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色半暗之後這天的拍攝也就不能繼續了,祖煙雲已經被醫生控制住,只能朝着道具組點點頭,然後就先撤了。

她急急忙忙回到帳篷處,發現鐘儀闕已經在帳篷裏面睡着了。

她匆忙的腳步忽然慢下來,她輕輕坐在帳篷外,細致地打量她的臉。

鐘儀闕平時太精力充沛了,她始終保持完美的笑意、飽滿的工作和學習狀态,一雙桃花眼永遠顧盼生輝,頭發紮成高高的馬尾。

祖煙雲晚上喜歡偷偷在素描本上畫鐘儀闕,回頭翻的時候發現自己很喜歡畫她回頭的那一刻,少女的眼神懵懂明亮充滿靈光,發絲在畫紙上定格成一個富有動感的弧度。

她從小就不擅長停下,永遠是活潑朝氣的女孩。因為她不願意被改變,所以永遠狂奔、固執、憤怒、富有力量。

祖煙雲從沒想象過她疲憊的樣子。

但她的确也會疲憊,她昨天來到印城,馬不停蹄前往印藝,晚上回到酒店還學習到很晚。今天她在醫院裏跑來跑去,結束工作後又馬上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将多餘行李寄存在朋友家,一刻不停地坐幾個小時的車來往印西。

這種疲憊只會在她的睡顏之中流露出一二,藏在她微皺的眉間。如果此時将她叫醒,她必然又馬上變成那神采飛揚的樣子,有時也會像是個完美的面具。

祖煙雲靜靜地看着她:自己永遠都成為不了這樣的人,這一直是她非常痛苦的事情。

導演助理發消息問她需不需要盒飯,祖煙雲剛說想要兩份,導演助理又說:“今天男主角請劇組吃燒烤,導演你和你朋友來不來吃?”

鐘儀闕一個北方人,還愛吃肉,應該挺喜歡吃燒烤的吧。

祖煙雲同意了。

沒過一會兒,好幾個劇組的人回來休息和換衣服,互相打鬧的聲音大了點。鐘儀闕皺了皺眉,抱着被子滾了半圈。

她有點将醒未醒,睜開眼看見祖煙雲,便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拍攝結束了?你也來休息一下吧。”

祖煙雲輕輕搖搖頭:“要吃飯了,你也先起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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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鐘儀闕滾了一圈爬起來,抱着被子挪到祖煙雲旁邊,“你的傷嚴重嗎?”

“……沒事。”

“我才不信你。”鐘儀闕打了個哈欠,“我一會兒找醫生問一下。”她吸了吸鼻子,“好久沒來印西了,空氣真好啊。”

祖煙雲感覺不到空氣很好,高原缺氧的環境對她的狀态影響還挺大的,她不由好奇:“你第一次來印西也沒有高原反應嗎?”

“沒有诶,我覺得和肺活量有關系。”鐘儀闕回憶道,“當時我和隋星都一點事沒有。”

當然,當時覺得這裏的夜晚很恐怖。隋星當時淩晨開車下山,她坐在車後座,找不到碘伏,只好拿酒精往傷口上倒,疼得她在座位上打滾,盤旋的公路沒有路燈,天上沒有晚星,她們需要小心謹慎地前行,因為一旦跌下來就将從山上滾落。

祖煙雲遞給鐘儀闕一塊牛肉幹:“前幾天這邊的人送我的。”

“這邊的牛肉幹的确很好吃。”鐘儀闕欣喜地接過來,“哦對了……”她翻了翻自己巨大的登山包,“我看你腳踝上好多蚊子包,我帶了青草膏和風油精。”她将這兩個東西舉起來,“你想要哪個?”

祖煙雲猶豫半晌:“青草膏吧,帶着一身風油精味去吃燒烤好像不太好。”

“嗨,這有啥的,人大可不必這麽優雅。”不過鐘儀闕還是把風油精塞回包裏,打開青草膏說,“我來幫你擦吧。”

祖煙雲猶豫半晌,還是同意了。她把短靴脫下來,小心地把腳踝向前伸了伸。

祖煙雲身體瘦削、膚白勝雪,連腳踝也盈盈一握。鐘儀闕看着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她一直覺組煙雲太像個“美人”了,不是那種穿鑿而出的美人——她見過的大多數娛樂圈或戲劇場上美人都在自己的美貌上相當努力。

但祖煙雲極少有時間在自己的外貌上的多下功夫,沒什麽精力去鑽研自己的魅力,大概也沒有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對她進行教學。

但大概正因如此,祖煙雲的美麗從不雷同,也不該有标簽。

“我忽然覺得,《一夫二妻》有另一種演法。”鐘儀闕忽然輕聲說。

“嗯?”祖煙雲微微一愣,她正在感受鐘儀闕指尖那薄薄的一層繭,和鐘儀闕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會忍不住心無旁骛感受鐘儀闕的一切。

“就是我們可以忽略那一夫,單純講述兩個女生的故事。”鐘儀闕擡起頭,笑着說,“我相信,可能會有更多美麗的故事可講。”

“或許……”祖煙雲輕聲說。

塗完青草膏之後,二人前往燒烤攤處吃飯。

鐘儀闕拎着那袋老人給的菌類,放在燒烤架前:“這個可以烤了嗎?”

燒烤店小哥:“……可以是可以。”

“但最好還是不要吧。”祖煙雲忍不住開口。

“為什麽?”鐘儀闕無辜地問,“有毒嗎?”

“沒有。”祖煙雲搖搖頭,“這是羊肚菌,應該做湯比較好吃。”

“哦,這樣。”鐘儀闕點點頭,“那還是回頭做湯喝吧。”

羅逐這段時間一直在盡力照顧他的“救命恩人”祖煙雲,他拍攝結束就跑過來了,還專門給組演員二人占了最靠近燒烤攤的位置,一邊冒着炭灰煙劇烈咳嗽一邊叫她們過來坐。

鐘儀闕本來就因為祖煙雲受傷看他不大爽快,這下更是氣得冒煙:“小學弟,你有沒有發現,這裏非常嗆呢?”

羅逐吶吶:“咳咳……對,咳不起。”

鐘儀闕四周看了看,的确也沒有什麽比較好的位置了,便讓祖煙雲坐在了比較背煙的地方,自己和況元尋一起直面沖擊。

燒烤很好吃,劇組的人玩得也很開心,喝多了之後就開始唱歌跳舞,一派歡樂融融的景象。

鐘儀闕打不過就加入,點起一根煙來噴雲吐霧,為了不熏祖煙雲故意左手拿煙,搞得羅逐開始嘤嘤嘤。

“別嘤了。”鐘儀闕也就是表達一下不滿,也沒想一直熏小孩兒,她彈彈煙灰,問早就吃完了的祖煙雲,“走嗎?我想回去烤菌子。”

“……好。”祖煙雲撐着桌子站起來。

鐘儀闕說烤就烤,她點燃了帳篷區的一堆木柴,将羊肚菌和雞肉等燒烤攤順來的食材,一起放進自己可以明火加熱的杯子裏,然後把杯子放在了火中間。

“……”祖煙雲被震撼了,她沉默半晌,問正抱膝坐在地上認真盯着杯子的鐘儀闕問,“這可以嗎?”

“肯定可以!”鐘儀闕篤定道,“我媽說了,開得了鍋就下得了肚。”

……原來鐘儀闕媽媽這個大廚的下廚理念是這樣的嗎?祖煙雲忽然就後悔不讓燒烤攤把這袋子羊肚菌處理掉了。

“你先幫我看着。”鐘儀闕站起來,騰騰騰跑回帳篷裏面拿東西。

祖煙雲只好有點麻木地盯着那個杯子。

鐘儀闕馬上就跑回來了,拿了一點印城本地的甜點,全部放在她和祖煙雲中間。

祖煙雲一愣:“我已經吃飽了。”

“在印城要學會一直吃才行哦!”鐘儀闕認真道,“我在印城經常從中午開始吃,馬不停蹄吃到淩晨。”

這竟然也是地方特色嗎?祖煙雲有點疑惑。

“聽說你們的拍攝進度很快。”鐘儀闕用木棍戳着火中間的杯子,“等你拍攝結束了,可以帶你去城中心吃東西,那塊我太熟了,我朋友剛巧也來,可以帶着你們一起……”她愣了一下,“咦,我好像把孟遇知給忘了。”

孟遇知,這個相當年輕的男人,國內知名頂尖圍棋棋手。

他年紀輕輕的時候第一次和鐘儀闕打照面,便是下了一場圍棋。那是一個美好的下午,圍棋道場裏面養的鳥還在快樂的啼鳴,他自信滿滿地應對上了這個漂亮到讓人喪失警惕心的小狐貍,被她的每一聲輕嘆每一個眉頭的微蹙撥弄心弦,最後順利失敗,把第一名的寶座拱手讓人。

想來他如今如此喜怒無色,比賽對決頻頻傳上互聯網引起路人尖叫,鐘儀闕在那場比賽中的卓越表現實在功不可沒,還有事後他在角落一邊偷偷哭一邊複盤時少女的每一聲“嘿嘿嘿嘿”。

鐘儀闕的确是很多人的克星,在他身上尤為明顯一點。

短短不過才半個月時間,鐘儀闕先是用洗護套餐嘲笑了他的發量,如今又放他鴿子。他本來已經想好了在成都的小酒館引上一杯莫吉托,和朝她投來羞澀眼波的知性女棋手來一場浪漫的雨中論棋。

但是當他走下飛機,穿着優雅的風衣,帶着儒雅的眼鏡,方才用最得體的微笑拒絕了一位男人投送來的秋波,拿出手機,收到的卻是已經被她多重拉黑的鐘儀闕,用短信給他發來的一條信息:“我的遇知兄弟,我願帶你騎馬奔馳在群山巍峨間,飲酒歡歌在朗朗夜空下。我在印西等你。”

孟遇知無語凝噎,無語的情緒蔓延到四肢百穴,頭上又有幾根珍稀的毛發在印城的夜中戀戀不舍地掉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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