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李持盈還是伸手推開了湛明真,她渾身窘迫,落荒而逃。

只是沒離開一會兒就回來了,到底不願意出靈石重新租借一間清修的小屋。

湛明真歪坐在了榻上捧腹大笑,左手側還有一壺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酒。夕陽的光線自窗隙斜照在她的身上,将那豔若桃李的面頰映得越發惑人。她的雙眸亮晶晶的,有幾分醺然。她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擡頭望了一眼,然而很快便将目光收了回去,好似先前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李持盈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清寂的夜悄然無聲地到來,又在轉瞬間便溜走。自湛明真跟着她回來之後,床榻大部分時候都是留給她的,李持盈只坐在蒲團上打坐清修。自入定中醒來的時候,天光自那慘淡的鉛灰色中瀉出,她睜眼便對上了湛明真那雙近在咫尺的、靈動而又狡黠的眼眸。

湛明真屈膝跪坐在她的身前,緋色的氅衣松松垮垮地罩在了身上,烏發如瀑流淌下。

“流丹今日不在,那不是只有我們兩人了嗎?”湛明真湊近了李持盈,烏黑的眸子滴溜溜轉,沒等李持盈回答,她又笑道,“那——要不要去崖底?我瞧你沒少關注那邊的訊息,往常采一些靈草的任務,你都要選靠近山崖的。”

“流丹不在,現在不會有人勸阻你了。”湛明真慫恿道。

李持盈的目光落在了湛明真的頭頂,片刻後她垂下了眼睫,搖頭道:“不去。”

“持盈妹妹,你在說謊。”湛明真随手捋了捋長發,望着李持盈笑吟吟道,“你不去,那我自個兒去啦?”

李持盈聞言眉頭一皺,她握住了作勢要離開的湛明真,抿唇道:“那處危險。”

“不然怎麽算得上冒險?”湛明真不以為然道。

李持盈心念微動。

湛明真再接再厲:“我算了一卦,我們去崖底定然會一帆風順的。”

李持盈凝視着湛明真,她哪裏不知道所謂的“算卦”便是随心所欲地胡說八道。到底是擔心湛明真趁她不在,一個人溜到崖底那邊去,她擰眉思索了許久,才道:“那好吧,只是到了崖底你得聽我的。”

“恩恩。”湛明真滿口應答,又垂眸盯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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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盈緊緊抓住的手腕,笑道,“持盈妹妹,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細嫩的肌膚很快便落下了一圈紅痕,李持盈神情窘然,慌亂道:“抱歉。”

湛明真不在意地笑了笑,将寬大的袖子一捋,遮住了腕上的那圈紅痕。

過情關外。

斷崖底下的是深不見底的寒淵,煙雲缭繞中,群山崚嶒嵯峨,凸出的石頭像是野獸,也像是猙獰的鬼怪。

李持盈靜靜地立在崖邊,望着那道讓人心中生寒的斷壁,眉頭微微蹙起。她倒是不畏懼這處的危險,只是身邊還有個湛明真,難免會有幾分退意。

“這種無人涉足的地方往往藏着奇珍異寶,若是得了一樣,李持盈,你的小私庫是不是立馬就充盈了?”湛明真挑眉對着她笑。

“你真的要一起去?”李持盈問道。

湛明真點頭,她的眼神純淨,沒有絲毫即将涉及險境的憂慮和不安。李持盈對上了她的視線,兀自搖了搖頭。湛明真哪裏知道什麽是“危險”?對崖底的好奇與回頭在內心進行一場拉鋸戰,眼見着退意即将壓過了好奇,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抹紅影。李持盈一驚,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躍出!

湛明真就那樣縱身跳下了懸崖,留給她的只有一道肆意張揚的笑!

劍光倏然一起,如閃電追逐着那道紅影而去。卻見湛明真腳下踏着一座白玉蓮臺,正笑嘻嘻地坐在上方,周身雲霧缭繞。李持盈見狀驀地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升起的便是一股子羞惱,她瞪着樂陶陶的湛明真,冷着臉肅聲道:“你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

“那誰還你錢呀?”湛明真的話語輕軟,被懸崖間的風吹得七零八落。

李持盈踩着劍光,沒有搭理湛明真。

湛明真見李持盈生氣了,也有些不開心。她撇了撇嘴,可還是對着李持盈保證道:“我下次不會了,李持盈,你相信我。”

李持盈冷冷地哼了一聲,見湛明真腳下的白玉蓮臺靈光黯淡,逐漸有崩潰之勢,她的眉頭蹙了蹙,向着湛明真伸出手道:“來。”湛明真一臉乖巧,直至躍上了九嶷劍被李持盈攬在了懷中,她的眼中才掠過了一抹得逞的笑。

既然已經落下了懸崖,李持盈便不再猶豫。将劍意催發到了極致,如獵鷹

般向下急沖而去。日光越過了那缭繞的雲霧,照到了崖底只剩下了淺淺的一層,四野幽暗得仿佛黃昏。風聲、水流聲、獸吼聲傳入了耳中,可下一刻便被湛明真的軟語掩蓋:“持盈妹妹,四周好多屍體。”

橫七豎八的屍體無聲地躺在了地上,紅潤的面容宛如生時。只有極少數屍體上有野獸撕咬的痕跡,撕裂的傷口凝固着血液,仿佛這一切才發生。李持盈屏息,她仔細地辨認着四面的動靜,察覺到獸吼聲越來越近,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警兆,神情驟然一變,拉住了湛明真的手向着反方向飛掠而去!直至聽不見那野獸的咆哮聲,盤桓在心頭的警兆才如同煙雲散去。

“有些古怪,瞧不出來那些人是如何隕落的。”李持盈蹙眉道。

“要不去撿一具剖開看看?”湛明真提議道。

“不妥當。”李持盈擰眉。

湛明真聽她這麽一說,只得一臉遺憾地作罷。四周光線黯淡,在灰翳中的草木只餘下了模糊的輪廓。湛明真想了一會兒,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枚照明用的靈珠,掐了數道法訣打在了明亮的珠子上,讓它跟随着自己移動。那幽暗的視野頓時變得明亮通透起來。李持盈窺見了明亮的光線,抿了抿唇沒出聲。

湛明真喜滋滋地笑:“你先前還說我買了這珠子沒有用途,現在可不就用上了?”

李持盈見她正在興頭上,沒再開口潑冷水,只是心中暗想,以修道之人的目的,就算在夜間視物也十分自如,壓根用不着明珠。

在明了了懸崖底下的危機後,少有修士會來這邊采攝靈草、礦石了,這使得百年以上的靈草數量多了起來,每隔一段距離便能采到一株。湛明真跟在了李持盈的身後,默不作聲地望着她采靈草。跟許多貪心的修士不同,李持盈并不會對初生的靈草下手,碰到那等只有一株兩株的,就算是再有價值,她都不會去碰。

靈草附近沒有守護的伴生妖獸,采攝起來很容易。李持盈微微仰頭,她的視線無法越過厚重而黏膩的雲霧,自上而下窺不見崖底,自下而上同樣尋找不到來時的斷崖。此刻的她是一派輕松,可她并不覺得屍橫遍野的懸崖能那般容易走出去。

“李持盈,你來看這張圖。”湛明真忽然間開口道。

李持盈聞言轉身,她湊

近了湛明真,将神識投入了一枚剔透的玉簡中。無數條金線勾勒出了一幅地形圖,正是她們先前走過的路。

湛明真心念微動,圖上便出現了六個紅圈,她道:“這些圈都是出現屍體的地方,它們的範圍大概是方園一裏地,中間則是有小半裏的間隙,到底有什麽古怪?”

李持盈蹙眉。

關于崖底的資料都是過去的人留下的,然而他們并未深入其中,只在邊緣行動,除了“危險”二字,根本就沒有關鍵的訊息。此刻面對着湛明真圈出來的圖,她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會不會都是這個規律?”湛明真心思浮動,她掐了個法訣,将那幅圖從玉簡中投映出,原本混沌的、未曾涉足之地的地貌也逐漸地勾勒完整,湛明真落下了一個又一個紅圈,指着間隙道,“咱們往間隙中走?”

李持盈凝視着圖中的草木溪流,轉向了湛明真:“這圖——”

湛明真眨了眨眼,随口道:“我随便勾勒的地貌,只需要看紅圈就好。”山河社稷圖即是大地,便算是崖底的山石也能一一具現,只是湛明真才掌握權柄不久,又怕被李持盈看出端倪,便暗自改動了些許。

李持盈聽到了她的解釋也沒有多想,她思考了一陣,在這幽暗的崖底,并沒有什麽指引道路,只能夠靠着自己去闖。她點了點頭,沿着圖上的空隙前行,在行走了一段時間後,果真沒有發現任何屍體,只是也沒有瞧見任何生靈,甚至連獸吼聲都聽不見。

“那兒有一處山洞,洞外有交錯的劍痕,曾經有人的行跡。”李持盈轉頭望向了搖晃着不知從哪兒撿來的樹枝的湛明真,又道,“我們進去看看。”

“好。”湛明真點頭,在來之前她便應了李持盈要聽話,除了縱身躍下斷崖,她當真遵守了諾言。

這個山洞是被人用劍硬生生地掘出來的,斷處切口極為齊整。洞中出了一個蒲團外沒有任何的擺設,在石壁上則是有着一幅幅畫以及淩亂的字跡,顯然是前人所留。

“日月不行,時間禁地。但凡時間獸出現,便意味着日月不行到來,在此間停留的人會被剝奪光陰,成就永恒。”湛明真凝望着壁上的字,又困惑道,“可當一切都停滞之後,那自我不就消弭了嗎?怎麽能說是永恒?”

“這位前

輩也發現了規矩,但是他沒有沿着間隙離開,而是去深處找尋時間異寶了。他修的道法是‘離空斷’,此道法號稱無物不可斬,無物不可斷,練到及深處,連時空都能破開。”

“時間異寶?”湛明真眸光流轉如秋日橫波,修道士求得是長生與永恒,在諸多道法神通中,“時間”是最為玄異的一種。“日月不行”誕生出,定然有天材地寶現世,也莫怪這位前輩會心動。“日月不行一直在移動,可在轉移騰躍的時候,有半炷香的間隙,可以取到寶物诶?”

“這位前輩大大方方地将法門寫在了石壁上,恐怕有古怪。”李持盈擰眉道,她見多了人心的機變,并不會因都是同道而放松警惕。那人留下了壁畫和字跡,連道名都沒有落,要麽就是大公無私的前輩,要麽就是奸詐的詭谲之輩。

“那要放棄嗎?”湛明真眨眼。

李持盈沒說話。她修“勘業影”,要覓過去之業,斷此身之罪,亦與時間相關。若是能夠找到時間之寶,對她的劍意領悟有着不小的幫助。定神思索了片刻,她轉向湛明真認真道:“我先送你回過情關。”

“我不要。”湛明真斷然拒絕,她對上了李持盈的視線,又道,“想離開哪有那麽容易?雖然空隙并不是‘日月不行’經行處,可那向外滲出的時間之力并不少,它對我們來說是一種禁锢。你信不信禦劍飛了一半便會墜落,摔成一灘肉餅?若真有半炷香的時間,那是個機會。”見李持盈還在思索,湛明真又輕哼了一聲,“持盈妹妹,你是覺得我會拖後腿嗎?”

李持盈沒說話,可眼神卻洩露了幾分情緒。

她們在過情關接下的任務大多不算難,瞧不出湛明真的本事來。

湛明真哼了一聲,她屈指在李持盈眉心一彈,傲然道:“你可瞧好了!”說着周身靈力陡然間一漲,仿佛深海狂瀾掀起。山洞中窺不見蒼穹中的變化,李持盈只看到數道亮芒如赤星在湛明真的周身環繞,而她則是盈盈一笑,伸手一探,便自淩虛之中摸出了一支碧綠的玉笛。在這一刻,李持盈感知到了那股強悍力量壓在了她的背脊,好似大山沉重。她尚未從錯愕中回神,那股重壓便驀地一斂,湛明真持着玉笛一轉,湊到了她的跟前道:“你仔細瞧瞧,這兩個字念什麽?”

李持盈低聲道:“天

理。”

“世間萬物皆循天理,我的道法是——”湛明真卡殼了,她乃娲皇傳承人,神通道法與人族略有些區別,也沒有人族所謂的“根本道法”。見李持盈面上露出一抹好奇,她又用笛子點了點李持盈的肩膀,笑嘻嘻道,“我的道法是世間生靈皆聽我調令,任我派遣——李持盈,後退。”

李持盈依言退了一步。

湛明真撫掌笑:“看吧,你現在不也聽我調遣?”

李持盈:“……”

李持盈不确定湛明真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不過從她那身浩瀚磅礴的靈力中,知曉她有自保能力便足夠了。她掐着淨塵決清掃了滿是飛灰的山洞,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兩張幹幹淨淨的蒲團來,便坐下打坐調息。

湛明真望了李持盈半晌,盤膝坐在了她的身側,不停地轉着笛子玩。只是轉久了又有些無聊,取出了沒有任何反應的鴻蒙令,湛明真眉頭一皺,又将它塞了回去,之後則是專心地從儲物袋中掏東西:精致的圓形雕花檀木小幾、一尊鎏金獸型香爐、一碟新鮮的桂花糕、一壺醇香的酒……活像是來冶游的。

桂花糕散發着淡淡的清甜香氣,李持盈并不注重物欲,辟谷之後連辟谷丹都不服用了。此刻她被桂花糕勾了心神,視線随着那根捏着糕點的、纖細的手而動,最後黏在了湛明真唇角的一點碎屑上。湛明真吃糕點的速度很快,可動作卻是雍容的,等到一碟桂花糕吃完了,她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道:“李持盈,你給我買桂花糕好不好?”

李持盈的視線被那豔紅的唇舌一燙,迫不及待地縮了回來,她定了定神,問道:“為什麽是我買?”

湛明真被她一噎,半晌後才道:“那讓我流丹請我吃,她才不像你這樣小氣摳門。”

李持盈:“……”

崖底日月不行,自然是不見赤日與星月。

懸浮在半空中的明珠是唯一的光點。

李持盈也不想去管什麽白晝、黑夜,等到周身靈力充盈了,她去推了推倒在了她的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湛明真。

都到了這種時候,她怎麽還能睡得着?

李持盈蹙眉道:“你應該定心修持,就算如今是同輩中的佼佼者,那也不能懈怠。修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湛明真“诶呀”一聲,她抱着李持盈的手臂,笑眯眯道:“可不是有持盈妹妹在嗎?”

李持盈道:“等到鎮守年限一到,我便會回玉京。”

湛明真眨眼:“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可以嗎?”

李持盈定定注視湛明真半晌,才抿了抿唇道:“我師尊不收徒了。”

“我才不要當你的師妹。”湛明真不滿地掃了李持盈一眼,又笑道,“那你師祖收徒嗎?我要當你師叔。”

李持盈:“……”

“師叔不大好聽,當師姐不可能,當師妹決定不行。我要怎麽才能跟你一起去玉京呢?”湛明真低頭絞盡腦汁地思考,片刻後眸中掠過了一道亮光,“李持盈,我當你道侶吧!這樣能跟你同進同出!”

李持盈被湛明真驚得腳步踉跄,她驀地回身望着湛明真,皺眉道:“不要胡言,要是讓人誤會了,恐怕對你名聲不好。”

“可這裏沒有外人。”湛明真偏着頭,見李持盈薄唇緊抿,又道,“我日後只在你跟前說,就連流丹都不告訴。”

李持盈聽得直皺眉,還想叮囑幾句,湛明真的心思又轉到了其他事情上了,仿佛先前只是一派胡言。

山壁上前人的字跡熟記在心,可到底是不是如此,還需要親身經歷一番。先前順着內心深處的警兆避開了獸吼,可這回為了探索“日月不行”,卻要強壓下內心深處的那種驚懼和震恐往前。李持盈擡眸望了眼走在前方的湛明真,她的笑容明豔而肆意,仿佛不知“時間”二字代表着什麽。

李持盈擡袖。

指尖萦繞着一道緋色的劍意,她朝着左側的樹葉一點,數息之後,那道被切成兩截的樹葉才緩緩地飄堕下來。李持盈眉頭微微蹙起,她道:“時間留下的痕跡更重了,若是到了‘日月不行’,恐怕一切都會在瞬間停滞。”

“你想退回去了嗎?”湛明真睜開了眼睛問,她毫不掩飾自己對“日月不行”的好奇。

李持盈望着她許久,暗嘆了一口氣,道:“繼續走。”

“日月不行”只落下方圓一裏的永恒囚牢,它并沒有将整座崖底都禁锢,而是留了一線生機,任由往來的人行走。它漂移不定,落處沒有規律可言,只能憑借着時間獸的吼叫聲判定

。這是對迷途旅人的提醒,同時也是對探險者的警告。

“時間獸越來越近了。”湛明真低聲道,她終于感知到了一抹緊張,悄悄地退到了李持盈的身側,打量着前方出現的一只披鱗帶角、形若雄獅的巨獸。巨獸的雙眸碧色,只是冷冷地望着她們,并沒有任何襲擊的打算。湛明真沒有感知到惡意,很快便挪走了視線,将目光放在了一具陡然間從半空中降落的冰棺上。

冰棺中有個少年道士,身着藍白色繡鶴道袍、頭戴蓮花冠,面如凝脂,神采濯然,光映照人。

“你認識嗎?”湛明真好奇道。

李持盈搖了搖頭,她沒見過這少年道士,興許在她入道之前,這具冰棺便已經落在崖底了。李持盈耐着性子觀察着“日月不行”的變化,感知着靈力起伏的規律,從冰棺落地開始,當真有那麽半炷香的時間,周身的禁锢消融。

“再等等。”李持盈輕聲道。

湛明真點頭。

直至重複地确認了那半炷香時間當真存在,李持盈才決定動手。

“那具冰棺一直鎮壓在‘日月不行’的最中心,被時間糾纏住了。若是要取得寶物,得先将冰棺帶出,但是我不知道冰棺裏的人會不會複蘇。”李持盈猶豫着開口,這是她心中最大的憂慮。思忖了片刻,她像是做了某種決定,“我去日月之行中,你在外頭守着。若是真有變故發生,你便自己先走!”

湛明真問道:“那你呢?”

李持盈眼也不眨道:“我若被困在此處,可借日月不行磨砺劍意,領悟‘勘業影’。”

日月不行之中連思維都停滞,她如何借其磨砺劍意?擺明了就是在說謊。

湛明真沉默半晌,忽地綻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好呀,到時候別怪我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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