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拓跋真哪裏是受了風寒?而是動了胎氣。
那日在祭典上遇刺,言子星抱着他撲倒在地,又滾了好幾圈,已經受了驚,之後看着言子星背上出血不止,送進大帳後脫下外衣,才發現血色已經開始發黑,拓跋真眼睛一花,險些站不穩。
太醫束手無策,幸好阿素亞及時趕來,用針灸之術幫言子星逼出了大部分劇毒。
拓跋真當時心慌意亂得很,哪裏還顧得到自己,守在王帳裏不走。
阿素亞忙完言子星的傷,也累得幾乎虛脫,他年紀也大了,熬不住一天一夜的逼毒,便沒有看住拓跋真。
到了第三天,言子星還沒醒,拓跋真着急,讓人把海蓮娜帶了來。
海蓮娜看見爹爹還來不及歡喜,就聽父汗說爹爹受了傷,現在睡着了醒不過來,不由吓得哇哇大哭,抱着言子星喊個不停。
可是在這種情形下,言子星竟然還沒醒。
拓跋真又憂又急,還要忙着查刺客的事,便撐不住了。
阿素亞休息了一天,精神好了,便過來看望,見言子星雖然昏迷不醒,但脈象已經漸漸平穩,應該沒什麽大事了。
不過待他一回頭再看大汗的臉色,卻吓了一跳。
拓跋真這兩天一直覺得腹中隐隐作痛,吃了不少阿素亞為他準備的安胎藥,也不見太好。他捂着腹部坐在一旁,見阿素亞過來把他的脈,道:「老師,他怎麽樣?為何還不醒?」
阿素亞蹙眉不語。診完他的脈,道:「他沒事。雖然還昏迷不醒,但毒素已經逼離了心脈,沒有性命之憂。反而是大汗,你動了胎氣,現在胎息不穩。」
拓跋真道:「老師不必擔心。我身體強健,這個孩子也命硬得很,不會有事的。」
阿素亞大怒,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臉色!你就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不顧惜這個孩子?現在你必須立刻休息,否則孩子保不住可不要怪我!」
拓跋真揉着肚子,疲倦無力地道:「老師,別說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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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素亞道:「難受了吧?是不是肚子疼?」
拓跋真點點頭。
阿素亞道:「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你放心,床上這位,明天之前一定會醒了。」
拓跋真聽了老師的診斷,這才放下心,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言子星,這才慢慢起身,跟着阿素亞離開。
他的大帳就在王帳旁邊,進了大帳,就覺得有些撐不住了,腰酸得不行,肚子也越發痛了。
阿素亞将其他人都轟了出去,親自為拓跋真檢查,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拓跋真的下體已經有了出血的跡象,他自己粗心大意地還沒有發覺,若是再晚上半天,這個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拓跋真沒想到竟然這麽嚴重,不由吓到了,老老實實地卧床休息。
這幾天他也想去看看言子星,但阿素亞每日守在大帳裏嚴厲地看着他,不許他挪動一步,連外面的政事都是秦子業帶進來,由阿素亞代他處理的。
拓跋真躺了好幾天,也無聊得很。
那些刺客雖然抓住了,但都已經自盡了,查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但是他可以肯定,那幾名刺客一定是東厥人。
如果是其他部族,不會顧忌對天神和祖先的祭拜,一定會在前兩天更有利的情況下動手,不會等到第三天的祈福儀式。
可是現在也沒有證據,拓跋真暗自咬牙,把仇記在了心裏。
想起那劇毒的霸道,他不由隐隐害怕,當時言子星中毒昏迷的樣子讓他頭腦裏一片空白,他從沒想過,如果言子星死了,自己怎麽辦?
拓跋真閉了閉眼。在生與死的面前,從前的恩怨變得那麽渺小,不值一提。
他與言子星糾纏這麽久,到底有什麽不能釋懷的呢?海蓮娜是他的心頭肉,但也是二人共同的女兒,何況現在,他腹中又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着他對言子星的感情。
而且若不是言子星及時發現,自己就要一屍兩命了。
他摸着肚子,暗自慶幸這個孩子和海蓮娜一樣命大,都被自己的爹爹救了。
說起海蓮娜,那日見過言子星後哭鬧不休,但後來見爹爹病了,父汗也病了,也不知道阿素亞對她說了什麽,這些日子竟是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大帳內,除了每日過來向他請安外,竟沒有再吵着去見爹爹。
看見女兒這麽乖巧懂事,他心下實在安慰。
刺客之事已經告一段落,與東厥的事交由秦子業去辦了。這日拓跋真下午起來批閱了些奏折,又把左賢王叫來問了幾句,打發他走了,傍晚吃了飯,喝過藥,便又回榻上歇着。
誰知沒過一會兒,聽見大帳外有些聲響,一個侍衛進來,在外帳禀報:「大汗,明國天使言大人在外求見。」
拓跋真吓了一跳,從榻上坐起來:「他怎麽來了?讓他……讓他進來吧,在外帳等候。」
他剛剛歇下,已經脫了外面厚厚的一層又一層的衣服,只穿了暖衣。他不想見言子星,可言子星傷勢未愈就跑了來,外面天寒地凍的,再凍着可就不得了,只好趕緊讓他先進來。
言子星進了大帳,那侍衛就退下了。他豎起耳朵,聽見拓跋真在內帳裏穿衣的聲音,不由奇怪大帳裏怎麽無人服侍?
原來拓跋真自從肚子開始顯形之後,便不讓人在大帳裏服侍,只留了幾名小厮輪班,夜裏在外帳值夜。
一來他肚子大了,侍女們心思細密,容易發覺異常,他也不想被人看見;二來他謹慎慣了,不讓人輕易近身,即使是小厮,每夜也只留兩名在外帳伺候。
他并非是奢侈享受之人,頗吃得了苦,當年在烏裏木盆地時,那般清貧的日子也一樣和言子星過來了,所以自己照顧自己,并沒什麽不便,何況現在的條件比當初懷海蓮娜時強了無數倍。
他正在穿衣,忽然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卻見言子星竟然進來了。
「你怎麽進來了?」拓跋真一慌,忙把外衣匆匆裹上,雙手掩住腹部。
言子星狐疑地道:「怎麽就你自己在大帳裏?不是病了嗎?服侍的下人呢?」說着眼神在他身上瞟了瞟。
拓跋真沉下臉:「我帳裏的事豈用得着你管!」
「大汗說得是。是在下無禮了。」說着言子星突然扶住額頭,低聲喃喃道:「哎呀,我怎麽有點頭暈。」
拓跋真一驚,忙過去扶住他:「傷還沒好就亂跑什麽?外面剛下了雪,天氣正寒,再受了涼可怎麽辦?」
言子星順勢坐在他的床榻上,聽着他關心的話,不由心下一暖,趁機拉住他的手道:「我不是聽說你病了嗎?心裏擔心,實在待不安穩,就過來看看。」
拓跋真望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不由心情複雜。
自己這般對他,他竟然還擔心惦記自己,那日也是奮不顧身地救了自己。
言子星仿佛沒有察覺他的糾結,拉着他的手道:「你也別站着了,快坐下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病得厲害?」
拓跋真頓了一下,竟真的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言子星見他如此「聽話」,不由有些意外,心裏竊喜,打量他的神色道:「臉色是很差,好像瘦了點。左賢王說你受了風寒,厲害嗎?服藥了嗎?」
拓跋真頓了頓,道:「沒事,就是最近累到了,歇幾日就好了。」剛說完就覺得腹中一痛,好像孩子踢了他一腳,可能是剛才起得太急了。
拓跋真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肚子。
言子星随着他動作看了過去,視線落在他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因是傍晚,大帳裏雖然點上了燭火,但這邊是拓跋真的內寝室,又有個屏風擋着,因此光線并不太明亮,拓跋真剛才匆匆穿上厚重的外衣,沒有仔細打理好,原是怕被言子星發現異常,他才順勢在旁邊坐了下來,卻沒想到這個姿勢更容易顯出小腹的凸起。
他感覺到言子星的視線,不由渾身一僵,立刻抽出手來,拉了拉外衣道:「你身體還沒好,我讓人送你回去吧。」說着就要起身叫人。
但言子星突然從後面抱住了他。
拓跋真大驚,幾乎想也沒想,一個反肘擊過去,喝道:「你做什麽!」
「啊——」
言子星大叫一聲,松了手,向後倒在了榻上。
拓跋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該死!」他罵了一句,趕緊爬上榻,慌亂而焦急地道:「言子星,你怎麽了?」
剛才他那一後肘,正撞在言子星的胸口上,力道很大,但言子星與他床上床下動手無數,早習慣了他的力道,并不覺得太痛,那一聲大叫有八成都是誇張的,可他現在餘毒未清、身體虛弱,拓跋真這一下仍是撞得他頭昏眼花,倒在榻上真的有些脫力。
言子星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道:「你太狠了……背後的傷口可能裂開了。」
拓跋真臉色一白,心頭愧疚,還未細想,道歉的話已脫口而出:「對不住,是我莽撞了。你轉過來,我幫你看看。」
言子星道:「我沒事。你也病着,還是叫侍女來吧。」
他這麽一講,拓跋真倒想起這幾天言子星帳裏伺候的都是那天自己賜給他的那幾名西厥舞女,不由臉色一沉,冷聲道:「少啰嗦!轉過來讓我看看!」
言子星有些詫異他為何突然不悅,但了解他的脾氣,聞言乖乖地轉身趴好。
拓跋真動作粗魯地扒去他的外衣。
「嘶……」
言子星只覺肩胛一痛。原本沒裂開的傷口,讓拓跋真這麽粗魯笨拙地折騰,現下也要裂開了。果然,拓跋真給他脫下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和肩頭的繃帶,一絲紅色正從傷口處渲染開來。
拓跋真倒抽口氣:「真的裂開了。我讓太醫來給你換藥。」
言子星忙拉住他的手道:「都這個時候了,就別找太醫了,還是你來吧。」
拓跋真猶豫:「我怕弄不好。」
言子星苦笑:「我原是來探望你的,進帳沒多久你就傳了太醫,卻是我的肩傷裂開了……這要傳了出去,可讓人怎麽說?西厥大汗不顧救命之恩與明國天使起了争執?這帳裏又沒有別的見證人,何必給自己找那個麻煩。」
拓跋真沉着臉,知道他說得有道理。
西厥王廷雖然不比明國皇室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但私底下也是波濤暗湧,尤其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不知王廷還有多少東厥奸細。宣太醫來,換藥上藥,拆下來的繃帶等等,總會留下痕跡,到時傳了出去,不明真相的人難免會胡思亂想,趁機挑撥了西厥和明國的關系,就不妙了。
拓跋真起身從屏風外取過一盞燭火,放在床頭,讓言子星坐起來,幫他拆下繃帶。
傷口裂開的部位不大,言子星懷裏揣着藥瓶,直接讓拓跋真撒上,将原來的繃帶纏回去即可。拓跋真見步驟如此簡單,便放手來了,卻把言子星疼得龇牙咧嘴。
拓跋真見他表情誇張,忍不住皺眉道:「何至于這麽誇張?一點痛都忍不了。」
言子星辯駁道:「你還是這般笨拙,本來不痛也被你弄痛了。」
拓跋真大怒:「我是西厥大汗,不是幫你換藥的太醫!」
言子星翻個白眼,道:「是,大汗,請問你弄好了嗎?我覺得有點冷了。」
拓跋真聽了,雖然還沉着臉,但手上卻加快了速度。
弄好了繃帶,言子星轉過身來,默默地看着拓跋真。
此時二人才發覺,大帳裏只有他們兩人,又是在內帳的床榻上。一盞搖曳的燭火,昏亮地照出彼此的視線。
暧昧而奇妙的氣氛瞬間籠罩而來。
拓跋真望着言子星星亮深沉的眸子,還有那赤裸的上身,忽然覺得呼吸有些粗重。
言子星深深地望着他,輕輕擡起手,在快要觸摸到他的臉頰之際,拓跋真猛然別開了頭。
「還不穿上衣服,小心着涼。」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完這話,便要起身離開,誰知言子星突然擡起身子,再次将他攔腰抱住。
這次拓跋真總算記得沒動手,卻十分慌亂地道:「放開!快放開!」
言子星抱着他的腰道:「你緊張什麽?」
拓跋真向下扯他,但又不敢碰他剛剛換好藥的肩膀,不由束手束腳,掙脫不開,言子星扯着他向下一拉,将他按倒在床上,翻身就要騎上去。
拓跋真終于慌了,叫道:「別上來!小心我的肚子!」
言子星猛然停住動作。
大帳裏一片安靜,足足半刻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二人四目相對,言子星一字一字慢慢地道:「小心你的肚子?」
拓跋真臉色數變,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一時覺得慌張無比。言子星知道了,他會怎麽想?
一時又覺得羞惱無比。自己被他騎過幾回,這麽快就懷上了,豈不是說明對他還餘情未了?
一時竟又覺得安心了。總算讓他知道了,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拓跋真心情複雜,臉色變換,等着看言子星發火。
誰知那邊言子星已經擺脫了初時的震驚,并沒有生氣,反而感到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地摸着拓跋真那厚衣下的肚腹,硬硬鼓鼓的,十分溫熱。
他低下頭要撩拓跋真的衣服,拓跋真按住他的手:「你做什麽!」
「讓我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放手!」
拓跋真掙紮,言子星按住他:「你別亂動,讓我看看嘛!肚子這麽大了,幾個月了?」
拓跋真頓了一下,登時怒吼:「幾個月了你自己不會算啊?」
言子星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為何生氣。拓跋真這人十分多疑,自己那麽問,恐怕他以為自己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
他忙道:「是我說錯話了,不是那個意思。孩子肯定是我的!夏天時候懷上,那現在……得有五個多月了?」
你怎麽就這麽肯定孩子是你的啊!拓跋真心裏怒罵,但又無法反駁,從心底裏泛出一股無力感。
言子星心花怒放,前幾天的懷疑現在竟然實現了,巨大的驚喜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突然抱住拓跋真在他臉上狠狠親了幾下,咬住他的雙唇,激動得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嗚嗚……」抽什麽瘋!
拓跋真被他冷不丁地堵住雙唇,推了一推,竟沒推開。
他剛動了胎氣,正在安養,也不敢太使力,只好由着言子星親着親着,将舌頭伸了進來。
「唔……」拓跋真的聲音有點變了。
言子星含住他的舌頭吸吮,雙唇不斷攪動,舌間彼此嬉戲,拓跋真不知不覺回抱着他的雙肩,與他頭顱輾轉,唇齒熱吻起來。
帳篷裏的氣溫好像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言子星身體漸熱,雙手也開始不老實地在拓跋真身上亂摸起來,原本淩亂的衣服被他探了進去,貼着肉摸到拓跋真的胸膛上。
「呃……」拓跋真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聲。
言子星的手指不知何時撚上了他胸前的玉珠,食指和中指靈巧地搓弄着,又麻又癢,小小的乳首漸漸挺立起來。
「別……別!不行……」拓跋真痛苦地呻吟一聲,無力地推拒他,咬牙道:「我動了胎氣,不能做……」
言子星驚了一下,立刻停下手裏的動作:「你動了胎氣?什麽時候?你現在身體如何?孩子沒事吧?你怎麽不早說,剛才有沒有壓到你?剛才讓你給我換藥,沒累到吧?」
他急急起身,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離開他的懷抱,拓跋真頓時感到一陣陣涼意,身體似乎對剛才的體溫異常眷戀,但言子星關切的話語卻又讓他感到心暖。
他覺得有些不甘,板着臉拍開言子星的手:「沒事。養養就好了。」說着撐着腰坐了起來。
剛才忙活了半天,又被言子星拽到床上,雖說床榻柔軟,但他還是有點擔心傷了孩子,便摸出床頭的一個藥瓶,倒出幾粒阿素亞專門為他調制的保胎丸。服下後果然覺得腹內暖洋洋的,胎兒似乎安适了許多。
言子星一直在旁看着他,在他服藥時幫他倒了碗水,此時見他坐下,便蹙眉道:「這帳裏一個服侍的人也沒有,實在不像話。你現在身子不便,還能事事自己來嗎?」
拓跋真心道,若不是你突然過來,我現在早就歇下了。
他哼了一聲,硬邦邦地道:「不用你管。」
言子星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讓別人看見你懷孕的樣子,可是現在不是咱們在烏裏木盆地的時候。」
他頓了頓,嘆口氣道:「你就是好強。那時候還有我照顧你,可是現在你貴為西厥大汗,卻連個能貼身服侍的人也沒有?」
自然是有的。不過心腹侍女他都送去照顧海蓮娜了,小厮他又不願意讓他們看見自己現在這種畸形的樣子。
不管怎麽說,他也有男人的自尊和驕傲,尤其他還是西厥的大汗。
但聽了言子星的話,他卻覺得心窩裏暖暖的,除了阿素亞老師,他已經許久沒有再從別人身上感受過這種類似親人之間的關心了。
雖然從前娜木純與他的感情也很好,但那不僅是女人對丈夫的關心,還有着一種不經意的敬畏和讨好。那種地位上的無形差距,給他的感覺與言子星的微妙不同。
言子星對他的關心,帶着一種平等的、無法割舍的親密感,仿佛他本該這麽和他說話,再沒有比這更天經地義的了。
他哼了一聲,眯起眼盯着言子星,道:「你不生氣?」
言子星笑咪咪地看着他的肚子,漫不經心地道:「為何生氣?我早想到你可能懷上了。」
「你早想到了?」拓跋真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言子星白了他一眼,道:「這有什麽稀奇?你能為我生下海蓮娜,自然能再生一個。」
其實他也是祭祀時突然靈光一閃有了懷疑,這幾天這個疑問一直放在心裏,剛才兩次突然抱上拓跋真,就是在試探。
在挨了那一肘前,他已經隐隐猜到了,因此後來再抱着拓跋真壓到床上時,便故意避開他的肚腹,果然拓跋真怕傷到孩子,脫口說了出來。
言子星雖然心裏不爽他瞞着自己,但也能理解他現在的立場和處境。何況海蓮娜的事還沒過去,他能把海蓮娜搶走,自然也不會放棄這個孩子,若不是自己突然來出使,只怕等孩子生下來他就不認了。
言子星心裏雖然氣悶,但再次要做父親的喜悅還是占了上風。而且拓跋真的脾氣他是了解的,為了這個再和他吵一架,也沒有意義。何況拓跋真現在是兩個人的身子,又剛動了胎氣,所以言子星覺得自己應該大度點,先把這筆「帳」記下來,以後再和他算。
拓跋真聽了他的話,氣得臉孔通紅,似乎自己就該是給他生孩子的。
「姓言的,我告訴你,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和你沒有關系!」
言子星眯了眯眼,差一點就要發火,但既然已經決定以後再和他算帳,現在就沒必要和他生氣。
他正要說話,忽聽外帳有人禀報道:「大汗,已經過了戌時了,您可要休息了?」
言子星這才發覺自己已經來了一個多時辰了。
拓跋真看了他一眼,道:「言大人,時候不早,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言子星見他下了逐客令,想了想道:「那在下就告辭了。」說着起身輕輕将衣服穿好,卻突然彎腰在拓跋真耳邊低聲道:「我明日再來看你。」
拓跋真臉皮一抽,正要說話,言子星高聲道:「大汗,您風寒未愈,就不要送了,在下自己出去。您躺好,您躺好,好好休息啊,在下告退。」說着不由分說,将他按回了榻上,自己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