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時間獸的咆哮聲如半空炸裂的雷鳴,它龇牙咧嘴地盯着李持盈、湛明真二人,一雙前爪在地面摩擦,拖出了數道深深的痕跡。可就算是如此的,它也沒有輕易地動彈,而是繼續威脅着逐漸靠近危險之地的人。

李持盈緊抿着唇神情嚴肅,她的右手提着劍,感知着那股玄奧的力量在自己身上緩緩流淌。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被古怪的時間延緩了,然後慢慢的,像是冰凍的河流消融,靈力又潺潺流動。倏然間,她感知到那股氣息一變,眼神陡然一變,身化劍光向着“日月不行”掠去。她猛地朝着那具詭異冰棺拍了一掌,将它從“日月不行”中推離。

在冰棺離開的一剎那,無數金色的光點宛如螢火一般升起,在四周游蕩。兩枚圓滾滾的小點在金光中浮動,散發着一股令人心中生寒的古怪氣息。小點随着金光快速地移動,數尺的距離又像是隔了天涯海角那般遙遠。

湛明真在邊緣,雙眸一瞬不移地落在了李持盈的身上,直到那具冰棺被李持盈推開,在半空中劇烈的旋轉。一道極為細微的咔擦聲傳出,湛明真的眉頭一皺,手中旋轉的玉笛湊到了唇邊。一道笛音回響,好似松間明月、山間清泉,可轉瞬間便如裂帛,化作了一股洶湧澎湃的威壓,猛地砸向了那具異動的冰棺。轟然一聲巨響,好似成千上萬的洪雷齊鳴,巨大的聲浪與冰棺中湧出的靈力撞擊,向着四面肆虐地掃去。

湛明真耳中嗡嗡的,在這之前,她其實很少動用“天理”,她像是一葉在千萬股風浪中左右搖蕩的小舟,在那猛烈的撞擊中仿佛随時要炸裂開來。她定了定神,靈力在脈絡間周轉,如濤濤江海流轉不息。

在兩股力量的撞擊下,冰棺轟然間炸裂,那玉面道人倏地睜開了雙眼。他猛地扭動着僵硬的脖頸,在看到李持盈的剎那,目光倏然一凝,他毫不猶豫地祭出了法劍,向着捕捉那光點的李持盈斬去!

湛明真見狀瞳孔一縮,笛音瞬間拔高,四面的氣浪更是爆裂洶湧,如千軍萬馬呼嘯。劍氣與聲浪撞擊在了一起,那玉面道人腳下一個趔趄,耳中緩緩地淌出了鮮血。他那封鎮許久的僵硬思維開始旋轉,觑了湛明真一眼,微微一笑:“兩位小友想來是觑見了貧道在山洞中留下的筆記才過來的吧?說起來,也是兩位将貧道自

‘日月不行’中救出,不如咱們合作如何?”

湛明真沒有接腔,這道人從棺中躍出來的那瞬間,直接一劍斬向了李持盈,難保在事成之後他不會動手。湛明真繼續吹笛,數十道氣浪層層疊疊,洶湧澎湃地向着前方湧去。玉面道人見此冷哼了一聲,雙眸中掠過了一道兇煞的寒光,頓時數十道劍氣催生,在半空中狂舞,斬向了那一道道氣浪。

那頭李持盈追逐着光團中的東西,似乎所有的聲音和畫面都從她的眼前消失,只餘下了那光團中飄搖的寶物。她只有半炷香的時間,無暇去思考其餘的東西。她的身形四下飄動,遁速越來越快,只餘下了一道道殘影。殘影一開始頃刻崩散,可慢慢地停駐的時間變長,漸漸地向着築世的過去之影演化。倏然間,李持盈的視野中金芒一閃,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向着前方探去,将兩枚游走的寶物抓在了掌中。在寶物入手的一剎那,尚在騰挪中的“日月不行”發生了劇烈的動蕩,在其籠罩之下,草木在頃刻間枯萎。

玉面道人見李持盈得手,眼中兇光大綻。他的修為早臻于化境,也就是因為才出玉棺,那些被時間封鎮的靈力尚不及解凍,才堪堪被湛明真牽制住。他仰頭長嘯了一聲,蓮花玉冠被激蕩的靈力中崩裂,不顧那奔湧的音浪,向着李持盈飛掠而去。

李持盈心中驟然浮現了一股警兆,周身靈力護體,九嶷劍向着後方一斬,借着那道推力向着安全處退去。道人冷哼了一聲:“小輩無知,日月種取走之後,整個山崖便會時空錯亂。”

湛明真反唇相譏:“你不也準備取走它們嗎?”

玉面道人惱怒道:“你們懂什麽?”

他的話音才落下,便見時間獸縱身躍入了“日月之行”中。光陰在它的身上演化,“生老病死”一一具現,而游蕩在四面的時間封鎮之力則是悄無聲息地退卻。時間獸是時間的使者,在“日月不行”中的異寶被取走之後,它便準備帶着“日月不行”離去。

“這時間獸——”李持盈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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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道人冷冷一笑,劍光倏然一起,卻不是斬向李持盈、湛明真二人的,而是掠向了時間獸。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李持盈、湛明真根本來不及出手,只聽得一聲悲鳴長嘶,時間獸的雙角被系列的劍芒斬成了兩截。玉面道人好整以

暇地望着李持盈她們,譏诮道:“大不了,誰都別想從這逸散的時間之力中走出。”

李持盈抿唇。時間獸的身形逐漸地黯淡下來,化作了一團淡金色的霧氣,可那對跌落在地的雙角卻導致時間之力逸散,在山崖之中暴動。李持盈與湛明真對視了一眼,知曉若是不能将這玉面道人斬殺,恐怕沒辦法離開這裏。李持盈猛地将靈力一提,緋色的劍芒如疾電般射向了玉面道人,攜帶着風雷之勢,在半空中嗚嗚鳴響。

“連純粹的劍意都不曾淬煉出,也敢在貧道跟前班門弄斧?”玉面道人譏諷一笑,劍芒一起驟然使出了“離空斷”,此劍銳利異常,無物不斷。可也有個致命的缺陷,便是一劍只能斷一物。李持盈在道典中見過這種劍招的記載,她垂着眼睫,身形一晃,便有一道虛影正面迎上了那道劍芒,與崩散的劍光一道消失。

湛明真見李持盈出手,她也驀地催動了靈力,嗚嗚的笛音響起,音浪如環沖天而起,撞擊在了劍芒上,頓時發出“哐當”一聲響,劍光搖曳間,山石崩裂。

“他的實力在恢複,我們得盡快了。”李持盈瞥了湛明真一眼,傳音低聲道。

湛明真颔首,眼眸中掠過了一道寒芒。她沉心靜氣,緊握住那一支碧綠的玉笛,笛音和緩了起來,五道異色的音浪如圓環,向着前方蕩去。玉面道人初時沒在意,可等到被音浪四面夾擊時,頓時識海一陣,經脈間游走的靈力瞬間紊亂起來,仿佛長堤決口,倏然倒洩。玉面道人立馬便明白了笛音的古怪,他擡起雙手猛地向着雙耳一拍,而此刻李持盈的劍如旭日一般掠來!“勘業影”尚未修到精微處,劍意不能直斬罪業,李持盈只能夠祭出一道又一道。

玉面道人怪叫了一聲,被奔湧的浪潮高高地抛起,他那如玉般的面容出現了一道裂痕,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來。他的雙耳聽不見聲音,可那宛如天音般的古怪音調仍舊在他的識海中撞擊。他眼神兇煞,身體在半空中一扭,将劍意一催,斬斷了奔湧的氣浪,劈向了湛明真。

湛明真聽着嗚嗚的呼嘯聲不閃也不躲,她的眼中掠過了一抹金芒,法相幾乎要在這一刻顯出,只是想到了李持盈,她硬生生地将那它壓了下去。笛聲越來越清越冷峭,好似是天山雪月、懸崖飛瀑,如回浪一點點削弱那強悍的劍氣。音潮逐漸消

去,在那道無物不斬的劍芒即将躍到了眼前時,半空中灑下了一蓬血霧,緋色的劍芒宛如初升的旭日,乍然間将“罪業”引爆。

湛明真長舒了一口氣,她飛快地掠到了面色蒼白的李持盈身側,急聲詢問道:“李持盈,你沒事吧?”

“沒事。”李持盈望了眼憂懼的湛明真,咽下了湧到了喉中的血。她的“勘業影”尚未修成,斬業斬身做起來極為勉強,“這裏有古怪,我們快走!”許是在“日月之行”掃蕩的地域停留了些許時候,她對那股力量的感知明晰了起來,此刻察覺到一縷縷不同尋常的時間之力游走,內心深處頓時升起了別樣的驚懼。

湛明真的視線向外一掃,眼眸中多了幾分憂慮:“來不及了。”一道道僵硬的身影向着她們掠來,正是先前所遇見的“屍身”。“日月不行”将他們的時間停留在了那一刻,可等到籠罩的力量消失後,他們的身軀解封,可意念和本我早已經消亡。在時間的玩弄中,他們變成了空有人身的怪物。

“你怎麽樣了?”湛明真左手扶住了李持盈,右手緊緊地握住了“天理”。

李持盈搖了搖頭,靈力在周身鼓動,雪色的道袍上血痕斑駁,寬大的衣袖無風自動。她的眸光幽沉,驟然間爆發的劍意猶如漫天的箭雨,向着前方阻攔的怪物激射去。可這些怪物身上有時間之力,無論此刻被打成何種模樣,在時間的作用下,又會恢複前一刻的模樣。

“日月不行跟着時間獸一起消失了,就算他們身上有力量的殘餘,不可能沒有限制。”湛明真有些心慌,她轉向李持盈,四目相對,又定了定神。她松開了李持盈,手指在笛聲上快速躍動,笛音頓時如大地崩裂、海潮奔湧,悍然向着前方拍去。在這排山倒海的笛聲中,行動僵硬的人被浪潮拍倒,也有數道身影沖天飛起,借着飄忽的身法在怒潮中左右閃躲,眼中兇光閃爍。湛明真神情不變,笛音變得越發铿锵激越,音刃如潮,一息便将跳躍起來的怪物斬落。

許久之後,李持盈才道:“三次。”這些怪物相當于有四條命,數量不知幾何,對她們而言,頗為棘手。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她們的靈力在消耗之後并不能快速地複原,金丹運轉的速度變得極為緩慢。

“我們先找山洞。”李持盈低聲道。先前與玉面道人一戰幾

近力竭,就算靈力恢複的速度減緩,她們也需要休息。

湛明真點了點頭。

待到兩人重新回到了山洞時,已然是渾身染血,眉眼間俱是倦色。那些怪物在四面游蕩,未必會找到這裏,可李持盈還是取出了一面面陣旗,擠壓着金丹中的靈力,布下了一個隐匿的陣法。她跌坐在了蒲團上,面容慘白,額上冷汗涔涔。頭暈目眩,耳中嗡嗡作響,緩和了好一會兒,她才顫着手從儲物袋中摸出了幾枚靈丹,遞給了湛明真。

湛明真搖了搖頭。

李持盈擰眉,只是固執地伸出手凝望着湛明真。

湛明真想了一會兒,從李持盈的手中接過了靈丹。沒等李持盈神情一松,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靈丹塞入了李持盈的口中。她軟軟地靠在了李持盈的身上,揚眉輕笑道:“持盈妹妹,我可是要靠你保護。”

李持盈抿了抿唇,她擡眸望着湛明真,好半晌才悶聲道:“靈丹不夠。”她其實很少會使用丹藥,這些還是郁流丹先前塞給她的。如今體內的靈力逐漸地充盈了起來,可等到這次耗空呢?到時候拿什麽同那些怪物鬥?

湛明真眨眼,“啊”了一聲道:“要不自己煉吧?你先前不是找了很多藥草嗎?”

李持盈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只會一些簡單的,恐怕藥效一般。而且外頭的怪物說不定什麽時候會闖進來,得——”

湛明真聽明白了李持盈的意思,她揚眉一笑:“沒關系,我可以學。”

李持盈又道:“煉丹需要修木行靈力。”她看不出來湛明真道法中的屬性,只是以笛子為法器,想來是個修音律的。

“不就是木行靈力麽?”湛明真輕哼了一聲,勾了勾手牽引出了一縷青色的靈力,得意洋洋道,“我也有!”她這一脈天生五行皆具。見李持盈瞪大了眼睛,她又從儲物袋中翻找出了一個古樸的煉丹爐以及市面上淘來的雜七雜八的丹書,叭叭叭道,“你先前還說它們無用,現在可明白了?這叫有備無患。你應該還帶着靈石吧?借我些,用靈石裏的靈力催動丹爐——”

李持盈一言不發地将裝着靈草、靈石的儲物袋遞給了湛明真。

湛明真訝然道:“這儲物袋瞧着眼熟,可先前不曾見過。好妹妹,你這是有幾個儲物袋?我

記得你能煉器吧?怎麽不将空間煉大些?”

李持盈:“……多多益善。”

她坐在了蒲團上打坐調息,湛明真則是坐在地上擺弄着煉丹爐,她掐丹決的手勢很陌生,可從那行雲流水的動作中也能窺出些許信息來,在此之前,湛明真應當是接觸過丹藥一道的,也許當真能煉成?李持盈抱着這樣的期待,注視着湛明真,直到“咚”一聲響起。翻湧的氣浪将煉丹爐爐蓋掀起,深深地嵌入了石壁中,九枚黑色的丹丸在半空中打轉,散發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湛明真面色從容、姿态潇灑地将爐蓋召回,她伸手一抓便将九枚丹藥攏起,望着李持盈道:“升靈丹,要試試嗎?”

到了這等時候,早沒有挑三揀四的餘地,眼見着湛明真要将漆黑的靈丹往口中扔,李持盈眼皮子一跳,忙拉住了她的手道:“不急。”山洞外咚咚的響聲格外劇烈,李持盈凜了凜神,将手指湊到了湛明真唇邊“噓”了一聲,便提着劍向外去。這些怪物身上的道法仍舊留存,只是靠着本能來戰鬥,若是單打獨鬥,李持盈相信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人,可對面要是一群湧上來,她也會吃虧。在将四周的怪物斬殺了數次後,她彈出了一道火焰燒去了屍骸和血跡,回到了山洞中,她從湛明真手中取了一枚升靈丹扔入了口中。

靈力在脈絡間流淌,滋潤着幹涸的經脈,只是那味道實在算不上好,若不是意志力強,恐怕會一瞬間被怪味沖垮。昔日在玉京時,小師妹煉制的靈丹都到不了這等程度。半晌後,李持盈才舒了一口氣,怕湛明真詢問口感,她倏地将兩枚自“日月之行”中得到的寶物取出,輕聲道:“是兩枚種子,你選一枚。”

“我不要。”湛明真搖了搖頭,她對山崖底下的“危險”好奇,對寶物沒有多大的興致。伸手抓住了李持盈的袖子,她向着李持盈歪倒,懶洋洋道:“是什麽種子?”

李持盈在抓住種子的時候,神識便與那團金光交彙,得知了種子的來頭,她推了推湛明真沒推開,便也由着她了,輕聲應道:“一枚是日月種,一枚是涅槃之種。若是用日月種催生涅槃之種,它便能夠在瞬息間便長成。”

湛明真又問:“那日月種是怎麽催生的?”

李持盈也不太清楚,她想了一會兒道:“時間吧。”

“沒多大用處,你若是過意不去,折合成靈石給我吧。”說到這裏,湛明真驀地轉向了李持盈,眸中光彩熠熠,“持盈妹妹,我欠你的靈石是不是能一筆勾銷了?”

李持盈嘆氣道:“它是無價之寶。”

湛明真聞言狡黠一笑:“它是無價之寶,那持盈妹妹你也是無價之寶,用它來換一個你,怎麽樣呀?”

李持盈面色微微發紅,她避開了湛明真靈動的視線,低聲道:“別胡說。”

湛明真哼了一聲,推開了李持盈,又自發轉了話題,嫣然一笑道:“持盈妹妹,等我給你煉好吃的靈丹。”

懸崖底下日月晦暗。

李持盈、湛明真時不時離開山洞去斬殺一波怪物。

随着時間的流逝,那些本事一般的怪物都被殺死,剩下的都是不易解決之輩。它們的道法與本能融彙,使出來的力量至少能夠達到前生的七八成,這麽一來,李持盈二人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傷,她們知道,一切都變得緊迫了起來,甚至沒有打坐修持的片刻閑暇了,而是靠着丹藥續着靈力。可就算有靈丹在,她們的修為和狀态也是不住地下降,落到了一個低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湛明真聽到了一道低低的、細小的嗚咽之聲,她的眉頭一蹙,心中莫名籠上了一片陰霾,與李持盈對視了片刻,她低語道:“我出去看看。”

李持盈微微一颔首。

湛明真屏息掠去了山洞,她觑見了一只可憐的幼獸正卡在了枝葉間,黑色的毛皮凝結在了一起,滿是暗紅色的血塊。它的嗚咽聲越來越小,氣若游絲,仿佛下一刻便會一命嗚呼。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它扒住了枝葉挪了挪身軀,噙着雷光和懇求的眼可憐巴巴地望向了湛明真。

湛明真心神一震!這只幼獸開智了,是風靈國的子民!

她不能夠眼睜睜看着幼獸死去。

正當湛明真準備行動的時候,身後傳出一道窸窸窣窣的響動,是李持盈從洞中鑽出了。

“怎麽回事?”李持盈的聲音很輕柔,沒等湛明真回答,她便瞧見了那只在樹木枝丫間奄奄一息的幼崽。心中掠過了一抹不忍,可她沒有動作,而是壓着劍柄,對着目不轉睛望着幼獸的湛明真道:“幼崽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她的直覺告訴她情況有些不對勁。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忍心見它就這樣死去。”湛明真低聲道,情緒有些低落。她是妖國之主,守護妖族子民是她的職責。躊躇片刻,眼見着幼崽氣息越來越弱,她驀地轉向了李持盈道,“你回山洞去。”

李持盈沒吭聲,她一把按住了湛明真的手臂,不然她前行。

幼崽的叫聲越來越凄哀可憐,湛明真好似被幻夢魇住,死死地盯着前方。

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在那朦胧的晦暗中,四面詭谲蕭森。

李持盈不覺毛骨悚然,她用力地按住了湛明真,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我們回去!”

湛明真的靈力在這一刻倏然間暴漲起來。

李持盈被她一推,猝不及防地向後跌。

湛明真向着樹梢的幼崽飛掠,那幼崽忽然間發出了一道尖銳而凄慘的嘯聲,它的身軀變得透明無比,無數的枝條自它的身軀上穿透,宛如并出的蛇一樣扭曲着朝着湛明真的身上抽去。一道戴着兜帽的詭異身影懸浮在樹梢,一雙猩紅的眼眸,正默不作聲地與李持盈對視,并且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

他是“屍體”之一。

身軀中殘存的本能與道法融彙,無數的枝條揮舞,如囚籠罩落。

“摩耶樹影。”李持盈的心微微一沉。

道典中記錄過這種古怪的木系道法,一旦被囚籠攝住,便會陷入無止境的摩耶幻夢之中,直至生機散盡。而那修士的道法神通也會被“摩耶”一一映照。對付這般修士,面對的其實不是一個敵人,而是一整群。

“轟”一聲巨響,爆散的緋色劍芒如滔天巨浪。

過度地催動靈力使得身體不堪重負,與湛明真一般,李持盈也處于強弩之末。劍光催生之後,她的面色倏然間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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