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祖煙雲這晚沒事兒做,被隔壁雕塑系的梅子绛叫出來喝酒蹦迪。
梅子绛從大雪山回來之後天天約她出去玩,但是她沉迷排練不可自拔,完全喊不動,這次是被梅子绛沖進韶戲宿舍揪出來的。而因為祖煙雲不想門禁之後回學校,他們幹脆找了一家離學校很近的小夜店。
祖煙雲在這種類似的地方從來不喝酒吃飯——鐘儀闕那一次當然是例外。她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座位上看某些飾演角色的論文,忽然感覺到梅子绛靠到了她的肩窩裏。
她剎那間就感覺到不對勁。梅子绛雖然為人張牙舞爪的,但是知道分寸,知道祖煙雲不願意與人有肢體接觸之後一直都比較小心。出現這種情況只可能是喝多了開始迷糊,但是梅子绛家裏是開酒廠的,她的酒量非常好,基本上出去聯誼可以幹倒一桌,不應該這麽容易醉倒。
祖煙雲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迷迷糊糊的梅子绛,馬上便意識到:她應該是被下藥了。
四周聲浪燈光一起跳躍,人影綽綽之間,祖煙雲的餘光打量到一桌神情古怪的男人。
她下意識咬緊牙關,卻又馬上讓自己放松下來。她拿起桌上的酒杯,用袖子遮住那群人的方向,假裝喝了半杯酒,冰涼的酒液将她的衣袖打濕,讓她不自覺打了下哆嗦。那群人看着不少,如果今晚只看中了她們兩個獵物,她實在很難直接拖着已經半昏迷的梅子绛成功離開這間酒吧。
如今只能找人了,她心煩意亂地看着自己的列表好友,她不想叫女生過來,但關系密切些的男性朋友又實在屈指可數,除了今晚有演出肯定看不了手機的苗宿,就只有——杜确。
鐘儀闕盯着祖煙雲發來的讓杜确小心些的消息皺了皺眉:“走吧。”她随手拿了一件門口衣架上的長風衣,“我開車。”
杜确皺眉:“祖煙雲說人很多……”
“那不更需要我去嗎?”鐘儀闕從鞋櫃裏拎出一雙鞋跟尖銳的高跟鞋,“你不會真覺得我每次說自己能打都是在口嗨吧?”
“畢竟沒見你打過架……”杜确一邊跑去按電梯一邊說,“你穿高跟鞋幹什麽?”
“能從氣勢上鎮壓對方的話還是不要打架,畢竟我雖然能打,但不能保證不受傷。”鐘儀闕大步流星地踏過來走進電梯,“給祖煙雲開一下位置共享,防止慢了一步。”
“哦。”杜确一邊安撫祖煙雲一邊問,“那穿高跟鞋怎麽跑?”
“那當然是脫下鞋跑。”鐘儀闕随口回答,“我是十四五歲之後主要學匕首一類的小型武器,回頭高跟鞋拿在手裏進可攻退可守,很穩的啦~”
杜确頗為震驚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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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确在之後的十分鐘內刷新了他對于鐘儀闕的認知,這家夥緊張的時候反而極度冷靜,她踩着車上備用的運動鞋,一路上談笑風生地把車速飙到了限速值上下。
“沒看出來你車技這麽好!”杜确握着把手大聲說。
“當然,我們酽城人一般高中畢業就學車,我駕齡四年,上半年還去印西自駕游。”她眨眼間就來到夜店前,熟練地倒車停穩,唰的一聲拔出鑰匙:“下車!”
杜确一點都不緊張了:“……不,您先來,我就是你小弟。”
鐘儀闕踩上高跟鞋,一邊往裏走一邊點煙,微卷的黑色卷發搖曳不停,青綠色的長款風衣下一雙長腿若隐若現。
杜确感覺她這一身氣場像是要去武場踢館——鑒于鐘儀闕的确只有這方面的經驗,杜确的內心戲可能是真的。
祖煙雲扶着已經徹底昏迷的梅子绛,握着手機,正在什麽都不想地放空大腦——這是她特殊的防禦機制,面臨痛苦和焦慮的時候她可以完全把腦子放空,注視眼前的一切像是在看電影,哪怕是自己的尖叫或者是痛苦,都可以被精神屏蔽在外,由□□獨自承受。
所以看見鐘儀闕的時候,她還覺得只是一個夢中常見的幻影。
燈光交疊,音浪喧嚣,人影閃爍。
鐘儀闕纖細的手指夾着細細的香煙,無妝的眉眼卻被燈光抹上豔麗的色彩,平時總是被攏起的長發随意披散,旁邊的人哪怕只是被長發掃到了肩頭,都忍不住回頭注視許久。鐘儀闕一邊走着一邊面色冷淡地打量了四周一圈,最終在祖煙雲這裏停下,她明明沒有笑,眼睛卻微微彎了一下,複蘇了她平時的溫和愉快。
她快步流星地走過來,将方才在口袋裏摸到的巧克力放在祖煙雲手心,輕聲說:“別哭。”
祖煙雲這才發現她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鐘儀闕一邊給祖煙雲遞衛生紙一邊問緊跟着過來的杜确:“你有那能盛水的東西嗎?”
杜确微微一愣,随後馬上搖頭:“沒有。”
“啧。”鐘儀闕皺了皺眉,“沒辦法了。”她接收到祖煙雲用手裏牙簽傳達過來的對方位置,稍微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用風衣做掩蓋,把桌上明天被梅子绛吃過的果盤拿了一把,用衛生紙包起來放進口袋裏,然後拿過酒杯,把酒倒在小塊衛生紙袋子裏。
這一系列動作進行得又快又隐秘,祖煙雲愣了兩秒也反應過來,死馬當作活馬醫地也立刻用鋼筆吸了一管。
“好了。”鐘儀闕把東西都放進口袋,重新系上風衣袋子,“不管怎麽樣走了再說。”她示意杜确去抱梅子绛,自己把祖煙雲攙扶了起來。
“我沒事……”祖煙雲拽住她的風衣,輕聲說,“他們有人過來了。”
鐘儀闕聞言皺了下眉,但還是立刻恢複雲淡風輕的神情,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拉着祖煙雲往外走。
“美女。”有兩個人擠在了狹小的路口,但夜店本就是這麽人擠人的地方,四周完全沒有人察覺。
鐘儀闕冷淡地掃過二人的臉:“什麽事?”
“覺得你和你的朋友們實在漂亮,想交個朋友。”其中一人遞來一杯酒液,“這還不到12點,別急着走嘛,來跳跳舞,今晚我們請你們喝酒。”
“我朋友醉了,家裏保姆怕被怪罪,一直在催,”鐘儀闕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們要送她回家,然後轉場。”
“哦?”那人問,“去哪家呢?”
“城中的亂風,今天給我們留了酒。”她毫不猶豫地說出一家比較亂的酒吧名字。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似有猶豫。鐘儀闕一說梅子绛是本地人且家世不菲,二說他們常在亂風玩大概作風比較開放。本來就沒迷暈,與其鬧得破事一堆,倒不如回頭去亂風玩個痛快。
眼看兩人的态度有所松動,鐘儀闕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來,暧昧地塞進其中一人胸前的口袋裏。接着她從口袋裏抽回手,又若即若離地摸了一下那人的胸口:“你挑個時間,今晚我還有約。”
完全沒有發揮餘地的杜确已經看愣了,他自認自己是一個舞美生演技不好,還是不要影響鐘儀闕的發揮,幹脆站在鐘儀闕祖煙雲後面,兩耳不聞地抱着梅子绛,情願假裝自己是豪門千金家的司機。
祖煙雲則被那二人□□的目光打量得冷汗津津,她全部的力氣都在抑制自己發抖露怯,低頭垂首,反而冷淡地讓人心癢。
眼看那二人已經想要退開,忽然有剩下那群人也走過來,其中一人擠開二人,陰冷地拽住祖煙雲的手臂:“不行。”他緊盯着祖煙雲的驚慌失措的眼睛,冷厲而愉快地說,“我就要她!”
“四少……”一人猶豫地向前。
那人沒聽,反而不耐地拽祖煙雲,祖煙雲被扯得一個趔趄,随後立馬反應過來,使勁地往後躲,但她的力氣畢竟太小了,那人的手巋然不動。
鐘儀闕皺眼看了兩秒,這個人如此嚣張,倒讓她沒什麽信心依靠求助了,她摸了摸指間,然後冷聲問:“一定要這樣嗎,四少?”她咬字間幾乎帶了點狠厲,讓那“四少”也不禁擡頭看了她一眼。
“別廢話!”他說,“一起留下來玩,還是趕緊滾。”他饒有趣味地打量鐘儀闕一番,“可惜我就愛冷淡又柔弱的,不愛玩烈的,不過李哥喜歡。”
眼看他話說得過于難聽,祖煙雲也快抵擋不住,杜确皺了皺眉。他好歹也算是印城“地頭蛇”,面對韶城本地的地頭蛇雖然不該亂惹,但好歹也不會露怯。他往前一步,還沒來得及的說話,前面的鐘儀闕卻忽然靈動快速地擡了下手,幹淨利落地用指間那帶小刀的戒指在四少拽着祖煙雲的手腕上兇狠地滑了一道。
鮮血噴湧而出,噴了祖煙雲一身。随着四少松開手發出一聲尖叫,全都除了音樂以外都寂靜下來。
鐘儀闕沒多說話,她利落地擡腿踹開擋在前面的一個男人,拽着祖煙雲對身後的杜确喊:“快跑!”
四人馬上推開人群沖出夜店。鐘儀闕把祖煙雲塞進副駕駛,杜确也抱着梅子绛沖進後座關門。
鐘儀闕甩掉高跟鞋竄上駕駛室,油門一踩,甩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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