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懲罰
池清悅還沒有開始張嘴罵人,任筠就率先鑽進了她懷裏,仰頭看着她,讓自己顯得更加嬌小可憐,雙眸迅速變得水汪汪起來,先聲奪人:“悅悅,我知道錯了。”
一對上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再硬的心腸,也不由軟上半分,池清悅其實并不算很在意任筠貪不貪玩,因為如果不是生存的威脅,她當初也不會瘋了似的練習,直到現在養成了苦修的習慣,所以如果任筠只是想偷懶不想修煉,喜歡金銀玉石……這些她都是不會去阻止的,頂多只是設立的獎懲制度,等她完成了什麽才把東西給她。
但她現在迷上的是什麽?
修士最忌諱的便是男歡女愛,但少年慕艾又是常情,所以所有名門大派都會對此嚴防死守,既是因為少年人心智不成熟,容易沖動之下失了元陰元陽影響日後的道路,也是因為此事向來容易讓人癡迷上瘾,尤其是修士各個身強力壯,并不會嘗到凡人之苦,所以哪怕是魔門,像九幽宗這種大派,對待此事都是很慎重的,基本年輕時失了元陰元陽的,連納入親傳弟子的考核,都可能會因此名落孫山。
更不要說,她寫的都是些什麽?!
池清悅深吸了一口氣,她捏着話本,眨眼間,話本就被一簇火苗燃燒成了灰燼,她問:“好看嗎?”
“不、不好看。”任筠眼皮一跳,迅速甩鍋,“這個是師兄塞給我的,我就是好奇。”
“任筠——!”池清悅磨了磨牙,“那話本難不成也是師兄指導你寫的不成?”
池清悅很清楚,談宰是做不出這種事的,他坑人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破綻。
任筠:“也、也不是不能說跟他毫無關系。”
池清悅:“任筠!”
她難以置信,都到了這種地步了,她竟然還不知悔改,都學會撒謊了,竟還想把這些都甩到談宰頭上。
她是看談宰不順眼,但也不認為他會幹這種事,畢竟這種行為除了惡心自己以外,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更何況,如果真是一個正統魔修寫的,裏面的某些情節不會那麽點到即止,畢竟魔修就愛看那些,這種一覺到天亮的行為,魔修要是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誰,會提刀砍人的。
而且裏面異想天開的邏輯和比較細膩的文筆,明顯不是談宰一個大男人能寫得出來的。
池清悅一開始其實還抱着某種妄想,試圖将鍋甩給書齋陽奉陰違,故意改成了更能戳中魔修的話本,但她專門去書齋要回了原本,那字跡根本不可能會是別人代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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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熟悉任筠的字跡,她寫字有種怪異的方正感,隐約看上去像是寫慣了另一種字帶上的習慣,那種筆鋒除了任筠別人是模仿都模仿不出來的。
她明顯怒意勃發,任筠眼淚都差點被吓回去了,池清悅冷聲道:“哭什麽?犯了錯的人,有什麽資格嬌氣?”
任筠:“…………”
她眨了眨眼,把眼淚憋回去,正想說話,就見池清悅提着她後領把她拎了起來,回神時才發現自己站在陡峭的崖壁上,四面皆空,刺骨凜凜的風一刻不歇吹來,仿佛體重只要再稍輕一些,就能被直接吹走,跌落到懸崖下。
任筠看得一陣眼暈,連忙抱着池清悅不撒手,小腿肚都在發顫。
“拿着。”池清悅将劍遞給她。
任筠看了看,并不是她之前用的輕劍,整體烏黑,看着分量就不輕,她有些手軟,接過來的時候差點沒拿穩,池清悅面無表情:“揮劍一萬次,什麽時候做完,什麽時候我就帶你回去。”
一、一萬?
任筠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她之前連揮一百下都嫌累,每天基礎劍法練到覺得酸痛了自己就停下了,池清悅也沒催過,似乎是覺得她不适合練劍,所以并不強求,任筠下意識想抓住池清悅,誰知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她看了看周圍深不見底的深淵,恨不得兩眼一翻暈過去。
但盡管沒暈,任筠也差不多要被吓懵了,她看不到池清悅的人影,周圍也荒無人煙,連只鳥都沒有,仿佛全世界都只有自己一個人似的,烈風還沒有減緩的時候,刮得人只覺得睜不開眼,有時還會陡然增大,吹得人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刮下去。
任筠蹲在地上,甚至都不敢站起來,之前去什麽地方都有池清悅在,任筠其實是不怎麽害怕的,畢竟再兇險也有人保護她,有依靠在誰會覺得害怕?
但現在不行,任筠實在害怕,她知道池清悅肯定在某個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但她仍然覺得害怕,哭了好半天都不見人過來,直到天色漸暗才意識到她是來真的,這才拄着劍站起來。
任筠不敢閉眼,怕自己出事,但睜眼看卻更加害怕,人對大自然的敬畏心不是那麽容易抹消的,尤其是她的周圍根本沒有圍欄,地方還小,走一兩步遠就仿佛會掉下去,這讓任筠給自己加油鼓勁了半天,才拿着劍朝空中一揮,毫無章法。
劍的重量不小,任筠只這麽一揮,便因為劍的重量和大風一個踉跄,讓任筠冷汗都直接下來了,畢竟這一個沒站穩可不是摔倒那麽簡單,萬一池清悅要是沒有及時出現,她就真的沒命了。
任筠咬咬牙,努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才揮出第二下,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以以往練劍時的學的基礎劍法的方式揮出,但劍實在太沉了,讓她很難标準的揮出。任筠并非全然不學無術,她也清楚實力才是傍身之本,但要她像池清悅那樣苦修,不給自己留下一絲喘息空間是不可能的,不過學習時她确實是比較認真的,現在被扔到這種地方,胡亂應付對自己也沒好處,所以她選擇好好練劍,可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簡單的動作都顯得無比艱難,半天功夫,任筠才做出一式标準的。
也是這标準的一揮,劍上才顯露出一個泛着白光的‘一’字,讓任筠頓時覺得自己心髒病都犯了。
合着她忙活了這大半天,就這一下是作數的?
任筠人都傻了。
不至于這麽狠吧?
任筠還抱着池清悅會中途心軟的可能,除了這麽自我安慰,她也沒別的辦法讓自己保持活力的,畢竟敷衍不過去就只能讓對方看到誠意,不然對方氣不消以後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
然而标準的揮劍做了不到五十下,天色就已經黑了下去,任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只能感覺到風比白天更大了,呼嘯而過時就像夾雜着惡鬼的咆哮,讓人沒辦法不害怕。
任筠膽子其實算不上小的那種,很多東西适應了一下就不害怕了,但她嬌氣,普通人能忍耐下的東西在她這标準都會下調,本身又很少吃苦,一旦又餓又累,就會不止一次的在心頭冒出放棄的想法,她的胳膊現在就像是灌了鉛一樣,眼前都開始發黑,但她不敢停下,這裏不是她家,她不能失去池清悅這個靠山,沒了她她是沒辦法好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
是她太得意忘形了,明明有機會在話本沒流出之前就阻止一切的,但卻抱着僥幸心理覺得出事了也能把池清悅哄過去,她從來都是這樣,容易得意忘形,可這裏不會有給她試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