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吧畢竟是市中心,停車比較麻煩,還好祖煙雲提前和朋友說好,在酒吧前面預留了車位。鐘儀闕和祖煙雲停下車進店的時候快要下午五點了,正好可以吃飯。
祖煙雲的朋友出門在門口等她,是個清瘦腼腆的男生,面容年輕漂亮,自我介紹說可以叫他苗宿。
鐘儀闕覺得他有點眼熟,仔細想想應該是在哪個大學生電影比賽的片子裏面見過他。但大學生在影片中往往沒有正式演員般那麽令人印象深刻。思考無果,她笑着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鐘儀闕。”
“哦。”苗宿笑笑,“原來鐘儀闕長這個樣子。”
鐘儀闕聞言一愣,韶戲很多人都認識她,畢竟她在印藝出了幾個非常不錯的校園劇,老師都會讓學生去網上看她作品的官攝。而搞戲的人往往都愛看最後的返場,鐘儀闕雖然不經常當演員,但每一次都會登場謝幕,再加上本來就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漂亮面孔,開學當天她也體驗了一次當明星的感覺。
因此聽說過她但不知道她樣子的人很少,鐘儀闕接過苗宿遞過來的煙,心想苗宿大學時應該和祖煙雲是一個圈子的——只了解影視,對戲劇不大感冒,知道鐘儀闕這個名字大概是因為同學偶爾提起。
祖煙雲不喜歡煙味,打了聲招呼後就先進了酒吧。
鐘儀闕和苗宿站在酒吧門口随口聊幾句天。
“你今晚演什麽啊?”鐘儀闕問。
“其實我就是群舞之一,我唱歌不好。”苗宿笑笑,“今晚有男舞的場面基本上都有我。”
“哦。”鐘儀闕點點頭,她對于現代的男舞都興趣不大,前幾天去某個著名的舞劇場看一群男舞者半裸跳舞,除了“牛逼”以外沒有什麽關于美的看法。
她最近在增肥,抽煙會影響消化,所以她抽得有點敷衍,更像在發呆。
苗宿半晌之後忽然問她:“你手上的戒指……你有男女朋友?”
“?”鐘儀闕第一次迎面撞擊這種問題,沒想到苗宿如此八卦,她愣了下,轉頭看見苗宿羞赧又迫切的表情,不由好笑,便笑着如實回答,“右手中指是為了招財啦,而且可以開酒用,還有可彈出的小刀用來破窗和防身。”她反手一亮,金屬質感的小刀淩厲尖銳,“但這麽久了,我覺得除了開酒的确沒什麽用。”
苗宿看着一時無言,只好生硬地換了話題:“今晚喝酒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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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的時候可以給你遞酒。”他們酒吧提倡只喝演員和工作人員遞的酒,演員表演途中遞的酒是免費的。
“啊,不喝。”鐘儀闕将煙頭在垃圾桶的煙灰處掐滅,笑着說,“我開車來的。”其實如果真想喝的話她會叫代駕,但是出門在外沒有熟悉的人,她絕不會動酒。
鐘儀闕和苗宿進門的時候,祖煙雲正扒着吧臺拿盒飯,轉頭發現鐘儀闕靠了過來,就先把手裏的盒飯給了她。
燈光大開的酒吧沒有什麽绮麗的,一群演員和工作人員擠滿了吧臺,一邊拆盒飯一邊聊今晚的演出。
盒飯很豐盛,畢竟演出很消耗體力,大家吃得都會比平時還多。鐘儀闕要了一小桶冰,給自己倒了冰水,一邊吃飯一邊聽周圍的人講話。
大家明顯都對于首演非常興奮,鐘儀闕不由也回憶起自己大學時候排戲演戲的那種亢奮和期待,如今回憶起來倒感覺恍若隔世了。
吃完飯之後聊了會兒天,馬上要到入場時間了,演員和工作人員要從各方面開始準備演出,為了不影響他們,鐘儀闕和祖煙雲提前入座,座位上放着給每個觀衆準備的伴手禮。他倆打開看了看,每一個裏面都有一個熒光的星星發卡,還有一個小胸針。
“是q版的小老虎,在咆哮,好可愛。”鐘儀闕轉頭問,“你的是什麽?”
祖煙雲打開首飾盒:“是梵高的向日葵。”
鐘儀闕看了便笑了:“送出去一束,收回來一束,正好。”她感慨,“感覺買胸針的人審美還挺好的,不知道其他的人是什麽樣的。”
随着開演時間将近,觀衆一個個進場了,鐘儀闕祖煙雲左右的人也馬上到了,拆伴手禮時她倆看了看。有一個人的是火烈鳥,另外一個人則是一枚銀杏胸針。
鐘儀闕大學四年對銀杏有着特別的感情,看了不由一哂,回頭卻發現祖煙雲也抿了下唇——她平時不動聲色得像一幅畫,輕微的表情也就非常顯眼。
鐘儀闕還沒來得及多想,吧臺的工作人員最後一邊溜達過來:“有想要點酒或者果盤的嗎?一會兒演出開始之後只有休息時間可以再點。”
祖煙雲看過去,眼神有點直接,直接把工作人員吸引了過來。前者這時又忽然轉了下頭,看向了鐘儀闕,眼睛明亮,在變換暧昧的酒吧燈光下如一汪泉。
“想喝酒?”鐘儀闕感覺祖煙雲今天莫名有點黏人,明明之前幾次見面都是很冷淡疏離的樣子,再加上她不交作品的事,覺得是因為她最近心情不好,需要發洩一下,便善解人意道,“沒事你喝吧,我會把你好好送回去的。”
祖煙雲聞言果然朝她笑了下,雖然這個笑放在某軟件裏大概只有百分之五,但還是讓鐘儀闕覺得豔色大盛,在缭亂的燈光和繞耳的音樂中依然非常耀眼。
祖煙雲對喝酒不太熱衷和擅長,更喜歡飲料的口感,便在調酒師的推薦下點了份可樂桶。當滿滿一桶冰塊當啷響的威士忌和可樂端過來後,演出也馬上開始了。
音樂劇酒吧的演出更像是音樂劇集錦大賞,而且演出的片段都是互動感很強的部分。而且對觀衆也沒什麽約束,聊天喝酒歡呼都可以,整個酒吧的氣氛馬上就變得十分熱烈。
祖煙雲對這種吵鬧的場景興趣不大,她正安靜地不斷往嘴裏倒酒。借着亂跳的燈光悄悄轉頭看鐘儀闕,鐘儀闕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沒有平時的随意淺笑,反而是一種向往的快樂神情。
鐘儀闕倒是很喜歡這種場景,女舞者朝着她跳舞的時候她會把手帕塞到對方腿環裏,演員拉她蹦迪,她也自然而然地站起來手拉手跟着跳。自然極了,簡直讓沒看過的觀衆懷疑她是拖。
但其實她只是真的開心。
鐘儀闕最喜歡的永遠是舞臺上的角色,且幾乎不挑剔類型——她相信角色情感的真摯,這比相信世界上任何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都要簡單。
每次坐在“舞臺”下,便覺得這世間有人可愛且沒有代價,于是便感覺無比快樂。
因為是首演,節目很多謝幕也很長,所有表演都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雖然演出質量比不上劇場裏,但勝在沉浸式,鐘儀闕覺得非常盡興,還沒喝酒便已經醉了。
但她不過是假醉,祖煙雲卻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她臉頰緋紅,出來之後在路邊的垃圾桶旁吐了一次,鐘儀闕跟酒吧要了杯水,耐心地讓她漱了漱口。接着兩個人還在車邊閑聊了十幾分鐘,直到确定祖煙雲沒有惡心的感覺了,才上車往回走。
鐘儀闕開車到韶戲附近時,已經十二點了。
整個過程祖煙雲都很老實地閉着眼睛抵抗頭暈,鐘儀闕半途停車去路邊買了一杯蜂蜜柚子茶,遞給祖煙雲之後她也就老老實實抱着,像鐘儀闕家那只喜歡趴在她餘光裏睡覺的貓。
鐘儀闕問:“現在韶戲的宿舍門已經關了吧?”
韶戲的宿舍門禁是十一點,但是研究生宿舍管得并不嚴,回去敲門舍管阿姨是不會多說什麽的。但祖煙雲性格內向寡言,應該不喜歡這種麻煩。
果然,祖煙雲聞言皺着眉睜開眼睛,淚光漣漪地看向她:“唔,不想回去敲門。”
鐘儀闕點點頭:“要不去我租的房子睡吧。”
祖煙雲沒反應過來,還是盯着她看。
“不過房子不大,只有一間卧室,也沒有沙發,”鐘儀闕向她确認道,“去的話你要和我睡一起,你介意嗎?”
“不。”祖煙雲聲音清冷,但因為醉酒而語氣黏膩:“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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