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陳年往事

“是蛟南國的人。”楚樽行收回目光,他這個位置看不清車中人臉,只得大致注意到一套熟悉的腕飾,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猜也知道是他們。”雲濟一掌拍在桌上,沒好氣地罵了句,“哪回進皇城不是他們來得最晚,蛟南國分明離大順也不過半月的路程。若就一次也罷了,次次如此怕是故意擺譜來了。”

“蛟南國可不像旁的那些小國,況且這次也不是國主前來。”蕭謂濁将剝好的滿滿一碗松子遞給他,插了一嘴道,“大順雖說明面上壓了蛟南一頭,可若當真論實力來看,兩國卻是不分伯仲。”

蛟南國位于大順西北方,雖領土面積不及大順,可近山臨水,各項資源條件優渥非凡。且蛟南國人生來蠻狠,善于排兵布陣,現任國主金昇上位時年僅十六歲,實力也是不容小觑。

蛟南國先前可不像眼下這般安分,先帝在位時大順曾與蛟南打過一仗,那場仗持續了整整四月有餘。最後雖說是以大順勝利告終,可衆人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此番只是由于蛟南人少地少,軍糧銀兩撐不起持久戰,這才不得已向先帝遞了降書。

蛟南國主的這封降書,暗定了兩國友好相交,也實打實讓先帝悄悄松了口氣。倘若再打下去,蛟南國是能拿下,可大順卻也要了為這場不三不四的仗損耗大半國力,屬實不值。

先帝平息這場風波後沒多久就晏駕了,順帝上位一反溫順常态,處理政務雷厲風行手段強悍。金昇非但沒再起犯亂之心,反而由于欣賞順帝的治國能力頻頻示好,往後兩國也就這般相安無事至今。

如今金昇年歲已高,此次圍獵比武不宜長途跋涉便只派了蛟南國的兩位殿下前來。

“兩位殿下?”雲濟出聲納悶道,“這蛟南國主膝下有兩子,二殿下金昊空我倒是知道,只是大殿下從未見過露面,我還以為他一早便死了。”

“我也只是聽人說起過,這大殿下是國主夫人難産生下的,夫人還險些因此喪命。國主與夫人伉俪情深,連帶着對這個孩子也多了些偏見。”雲塵道,“再者聽聞大殿下本就資質平平,又生性貪色,讨不到歡心,國主也便更偏心小兒子些。”

雲塵輕抿了口微涼的茶水,繼續道:“不過他這小兒子志大無腦也強不到哪去,只能說比起這位兄長還是要讓人寬慰些的。就是可惜了蛟南國主英勇強悍,這子嗣卻愣是沒學到一二。”

“國主不偏心他是應該的,上回陛下派我去蛟南國赴宴時我可是會過這位大殿下。”蕭謂濁頗為不屑地輕哼一聲,“游手好閑自視清高,說他是酒囊飯袋都高看他了,頂多算是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雲濟倚在蕭謂濁腿上百無聊賴地往嘴裏塞着松子,聽罷“撲哧”一聲樂了:“蕭将軍跟塵兒罵起人來還真是不含糊。”

“實話實說罷了,還得捧着他不成。”蕭謂濁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但願他們二人這次圍獵比武能有點長進,省得想需想些法子留他面子,麻煩。”

“人家可不是武将,要比也是跟我們,怎會撞上你一個将軍。”雲濟聳了聳肩,提及金昊空,腦中又憶起一件舊事,轉向雲塵笑問道,“若我沒記錯,這金二殿下像是對塵兒有些好感啊,先前來的那幾回,總是見他時不時便找機會跟你搭搭話。”

雲塵正在一旁壓住楚樽行的手指掰着玩,聞言頓了頓,淡聲道:“并未留意過他。”

雲濟瞥了眼二人,朝楚樽行丢去一記響指:“塵兒沒留意過,你也沒留意過?”

“有。”楚樽行也不含糊,如實點了點頭。

雲塵頓時狐疑地看去一眼,他雖不知此事真假,卻還是禁不住打趣道:“那你不攔着他?”

“攔了,殿下沒注意。”楚樽行猶豫着悶悶應道。

他從金昊空第一回 進宮時就察覺出不對了,這金二殿下一直有意無意地欲往雲塵身邊湊,只是雲塵從始至終都沒多分過去一個眼神自然不清楚,但他卻是心知肚明。

由着私心作祟,他不願讓旁人過多接近雲塵,又不好聲張,只得借着職務之便跟在他們身邊,不動聲色地攔上一手。

雲塵聞言也楞了,細致回想了良久仍是沒個頭緒。他實則并不在意旁人對他是何想法,左右他也不會給予半點回應。

若當真要論留意,他這些年來也只格外留意過一人,還是個事事都往心裏藏的主。

想到此處他眸底不由帶上幾分笑意,伸手拉過楚樽行的手腕勾了勾,揚唇問道:“光在意你了,不行?”

“……行。”楚樽行有些不自然地點了點頭,輕笑着應了聲。

雲濟雙手托着腮幫搖頭晃腦地坐在一旁看熱鬧,蕭謂濁則淡淡擺弄着手裏的劍穗,不緊不慢地将話題繞了回去:“四殿下可還記得這金昊空上回比武跟誰對上了?”

雲塵聞言道:“原先是我,只是那日我恰巧染上風寒,便讓阿行代我去了。”

“如何?”

“不是常年習武之人。”楚樽行直言不諱,“應該是近幾年才開始持劍,手法看着有些生疏,像是東拼西湊的東西。”

“這蛟南國啊,怕是要從這一代開始沒落了。”雲濟感慨兩聲,無意間掃了眼桌面,轉而耷拉着臉抱怨道,“蕭将軍,為何我點的菜這麽些時候了還未見端上桌啊?”

“我又不是廚子我如何知曉。”蕭謂濁将劍斜靠在墊子旁,自覺起身道,“我去替你問問。”

雲濟正候着這話呢,眨眼含着笑目送他出門,沒多一會兒,便聽見門外傳來蕭謂濁一聲略帶驚疑的詢問。

“你怎麽在這?”

“見過将軍。”蕭錦含顯然也滿臉詫異,只是眼下他來不及多做解釋,連忙躬身行了禮,匆匆便要擡步小跑出門。

蕭謂濁見他這幅模樣也生了疑心,自然不能讓他就這般走了,側身攔在他面前,沉聲問道:“出了何事?這麽急着跑?”

蕭錦含支支吾吾了半晌都說不出個所以然,蕭謂濁也是個軸性子,不說便不放人。兩人這一來一回一耽擱,樓道上也随即走來一位面色不善的紅衣女子。

她手裏攥着一根小木棍,快步上前一把推開蕭謂濁,揚起木棍指着蕭錦含的鼻尖高聲道:“蕭錦含你膽子大了?腳下再動一步,信不信本姑娘閹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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