第9章 (9)
越看越像,特別是嘴巴和下巴,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她從前怎麽就沒覺着呢。
“可是……”她再看看熒幕上的女人,忽而怔怔地瞪着他,“你騙我,你答應過不會騙我的!”
鐘帥早就猜到實情公布那天她會生氣,可看她急得紅了眼眶,轉身欲走,吓得他連忙抱住她,不停地解釋, “對不起,你聽說說,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小涵,我求你,千萬千萬不要生氣,當初我沒說是不想給你負擔,怕你顧及我的家庭不和我結婚。”
看懷裏的人不再掙脫,鐘帥一鼓作氣繼續說,“那天你要我不許騙你,我已經想告訴你了,可是那時候你情緒不穩定,我不想刺激你。但我發誓,我真的打算這兩天就告訴你,真的……老婆,你原諒我好不好?”
肖梓涵舒口氣颔首,想想他的解釋不無道理,可腦袋被他
家世這個重磅炸彈炸成了漿糊,完全無法消化那個女人是她婆婆的事實,難怪他說自己家庭特殊,還真的是特殊。不對,那是他媽,那他爸呢?她好像記得這歌唱家的老公也是個啥領導。
她捉住鐘帥的手,緊張地問,“你爸是誰?”
“鐘慕遠!”
“幹嘛的?”名字好像有點印象。
鐘帥感受着手上傳來的輕顫,猶豫着該怎麽說。
“你不用回答了,我想起來了。是鐘部長?”她絕望地說。
難怪這名字這麽耳熟,感情是分管他們金融線的直屬領導,他們傳閱的紅頭文件裏常有他的講話,總行網站領導到訪的信息欄裏偶爾也會出現他的名字。
這樣的家庭真的是夠特殊!她忽然明白了鐘帥從開始就死瞞住的原因。如果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有這樣顯赫的家世,打死她都不會答應嫁給她。
怎麽辦?現在準公婆似乎還不喜歡她,原以為嫁給鐘帥是找到了幸福,誰曉得一如侯門深似海,前面不曉得多少荊棘、倒刺等着她踩呢?不要說她的出身配不上這樣的達官豪門,單是她離過婚的事兒就足夠讓許多父母無法接受,更何況他們這樣的家庭。
一想到鐘帥為了她跟家裏鬧別扭,她就有深深地負罪感,也生出放棄的念頭。
“鐘帥,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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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都不要想。”像是看清她內心的掙紮,鐘帥一口打斷她的話。
“打消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眯着眼,低聲警告。而後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老婆,你忘了咱們說過以後有什麽事都要一起面對?你這麽輕易就想放棄我,是誠心讓我難過是不是?”
肖梓涵搖搖頭。
“那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
肖梓涵繼續搖搖頭。
“那跟我回家見見他們,也許見了你他們就喜歡了,至少我奶奶肯定很喜歡你。”
肖梓涵想了很久,才點點頭。
“小涵,你答應我,不管他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能輕易生出分開的念頭。”他凝視着她,急着要一個承諾。
她擡起頭,在那幽深的黑眸裏看到了濃濃的擔憂和驚慌,就像當初他求婚時一樣,滿滿地叩擊着她的心髒,讓她鄭重地承諾,“我答應!”
☆、23晉江獨家發表(三更)
C市飛北京的航程不過短短三小時,肖梓涵卻來來回回跑了很多趟廁所,以至于空姐都忍不住問,“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她合上廁所的門,搖搖頭。深吸口氣,緩緩走回座位。她沒有不舒服,只是很緊張。
見她回來,鐘帥連忙拿掉椅子上的外套,貼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帶,再把手中的雜志遞到她面前,“寶貝,這款表好看嗎?”
“嗯。還好”肖梓涵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便随口敷衍。
“喜歡嗎?”鐘帥又問。
“嗯,喜歡!”她木木地回答,焦距壓根不在雜志上。
“那我買一塊送你!”
“好!”
“好?真的好?”鐘帥微微提高的音量終于喚回她的注意力。肖梓涵呆呆地望着他,再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手裏的雜志,汗!精致的廣告上俨然是一塊運動款男表,這家夥又挖坑給她跳!
鐘帥見她只是遞來一記白眼,知道她是在擔心見家長的事,便握着她的小手搖來搖去,“老婆,你不要不理我嘛!”
這男人竟然在和她撒嬌?誰說撒嬌是女人最厲害的武器,其實,換做男人不是也一樣。肖梓涵無奈地笑笑,覆上他的大掌,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有點緊張!”
有點?是很多點吧!鐘帥摸着她手心裏的汗腹诽。可嘴上還是極力安撫,“別怕,有我呢!”
不怕,不怕才怪!
昨晚她洗好臉才發現新買的沐浴露還在樓下,于是裹上浴袍出去拿,就這樣聽到了他與家人的電話。
他嚴肅地反問,“您不讓她進門,那我回來幹嘛?”
“她是我老婆,我不護着她護着誰?”
還有她從未聽過的嬌态,“奶奶,他們不讓我帶您孫媳婦兒回來見你。”
她自然明白鐘帥挑她洗澡的時候才打電話的原因,既然他有心護她安好,那她又有什麽理由退縮?
肖梓涵凝視着身旁的男人,用力回握他的手,“鐘帥,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或許她沒有必勝的決心,但因為是他所以多出一份戰鬥的勇氣!
飛機順利落地首都機場。剛下飛機,鐘帥的電話就響起來,“剛到,你在哪裏?”
“T1出口是吧?好,我拿了行李就過來。”
br> “有人接我們嗎?”肖梓涵聽對話,猜對方是接機的人。
鐘帥從傳送帶上拎下行李,牽起她的手笑笑,“別緊張,只是個朋友,你見過的,就上次在北京遇到那個。”
“哦!”她想起來,那個男人有雙好看的桃花眼,直飛雲鬓。
他們剛出機場男人就迎上來,見着她甜甜地叫了聲:“嫂子好!我是周延。”
肖梓涵禮貌地微笑,算是打招呼。
上了車,周延倪了一眼後排的鐘帥,“哥,回宅子還是?”
“回宅子!”
“好。”透過後視鏡,周延望着他們交握的雙手苦笑。哎!是得握緊點,待會兒不曉得有多少人等着拆散這對鴛鴦呢。
周延沒再說話,倒是鐘帥問她,“怎麽樣,跟你讀書的時候一樣嗎?”
她望着車外一閃而過的街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在這裏她擁有最開心的四年大學生活,也是在這裏她丢失了曾經的美好,而今天,這裏将有一場硬戰等着她去打!
她下意識地握緊鐘帥的手,感受來自他手心的溫暖和力量。
“還有一會兒才到,你先眯一下!”鐘帥攬過她的身子,輕拍她的臉。
“嗯。”她把頭靠進他的肩窩,車廂內安靜的環境和鐘帥有節奏的拍撫讓她生出困意,最後竟真的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不過她沒想到鐘帥家有這麽遠,她一覺醒來,車居然還行駛在路上。她揉着眼睛,望着路兩旁越來越少的建築,開始懷疑他家是不是住北戴河時,車竟駛入一處綠樹叢蔭的地方。在北京混了4年的肖梓涵第一次發現重度污染的首都還有環境這麽好的一地兒!
正欣賞四周的景色,車忽地在一個哨卡前停下來。周延從車內拿出一張卡遞給警衛,那道緊閉的鐵門才緩緩啓開,車子再次滑入更清幽的地方。細看她才發現,那郁郁蔥蔥的綠中竟掩藏着一座座小院子,獨門獨戶,私密性極強。在這麽一個寸土寸金、PM2.5嚴重超标的地方,這樣的房子絕不是錢能買到的!
真他媽是特權階級,肖梓涵暗自腹诽。壓根沒想到自己即将,不,是已經埋入特權的行列!
一個轉彎,車倏地停在一座紅牆三層小樓前。
“到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打顫。
“嗯,到了!”鐘帥拉着她下車,接過周延手裏的行李,“小六,謝謝了!進去坐會兒吧?”
周延笑着搖搖頭,“不去了。我得回家一趟。估計已經有人向我娘報告看見我車了,你領着嫂子先進去吧。”
他有預感鐘家已擺好鴻門宴,他可不想去湊這個熱鬧。
鐘帥點點頭,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箱子往院子裏走,剛走出幾步,就被肖梓涵死命地拉着。
“那個……”她咬着唇猶豫不決,半天才問出來,“你幫我看看,我有沒有什麽不妥?”
鐘帥嘴角噙着笑微微挑眉,“沒有,漂亮極了。寶貝,別怕,有我呢!”
“可是……你爸媽……要不你先進去。”
鐘帥低笑着輕輕抱了她一下,“老婆,咱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面對,你要是不進去,那我就陪你在這兒站着!”
肖梓涵見他一臉堅定,心裏頓時多了幾分勇氣。不就是見家長嘛?就當是來面試得了,想她好歹連續四年獲得全省系統優秀HR稱號,論溝通還不是他們做HR的強項。
思及此,她捏捏拳頭,用力地吸口氣,昂首闊步地跟着鐘帥走向大門。
鐘帥摁了門鈴,開門的是個50來歲的婦女,見着他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開心的表情,“小帥回來了,老太太正念叨你呢。”
“梅姨。他們都在吧?”鐘帥把手上的行李交給她。
“你爸還沒回來,其他人都在等着你們呢!”梅姨把拖鞋遞給他們,暗自打量一旁的肖梓涵,嘴上雖沒問,可心裏早明白這肯定是鐘家的新媳婦兒。
“梅姨,這是我媳婦兒,肖梓涵,漂亮吧?”鐘帥攬過她嬉皮笑臉的問。
肖梓涵輕推他一下,這人怎麽到現在還玩自戀。
“漂亮!我們家帥子眼睛可是出了名的毒,你相中的老婆能不好看?”梅姨笑着打趣。轉身從鞋櫃裏裏拿出一雙粉色的拖鞋遞給肖梓涵,“肖小姐,知道你要來,這鞋是新買的。”
肖梓涵接過來,莞爾一笑,“梅姨,您不介意,可以叫我小涵!”
這姑娘眼睛笑起來真甜!梅姨望着她眼睛上淡淡的卧蠶暗嘆。因為第一印象良好,說話也親和起來,“帥子,照顧你媳婦兒,我去叫你們奶奶,她都念叨一個上午了。”
望
着梅姨遠去的背影,鐘帥湊到肖梓涵耳邊小聲地說,“梅姨是我們家以前的保姆,她老公得肺癌死得早,爺爺奶奶看她一個人帶着個兒子怪艱難的,就讓她把孩子接到鐘家來養。後來她就一直留在鐘家。”
“那他兒子呢?”肖梓涵好奇,就算他兒子沒出息,也不用讓自己母親一直留在別人家做幫傭吧?
像是看懂她的疑惑,鐘帥笑着解釋,“小孟很本事的,哈佛研究生,現在在國企做高管,是梅姨舍不得爺爺奶奶。”
肖梓涵若有所悟地颔首,雪中送炭的恩情加上朝夕相處的情誼,梅姨早就把鐘家當作親人吧。
一個對幫傭尚能如此的家庭,又怎麽會是冷血無情的呢?想到這裏,肖梓涵赫然輕松起來。
兩人剛走過玄關,肖梓涵就看到一個健朗的老太太像枚導彈似地朝他們沖過來,或者準确地是向鐘帥沖過來,而身旁的鐘帥也放開她的手迎上去,“奶奶,您慢點!”
老太太抓過鐘帥攙扶她的手,嗔怒道,“你個混球,舍得回來了?都快過年了也不想家,怎麽着,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奶奶?”
“哪有的事兒,這不是去接您孫媳婦兒了?”鐘帥說完把肖梓涵往奶奶面前一推,“奶奶,這是小涵!老婆,這是最、最、最疼我的奶奶!”
馬屁精!肖梓涵倪了他一眼,在心裏鄙視鐘帥誇張的語言,而後對着老太太甜甜地叫了聲,“奶奶!”
鐘老夫人這才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女娃,白淨清透的皮膚,精致耐看的五官,文靜淡雅的氣質,那水汪汪的雙眼清澈見底,笑起來像彎彎的月亮,一看就是個沒心計的孩子。難怪他那個挑剔的孫子會鐘意,連她都一瞅就對上眼,甚是喜歡。
她笑眯眯地拉起肖梓涵的手,“小涵是吧?早就想見見你,可這混小子舍不得帶你回來!”說完還敲了一下鐘帥的頭。
鐘帥剛想說話,身後猛地傳來一聲有力的咳嗽,成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肖梓涵一扭頭,就望見一個精神矍铄、白發容顏的老人站在樓梯口,她聽到鐘帥乖乖地叫了聲:“爺爺!”
“站着幹嘛,過去坐!”蒼勁有力的聲音聽起來就很威嚴。
肖梓涵被奶奶拉着坐下來,噓寒問暖,“小涵啊,這小子脾氣不好,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抽他!”
肖梓涵不好意思望着鐘帥,“沒有,他對我挺好
的。”
奶奶的态度讓她心裏稍稍松口氣,鐘帥說得對,至少奶奶很喜歡她。正暗自竊喜,鐘老爺子一句話直接把她砸向深淵。
“聽說你離過婚?”
☆、24晉江獨家發表
“聽說你離過婚?”
不等肖梓涵回答,鐘帥先擰着眉毛不滿地大叫,“爺爺!”
“閉嘴!我問的是肖小姐,沒你事兒。”
肖梓涵再遲鈍也聽得出鐘老爺這聲“肖小姐”飽含的深意,非但不承認她是鐘家的媳婦兒,甚至生疏得連個朋友的頭銜都吝啬給予。
呵,這下馬威給得直截了當又不露聲色,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肖梓涵笑着安撫鐘帥,然後坦然迎上鐘老爺灼灼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答,“是的!”
老爺子沒料想她會答得如此幹脆,在訝異之外,眼底閃過一絲欣賞,可話頭卻無半分松勁,“你覺得我鐘家為什麽要娶一個離過婚的人做媳婦兒?”
“我從未隐瞞過鐘帥我離過婚。”她如實說。意思卻明白不過,您孫子和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鐘老爺一挑眉,眼神銳利地逼視着她,“肖小姐應該知道我們鐘家是什麽背景吧?”
肖梓涵抿着唇搖搖頭,“昨天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那你覺得以你的條件有資格進我們鐘家嗎?”鐘老爺怔怔地盯着她,淩厲的眼神形成強大的逼迫感。
靠!要不是你孫子騙我,你以為我想攀鐘家的高枝兒?肖梓涵腹诽,在心裏比劃着爆摔某人的動作。但臉上還是挂着恬靜的微笑,誰叫她答應過某人無論如何絕不退縮呢!
她緩緩擡起頭,不躲不藏地與鐘老爺對視,語調沉穩又緩慢,“我想鐘家從不需要靠政治聯姻來鞏固地位吧?”
她故意在“從不”二字上加重語氣,其實是別有用心。一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先變着方凸顯鐘家的地位總不會錯;二來她是篤定鐘老爺是不屑靠姻親上位的主。
當然這種篤定是有根據的,來之前她就聽鐘帥講過鐘老爺傳奇的一生,還有他和奶奶鹣鲽情深、榮辱與共的夫妻情誼。
據說在共.和國成立初期,許多将.軍.高.官打着破除封建婚姻的口號抛妻棄子,另覓良伴,但鐘老爺子卻堅持不棄糟糠之妻。文.革時,他因為奶奶的成份問題遭受牽連迫害,那時有人勸他離婚,與妻子劃清界限,但他寧願陪着妻子被批鬥,也不肯放掉她的手。肖梓涵不信這樣一個有血有肉、情深義重的将.軍會看中世俗的門當戶對?
她微仰着下巴,迎上老爺子
的審視,沒有絲毫怯懦和退縮。這些日子翻天覆地的□讓她明白,幸福掌握在自己手裏,鐘帥是她僅有的幸福,她必須心懷孤勇,一意向前。
鐘老爺不動聲色地注視對面的女孩兒,為她沉穩的氣場、機智的應答暗暗喝彩,這樣靈秀勇敢的孩子倒是配得上孫子。雖已在心裏認同了肖梓涵,不過嘴上仍說,“我們鐘家的确不搞那些東西,但是門當戶對還是要的!”
肖梓涵聽出老爺子話中的緩和,猜想自己賭對了,那接下來應該講情!
她凝視着老爺子,真誠地表述,“我知道,用世俗的眼光來衡量,我的确達不到鐘家媳婦的标準,但是我沒法改變我的出生,也不敢拍着胸脯向您承諾要做出什麽樣的成績給鐘家添彩。我只能向您保證,從今以後,絕不會做有損鐘家聲譽的事。”
見老爺子不說話,肖梓涵大着膽子繼續說,“是,我是離過婚,但在上段婚姻裏,我沒做過任何傷風敗俗、有損婦德的事情。也許你們會覺得我的過往對鐘帥不公平,其實我也這麽認為,所以我很感激他接受、包容我的過去,全心全意地待我好。”
“可是,我不能讓時光倒流、也沒法抹掉過去,我只能把握好現在,用心經營我們的婚姻,竭盡全力讓他幸福。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媳婦,孝敬你們和公公婆婆,替他照顧好這個家,讓他安心幹事業!我更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關心他、照顧他、愛護他,讓他一輩子都不後悔娶了我!”話至深處,肖梓涵不禁有些動容,語調裏都帶着哽咽,而一旁的鐘帥和奶奶竟然都微微紅了眼眶。
她低下頭極力平複內心的激動,再擡頭時才察覺玄關處不知站了多久的男人。
此人正是她在總行網站上看到的鐘部長。真人比照片帥多了!難怪鐘團長這麽帥,基因啊!基因打敗一切有木有?
鐘父緩步走過來,看肖梓涵起身,連擡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挑了張沙發坐下來。
鐘慕遠仔細地打量着對面盈盈淺笑的女孩兒,再看看父親臉上藏也藏不住的欣賞,心裏已明白□分,想來父親應該是接受這個孫媳婦兒了,只是這好人還得他來做。
“小涵是吧?剛剛你講的話都對,但有一樣很重要的沒講到!”鐘慕遠佯裝嚴肅地說。
肖梓涵一聽心咯噔一沉,暗叫不妙,又來個考官!還是個抓她漏洞的考官!不過心雖慌,臉上還是強作鎮定,擡頭迎上鐘父審視的目光,“我想
到什麽就講什麽,不知道漏了什麽重要的?”
鐘父對她臨危不亂、大氣鎮定的表現甚是欣賞,不過官場待久了,早學會形不于色,所以開起玩笑來都是一本正經,“你剛才說努力做好媳婦、好妻子,可你忘了還得努力做個好媽媽,早點給爺爺奶奶生一個曾孫子!”
肖梓涵還沒從鐘父正兒八經的玩笑裏緩過來,就被鐘帥猛地抱了個滿懷,“媳婦兒,還不快叫爺爺和爸爸!”
叫爺爺和爸爸?
鐘老爺看她呆呆萌萌覺得好笑,可還非要裝出威嚴的樣子,面無表情地對着一旁的梅姨說,“阿梅,晚上給小涵燒幾道她喜歡的菜。”
小涵?她愣愣地望着鐘爺爺,總算明白過來,自己這是過關了,于是聽從鐘帥的建議,甜甜地叫,“爺爺!”再朝着一旁笑眯眯的鐘部長叫了一聲,“爸!”
鐘慕遠對媳婦颔首一笑,側目凝視興高采烈的兒子,心裏也盈滿快樂。
的确,娶一個身世顯赫的媳婦,無疑有助于鐘帥的仕途。但自古娶妻求賢淑,對于男人而言,有個賢內助,有一個美滿和諧的家庭比什麽都重要。他不想兒子和自己一樣為了所謂的門當戶對、身份地位跟不愛的女人将就一生。作為一個父親,他希望兒子幸福。再說,他堅信他鐘慕遠的兒子絕不需要靠女人上位!
樓下的人開開心心,樓上卻有人恨得咬牙。那就是肖梓涵的婆婆——江韻玫。
兒子娶老婆三個多月了,當媽的卻一點不知情。如果不是前幾天去軍區演出無意聽到海政的人說起,她怕還會一直被蒙在骨裏。這還不止,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這女的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想她江韻玫一輩子心高氣傲,娘家是政壇赫赫有名的望族,夫家是将門一族,老公是正部級領導,兒子是年輕有為的團長,就連她自己也佩着少将的軍銜,在總政有一席之地。怎如此平凡的女人怎麽配做她媳婦兒,最可恨地是這女人還是人家穿過的破鞋,這讓她以後怎麽見人?
剛才老太太下樓時她就知道鐘帥帶着肖梓涵回來了,但她故意不下來,就想等老爺子和丈夫出馬把她轟出去,為此她還專門打電話把丈夫叫回來,誰曉得這女人一席冠冕堂皇的話竟把一向威嚴淩厲的公公說得心動,還有丈夫,昨晚明明說好會站在她這邊,怎麽能臨陣倒戈?
生孫子?江韻玫心底冷哼一聲。鐘家的孫子是随便來個人都能生的嗎?沒有優良的傳
統和基因,不是玷污了冷家與鐘家的血統?
望着兒子和肖梓涵親昵說笑,再想到他昨晚對自己的态度,江韻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兒子是她的驕傲,是她生命的延續,這些年來他對外再有主見卻從不敢忤逆她,就連當初那件事,他雖不情願最後還是乖乖去了x市。可現在他竟然為了這個二手貨不但偷偷結婚,還不顧她的反對硬要把她帶回來。
哼,不管別人認不認,她是絕不會承認這個破爛貨是自家的媳婦兒。
江韻玫狠狠地瞪了一眼樓下其樂融融地一家子,轉身回卧室換衣服。
這邊肖梓涵正和爺爺介紹着家鄉,忽然聽見鐘慕遠朝着樓梯的方向問,“馬上要吃飯了,你去哪裏?”
她一轉頭才看見江韻玫拎着包往大門口走去,她忙站起來,甜甜地叫了一聲,“媽!”
誰想江韻玫連眉頭都沒擡一下,只是冷若冰霜地瞅着鐘慕遠,“團裏有點事兒!”
肖梓涵一看就明白,婆婆這是給她臉色看呢!想來也是,她回來這麽久,婆婆卻一直窩在樓上不搭理他們,就算真的在練功也不急于這一時吧?
鐘奶奶一看情形忙出來打圓場,笑吟吟地說,“韻玫,吃了飯再去呗。小帥剛才還說想媽了,團裏的事兒先放放。”說完推了鐘帥一把。
鐘帥立馬會意,笑嘻嘻地跑到江韻玫跟前,挽着她的手說,“媽,您先吃飯,吃完飯我開車送您去,這不我也挺想團裏的叔叔阿姨的!”
江韻玫冷着臉,毫不留情地撥開兒子的手,冷嘲熱諷地說,“別說我使喚不動你這個大團長,就是叫得動也不用,我怕丢不起這個人!”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這話明着是說鐘帥,實則是指桑罵槐,是罵給一邊的肖梓涵聽的。
鐘帥看母親的态度,氣得想也沒想就頂回去,“我怎麽着了,就丢你臉了?”
江韻玫本就憋着一口氣,再被兒子當衆頂嘴,更是怒氣攻心,她狠狠地剮了一眼導致他們母子反目的罪魁禍首,揚聲說道,“你去大院子裏問問,有誰跟你一樣娶這麽個破爛貨回來當寶貝的?”
“韻玫……”
“小玫……”
鐘慕遠和鐘奶奶的驚呼同時響起。
鐘帥握緊拳頭瞪着那個以高雅着稱的母親,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會從她嘴巴裏說出來。
鐘慕遠皺緊眉望着失态的妻子。他一直知道妻子并非她塑造的熒幕形象那樣端莊典雅,相反她在一些事上會比市井小民更不堪。但他以為那一面只有自己會看到。哎,看來江韻玫是真不能接受這個媳婦兒!
與衆人的憤慨、驚訝相比,被罵的肖梓涵反而顯得雲淡風輕,倒不是她大氣和有度量,只是以前在肖母那裏更難聽的話都罵過了,這個“破爛貨”太小兒科啦!
她對着握着她的手,安撫她的奶奶笑笑,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往心裏去。
江韻玫環視着屋裏的衆人,絲毫不後悔剛才說出的話。她說的是事實,丈夫和婆婆那麽維護那個女人幹嘛?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怒目的兒子,扯開大廳的門。
“小玫……”奶奶見媳婦兒說走就走,連忙叫住。剛想勸幾句,誰知一直默不吭聲地鐘老爺子發出一聲怒吼,“她要走你們攔着做什麽?”
“阿梅,吩咐廚房少擺一副碗筷!”
江韻玫轉過身望了一眼公公,嘭地一聲,摔上大門。
巨大的聲響在肖梓涵耳邊久久回響……
☆、25晉江獨家發表
吃過晚飯,老爺子吩咐鐘帥帶着肖梓涵去老戰友家裏給取東西。等他們走了,鐘老爺才對看新聞的兒子說,"給你媳婦兒打給電話,就說我叫她馬上回來!"
江韻玫雖然心氣兒高,但對公公一向是又敬又畏,接到電話也就往家趕,進門後乖乖地走到客廳,恭恭敬敬地喊,"爸、媽!"
"哼,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爸?"老爺子斜了一眼站着的媳婦。
江韻玫知道公公是為下午的事情生氣,可她還一肚子怨氣找不到地兒發洩,被公公一奚落,心裏更堵得荒,索性也不說話,就這麽幹站着。
鐘老太太一見這場面,忙出來充當和事老,先是拉拉媳婦的袖子,"坐下說話,一家人說話站着幹嘛,又不是首張訓話!"接着又警告地睨一眼老伴,那意思是,你給我适可而止,別拿訓你兵的态度來訓媳婦!
老爺子別開臉裝作沒看見夫人的暗示,可語氣卻緩和下來,"我看這孫媳婦兒不錯,你也不要太挑剔了,畢竟過日子的是小的,你操心也沒用。"
公公這話讓江韻玫更來氣,講話也失掉輕重,"爸,我不管你們怎麽看,反正這個媳婦兒我不認!"
咚!老爺子把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你不認?你以為現在是舊社會,現在婚姻自由,不要說她和鐘帥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就是沒領證,你兒子要跟她結婚你也管不着!"
"既然不要我管,你叫我回來做什麽?"江韻玫冷冷地反問。
"小玫!"一旁的鐘慕遠看見妻子的态度,忙出聲阻止她說出更激怒老爺子的話來。
可江韻玫卻不領情,"怎麽了?不是嗎?他們有婚姻自由,我也有不喜歡她的自由。"
鐘慕遠被妻子的話嗆得啞口無聲,反正論口才,他一向不是老婆的對手,更何況是盛怒中的妻子更是無人可敵。有時候他都在懷疑,她到底學的是發聲還是吵架。
看場面僵持,鐘夫人無奈地嘆口氣,伸手握着媳婦兒的手,"小玫啊,媽知道你在氣頭上,但聽媽說兩句好不好?"
"是,小涵沒家世,也離過婚,表面看起來是配不上我們家。可是你想想,她就算一無是處但她有一點是好的,那就是能讓小帥動心。"
老太太望着神色暗下來的媳婦說,"這些年,咱給小帥介紹過多少女孩子,漂亮的、家世好的、學問高的……什麽樣的人沒有,可他的态度怎樣咱都看見了,不是說沒感覺,就是幹脆不見,你逼得急了,他索性連家都不回,咱們兩年都沒一家人一起過春節啦!雖然他不說,可你心裏清楚,他是怪當年咱們生生拆了他們。"
“這次,他先斬後奏怕就是不想讓咱們再幹涉他
的感情。而且之前你也看到他的态度,咱不讓小涵進門,他就不肯回來,小玫,你是想逼着他逃得遠遠的嗎?"一想到這兩年大年三十家裏冷冷清清的畫面,老太太禁不住哽咽。
“媽,我……”
見媳婦兒要辯駁,老夫人擺擺手繼續說,"我知道你是為他好,想讓他找個門當戶對、能幫襯她的媳婦兒,可我覺着咱當媽的更應該把兒子的幸福放在首位,與其讓我們有個好親家,不如讓鐘帥有個好妻子。”
老夫人說完歉意地瞟向沙發上沉默不語的兒子。哎,當年要不是她老糊塗,硬要講究齊大非偶,找一戶門當戶對的親事,他們也不至于落到現在夫妻貌合神離的地步。
她嘆口氣,拉起江韻玫的手,“小涵這孩子,我看着挺好,落落大方、聰明大氣,配得上鐘帥,而且她那話說得挺對,咱老鐘家從來不需要靠什麽人上位,你也要相信你兒子不用靠老婆升官發財!"
江韻玫雖覺着婆婆的話在情在理,可心裏還是不能接受新媳婦,嘴裏嘟囔着,"家世也就算了,她還是……是離過婚的。"
“離過婚怎麽了,你不是已經查過她結婚三天就離了?再說政.治局裏還這麽多離過婚,怎麽着,你的意思是領導也撿破爛?"鐘老爺冷冷地質問。
江韻玫就算再怒不可解可該有的政治覺悟還是有的,還沒膽子罵到中.央.領導頭上去,而且現在這形勢,公公婆婆和丈夫明顯是挺新媳婦,自己再争下去反而适得其反,索性閉嘴。不過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抱怨,"我還不是為了鐘家的臉面!"
鐘夫人聽她語氣緩和,知道她是勉強接受這件事,于是拉着她笑笑,"沒事兒,咱鐘家有你這個大歌唱家,啥面子都有了。媳婦兒平常點也好,免得搶了你風頭。"
"媽……你說什麽呢!不管外面人當我是什麽家,在您這兒,我始終就是個媳婦!"江韻玫嗔怪道。
"既然這樣,那媳婦就給婆婆個面子,待會兒小涵回來,我叫她給你敬杯茶,下午的事兒就掀過去。咱以後誰也不提,新媳婦過門,還有很多規矩不懂,你還得好好教教她,知道嗎?"
"嗯!"江韻玫不情願地點點頭。
鐘帥拿好東西看時間還早就領着肖梓涵以熟悉地形為名,在院子裏東逛西逛,正擔心這麽逛下去會讓媳婦兒着涼,手機就收到父親的短信:"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