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言子星一時沈默不語。
拓跋真見他不說話了,便覺得沒趣,冷淡地道:「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是男人就別磨磨唧唧的,老子就看不上你那優柔寡斷的樣!」
言子星突然覺得啼笑皆非,道:「你這是求我操你嗎?」
拓跋真雙手反撐在池沿上,忽然用力一撐,人便脫出水面,坐在了池沿上。
他一條腿仍泡在溫泉裏,另一條腿卻擡起來,曲支在沿子上,赤裸裸地露出大開的下半身和那低垂的性器。
他一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一手輕輕向下,緩緩握住自己的分身,盯著言子星,眼神深沈,卻隐含魅惑勾人的目光。
他略帶諷意和挑釁,低沈而輕緩地道:「幫我,就能得到我。不幫,咱們走著瞧……」
言子星見他出了水面,眼睛已是直了,待聽了他的話,心裏卻微沈,只是身體卻不知不覺地靠了過去。
拓跋真下巴略擡,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手指搓弄著自己的分身,漸漸來了感覺,喉嚨深處發出粗重的呼吸聲。
言子星咽了口口水,渾身發燙,下體也蘇醒過來。
他看著拓跋真在自己面前自慰,不由呼吸粗重,眼睛發紅,啞聲道:「你到底要怎樣!」
拓跋真邊喘息,邊用眼梢瞟著言子星,粗聲道:「把東厥人打發走……不許他們打西厥的主意!」
「……好!」言子星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字,突然飛撲過去,單手抱過拓跋真的腰,将他騰空拉回了水裏。
水花飛濺。
言子星一口吻上拓跋真的薄唇。
拓跋真極為熱情地迎合他,伸出雙臂緊緊攬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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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唇齒糾纏,與其說是擁吻,不如說是彼此撕咬。
「呃……」
拓跋真被推回沿子邊,言子星擡起他一條大腿,沒有任何前戲,堅挺如柱的分身直愣愣地闖了進去。
拓跋真疼地一抽氣,卻沒有吭聲,反而雙腿分得更大,努力放松後穴,盡力吃進他。
前天晚上過度縱欲,使得拓跋真那裏還有些紅腫,不過在溫泉裏泡了這半會兒,已隐隐有些松開,兼之他一心迎合,又是摩耶人體質,雖然初時艱難了些,但仍是含了進去。
言子星闖了進去,只是惡狠狠地不斷撞擊,卻無任何語言。
拓跋真眉頭微擰,咬著牙搖晃著身體,陣陣喘息,也不言語。
二人在溫泉池裏狠狠幹了一番,言子星還嫌不夠,托起拓跋真扔到岸上,道:「上去!」
拓跋真見旁邊放了個小榻,便爬了過去,此時言子星也翻出池子,還未等拓跋真上了小榻,便從後面按住他,再次插了進來。
二人身上還有溫泉的水珠,在劇烈運動中不斷幹涸,又沁出新的汗珠來。
拓跋真跪在地上,被言子星壓著,忽然低聲沈笑道:「你他娘的跟狼似的,喜歡從後面幹……」
「你被狼幹過?」
「被一只白眼狼幹過!」
言子星臉色一沈,接著用力一頂,忽然笑道:「大汗口舌真是靈便。」說著頂得更加用力,故意一下下撞在他敏感的內壁上。
「嗯哼……」
拓跋真呻吟出來,上身趴在小榻上,雙手緊緊抓著上面的青竹小席。
言子星忽然就著二人相連的姿勢,擡起拓跋真的腿将他翻過身來,箍住他的腰将他拉近自己,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就是喜歡幹你,別人想要我還不給呢!這幹西厥大汗的滋味,只有我知道。」
拓跋真的後穴被撞得生疼,額上沁出冷汗,他狠狠地抓著言子星的背脊,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在這種撞擊中有些扭曲。
「随你怎麽說,本汗才……才不在乎呢!嗯哼……」
前夜之後,拓跋真就知道言子星對自己還有很深的感情,對自己的身體也仍然迷戀,這才給他抓住了弱點,現在越發肯定。
言子星又如何不知拓跋真抓住了自己的軟肋?
只是拓跋真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是狠。他就是草原上一匹野狼,想要馴服他,只能比他更狠才行!
言子星對拓跋真的這股狠勁,又是惱怒又是憐惜。
他見拓跋真态度堅決,不達目的誓不甘休,自己又狠不下心把他的事情告訴大哥二哥,那麽與其讓他另想別的辦法,在遙京城裏興風作浪,還不如自己把事情應承下來,盡可能地協調西厥與明國的關系。
何況東厥之事,皇上雖然沒有透露過什麽心思,但是言子星對皇帝二哥的性格還是非常了解的。
他這位皇帝二哥,滿腔皆是兒女情長,心裏眼裏都只有他大哥北堂曜日一個人,連後宮那幾個妃子,也是他大哥看他後宮空虛,無人治理,身為一國之君又沒幾個妃子,實在於內於外面上都不好看,才強逼著他納的。
司耀輝雖然聰慧過人,治國也頗有手腕,卻懶得将心思放在這上面。這個皇帝雖然做得不錯,稱得上清明,但也絕對說不上勤勉。這東、西厥人之事,只為明國百年基業的穩定,卻非雄心壯志、開疆辟土什麽的。
西厥雖然離明國較近,但與東厥相比,隐患反而小些。
皆因東厥這些年來吞并和融合了東北一些少數民族,勢力大增,人口和戰馬的數量超過西厥甚多。而且東厥沒有經過西厥那般的分裂,這些年來也沒有兄弟內鬥,隐藏的勢力十分驚人。一旦爆發戰事,只怕剛剛經過內鬥的西厥還真承受不住。
不管怎麽說,言子星心裏還是偏幫著拓跋真。
雖知這是自己公私不分了,但這世上誰又敢說自己沒有感情用事的時候?別說這歷朝歷代、滿朝文武,皆有以權謀私、為自家人行便利事的,便是他大哥北堂曜日也會為手下謀個缺,調換一些官職。
只是想到拓跋真拿來與自己交換的條件,言子星還是難免氣悶。他也不愛做那扭捏的溫柔樣,一邊用力撞擊,一邊惡狠狠地道:「如果是別人,你也會這麽做嗎?」
拓跋真已經被他幹得嗓子都啞了,一時沒有反應,仍在呻吟。
言子星又重複一遍,道:「告訴我!」
拓跋真回過神,罵道:「你當老子是随便讓人操的嗎!」
言子星低低一笑:「說的也是。若是別人敢碰你一下,我一劍了斷了他!」
拓跋真冷笑道:「你當誰都跟你似的呢?」
對拓跋真來說,如果別人敢這麽對他,他必也一刀劈死他!
不過聽了言子星霸道專權的話,拓跋真心底卻又隐隐有些異樣之感,說不清是歡喜還是厭惡,只是響應的動作卻不由溫柔了一些。
這一夜二人在魚闕池裏颠來倒去,從水下到水上,足足折騰了大半夜。
拓跋真一直迎合著言子星,雖到了後面還有些吃力,但也沒有半途弱下去。
二人可謂雙方盡興。到了最後,索性裹著小榻上的薄毯一起睡了過去。
清晨時,拓跋真先醒了過來。
他眯著眼望著漸漸明亮起來的室內,感覺腰上搭著一只手臂,從後面抱著他,暖暖的胸膛貼著他的背脊,竟分外地溫暖契合。
拓跋真忽然有些恍惚,想起了在烏裏木盆地時的日子。
那時二人生活簡陋,帳篷裏只有一張床榻,每夜也是這般裹著毯子相擁而睡。他生病那會兒,言子星每晚一邊這般抱著他,一邊嘟嘟囔囔總要提醒他幾句自己對他有多好。
到了後來,二人竟是習慣了這般睡姿。
拓跋真想起那時雖然生活艱辛簡樸,但心裏卻十分安詳,有種平淡的幸福。
自己與這人日日相伴,夜夜好眠,可是回到部族後,他卻很少能睡個好覺。
也許,那段日子真是自己此生最幸福的時候了。
拓跋真輕輕掀開言子星的手臂,坐起身來,回頭看了他一眼。
言子星閉著眼,眉目俊朗,神态安詳,像個孩子。
拓跋真看了一會兒,起身去找自己的衣物,站起身時才覺得身體酸疼得厲害。
昨晚縱情一夜,前一次的歡愛還未曾消去,有種雪上加霜的感覺。不過身體的酸痛比不過暢快淋漓的歡愛所帶來的快感。
拓跋真雖然身體疲憊,但精神卻出奇得好,從身體到心理都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掀開簾子來到浴池,跳下水去清洗了一下,然後在池邊找到昨天的衣物。
他擦淨身體,正在穿衣,卻見簾子掀開,言子星從裏面的暖閣走了出來,道:「你起得好早。」
拓跋真道:「我要趕在他們都醒來前回自己的房間去。」
言子星笑道:「不用那麽小心。昨天我讓人帶著趙子靈他們去泡遠處的溫泉,又從怡紅院叫了幾個最美的姑娘來伺候他們,想必不到中午他們都起不來。」
「怡紅院?」拓跋真掃了言子星一眼。
言子星突然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嗯……那是遙京最紅的一家妓館。」
拓跋真盯著他:「你好像熟得很啊。」
「什、什麽?」言子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拓跋真甚是平靜,淡淡地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不就是僞裝成勾欄院的紅姐兒混進來的嗎。」
言子星愣了一下,幹笑道:「那麽久遠的事情,你還記得?我都忘記了。」忽然一想,不對啊。
「你怎麽知道的?這件事我好像沒告訴過你。」
當年他在靈州僞裝成春月樓的姑娘采星,參加清官奪魁大賽,拓跋真以為東方昊晔看上了他,便買了他送給東方昊晔暖床,卻不知其實東方昊晔早就認出了言子星。
後來拓跋真被東方昊晔的花言巧語所騙,與他一起去德雲關請兵,采星也一路随行。那時拓跋真還不認識言子星,自沒察覺其中蹊跷。
之後他在德雲關被東方昊晔的大哥東方華軟禁時才知上當,費盡心思逃了出來,帶人去追殺東方昊晔,誰知半路遇上言子星帶人阻截,二人這才算第一次正式照面。
因此言子星僞裝成采星之事,拓跋真理應不知道。但他此時突然說了出來,由不得言子星怔愣。
拓跋真看了他一眼,道:「原本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收到了文國靜親王的一封信,就知道了。」
言子星吃驚道:「昊晔給你寫過信?」
「昊晔?」
拓跋真冷笑了一下,自嘲道:「看來你和靜王爺果然是知交好友,熟得很啊。當年被你們兩個一起連手算計,是我自己自不量力了。」
言子星有些頭疼,硬著頭皮道:「他都和你說什麽了?」
拓跋真抖抖衣衫,一邊不緊不慢地穿衣,一邊看了言子星一眼,冷淡地道:「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他明顯不想多說,言子星也不好再繼續追問,雖然很想知道小王爺究竟何時給拓跋真寫的信,都寫了什麽,但想也能想得到,肯定沒有什麽好話。
言子星心不在焉地穿著衣服,忽然一件東西從衣襟裏落了出來。他在走神,也沒發覺,卻被拓跋真看見。
拓跋真随手将那東西拾起,言子星這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看,不由心下一驚,有些惴惴不安。
拓跋真拿著那東西看了看,突然勃然變色,沖言子星吼道:「為什麽你會有這帕子!」
原來這正是前幾個月,言子星在草原上潛入拓跋真帳篷裏拿走的那條方帕。因上面用西厥文字繡著拓跋真的名字,是他的幾個貼身大侍女精心繡制的,拓跋真平時總是随身帶著一兩條,因此一眼就認了出來。
言子星暗自叫苦。
他帶著這條帕子原是想見機行事,但昨夜二人談好條件,一個賄賂一個受賄,你情我願,達成了雙方都頗為滿意的協議,這條帕子自然也沒有拿出來的必要了。誰知他剛才因為東方昊晔的事,心不在焉,竟把這東西落了出來,還被拓跋真逮個正著。
西厥衆人在西山玩了一天,還在皇家別宮裏泡了一晚溫泉,第二天各個都是精神抖擻,氣色俱佳,連趙子靈也不例外,雖然明知大汗也在護衛的隊伍裏,但還是掩不住滿臉春色。
他對西山景色和溫泉贊不絕口,李侍郎一直在旁應和。
二人路上說了半晌,才發覺言子星一直沒開口。
趙子靈道:「言大人怎麽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昨晚跌的那一跤把哪裏摔壞了?所以身體不舒服?」
言子星微微一笑,卻扯疼了嘴角,咧了咧嘴道:「多謝趙大人關心,我沒事。」
只見他眼角青了一塊,嘴角還有傷痕,怎麽看怎麽像被人揍的。
早上啓程時,趙子靈和李侍郎都吓了一跳,言子星說是昨晚有些喝高了,泡溫泉時跌了一跤,摔在池沿子上磕破的。
不過趙子靈哪裏看不出來?趁人不注意時偷偷和拓跋真說:「大汗,我看言大人昨天給自己找的妞兒太烈了,這個傷口說不定就是床上打出來的。哈哈哈,聽說他們明國女子都很剽悍,許多大臣都有懼內的毛病。看言侍郎這斯文樣,在家裏肯定也是個怕老婆的。」
拓跋真聞言,差點動手給趙子靈一拳,硬生生忍住了,低聲喝道:「閉嘴!在遙京收斂點!這不是咱們的地盤,少胡說八道!」
「是是。大汗放心,我有分寸。」
他們草原上的漢子沒有那麽多規矩,趙子靈是拓跋真的心腹,雖然地位無法與秦子業相比,不過也是一路跟著大汗刀槍箭雨闖過來的,偶爾開個玩笑說個葷段子,拓跋真也不在意。
不過這次他可是撞在馬腿上卻不自知。
言子星臉上的傷,正是早上在魚闕池時被拓跋真揍出來的。
居然敢潛進他的大帳,還偷走了……那等事後的私密之物,拓跋真氣得火冒三丈,差點連昨夜剛達成的協定都忘記了。
衆人回到遙京,進了四夷館,正好宮裏傳旨,宣西厥使臣明日殿見。
言子星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拓跋真,與他對了一下視線,彼此心照不宣。
言子星回家換了身衣服,進宮去見皇上,卻見幾日不見的大哥北堂曜日也在。
言子星給皇上行了禮,又見過北堂曜日,道:「大哥這幾日住在宮裏?也不和我說一聲,有事我好打發人尋你。」
北堂曜日不動聲色地道:「今天我就回府了,不用那麽麻煩。」
司耀輝聞言想要開口,北堂曜日瞪了他一眼,他只得咽了回去,轉頭詢問言子星這兩天的情況。
言子星将西山之行交代了一番,道:「趙子靈透露了些口風。這次來遙京,一來是想請皇上下旨承認拓跋真的大汗之位,他們在國內也更加名正言順;二來是不想讓東厥與我朝結盟的計劃得逞。」
司耀輝似笑非笑道:「下旨承認大汗之位?拓跋真還真客氣呢。呵呵……」
言子星問道:「皇上,昨日宣召東厥使臣如何?他們究竟有什麽條件?」
司耀輝道:「還能有什麽。不過是要糧食罷了,想與我朝通商。」
言子星道:「可是東厥離我們遠了點,而且聽說他們在東北降伏了大批異族,為他們放牧種糧,應該不缺糧食,還與我們要糧食做什麽。」他看了眼一旁不說話的北堂曜日,道:「莫非他們想與西厥開戰?」
北堂曜日道:「東北的白山黑水都是山林和荒地,開墾不易,種糧也不是那麽容易,遠遠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想用人參、鹿茸等珍貴藥材和毛皮與我們交換。」
言子星冷笑道:「他們要是有誠意,是不是該拿戰馬來換?人參鹿茸等物雖然珍貴稀罕,卻於戰事無用。我們養肥了他們,他們打完西厥再來打我們怎麽辦?」
司耀輝道:「你不知道。他們還和我們暗地裏談條件,如果與西厥開戰,只要我們明國不插手,并提供他們糧草,他們就把戰利品中的所有戰馬都獻給我們,并将屬於西厥與我朝交界處的蘇倫草原送給我們。」
言子星看了北堂曜日一眼,道:「大哥,你怎麽說?」
北堂曜日微微一笑:「你有什麽建議?」
言子星不敢讓他們察覺自己偏向拓跋真,故作沈吟了片刻,道:「我們明國是農耕之國,要那草原無用,總不能把百姓都遷出去放羊。而且到時我們還要駐兵把守,建城設屯兵,實在不劃算。至於戰馬……」他冷笑一聲,道:「戰後還能剩下什麽好馬?就算有,也是他們挑剩下的。」
北堂曜日贊賞地看看他:「不錯。朝中幾位老臣也是這個意思。東厥的條件,實在不值得我朝費心力。不過大部分的臣子還是贊同東厥與西厥開戰,現在只是就糧草問題,無法達成一致意見。」
言子星突然靈光一閃,道:「皇上、大哥,現在不是我們願不願意給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能力給。」
「哦?」司耀輝和北堂曜日都挑起眉看向他。
言子星道:「我朝雖然物産豐富,糧食充足,但前幾天我遇到欽天監的賀大人。賀大人說最近夜觀天象,見西北方向星光黯淡,晨星低垂,只怕今年底明年初,會有大旱發生。
「另外長河流域淤泥不通,近年來水患愈加嚴重,只怕明年開春還會發洪,到時也需要朝廷的大量赈濟。這樣算來,糧食咱們自己也緊張得很,哪裏有餘力去支持他們?」
他見司耀輝和北堂曜日都沈吟不語,趕緊再接再厲道:「何況東厥要與西厥開戰,咱們兩不相幫最是便宜。叫窮誰不會?我就不信沒有咱們明國的支持,東厥人就不開戰了,他們不過是想從我們這裏得到更多的好處而已。」
司耀輝和北堂曜日聞言,互看一眼,都笑咪咪地望向言子星。
司耀輝道:「子星果然聰明,竟與幾位內閣大臣的意思差不多呢。」
北堂曜日也笑:「越發懂得權衡利弊了。不錯不錯。」
言子星這才明白兩位哥哥是在考他呢。
從宮裏出來,言子星與北堂曜日一起回府。
北堂曜日沒有騎馬,而是坐著馬車,言子星坐在他對面。
北堂曜日問道:「你這麽不想我朝插手東厥之事,除了大義立場外,是不是還有點別的私心?」
言子星知道自己的心思都瞞不過他大哥,索性坦率一點,便苦笑道:「大哥,我是對拓跋真情誼不同,但卻不會拿國家大事開玩笑。
「不過……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就算不為我自己,拓跋真……畢竟是海蓮娜的生身之人。我不能讓海蓮娜長大後知道,她的另一位生父在危難之時,自己的爹爹卻沒有幫一把……大哥,我真的很為難。」
北堂曜日聽他如此坦率地向自己這個兄長吐露心事,也是動容,一時沒有說話。
言子星對他大哥的心思最是拿捏得準,此時便幹脆扮成一個為難的弟弟,央求道:「大哥,我知道朝中上下,必定是支持厥人開戰的。我也不想改變你和二哥的決定,只是我希望,看在海蓮娜的分上,在西厥吃緊的時候,你能讓我幫拓跋真一把。」
北堂曜日瞪他一眼:「你一個人能做什麽?難道我能看著你去幫拓跋真打仗?即便真的如此,他也不見得領你的情!」
「大哥……」
「得了得了,多大的人了,別跟我這撒嬌。咱們幫拓跋真的還不夠多嗎?現在他已經是大汗了,與東厥的事是他們厥人自己的矛盾,與我們不相幹!」
「可是……」
「這話別提了。」
北堂曜日說完,便閉上眼睛,靠著小榻休憩。
言子星見大哥不想再提,便不再多說,不過他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已經留在了他大哥的心裏。
回到王府,兄弟二人各自回屋。奶娘抱著海蓮娜來請安。
「爹爹。」海蓮娜伸手要抱。
言子星把她抱起來,掂了掂道:「爹爹甜蜜的小花朵,你好像又重了,馬上要成大孩子了,爹爹要抱不動喽。」
海蓮娜咯咯咯地笑道:「就要爹爹抱。」
言子星問她這兩天在家都做了什麽、吃了什麽,晚上睡得好不好,海蓮娜叽叽喳喳地講給他聽。
言子星道:「過兩天爹爹休沐,帶你去清山寺玩好不好?」
海蓮娜聽了眼睛一亮,道:「好啊好啊。爹爹帶海蓮娜去!」
言子星摸摸她的小腦袋,微笑道:「不著急,等爹爹休沐了就帶你去。」
海蓮娜記在心裏,天天掰著手指頭讓奶娘幫她算日子。
轉眼過了幾天,到了言子星的休沐日。
這幾日皇上分別接見了東、西厥使臣,和雙方各自談好條件,再過些日子就要打發他們回去了。
畢竟兩邊使臣都帶了不少護衛武士,數百厥人整日在遙京裏亂轉,彼此還不合,遇上了就在街上打一架,弄得最近京城府尹焦頭爛額,京畿禦侍上卿郁少安也是天天巡邏,壓力大增。
言子星休沐這日,帶著海蓮娜去清山寺玩。
北堂曜日知道了,讓北堂君情也去,道:「男孩子整日關在家裏有什麽意思?讀書練劍雖然重要,但也不可一味拘著。你就跟你四叔一起去,散散心,也陪陪海蓮娜。」
北堂君情對父親的話唯命是從,便跟著言子星一道去了。
言子星讓他與海蓮娜一起坐在馬車裏。北堂君情卻看著他的墨風,道:「四叔,你帶著我騎馬吧。」
言子星笑道:「不行。你年紀還小,騎馬危險。」
北堂君情道:「我不小了,都快九歲了,騎馬我也會的。再說還有四叔在,怕什麽?」
言子星溫聲道:「你以前騎的都是溫順的小馬,墨風卻不一樣。你看你爹爹什麽時候讓你碰過墨雷?」
北堂君情聞言,便不再說什麽,只是有些垂頭喪氣。
因他一貫冷清,言子星難得見他這種小孩子的模樣,倒有些心軟了,便道:「你要真想騎,四叔帶著你吧,可不許自己一人騎大馬。」
北堂君情登時眼睛一亮,展顏一笑,猶如冬雪初融,春光乍現,恍然生輝。
言子星見了,心下一動,暗道:情兒這般年紀便如此品貌,将來定比二哥還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知對男孩子來說好是不好。
言子星騎上墨風,讓北堂君情坐在身前,帶著海蓮娜往清山寺去。
海蓮娜在車裏見爹爹抱著二哥,心下羨慕,纏著言子星載她一程,言子星自然不答應。海蓮娜便嘟嘟嘴,不高興地縮回了馬車裏。
到了清山寺,因不是上香的日子,人并不多,但也是繁華地段,周圍甚是繁榮。
言子星一手領著海蓮娜,一手牽著北堂君情。
進了寺廟,有僧人出來相迎。
言子星原本并無上香之意,然看見正殿裏寶相莊嚴的佛祖,忽然心有所動,領了一炷香,帶著兩個孩子恭恭敬敬地磕頭拜佛。他心中默念,請佛祖保佑海蓮娜健康成長,保佑北堂家繁榮昌盛,保佑……拓跋真一切順遂。
上完香,言子星對兩個孩子道:「清山寺後山的園林最是有名,我帶你們去轉轉。」
孩子們自然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