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鐘儀闕租的房子是一個二室一廳一衛的精巧小戶——但是在韶城這種一線城市必然十分昂貴。她堅持租房是因為有貓有狗有蛇,另外大三大四時也租房租習慣了。

上樓的時候祖煙雲已經醉得搖搖晃晃,但還是固執地不想讓人碰。鐘儀闕走得一步三回頭,生怕祖煙雲倒在後面,好不容易才走到家門口,一開門,一貓一狗興奮地在門口喵喵和汪汪。

鐘儀闕怕吵到鄰居,連忙把祖煙雲塞進家然後關上房門。

貍花貓發現有新人之後比較警惕,機敏地順着鞋櫃跳到了冰箱上,蹲在上面默默觀察。

比格犬倒是依然很憨,想走過來觀察一下祖煙雲,鐘儀闕卻害怕吓到後者,抱起它丢到了寵物房裏面暫且關上一會兒。

祖煙雲站在門口,慢吞吞地換上拖鞋,換好之後擡頭和冰箱頂上的貍花貓大眼瞪大眼。

鐘儀闕順便清理完了貓砂,從寵物房裏走出來:“蒼寶有點怕生,一會兒就好了。”她對祖煙雲說,“喝多了就別洗澡了,一會兒洗漱一下就睡吧,我把備用的洗漱用品給你準備好。”

祖煙雲迷迷瞪瞪地點頭。

“穿我的睡衣可以嗎?我媽做了好幾套給我帶來,有幾套我還沒穿過。”她稍微打量了一下祖煙雲,覺得她穿上衣可能會有點緊……但這話不能亂說,鐘儀闕想了想,找一件寬松點的應該還好。

“好。”祖煙雲再次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點頭。

鐘儀闕便拉着她往裏面走:“客廳那邊箱子裏是兩條蛇,不過你別怕,沒有毒,而且封得很好不會爬出來的,畢竟我也很怕蛇。”

那為什麽要養呢?

祖煙雲搖搖頭:“我不怕蛇。”

鐘儀闕站在衛生間門口玩着手機等祖煙雲洗漱完,剛下了兩篇論文,還沒來得及看,施申南忽然發消息問她明天和不和餘大小姐一起去攀岩。鐘儀闕今天體測蹦迪像是熱了個身,的确想要出去好好運動一下,便同意了。

洗完漱的祖煙雲進浴室裏面換睡衣,不一會兒便抱着自己的衣服出來,鐘儀闕朝她伸出手:“衣服我放洗衣機裏洗一下吧,它帶烘幹,明早就能穿了。”

祖煙雲頭腦仍有些不清醒,聞言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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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儀闕對待美人脾氣一向很好,并沒不耐煩,但看着祖煙雲那種因醉迷蒙的雙眼,感覺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這家夥就是看起來很像流淚貓貓頭。

“好。”祖煙雲最終還是把衣服交給了鐘儀闕。

鐘儀闕把祖煙雲送進了卧室,看着祖煙雲躺下蓋上被子并乖乖閉上眼睛之後松了口氣。她的精神在看完演出之後會比較興奮,現在還沒有什麽困意。便從書桌上拿了本子和筆,然後到客廳去寫日記。

祖煙雲卻在門關上之後慢慢睜開眼,在黑暗之中緩慢地在頭腦裏複刻進來之後的每一幅畫面。

鐘儀闕的房子安排得很精巧。一進門便是客廳,客廳被她分成了三個小空間,靠近廚房的是餐廳,中間是放映處——沒有電視、只有空白的牆和放映機,左邊是陽臺還有被簾子隔出來的一個小型書房,有書桌躺椅和放滿書的幾排書架。

衛生間是幹濕分離的,浴室裏有一個挺大的浴缸,應該挺經常用的,因為櫃子裏放了一箱的浴爆球。

兩室則是寵物室和卧室。寵物室她沒看,卧室則是簡單的衣櫃、床頭櫃、床和書桌椅子,一面還堆着許多面包蘋果之類的零食箱。

但鐘儀闕畢竟是個搞藝術的,除去這些設計,很多細節也是富有沖擊力的。

比如她一進來便發現很多看起來像是随手貼在牆上的紙,上面用狂狷的字體寫了諸如“不謙遜”“不緘默”“不禁欲”“不和藹”“不純潔”“不恭敬”“不遜順”等,相信還有一些詞沒有被祖煙雲發現或者注意到。

還貼着一些更大幅的書法作品,大多是不同的字體,看起來倒是多種多樣:“學海無涯苦作舟”“我身上有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要愛真實的人”“我要勇敢,且不要無知”“替你多愛一下人間”。

還有“要跳出害人的常規,要狂奔,給希望提供全部機會”。

祖煙雲不清楚所有句子的出處,但她經常看加缪的戲劇、小說和手記,發現有好幾句話都是出自加缪的。

還有什麽有趣的地方嗎,祖煙雲不斷回想。

她睜着眼睛,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能夠看見這房間中一些靜止的東西。她看見了側對面的牆上并排挂着三個挂鐘,中間的是迸射的太陽形狀、左邊是輕盈的蝴蝶圖案,右邊是神秘的麋鹿圖案。三個挂鐘的時間一模一樣,正同時運動着,發出極輕微的秒針的嗒嗒聲。

她忽然就蜷縮起來,手攥着胸口的衣料縮成一團。

她現在枕着鐘儀闕的枕頭,睡着鐘儀闕的被褥,鼻尖萦繞着鐘儀闕慣用的牛奶味沐浴露的清甜香氣。鐘儀闕家的小貓想進卧室睡覺,在門口撓了兩下貓門,聞聲而來的鐘儀闕輕聲喚它:“別進去蒼寶,陪我寫日記。”然後是輕微的腳步聲,大概是鐘儀闕走過來把它抱走了。

窗外傳來嘩啦一片的打葉聲,燥熱的韶城開始下一場盛大的夜雨。

半醉半醒的祖煙雲終于在雨聲中睡着了。

祖煙雲這一天實在是體力透支并且用腦過度,她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醒了之後又握着手機閉着眼睛眯了一會兒,然後終于徹底睜開眼睛。

鐘儀闕的卧室天花板映入她的眼簾,這個房子裝修非常簡約,但是各種帶有鐘儀闕氣息的小物件非常多,她昨天晚上已經看了七七八八,但今天看着還是忍不住一一看過去,直到再次看見卧室牆上并排挂在牆上三個時鐘。

她收回目光,然後起身,發現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已經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櫃上,上面還放着鐘儀闕給自己寫的紙條。

“早安~我今天約了人去攀岩,冰箱裏有一些速食食品,卧室裏也有零食。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可以先泡個熱水澡,如果很累不想坐車的話我傍晚回來送你回學校。鐘儀闕留。”

體測第二天就能約人攀岩的家夥可真是可怕,祖煙雲渾身酸痛難忍,尤其是腿和小腹。

她疼得動都不想動,只能跪在床邊,趴在床頭櫃前面盯着這張紙條看了很久,最後把額頭抵在自己的衣服上,閉上眼睛深呼吸。

她最近總是感覺頭暈目眩,身體不受控制,連呼吸都要下意識調整才不至恍惚。

本該轉瞬即逝的末夏,忽然像一條要彙入大海的河那樣漫長而無盡頭。

門外的貓聽見了卧室裏面有聲音,開始在門口撓門。

平時鐘儀闕會開着貓門任由它出入,所以它絲毫沒有待在門外的自覺,發現貓門打不開之後委屈至極地喵喵叫,終于把跪在地上的祖煙雲吵起來,走過去給它開門。

小貓在門剛被打開一條縫時就往裏擠,擡頭卻發現不是鐘儀闕,立刻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它夏天時喜歡在鐘儀闕的枕邊睡,但昨天祖煙雲占了它的位置,它生氣地在床上徘徊了很久,最後在鐘儀闕和祖煙雲中間睡下了,但它依舊對占了它位置的家夥相當不滿。

祖煙雲昨晚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太好,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只能感覺到小貓對它的确不大友好。

“你好。”祖煙雲蹲下來,企圖讨好一下她,于是輕聲朝它打招呼,“你好,小蒼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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