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

怎麽就相信你了呢？”

“好了，你打算回去後怎麽說？兩個人不見了，不是小事。”韓飛擔心道。

“我自由辦法，回去的時候再說。”綠瀾盤算着。

紅鸾精神收了刺激後，就一直不穩定，她走出房間，暈暈乎乎的，看見淺荷站在井邊提水，那頭發長長的，就想起那天晚上看見的恐怖的情景，她沖過去死死地掐住了淺荷的脖子，咬牙用力，“我掐死你，讓你害我…”

淺荷被推翻在地上，不斷掙紮叫喊，動靜驚動了不少人，趕了過來，婆子們伸手去拉紅鸾，不想她回身一甩手，自己卻站不穩，後腳跟絆倒淺荷身上，就摔進了井水中，撲騰了幾下就徹底沉了下去，大夥都吓呆了。

消息傳到大太太那裏，她怒不可遏，罵着，“不争氣的東西！老太太的壽禮快到了，誰都不許提這事，把那口井給我封死，就說毒老鼠的砒霜不小心灑了進去，井水不能用了。”

“是。”下人應着。紅鸾自作孽，到頭來還是沒有好下場。

到了林家鋪子，韓飛表明了身份和來意，林掌櫃閱人無數，看見韓飛和綠瀾氣質不俗，有意為難一下他們，便說道，“我這金壽桃是獨一份，不是有錢就能夠買到的，這樣吧，久聞韓家是簪纓世家，必定是能人輩出，我出祝壽的上聯，韓少爺若能對得下聯，金桃立刻出手。”

韓飛似乎面有難色，綠瀾一看韓飛，對林掌櫃笑道，“對對子這樣的小事怎麽能勞煩我家少爺呢？我一個丫鬟就能對。”

韓飛一驚，看着她。林掌櫃意外道，“你？”

“林掌櫃是看不起我一個小丫鬟嗎？”綠瀾說道。

“不，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出對了，聽好，如松如鶴。”林掌櫃說道。

綠瀾略一思索，脫口道，“多福多壽。”

“妙，再來。”林掌櫃驚嘆，“福同天地同在。”

“壽與日月同輝。”綠瀾巧笑。

“姑娘真是聰明伶俐，看來，我要出個難一些的了。”林掌櫃大笑。

“沒事，林掌櫃請說。”綠瀾應道。

“好，上聯是，喜享遐齡壽比南山松不老。”林掌櫃瞪大眼睛看着綠瀾。

綠瀾想了一下，說道，“林掌櫃，您的對子可真刁鑽。”

林掌櫃一笑，“姑娘請對。”

“下聯是，欣逢盛世福如東海水長流。”綠瀾回答。

“好，真是好極了！”林掌櫃喝彩道，“一個丫鬟都如此絕妙，想必韓少爺也是學富五車，看來韓家的簪纓之名，是名不虛傳啊。”

韓飛看了綠瀾一眼，那眼神裏面有別樣的東西，他看着林掌櫃，說道，“掌櫃過獎了。”

“這金桃我立刻出手，請等等，我先讓你們驗貨，這就叫人去拿。只是，還煩請兩位留個字，本店規矩，凡是這金貴東西出手，必定記下買主。”林掌櫃看着綠瀾，說道，“姑娘好才思，對子對得工整，想必這字也寫得漂亮，我替你家少爺做主了，這字就由你來寫吧。”

韓飛正着急，他知道綠瀾不認識字，誰知綠瀾卻落落大方，說道，“多謝掌櫃的，那這字我就替我家少爺留了。”

說完提起筆，在上面寫下了“城北前門韓府，韓飛”幾個字，林掌櫃和韓飛一看，筆跡娟秀靈動，整整齊齊。

“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姑娘，你做丫鬟太可惜了，願意到我這店裏幫忙嗎？”林掌櫃看着綠瀾。

“掌櫃說笑了，韓家對我有恩，我怎麽能離開呢？将來有機會，我一定會來的。”綠瀾把筆放下。

韓飛盯着綠瀾，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付了錢，兩個人拿着東西上了車，韓飛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綠瀾笑道，“二少爺，再不走，天可就晚了。”

韓飛發動車子，走了一段，失神地問道，“綠瀾，你念過書？可為什麽…”

“二少爺，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在韓家我不過是個丫鬟，丫鬟就是任勞任怨的命，沒有人會在意你有多少才華和價值，我一心隐瞞這件事情，就是不想出挑，這樣會招來別人的忌恨。我爹是個教書先生，要不是娘走得早，爹窮困潦倒，也不會忍心讓我做丫鬟。”綠瀾說着，就傷感起來。

“是我不好，綠瀾，別這樣。”韓飛拉着她的手。

綠瀾卻很快抽了回去，氣氛有些不自然，韓飛溫熱的目光不時盯着她，綠瀾逃避似地把頭轉過一邊。沉默了一下，綠瀾說道，“香墨的事情，還需要二少爺幫忙。”

“你說。”韓飛馬上說道。

回到韓家，壽宴已經開始了，韓飛把壽禮一打開，衆人眼光都看直了，老太太更加是樂不可支。大太太眼尖，問道，“香墨他們呢？”

綠瀾回答，“大太太，香墨回來的時候掉了東西，我怕誤了老太太的好時辰，讓丁信陪着她回去找，相信過不久就會回來了。”

“什麽東西？”大太太追問。

“是她娘留下的東西。”綠瀾說道。

大太太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也不好發作，只得壓下。可等到壽宴結束，都沒有發現香墨他們回來，大太太馬上命人去找，可找了幾天都沒有消息。院裏一下死了一個，不見了兩個，大太太有點承受不住了。

綠瀾和韓飛一口咬定不知情，有老太太撐着，大太太也不方便多問什麽，這事居然就這麽過去了。

再說紫晴跟了大少爺幾回後，居然有了身孕，她正沾沾自喜，做這大少奶奶的美夢，卻不想傳來晴天霹靂一樣的事情。大少爺看上了吳家綢緞商的女兒，想着要下聘禮，大太太似乎應允了，想趁着老太太壽禮的興頭，再喜上一回，韓老爺不置可否，只讓大太太掂量着辦，意思是同意了。

只是那吳家的女兒死活不願意，韓天的風流事出了名的，可韓天一點不在意，說道，“就沖韓家這名頭，誰敢不願意？”

吳家人好話勸着，吳家女兒算是勉強點頭，要不然，吳家的生意別說一落千丈，關門喝西北風都有可能。紫晴卻不幹了，關上門就找大少爺理論，“稀罕我的時候捧在手裏，如今你卻要娶別的女人？”

大少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你只是給丫鬟，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說，安守好你的本分，以後我還可以好好疼你，要不然，別怪我翻臉。我可是長子，若是娶了一個丫鬟，你想老太太老爺會把家産分給我嗎？”

“可我有了大少爺你的骨肉！”紫晴咆哮道。

韓天一愣，随即笑道，“既然是我的種，就生下來，韓家養得起你們，你若再懂事點，等我娶了媳婦，就跟老太太說，收你做了偏房，怎麽樣？”

紫晴心灰意冷，這才後悔沒有聽綠瀾的話，她狠狠道，“大少爺，你可想清楚了，真要這樣？”

韓天不耐煩了，說道，“去去，我主意已經定了，你少煩我。一個丫鬟，給你點顏色，你還真上臉了。”

親事是定下了，新娘子被扶進新房，就看見紫晴吊死在房梁上。她是故意找了這個時間上吊的，這樣一來，喜事變成喪事，親事泡湯了，吳家借機跟韓家解除了婚事，韓天白高興一場，對紫晴恨得直咬牙，可惜已經晚了。

誰知道，有人查出了韓老爺是動了手腳才做了商會會長，連同這喜事變成喪事，韓家一下子淪為城中天大的話柄，韓老爺的會長職位沒有了。韓家外表依然風光，裏面确實壞了的。韓老爺不甘心，他想到了聯姻保住韓家，要把韓萍嫁給處長王進的兒子，那是個不學無術的粗暴人。

消息傳來，韓萍哭了一夜，跪在二姨太跟前，“娘，求你，我不要嫁，我不要嫁給那樣的人，爹為什麽這樣狠心？”

韓飛抱着韓萍，看着母親，“娘，你拿個主意。”

二姨太幽幽道，“我說的果然沒有錯，韓家敗落了，遲早會敗落在這些心術不正的人手上，韓家已經呆不下去了。飛兒，帶着你妹妹遠走高飛，別回來了。”

“不，娘，我不能丢下你。”韓飛拉着她。

“別傻了，娘之希望你們好。”

“不，我一定會想到好辦法，娘，萍兒，你們等我，別做傻事。”韓飛說道。

賭局的人押着韓江，點名要見韓老爺，說道，“你們三少爺拿了韓家的房契抵押，西邊的房子輸給了我們老板，另外，還跟我們借了五十萬塊大洋，也輸了，你們要是不還錢，就把房子交出來！”

韓老爺一聽，當場氣得吐血，大太太暈死過去，老太太得知，一口氣沒有提上，硬是去了，下人們七手八腳。

韓家人哭天搶地，沒了指望，韓飛悄悄走到綠瀾，“我跟娘跟萍兒商量好了，趁着老太太下葬，咱們就離開韓家，去別的地方，沒有能夠找到咱們。”

“二少爺，我不…”綠瀾說道。

“綠瀾，你這樣冰雪聰明，這些日子我對你怎麽樣你會不明白嗎？韓家不适合我們這樣的人，我們要離開，你跟我走。過了喪禮，就來不及了，我們必須連夜趁亂走。”

所有人都忙在靈堂，韓飛先讓韓萍兒跟二姨太順着梯子越過牆去，他跟綠瀾一前一後從偏門偷偷出去，幾個人趁着夜色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一個月後，韓家沒落，又被下山的土匪洗劫一空，韓家人無一幸免，又放火燒了房子。得知這消息的時候，韓飛和綠瀾帶着二姨太和韓萍，正走在通往幸福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