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君聞言眸光一冷,擡劍往前一斬。
李持盈眸光微閃,将劍意一催便見一道緋色流光向着劍光撞去。撞破了一道後,又猛然一拔,将那前仆後繼掠來的劍芒撲滅。
相君冷眼望着他打出的劍氣愈來愈弱,直至消散一空。他譏諷一笑道:“九嶷元君當真好本事。”
李持盈面色如寒霜冷峭。
湛明真立在了李持盈身後,笑吟吟地應了一聲:“謬贊了。”
她并沒有使用本命法器,反倒是從李持盈的儲物袋中翻出了一柄法劍,懶洋洋地擦過劍身,挽了個劍花,似是沒将周身煞氣萦繞的相君放在眼中。
相君哼了一聲,猛地一拂袖道:“想來九嶷元君也知曉三生城諸事了?只是道友來得似乎晚了一些。”他唇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伸手拂去了罩在了臉上的骷髅面具,露出了一張猙獰的、爬滿了扭曲疤痕的臉,“玉京歷來持正,以護佑九州為己任,若是九嶷元君的敵手變成了三生城十萬之衆,能忍心下手嗎?”相君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李持盈錯愕、驚怒的神情,他最喜歡看這些正道修士信仰破碎的那一幕。
李持盈早得到了項玄露那處的消息,随着一顆顆青色果實的墜落,那些渾渾噩噩的元靈回歸軀體,在扶木領域中複蘇。至于那些被催生的妖崽子們,更是在五行湯等靈膳的滋養下祛除了“雜質”,她還有什麽憂慮的?“閣下難道沒有感知嗎?”李持盈淡然詢問道。
相君眼皮子耷拉,那面容更是森冷可怖,他周身萦繞着洶湧的寒冷黑霧,眼神冷沉得好似要吃人。距離果實完全成熟還需要一些時間,可現在他感知到那縷附着的靈力散去,顯然是有人提前釋放了那些靈體。“天桑?!你要背叛主上嗎?”相君大聲咆哮,他的怒氣如浪潮翻湧,右掌猛然往前一推,便見層層疊疊的磅礴靈力将城主府中的扶木摧折。
湛明真眸光微沉,她擡起了手中的法劍,一道劍芒如利矢斬開了洶湧靈力,數息之間便将它反推到了相君的跟前。轟隆一聲炸響,對撞的靈力砸在了地面,掀起了大片的飛石和煙塵。靈機湧動的極為劇烈,仿佛一群怪物的尖嘯。湛明真偏頭凝視着相君,狀若好奇:“主上?”
相君哼了一聲,拔高聲音道:
“自是雲魁妖主!昔日長河之戰之仇豈能如此輕易便了結?待到主上重新歸來,便是爾等的末日!”
“可在鴻蒙中,妖國大聖否認了與藥王谷勾結這一事,我瞧你是人身修士,不會是故意栽贓給妖族的吧?”湛明真微微一笑。
此事自然是與妖國無關,恐怕妖族大聖在得知三生城之後,很快便會踏足此地,若真是如此,正中他的下懷!相君眼神閃爍,他豈會承認這件事情?打定主意将此事推到妖族身上後,他冷冷一笑:“主上少年承繼妖主之位,那些大聖本就不服。在長河之戰,又因罪責在身,被鎮百年,妖國那群大聖只知勾心鬥角,如何願意将主上救出?”他見李持盈面色微變,厲聲喝道,“長河之戰本就是你們橫門那群修士挑起的,主上何錯之有?!”
“原來如此。”李持盈面無表情地點頭,她直視着相君,冷然道,“不管閣下背後是誰,這一切恐怕都是癡心妄想了。”
相君心思微沉,袖中的圖騰像散發着灼熱的光芒。他左手籠在了袖中,從那圖騰像上輕輕地拂過,心頭的壓力才消減了幾分。他望着李持盈、湛明真二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以他自身之力,自然是不敵李持盈的,只是有兵人之助,看這九嶷元君如何應對!他周身靈力如潮水澎湃,猛地落在地面,一腳向下踏去。一道道陌生詭異的符文在他的身上生出,深藍、幽藍、淡藍……在他的身上交織,流光盈動,異常地奇異瑰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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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爆響,裂隙以城主府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宛如蛛網。大地劇烈地震顫,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掌壓在了地表,猛然間向下凹陷。市坊中的屋宇紛紛倒塌,在那漫天的塵霧中,一陣咔擦咔擦的響聲不絕于耳。
李持盈的身影如同閃電般掠向了相君,緋色的劍光在半空中交織,發出了飒飒聲響。相君的反應也快,将那寬劍橫在胸前,他眯着眼望向了李持盈,笑容詭異森冷。
又是一陣響徹雲霄的嗡鳴聲傳出,伴随着巨大的咆哮聲一道沖向了高空。地動山搖越發劇烈,那些被颠動的斷壁殘垣淩空而起,仿若狂風驟雨,向着四面八方砸去。李持盈眼皮子一跳,飛快地掠到了湛明真的身側,劍光打碎了那散落的殘骸,穩住身形向着前方望去。在那貫穿整座城的裂隙底下,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行動。
藍色的晶塊折射出了絢麗的色彩,而越過那垂挂在身上如斑點般的藍色晶塊,則是瞧見了一張碩大無比的人臉——它有着一張血盆大口,以及一雙碩大的空洞的眼。
“哈哈哈!”相君望着底下移動的詭物瘋狂地大笑。若是有三生城的妖族相助,未必會動用這一手段。可眼下天桑背叛了他,項玄露不知所蹤,想來自身靈識已經覺醒。既然如此,相君也不再猶豫,直接将藏身于三生城地脈中的兵人喚醒。昔日公輸澈來三生城修繕屋宇樓閣,可他哪有這樣的好心?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試驗他的“作品”。
地下的龐然大物複蘇,那挺立的身軀越過了裂隙,好似要從那深淵中爬出。李持盈的心髒跳動得速度極快,她在湛明真耳畔說了一句“你要小心”,便縱身撲向了那道裂隙,身後三昧真火的光芒異常的灼熱熾烈,将空氣都燒灼得扭曲。
這尊兵人近百丈高,人身與它比起來,渺小如蚍蜉。隆隆的爆響中,到處都是混亂。李持盈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片疑雲,可在此刻并沒有心情管顧。九嶷劍的緋色劍芒在那片詭異的藍中留下了一道淺淡的紅痕。兵人一邊咆哮,一邊左沖右突。龐大的身軀并不妨礙它的靈巧,幾乎眨眼間便沖到了李持盈的跟前。它的手中舉起了一柄巨斧,空洞的眼瞳中驟然燃燒着一簇黃澄澄的火,悍然砸向了李持盈!
李持盈的心狂跳,那格外劇烈的飓風如刀一般刮着面龐,無形的氣勁在四面八方奔湧,打碎了更多的巨石。李持盈靈力一轉,提劍猛然間砸在了那柄巨斧上。無數的山岩被激竄的氣浪掀到了身後,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李持盈被那巨力掼得往後疾退,而龐然大物則是狠狠地撞向了岩石。只是他并沒有停止腳步,宛如淩空行動,升向了地面。
日光、劍光與火光照應在了兵人恐怖的巨臉上,逐漸地顯現出了全貌。它的身軀是黑紅色的,凝固的藍色晶石挂在了他的表皮,正被莫名的力量剝蝕吸收,待到那藍芒消失殆盡之後,那晶石便化作了齑粉消散。兵人緩緩地擡起頭,宛如兩輪詭異之陽的眼瞳,直直地瞪向了李持盈。
“兵人。”湛明真面色雙開,眼眸中升起了一道道玄奧的金紋。
相君見兵人出世,不由得撫掌大笑。
兵人沒有自我的靈識,揮動着手臂發出了震耳
欲聾的咆哮,他朝着阻礙他的李持盈張開了血盆大口,噴湧出一團黑色的不祥火焰。李持盈面色冷沉嚴肅,三昧真火猛然間往上一漲,将那噴湧的黑火吞噬,紅光與黑線交織在一起,火光不停地躍動着,好似在下一刻便要将全部的威能散發出。
那燦爛的白日蒙上了一層陰霾,好似天也跟着塌陷,要跌落在這座城中。
強勁而恐怖的飓風在兵人的咆哮和揮舞中誕生,它的四肢關節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爆響,帶着悍然無比的強悍力量砸向李持盈。李持盈深吸了一口氣,這尊兵人的殺傷力極其恐怖,連帶着她都感知到了莫大的壓力。她的眼神微凝,指尖拂過了劍刃,瘋狂地運轉着靈力,向着前方有着劍痕的關節斬去。一道燦爛的劍芒生出,數息之間便騰躍到了兵人的前方,悍然劈下!熾熱如火的劍意橫掃四周,仿佛要将天地灼燒殆盡。那扭曲的關節在這道好似要開天辟地的劍意下終于開裂,在半空中爆散成了漫天的碎塊,如同冰雹般向着四面傾瀉而出。
那頭相君正與湛明真交手,他看不穿湛明真的實力。湛明真的劍芒懶洋洋的,甚至都沒有生出滲人的恐怖劍意,可偏偏就是那些看似混亂的劍芒,無形地将他的攻勢化解。相君內心有些急躁,恰好瞧見了兵人手臂被李持盈斬斷的那一瞬間,他的瞳孔驟然一縮。赤色的劍芒幾乎充斥了他的視野,感知到了那座圖騰像的灼熱,相君深呼吸了一口氣,冷聲道:“不愧是玉京下任掌教,能與這殘缺的兵人鬥個旗鼓相當!”
“到了這等時候你還有心思廢話,是還有什麽手段嗎?”湛明真輕咳了一聲,劍芒悄無聲息地逼近了相君。相君正要轉身,心中陡然間升起了一股寒意,他下意識掐訣祭起了一個護罩,只聽得叮當一聲響,護罩在與劍芒交擊的一瞬間化作了齑粉。比起李持盈那大開大合的劍勢,那無聲無息的、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劍芒更讓他忌憚萬分。
“閣下不是有娲皇律令呢?”湛明真的聲音很輕,她的眼神極為幽冷,好似亘古不化的積雪。
相君心間寒意更盛,那頭的機械零件如暴雨傾灑,濃郁的血腥氣在半空中蔓延,可李持盈仍舊是不管不顧,勢要将兵人徹底地殺滅。
相君雙眸赤紅,再度從圖騰像中求取力量,他身後閃過了一道圖騰法相,周身氣息暴漲。
左手五指往前一捏,硬生生地抓在了劍芒上。他淩空躍起,右手仍舊拖曳着那柄沉重的劍,左手則是變為掌,毫不留情地轟向了湛明真的心口。
湛明真嗤笑了一聲,轟隆的炸響中地動山搖,她周身氣流旋繞,無數飛岩乍然奔湧,震散了相君的掌氣。強勁的罡風将她的衣袖幾乎繃直成了一條線,她右手長劍一轉,雙手握住了劍柄,仿佛握住了一柄開天裂地的刀,裹挾着強悍的力量朝着相君身上猛然一斬!咔擦一聲響,法劍碎裂,而相君的身上一層詭異的血色浮現,它是扭曲的、詭異的,勾勒出了一尊幻影,仿佛不住蠕動的長蟲。
恐怖的沖擊被圖騰卸去了大半,可仍舊有部分撞擊到了相君的身上。他右手的長劍被厲風擊飛,整個人也倒退了數丈才穩住了身形。他的眼中閃爍着猩紅的陰邪光點:“一個兵人殺不死你們,那麽再加上它呢?!”
兵人雖然失去了一只手,身上多了斑駁的劍痕,可它的動作沒有半分停滞,巨掌朝着李持盈落下,他張口呼吸,引動了席卷天地的飓風,等到再吐出時,便是熊熊黑色烈焰。三昧真火吞噬黑火終究有限度,李持盈的法衣上灰痕與斑駁的血跡交織,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尊兵人,緊緊地将九嶷劍握在了手中。她的眼瞳中倒映出了逐漸近前的血盆大口,甚至能夠通過那大張的喉嚨觑見滾動的黑焰。她不閃不避,等到幾乎要被兵人吞噬時,才向着那如同洪流般的黑火綻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劍!
轟隆一聲響。
崩裂的山石好似雪崩,裹挾着令人心中震恐的力量向四面傾瀉。
這尊恐怖的兵人并沒有倒下,在它的身前出現了一具一丈高、方方正正的玄異石碑。
這石碑是世間任何力量都無法斬破的存在。
“萬妖岩——”
李持盈眸光冰寒,口中擠出了冷冰冰的三個字。
娲皇煉石補青天之後,留下的補天石化作了萬妖岩,但凡妖族修士都會在這萬妖岩中投影,宛如真身降臨。這又是一種唯有娲皇律令方能夠調動的力量!妖主,這世間有幾個妖主?難不成當真與妖族有關嗎?!
相君嚣張地大笑,那張醜陋、猙獰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了勝券在握的自得。
不遠處的湛明真,緋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她一
動不動地凝視着那驟然顯現出的萬妖岩,黑沉的眼中沉着莫名的光。
眼前那塊寂然的石碑的确是妖國萬妖岩的投映,一個個熟悉的妖族修士從中飛掠而出,縱然不能夠調動盡數的力量,可就算只有十分之一,那也足以将這座城夷為平地。這是昔日九州玄修共同應對的妖族至寶,以李持盈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與它相當。
破損的兵人身形搖晃,他死死地盯住了李持盈,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塊。萬妖岩下,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妖修走出,他們的身上閃爍着猩紅的光點。這投映出來的幻影有着他們的力量,卻沒有任何思維,只聽取能召喚萬妖岩之人的命令。
“李持盈——”
身後熟悉的聲音傳來,不到十丈的距離,在那隆隆的爆響中宛如隔了天涯那般遙遠。
李持盈沒有轉身,她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妖族修士與兵人,只是溫和地回答道:“我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那些僵硬的幻影開始動手,兵人也用殘存的手臂向着李持盈當頭拍下。尖銳的風聲傳來,逐漸地被咆哮和怒號吞噬,李持盈沒有聽見湛明真的後話。她避開了狂亂的兵人和接踵而來的岩石,長劍揚起,斬向了那四面八方的如同利箭一般掠來的攻擊。
萬妖岩中走出來的幻影可不僅僅是攻擊李持盈。
猩紅的目光望向了湛明真,宛如浪潮般的幻影幾乎将她整個人淹沒。
相君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咽下了到了喉中的鮮血,驟然向湛明真發動攻襲。
混亂之中,李持盈、湛明真再也無暇對話。只是李持盈仍舊分了一縷神思在湛明真的身上,眼見着她的身軀被那妖族的幻影撞飛,立馬化作了一道白影,一把将湛明真撈在了懷裏。
湛明真輕嘆了一口氣,在那熟悉的臂彎中,她的思緒有一瞬間混沌。昔日那無情的勘業影穿透身軀的疼痛仿佛烙印在神魂深處,那早已經愈合的傷口好像又疼了起來。湛明真緊緊地抓住了李持盈的袖子,她蹙着眉,內心深處在劇烈地掙紮。
如果這一次她暴露了身份,等來的會不會也是毫不留情的一劍?
可要是不以真身號令妖族,那便解決不了兵人和這些幻影。以李持盈的性子,寧肯戰死在這裏,恐怕也不會願意離去。而她也不能放下扶木以及那
群被帶到三生城中的幼崽。
怒號聲震耳欲聾,宛如千軍萬馬奔騰。
李持盈感知到了懷中的人在顫抖,她抱緊了湛明真,勉強地向着一邊閃躲。迸飛的亂石在風暴中旋轉,積蓄的力量越來越強。那些轟然而來的力量打破了護體的靈力砸在了後背上,李持盈悶哼了一聲,面色瞬間變得雪白。
“李持盈。”湛明真擡眸,好似時空在這剎那靜止,她聽不見嗡鳴聲,眼前只剩下這個人。
“嗯?”李持盈的聲音有些沙啞。身後爆發的黑火如舞動的長龍,漫天的黑焰與三昧真火撞擊,灼燒着城主府中的殘垣,留下了大片的焦土。
“你信我嗎?”湛明真又道。
“信。”李持盈毫不猶豫地應聲。
其實就算沒有李持盈的回答,湛明真也做下了決定。她湊近了李持盈,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在李持盈溫煦的眼神中,湛明真掙開了那溫暖的懷抱。在妖元回體之後,破碎的經脈逐漸地愈合,那曾經深藏于血脈中的力量轟然間爆發,又将脈絡沖碎,極致的痛意在經脈間流動,湛明真搖咬了咬牙,她擡眸,看着奔湧的碎石、下落的兵人手臂在與這股力量對撞的一瞬間化作了齑粉被風吹散。
眼中淡金色的光芒交織,身上一道道玄異的法紋亮起。烏黑的長發在勁風中拂動,那些點綴其中的簪釵在頃刻間化作了細碎的流光随風飄走。赤星墜落,亮芒直沖雲霄,湛明真伸手一探,自那虛空之中取出了碧綠的玉笛。
笛音響起的剎那,李持盈那些早在記憶長河中的景象重新被勾起,好似穿透了百年的時光,将過去的一幕重演。有一雙金色的眼就那樣望着她,眼底閃爍着絕望、委屈與無助的光。各大玄門的代表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仿佛煉獄血海。
淡金色的法紋散去後,李持盈先是對上了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大滴大滴的淚水忽然間從她的眼角滲出,她仿若無所感知,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尊人身蛇尾的法相。烏黑的發絲随風而動,額間綴着一枚蛇形的玉飾,曾經籠罩在迷霧之中的妖主終于露出了那張昳麗得過分的臉。
在真正的娲皇律令降臨的那一刻,萬妖岩中的妖族幻影瑟瑟發抖,本能地朝着湛明真俯首。
湛明真沒再看李持盈,她眼
眸中閃爍着冷峻的神光,伸手将那道萬妖岩的投映攝入到了掌中,轉頭冷冷地望着相君,周身殺機四溢。
就算是兵人、萬妖岩俱是敗在李持盈的手中,相君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吃驚。他借着妖主的名義行事,未曾想到妖主已然從封印之中走出,甚至與玉京的弟子萬分親昵。他錯愕地望着湛明真,下一刻又仰頭大笑,因為他在李持盈的臉上瞧出了同樣的震恐和愕然。他那猙獰的面龐上滿是惡意:“看來九嶷元君不知情?原來玉京也不過如此,連你們都被妖主欺騙了!”
李持盈的大腦一片空白,持着劍的手驟然握緊,左手掐入了掌心,鮮血順着指縫緩緩淌下,李持盈的情感與理智互相拉扯着,要将那一段封存的往事撬出。
“當啷”一聲響!
李持盈周身浮動的劍芒氣息一漲,她整個人仿佛置身于火焰中。
她合着眼眸,伸手向着湛明真所在的方向一點,便見流動的劍芒如山海呼嘯而來。
湛明真窺見了她的動作,瞳孔一縮,眼瞳深處充滿了顫栗之色!她的心髒好似被一只巨手緊緊地攫住,那如同噩夢一般不散的景象再度在眼前浮現,在這一瞬間,湛明真幾乎壓制不住自己的殺意。她像是一只窮途末路的困獸,眼前只剩下血光。
如果、如果李持盈再度辜負她——
那就只能讓愛意将她徹底地燃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