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劍鋒斬在了那神出鬼沒的殘損兵人身上發出了一陣轟隆的爆響,炸開的零件鋪天蓋地。

李持盈微微擡頭,她提着劍神情冷峻,那副姿态逐漸與湛明真記憶中的那個人疊合,仿佛從滿地的斷肢和潑灑的鮮血中走出,并且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自己。湛明真那雙粲然的金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感知着九嶷劍的寒光橫掃過面頰,斬在了兵人的身軀上。

整座三生城都在晃動,兵人實在是太能支撐了,就算斷了手臂、被削去了大半個腦袋仍舊掙紮着向着湛明真、李持盈二人攻擊,碩大的眼瞳中閃爍寒芒。李持盈的手掌在淌血,她的靈力幾乎調到了極限。她終于跨越了那漫長的時間,重新走到了湛明真的跟前。她垂眸對上了那張面容,喃了喃唇似是想要說什麽,可被堵塞的喉嚨始終無法擠出一個字。她的腦袋似是被巨錘重擊,疼得厲害,可她無暇去緩解這股疼痛,而是伸出了左手将湛明真按在了自己的懷中。兇悍而淩厲的劍氣再度攀升,轟隆一聲爆響,将那搖搖晃晃的兵人擊到了數丈之外,狠狠地砸在了那斷壁殘垣中。

如洪流般的劍雨并沒有止息,鋪天蓋地地向下砸去。兵人關節摩擦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它徒勞地在廢墟中掙紮,發出了震怒的咆哮,直至最後的零件被驟雨似的緋色劍流拆解。

相君的面色陡然一沉,他看着被李持盈按在懷中的湛明真,看着那無聲的、神聖而莊嚴的娲皇法相,笑不出來了。兵人被掼到了廢墟之中,只餘下了破碎的軀體,那劍流如暴雨,下一刻劍鋒所指,恐怕就是他自己。

他自圖騰中得來的“僞娲皇律令”面對着妖主的時候,那是半分力量都無法釋放出。那些幻影如同匍匐在了雲魁妖主的腳下,恐怕也會成為他的助力。相君面色幽沉,他的“助力”反倒是成了旁人的力量。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那籠在了袖中的圖騰越發灼熱。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知,他能夠借用其中的強悍力量,可這樣一來,他的身體未必屬于他自己。可要是不如此,恐怕他也別想從李持盈二人的手中逃脫。

天穹昏暗,四面滿是陰霾。相君倏然間做了某個決定,猛然間将籠在了袖中的圖騰力量碾碎。那股灼熱之感退卻,轉瞬間就變得陰冷而森

然,仿佛有什麽東西貼着他的肌膚蠕動,他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冰冷青白。“咯咯咯、哈哈哈——”詭異的笑聲在上空浮蕩,相君那張醜陋的面容上攀上了一塊塊赤色的鱗片,與那滿是疤痕的肌膚堆在了一起,擠出了一條條詭異的溝壑,仿佛一條條蟲在蠕動。在他的身後,盤曲着一道人首蛇身的法相,蛇身赤如烈日焚燒,那張詭谲的人臉上一雙眼睛明若火燭。

湛明真的眼眶微紅,她低聲道:“李持盈?”她沒有聽見李持盈的應答,耳畔只有呼嘯的風聲與怪物的咆哮聲。她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輕輕地推開了一身雪衣落着斑駁血痕的李持盈,轉頭望着面貌大變的相君。

萬妖岩中走出來的幻影瑟瑟發抖,在那亘古便已然存在的氣息下連大氣都不敢出。湛明真的眼眸中閃過了一道金芒,她注視着那赤色的法相,抿唇擠出了兩個字:“燭龍!”在風靈國的史籍中,燭龍是同母神同時代誕生的天妖,曾與母神一道傳道于人族,後來與母神分道揚镳。在那場打到天崩地裂的大戰中,天妖幾乎盡數隕落,零星的幾個要麽陷入了永恒的沉眠,要麽就被封鎮。她先前隐隐有所猜測,直到這一刻,猜測才被證實。

昔日禍害人間的燭龍還活着,他蘇醒了,甚至能夠破開封印投映在九州修士的身上!只是過去留存到如今的典籍太少了,便連她都不知道燭龍的封印到底在何處。

“铿——”

劍芒撞擊在一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動。

相君在得到了燭龍之力後,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他的修為層層攀升,力量也變得陰森詭谲。在那道燭龍法相閉目時,他就像是一團烈陽,周身上下燃燒着焚燒萬物的火,待到燭龍閉眼時,仿佛一輪冷月,灑落如霜雪般的冰寒。

李持盈提劍掠出,此刻的她頭疼欲裂,無數被撬動的記憶沖擊着她的意識,像是千刀萬剮般疼得厲害。她的雙眸赤紅,劍身映襯着她那張滿是寒色與殺機的臉,悍然地斬向了相君。相君冷笑了一聲,伸手攝拿了那柄寬劍,挺劍猛然間一格。他的衣袍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雪,嚣狂的笑聲也好似是無數聲音疊合在一起。

湛明真眸光倏然一變,她橫笛在唇邊,頓時笛音如裂雲穿石,又好似驚濤拍岸,音波如同劍刃向着四面圍攏。廢墟之中的磚石被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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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雨花灑落漫天。湛明真直視着那道燭龍法相,殺伐戾氣如洪水決堤,猛然間向着前方沖去。她的周身萦繞着金色的光芒,一枚枚玄異的法符自金光中生出,如疾電點向了燭龍。

金符與音律一并向着前方退盡,将那附着在相君身上的法相切斷片刻。李持盈把握着這個機會,劍意倏然斬向了相君,她左手拍出了一掌,将相君打得倒飛出去,連着胸骨都幹癟凹陷。燃燒的劍意以“業”為引,焚燒着相君的身軀,好似要将他拖入了無邊的沉淪海。可下一刻,相君又重新站起,他的身軀被燒灼成了焦黑的一截,可元靈深處卻有什麽與燭龍的法相緊緊糾纏在了一起。

那頭燭龍法相的面龐詭異邪肆,偌大的城主府中震顫着,發出了一陣陣詭谲的嚎哭聲。燭龍的視線越過了李持盈,幽幽地注視着湛明真:“竟然是女娲的後裔嗎?不是中了‘幽冥之毒’,怎麽還活着?”話音才落下,他的氣息倏然一變。

什麽意思?湛明真擰眉,只是她無暇思考燭龍的這句話,因為紅色的烈焰仿佛熔漿灑落,那道被牽系着的元靈開始膨脹。湛明真瞳孔驟然一縮,脫口喝道:“小心!”

然而在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相君體內積蓄的燭龍之力頃刻間爆發,磅礴的殺機驟然而至,無數次出生入死的本能讓李持盈在倉促間做出了應對,她并沒有借着劍遁離開這處,而是橫劍在胸前。一旦她有所避讓,那股洪流便會撞擊在湛明真的法相上,她至今尚未恢複全力,恐怕會是傷上加傷!

一道龐大的劍影在她的跟前生出,與那狂飙的氣流撞擊在了一起,氣浪掀翻了碎石、屋瓦與斷裂的橫梁,李持盈吐出了一口鮮血,被那股強悍的力量橫掃出去。

飛濺的鮮血化作了一團朦胧的血霧在湛明真的眼前洇開,在這一瞬間她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高亢的笛音直沖雲霄,金芒如雨灑落,而那道燭龍的法相在失去了寄體之後,徹底地煙消雲散,只餘下了一個滲人的、詭異的笑。

湛明真身後的法相化散,她足尖一點,掠身接住了下墜的李持盈,垂眸望着她的蒼白的面頰,抿了抿唇,露出了一股極為難看的笑容。

扶木領域。

自三生城中蔓延的地裂與驚天動地的爆響給天桑帶來了莫大的壓力。大地開裂,露出了

深淵,她本體的根系也被那道強悍的力量崛起,要不是項玄露以及從外頭趕來的散修們相助,以她的力量恐怕護佑不住三生城。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城中的人如今如何了?以相君之力,能有這般大的威能嗎?天桑內心深處有些急切,她試圖以城中的扶木為耳目,可這樣一來,留在領域處的力量更是不夠,只能遺憾作罷。

“地動停止了。”項玄露盤膝坐在地上,面色煞白如紙。他等待了一刻鐘,見外界始終沒有再起風浪,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氣,朝着同樣力竭的散修們打了個稽首,“此番多虧各位鼎力相助。”

刀聆風擺了擺手,爽朗一笑道:“不必客氣。”頓了頓,她又道,“外頭應該結束了吧?我等先出去瞧瞧?”

項玄露猶豫片刻,點了點頭。他轉向天桑道:“天桑道友,此處還需道友看顧一二,若是外間生變,項某會傳回訊息。”

天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你去吧。”

項玄露、刀聆風二人自扶木的領域中走出。

先前在與刀聆風等散修的對話中,項玄露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他沒想到短短的三年,三生城中竟會生出如此多的變化。“蒼天在上,他們這是準備做什麽啊——”望着滿地廢墟,項玄露的心跌入了谷底。

刀聆風的心情也很是沉重,她是見了鴻蒙中審問藥王谷後才招呼着散修朋友們一起趕到三生城的。可在那狂肆的風浪以及強橫的偉力下,他們并無法突入內圍。好在為了扶木領域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刀聆風抿了抿唇,倏然間窺見了一道自城中心沿着地裂緩緩走來的人,她的面上多了幾分喜色,揚眉道:“是九嶷元君她們!贏了!”只是在看清楚之後,她的眉頭又是一蹙。

湛明真橫抱着李持盈緩步走來,她的面色蒼白得厲害,眸光渙散,好似游走的游魂,連刀聆風和項玄露的呼聲都沒有聽見。

刀聆風與項玄露面面相觑,猶豫片刻後,刀聆風快步向前,攔住了湛明真,帶着幾分擔憂道:“明真道友?九嶷元君她——”

湛明真終于回神了,她的視線在刀聆風的身上停留了數息,才啞着嗓子道:“無事。”頓了頓,她又道,“已經解決了,餘下的三生城建設便只能勞煩項城主了。我與九嶷元君,啓程回玉京。”

刀聆風二人十分擔憂湛明真的狀況,可湛明真已經沒有與他們搭話的心思,因而話到了唇邊又咽了回去。長舒了一口氣後,刀聆風低語道:“小心。”

魂不守舍的湛明真輕輕地應了一聲。

李持盈自身的道法神通抵消了燭龍最後一擊的大半攻勢,她如今的情況更像是被記憶的碎片拽入了心魔劫難之中。“長河之戰”她遺失了自己的記憶,可這就意味着那道關卡永遠地停留在了那一處,她若是無法越過,便再也不能找回她自己。百年的閉關修複了只是她身體上的傷勢,至于心中的烙印——掩藏了百年之後終究如火山噴湧般爆發。

湛明真低頭看着懷中面無血色的李持盈。

她像是也跟着一起踏入了那以往重複了無數回的幻夢中。

過情關的漫天飛花如落雪,她們懷揣着對關外懸崖的好奇,向着崖底飛掠。探險的收獲頗豐,可代價也是不小。原本李持盈有機會抛下她離開的,可那一毛不拔如鐵公雞的少年九嶷元君,并不怎麽吝惜自己的性命,舍命相救。那時候她就想,李持盈願意舍命相護,那以後她也願意這般做,但是她沒料到會是那樣的場景中舍命。

李持盈之劍為勘業影,劍斬罪業。天道也認為她有罪嗎?

她抱着渾身染血的李持盈一步一步地踏過了草叢,一步一步走出那時間、空間幾近停滞之地。那些過去不願意學的東西在危險時刻顯得格外重要,她和李持盈都是試藥人。等到重新回到過情關時,她們渾身染血、形容狼狽,但快活地活了下來。

過情關。

李持盈茫然地立在了那片熟悉萬分的土地上左右張望。

身側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持盈道友,快回城吧,到時候過情關就要關門了。”李持盈尋聲回頭,那人的面容很熟悉,可在百年之後她已經想不起對方的名姓。她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玉令,神識在儲物袋中轉了一圈,發現了一株通明草。她的思維終于和過去的時光疊合,想起了在過情關鎮守的那段日子。

各大宗的弟子若是有宗門的月例支撐着,其實沒有多大的必要接城中發布的任務,他們這些鎮守者的職責便是在妖族越過春風不度抵達過情關的時候将他們擊退。可是李持盈不一樣,玉京有

着一群花錢如流水的劍修,指望靠着宗門的月例過活,還不如自己想方設法賺點靈石花。

她心思有些沉重,視線在人群中來往逡巡,像是在尋找些什麽,可是眼前一片空茫。正當她摸出了一枚靈石準備入關之時,身側浮動着一股淡淡的香氣。她下意識地回身,冷不丁撞入了一雙狡黠、靈動而天真的漂亮眼眸中。少年時的湛明真眉眼明豔而昳麗,已能窺見未來的風華神采,只是那雙眼還沒有染上人世的塵埃,保留着如稚子一般的赤忱。

“姐姐,借我一枚靈石,好嗎?”湛明真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懇求。

李持盈想要應下,可在這段記憶中她無法操控什麽,只能眼睜睜看着少年時的自己無情地拒絕離去,當真是鐵石心腸。

再後來,李持盈是在公開亭見到的湛明真。她雙手背在了人身,踮着腳尖往人群裏湊,眼神中滿是苦惱。初到過情關的湛明真不知道公開亭的規矩,更不知道要搶任務得提前去鴻蒙裏預約。她面上光鮮,可是連一枚靈石都拿不出來的人,怎麽可能在無一物是免費的過情關中生存下去?李持盈跟随着記憶的迷霧而動,她不知道湛明真是如何想的,在城中支起了一個算卦的攤子——門庭冷落,唯有路過的自己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客人。

“你命中注定要破財。”少女的聲音脆生生的,如清悅的鈴聲。

可對少年時的李持盈而言,這無疑是最惡劣的詛咒,極為不中聽。少女的叭叭叭在耳畔萦繞不絕,在轉身離去和停下理論中,李持盈選擇了後者。

“你是個劍修,護劍、養劍需要大比靈石。再看你面相,想來生性冷漠薄情,日後若與人有感情牽扯,可不得花錢消災?凡此種種,皆是破財。”

李持盈:“……”她腳步一轉,扭頭便走。

可湛明真如何願意放過她?一把竄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袖:“解卦一百靈石,勞請道友結清。”

李持盈都要被這強詞奪理給氣笑了,她猛然間甩開了無理取鬧的湛明真,哪裏知道就那麽一甩,毫無防備的人直接倒飛了出去,砸散了算卦攤子,倒在了地上起不來了。不管是不是裝的,周圍指指點點的人多了起來,李持盈丢不起這個臉,只能将倒地不起的人抱了起來。

脈象摸不清、氣息平穩,可就是

不醒。

等到李持盈抱着她找到了郁流丹,請郁流丹幫忙醫治,才知道湛明真這是睡着了。

李持盈巴不得甩了這個燙手山芋,可湛明真總是跟在了她的後頭喊着這裏疼、那裏疼,甚至整個過情關的修士都知道湛明真被玉京李持盈打傷了。李持盈只能帶着她領任務賺靈石,教她熟悉過情關的規矩。

湛明真喜歡高處,她坐在了欄杆上晃蕩着一雙嫩白的小腳丫。璀璨的日光照着她漂亮昳麗的臉,宛如群星一般燦然生輝。

李持盈微微仰着頭看她,抱着雙臂耐心地聽着她說話。

“我年紀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

“李持盈,持盈,持盈妹妹。”

她說着說着,便兀自笑了起來,樂不可支,身體顫動着,像是要從高處墜落。李持盈的手指動了動,她在一瞬間想要張開懷抱,可聽着那一串動人笑聲中夾雜着“妹妹”兩個字,又抿了抿唇,紅着耳根子落荒而逃。

湛明真她哪裏像個姐姐?

她自稱是無名散修,可是極為嬌氣,渾身耐不住一點疼痛,反倒像極了世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可是她什麽都不懂,來到過情關之後才開始學,這樣又像是山林中懵懂的精怪。那時候她的身上處處透着古怪,然而自己沒有在意。

湛明真睜開了眼睛。

黑夜如潮水一層一層地湧來,她活動着有些僵硬的肢體,意識到了自己此刻正在返回玉京的飛舟上。

李持盈還在榻上躺着,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眼角是幹涸的淚水,可能是那些記憶的碎片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抿了抿唇,湛明真起身,她掀開了層疊的帳幔繞過了屏風走到了艙外。朦胧的月光一圈圈蕩開,萬裏星河照着九州大地,灑下了大片的清輝。湛明真伸出手,指尖漸漸地簇擁着一點點游動的金芒,是大地靈脈中逸散的龐大靈機。在妖元歸體之後,她與山河社稷圖之間的聯系更為密切,那溫柔而又熟悉的感覺像是母親的懷抱。湛明真無意識地低喃了一聲,時間流轉,她的記憶穿梭,眼前驟然浮現了昔日與母親的問答。

“我們既然是人族的護道者,為何要在并州之外以山河社稷圖為基另立妖國?”

“貪欲無窮,這份職責并不會被所有人認可。與其等待着被驅逐,還不如我們另辟一脈,穩定根基。湛兒,你且記着,不要越過春風不度,只需守好與九州那邊的盟約。若是對方不越界,不過度向大地索求,我等便盡到了護道者的責任。”

在最初繼承妖主之位時,湛明真是懵懂的,并不明白母親話中的深意。她偶爾也會聽族中長老提起春風不度那一邊,對人族的世界充滿了好奇。這股好奇在日積月累之下終于壓過了母親的話語,将她推向了深淵。

可是她并不後悔踏入過情關,更不後悔遇見李持盈。

人之貪欲無窮,妖族也同樣如此。就算是她深居風靈國,該來的一切還是會像暴風驟雨一般灑落。玉京為撐天之柱,能定九州,能見靈機的漲消,可僅僅有玉京是不夠的。

“地脈、靈機與燭龍。”湛明真低喃了一聲,揮手散去了手中萦繞的淡金色光團。她的眼前金色的紋路交織着,逐漸勾勒出了一幅山河社稷圖,一團團的靈機籠罩在了大地上,可在靈光中有無數斑駁暗淡的點,好似靈力被抽空。這些城池上的誓約之紋很淡,想來早已經違背了盟約。很多人在意識到索取并沒有引來翻天覆地的動蕩之後,選擇了變本加厲的索求。他們就算知道未來一切有可能枯竭,那又如何?只逍遙當世,何須顧及後來者?

朝陽城、藥王谷、三生城俱是靈機黯淡之地。

在那場劫數中天妖要麽隕落要麽被鎮壓,氣數逐漸地流向了人道,天妖想要破封而出更是難以登天。可是燭龍法相顯化了,這說明封印有所松動。天地人三才之中,天意不可侵、人道氣數尚未盡,那便落在了“地數”上。燭龍的破封,會與地脈相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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