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究竟是誰？”
童陵後退兩步，耳朵向前擺，大力跺後腿。
這是垂耳兔的攻擊姿态。
相比童陵的急躁，胡央則不慌不忙地單手托腮靠在沙發椅背上，“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讓我發一筆橫財。”
“你什麽意思？”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胡央和它打着啞謎。
童陵還想說什麽，卧室門卻突然開了。
它趕緊閉嘴，調整好姿勢乖乖蹲好。
“喝點什麽？”換好衣服的周勉看向胡央。
胡央一改剛剛散漫的姿态，端正坐好回：“我都可以。”
周勉煮了壺花果茶放在茶幾上，又拿了點蜂蜜出來， “喜歡喝甜點可以自己加。”
“謝謝周醫生。”
胡央捧着玻璃杯抿了一口，滿足道：“好喝耶，酸酸甜甜的，加了蜂蜜是不是更好喝？”
周勉伸手抱過童陵，把兔子放在自己的腿上，道：“可以試試。”
胡央用小勺子添了一點蜂蜜攪了攪，一旁聞到味道的兔子忍不住探出了身子，鼻翼瘋狂煽動。
周勉感覺到童陵有往茶幾上跳的趨勢，不動聲色地伸手按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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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央将加了蜂蜜的水果茶一飲而盡，贊道：“果然很好喝！周醫生，沒想到你還有這門手藝。”
“這很簡單。”
兩人交談甚歡，童陵卻越來越氣。
這只狐貍分明心懷不軌，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讓夫君将他帶回家，現在還擱這跟它耀武揚威！
“對了周醫生，我可以拍個視頻嗎？想發給我父母看，好讓他們放心。” 胡央禮貌征詢着周勉的意見。
“可以。”
見周勉同意了，胡央掏出手機對着周圍環境邊拍邊道：“爸媽，你們不用擔心，我在老板家過年。”說着又把鏡頭對準周勉和童陵，繼續道：“老板是個很好的人，很照顧我。”
童陵別過身子躲開鏡頭，往周勉懷裏鑽，周勉低下頭揉了揉它的小尾巴。
“童童好像很害羞。”胡央笑道。
周勉：“嗯。”
等胡央收好手機後，周勉起身說：“我去做飯了。”
“我來幫忙。” 胡央自告奮勇。
“不用，你是客人，看電視吧。” 周勉制止他。
“別這麽說，周醫生，我來拜訪都沒帶禮物，你再讓我閑着，我可就不好意思吃飯了。”
胡央起身追在了周勉身後。
童陵被放回圍欄裏，待到兩人進了廚房後，它立馬又翻了出來。
不行！不能讓那狐貍精單獨和夫君呆在一起。
狐族最擅媚術，這要迷惑了夫君的心智可怎麽辦？
童陵蹲在廚房門口，賊頭賊腦往裏探。
“這個要先洗嗎？”胡央拿着一截肉腸問。
“嗯。”
“胡蘿蔔和肉一起炒嗎？”
“哦不，胡蘿蔔是童童的。”
忙活了近一個小時，所有的飯菜終于端上了桌。
“我聽說年三十這晚，必須得有剩飯剩菜擺在桌上，預示着年年有餘。” 胡央說。
周勉：“是嗎？我不太信這些。”
胡央挑了挑眉，“周醫生有宗教信仰嗎？”
周勉正把一旁的椅子拉近自己，上面蹲着童陵，還擺了它的小不鏽鋼碗。
過年嘛，就該都在一起吃飯。
聽聞胡央的問題，他回：“沒有。”
“這樣啊。”胡央夾了一塊雞肉，笑笑說：“不過不管如何，周醫生做了這麽多好事，一定會有福報的。”
吃過飯，春節聯歡晚會也開始了。
周勉沒有守歲的習慣，從前也只看到十點就會去睡覺，今天家裏有客人，他當然是不好提前離開的。
胡央看完當下最紅喜劇人編排的小品，這才打着呵欠道：“周醫生，你守歲嗎？我有點困了。”
周勉起身道：“不守。”
他去客房找了一套從前給蘇予準備的居家服遞給胡央，又道：“那個房間我已經收拾好了，你今晚可以在那休息。”
胡央接過衣服，說：“謝謝。”
周勉疲憊極了，洗完澡抱着童陵回了卧室。
客廳的燈熄滅了，主卧裏男人均勻的呼吸聲漸起。
童陵悄悄爬了起來，蹑手蹑腳打開了房間門。
他在儲物櫃裏找到了幾根胡蘿蔔，又把冰箱裏的存菜拿了一些出來擺放在餐桌上。
兔子精雙手合十，坐在桌前禱告：“希望夫君新年順利，年年有餘。”
“你果然會化形了。” 客房的門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了，胡央靠着門框雙手抱在胸前一臉戲谑看着童陵。
童陵不由自主往主卧的門看了一眼，胡央道：“我設了結界，他聽不到。”
“你接近我夫君，是想做什麽？”童陵擰眉問。
“夫君？”胡央反問，“你夫君不是九尾狐嗎？”
“我和他的婚約自會取消。”
“然後呢？”胡央似笑非笑。
“然後……”
“你想和周醫生在一起。”胡央替他回答。
“對！”童陵挺起胸脯堅定道。
“且不說人家周醫生是否願意接納一個妖怪，人類壽命短暫，匆匆幾十年轉瞬即過，到那時你又當如何？”
童陵幾乎想也沒想，脫口道：“我便去尋他，世世尋他，不管他輪回成什麽，我都陪着他。”
胡央食指向上指了指，道：“天道容得下你們？你再不及時收手，你的雷劫會将你劈得神魂俱滅。你現在去九尾狐身邊還來得及，憑他的修為護得住你周全，我也會幫你抹去周醫生的記憶，斷了這孽緣。”
“聽起來你像是在幫我？”
胡央懶洋洋道：“你可以這麽以為。”
“你想得到什麽好處？”
狐貍生性狡詐，斷不會做賠本買賣。
“我嘛～”胡央拖長語調，“我想有個可以長住的地方。”
“什麽意思？”
胡央的目光在整潔幹淨的屋內掃了一眼，說：“我對這裏很滿意。”
“我生來資質愚鈍，即便再修個千百年也不見得會有位列仙班的機會，索性就做個小小保家仙便好。”
“周醫生生性純良，無宗教信仰，不是任何神的信徒，所以他是我現在最好的選擇。”說着胡央還砸了砸嘴，“再者，他煮的水果茶和雞真的挺好吃的。”
胡央的修行到了瓶頸期，受高人指點下山來廣積陰德。
初見童陵時，想邀其雙修，只因對方比他法力低微，對他構不成威脅，他怕找着比自己強大的，會被對方當成爐鼎進行無休止的采補。
現在知道童陵是九尾狐的未婚妻，他自然是不敢再造次的。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周勉的身上。
周勉性情溫和，不是個貪得無厭的小人，做他的保家仙，享受他的供奉，與他一起行善積德，日後能安定下來不說，還能擺脫精怪的身份。
保家仙也是仙嘛，總比狐貍精好聽對不？
“我不會走的，我已經是他的人了。”童陵振振有詞道。
胡央垂眼看他，“原本我也不是容不下你，可你化形了，還勾着他同你雲雨，你可知妖怪同人類太過親近會影響他的氣運？為了不連累他，當然，我也有點小私心，我最近比較缺錢，你未婚夫給的酬勞太高了，所以你還是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你也是妖，憑什麽你想留下？” 童陵不服氣，耳朵都氣得支棱了起來。
胡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童陵，“我和你不一樣，保家仙保平安，護宅院安定，可不會把人往床上拐。”說着胡央還撇撇嘴，“你說說你一只小兔子，怎麽能做這麽羞恥的事呢？”
童陵不想跟他解釋雙修之事，只是嗫嚅道：“我也要做他的保家仙……”
“你做個屁，你先把自己的耳朵收起來吧。”
童陵趕緊捂住耳朵，說：“會收起來的，收起來我就可以做保家仙了對嗎？”
胡央見童陵冥頑不靈，也知道一時說不通，便不想再同他廢話。
有什麽關系呢？他已經把童陵的蹤跡發給了九尾狐，不出意外，明天就會有人帶他離開。
而他會有很多時間來收服周勉這個完美的信徒。
十二點到了。
窗外煙花璀璨，都在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童陵回了卧房，趴在周勉胸膛上輕聲道：“新年快樂，夫君。”
“砰砰砰”的爆竹聲在夜晚格外刺耳。
原本沉睡的人不自覺皺起了眉。
童陵腦袋抵在周勉的下巴處，長耳朵甩向上，“叭”的蓋在周勉耳朵上，“現在不吵了吧？其實我的耳朵還挺有用的，但你可能不會喜歡。”
“晚安，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