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章
蘇妧到了傳說中發現那塊大石頭的後山, 确實是一塊石頭, 如果不是因為石頭上有“蘇禍”二字,那也就真的跟世上成千上萬的石頭一樣,毫不起眼。幾因為多了“蘇禍”二字, 反而成了是傳達上天旨意的石頭。|
蘇妧心裏有些好笑,上前去看那石頭。
石頭上的字, 應該是刻上去之後處理過的,看不出來是什麽時候刻上去的。
蘇妧有些頭疼,她确實是想來看看這塊大石頭到底是什麽模樣的,但她更想知道,這到底是誰放在這兒的。在蘇禍這個謠言出來之後, 蘇亶其實已經暗中派人到西華觀來探觀主的口風, 幾番查探,觀主似乎是真的認為這塊石頭是上天的旨意,并不認為那是有人蓄意為之。
觀主不知情,那麽能跟外面的人串通的,就只有送來的那些姑娘了。只有富貴人家的女兒犯了錯,才會送到道觀來, 要是尋常人家, 犯了錯就賣了或是給人為奴為婢, 不會送到此間。
因為李晶也在西華觀,所以她才不能女裝前來。如果是女裝打扮, 再賣一下慘,估計會更容易靠近那些姑娘。
彎腰, 指腹觸及那石頭的紋路,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蘇妧想:要是她不止會入夢,還會聽石頭說話,那該多好。
正想着,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麽?”
蘇妧一怔,站起來回頭,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的少女看着她,面色不善。
李晶?
喬裝打扮,還吃了能暫時變聲的藥是對的,她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蘇妧朝李晶微微躬身,行了個禮,“我與兄長出門在外,路經此地時我忽然身體不适,幸好觀主好心,收留我們再次休息半天再離開。我如今好多了,只是兄長一路照顧我太累了,難得安睡片刻,我擔心在旁會擾了他,所以出來走走。”
李晶皺着眉頭,“這裏不許別人亂走的。”
蘇妧:“抱歉,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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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妧才走沒兩步,忽然又被李晶喊住了。
“喂,你站住。”
蘇妧腳步一頓,回頭狐疑地看向李晶,“小娘子,有事?”
她不喊李晶小師父,卻喊人家小娘子,這讓原本就對道姑這個身份十分抗拒的李晶,心裏對她生出了幾分好感。
李晶那雙眼睛上下打量着蘇妧,“你是從長安出來的?”
蘇妧點頭。
李晶一聽她是從長安出來的,咬了咬下唇,她的眉頭微蹙着,糾結了片刻之後,又問:“你在長安出來,可曾聽說過什麽事情?”
蘇妧:“長安是天子腳下,每天發生的事情不計其數,不知道小娘子問的是什麽事?”
李晶愣住,她也是糊塗了。長安那麽大,別人聽過的事情多了去了,她所關心的事情,在別人看來說不定只是什麽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即使聽說,也不會放在心上。
蘇妧打量着李晶的模樣,溫聲問道:“小娘子,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李晶沉默。
蘇妧見狀,嘆氣了一聲。在她看來,李晶不過是個蒙昧少女,因為愛而不得所以遷怒到李蘊身上,以至于後來在永樂園做出了那樣錯漏百出的事情來。如今想問的,大概也是李蘊和蕭锴之事。
蘇妧不怕別人別人有心機,她最怕別人沒弱點。
于是,少年模樣的蘇妧嘆了一口氣,跟李晶說道:“不怕坦白與小娘子說,我也有難言之隐……”
巴拉巴拉。
蘇妧開始跟李晶說起了自己其實是女扮男裝,她所說的阿兄,其實是她的情哥哥。
“我與三郎是青梅竹馬,但因為我是家中庶女,因此三郎的家人不願意接納我,還要求三郎娶我的嫡姐,我自然是不願看着心愛的人成為別人的丈夫,三郎與我心心相印,也斷然不願意娶我的嫡姐。自從親事定下之後,我天天以淚洗臉。幸好,這次長安地震,到處都亂糟糟的,三郎便趁亂将我帶了出來。”
李晶:“……”
随即,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她的身世和眼前的這位喬裝打扮的小娘子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眼前這姑娘的心上人敢帶着她私奔。李晶想,她不願意私奔,而蕭锴,則是不敢私奔。
李晶嘆了一口氣,說:“我真羨慕你。”
蘇妧看着少女的模樣,笑了笑,忽然說道:“不必羨慕,小娘子日後,一定可以出去的。”
李晶卻依然嘆氣,“我還有能出去的一天嗎?”
蘇妧:“事在人為而已,小娘子怎會說沒有呢?”
李晶愣住,她看着眼前的少年裝扮模樣的蘇妧半晌,忽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姑娘,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求您幫我一事。”
人在有求于人的時候,連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李晶如今對蘇妧是客氣多了。
蘇妧眉頭一揚,“小娘子請說。”
李晶扔下他,“您稍等我片刻。”
片刻之後,李晶急匆匆地回來,她将一封書信遞給蘇妧,說道:“我知道你出身定然非富即貴,如今縱然跟着心上人私奔,身邊定然也有可以跑腿的人。求您幫我将此信件送到谯國公府給他們家的二郎君柴令武。”
蘇妧還是有些遲疑,說道:我時候逃出來的,如今家人肯定都在找我,若是我幫你送信,說不定便會被家人發現,到時候我與我的三郎,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李晶神色哀切,“姑娘,求您幫我這個忙。您若是能幫我,我說不定有朝一日可以從這個地方出去,若是您都不幫我,我永生永世,便都只能活在西華觀這方寸之地中。”
蘇妧的模樣還是十分糾結,最後,她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将李晶的信件接下,咬牙說道:“行吧,我就當是日行一善,讓人為你跑這一趟。”
李晶神色大喜,“多謝。”
蘇妧掂量着手中的信件,又有些疑慮,她說:“可我與柴郎君非親非故,我派人去找他,他若不見呢?小娘子又該如何是好?”
李晶聞言,冷笑道:“他若敢不見,便讓您的人告訴他,信件乃是從西華觀中送出,他若不能讓我滿意,我讓他身敗名裂。”
蘇妧:“……”
所以說,來西華觀還是對的,一不小心,她好像又知道了另一樁愛恨情仇。
可她關心的“蘇禍”大石這事情,還沒有一點眉目呢!
李晶看着蘇妧好像被吓到的模樣,身上的戾氣消去了一些,好言說道:“小娘子,您會好人有好報的。”
蘇妧心想,其實我也不是什麽好人,等下我就将會你的信件拆了。
蘇妧苦着臉,“不必好人有好報,只要別被家人發現我的行蹤就可以。”
李晶看着蘇妧的模樣,心底一陣歉意。
蘇妧趁着對方還心軟的時候,連忙套話。她手往剛才所看的大石指去,問李晶:“那便那塊在長安傳得滿城風雨的石頭麽?我聽說那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所以特別好奇,多看了兩眼,你好像都不好奇?”
李晶:“有什麽可好奇的,不過是一塊平凡無比的石頭而已。”
蘇妧:“那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
李晶側頭,看了蘇妧半晌,忽然笑問:“天上掉下來,那地上得被砸下大多的一個坑?”
蘇妧“哦”了一聲,說道:“那便是地下蹦出來的。”
李晶被她逗笑了,笑了半天,忽然就笑不出來。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的事情其實在出生就已經被注定,無論你怎麽想改變自己的處境,都無能為力。”少女臉上神情落寞,說出來的話也讓蘇妧心裏難得動容了一下,但也就是那麽一下而已。
蘇妧笑道:“怎麽會無能力為呢?你看那塊憑空出現的石頭,就因為它上面寫了兩個字,一個女子的命運或許就會因此而改變。”
李晶寒着臉,“那是她活該。”
蘇妧側頭,望向李晶。
李晶面無表情,語氣冷硬:“若不是虧心事兒做多了,又怎會有天來收她?”
蘇妧:“……”
這話說的她可就很不愛聽了,她做了虧心事她自己怎麽不知道?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蘇妧捏了捏手中的那封信,覺得那封信說不定有什麽貓膩,她打算和李誘離開後就拆了看看內容是什麽。
蘇妧和李誘離開了西華觀,就跟在附近等着的藿香綠蘿會合,兩人換了個裝束之後,就回去漏光寺。回去的時候,孫氏和陳王妃的經還沒念完呢,于是兩人就湊在一起看李晶給的那封信。
那張信紙只有寥寥數語,就是李晶問柴令武最近在忙些什麽,是不是都忘了要幫她打聽的事情?末尾的時候,還提醒了柴令武別想過河拆橋,否則他妹妹的日子可就不一定好過了。
李誘雙手環胸,看着那信紙上的話問蘇妧:“這是給柴令武的?”
蘇妧點頭,“對。柴令武是平陽昭公主的次子,與你是表兄弟,你肯定和他玩過的。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誘:“他能是什麽樣的人?他不是嫡長子,受到的關注肯定不如兄長。而家中最受寵愛的,是最小的颍川。柴令武在谯國公的孩子當中,就不能算是拔尖的,唔……平時看着比較安靜,很疼颍川,聽說他對颍川的疼愛,那真叫一個要星星不給摘月亮。”
蘇妧眨了眨眼,意思就是柴令武是個妹控?
李誘:“可我沒聽說過柴令武和李震之間有走動,他怎麽會認識李震的庶妹?”
蘇妧将鋪在桌面上的紙收了起來,“我想他之所以認識李晶,只是因為李晶是才被送到西華觀的,而且,李晶還想離開西華觀,所以他才會認識李晶。”
李誘皺着眉頭,半晌,他終于拐過彎來,“你懷疑那塊石頭是李晶和柴令武放進去的?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對柴令武有什麽好處?”
蘇妧看向李誘,那眼神好像是在跟李誘說你別以為颍川縣主和太子殿下的那點破事我不知情。
李誘別看得一陣心虛,嘟囔着說道:“就算以前我們大家都以為未來的太子妃會是颍川,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颍川心中仰慕太子堂兄我也清楚,可這跟柴令武有什麽關系啊?”
蘇妧不搭腔,似笑非笑的神情。
李誘最怕蘇妧那樣的神态,每次這個小姐姐有這樣的神态,都不知道她心裏在琢磨什麽事情。他默了默,最後猶猶豫豫地問:“妧娘,你該不會懷疑蘇禍這件事是柴令武和颍川幹的吧?”
還不等蘇妧回答,李誘就已經打斷了自己的念頭,“怎麽可能呢?颍川從小心高氣傲,她不會做這種背後傷人的事情。”
蘇妧想起了那天在永樂園時,颍川縣主背着長樂公主想給她一個下馬威的事情,笑了。
“人心隔肚皮,你以為你有多了解颍川縣主?就算跟颍川縣主沒關系,難道也跟柴令武沒關系嗎?柴令武不是很疼愛妹妹嗎?難道不可以是颍川縣主在兄長面前訴苦,兄長不忍心妹妹傷心難過,因此想出了這麽一個辦法?”
李誘聽得瞠目結舌,“妧娘,你這麽說話很不負責,證據呢?”
蘇妧:“沒有證據,不需要證據,因為我只是猜測而已。”
李誘:“……”
當天晚上,蘇妧百無聊賴,就入了李晶的夢。李晶的夢果然就跟她的人似的,直白。想要什麽,在她的夢裏就出現什麽。
蘇妧看到李晶和一個少年依偎在一起,李晶朝他笑得甜蜜,喊他蕭郎。
蕭郎,那不就是蕭锴嗎?
蘇妧自從發現自己可以在夢境之中呼風喚雨的本領之後,手段越發地粗暴直接。她在李晶的夢裏,直接将那少年綁了起來,自己幻化成七孔流血的模樣出現在李晶面前。
“李晶,你害得我好苦!”
于是,李晶好端端的一個花前月下的美夢,頓時被蘇妧變成了一個鮮血淋淋的噩夢。
蘇妧在夢裏也沒怎麽吓唬李晶,她直接将蕭锴綁起來之後,就追着李晶問為什麽要害她?如果李晶不回答,她就要将蕭锴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吃了。
李晶開始不信,可當她看到蘇妧真的拿出了一把小刀,然後慢條細理地從少年身上活生生割下一片還滴着血的鮮肉時,終于崩潰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在西華觀裏待一輩子,柴令武跟我說只要我幫他這個忙并且保守秘密,說等颍川縣主當了太子妃之後,他就讓颍川縣主将我從西華觀裏弄出去,到時候我要是還想嫁給蕭锴,他們都能替我做主!”
蘇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龍卷風似的離開了李晶的夢境。
入夢過那麽多次,蘇妧如今慢慢發現,人在夢境之中不會給自己設限,夢境之中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可因為沒有身處現實,言行比在現實中更為荒誕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但凡是心有所思,定然能為她在夢境中所利用。
譬如李晶這事情,因為她知道李晶在乎蕭锴,所以她才能用蕭锴逼出李晶的秘密。
在夢裏,其實也是可以幹正經事兒的呢!而且人在醒來之後,極少會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了什麽夢,因此蘇妧只要不是在被人踢出夢境的,基本上不擔心會被人記得有她出現的夢境。
從李晶夢境中出來的蘇妧,心情美得冒泡。什麽謠言對她來說,也不是煩惱了。她只要知道了謠言從何而來,自然就會有辦法擊破,并且不費一兵一卒,就是她自己要辛苦一些。
蘇禍的謠言在蘇妧從漏光寺回去後,依舊傳得繪聲繪色。那些貴女們,依然不敢跟蘇妧走得太近。
就在這時候,應國公武士彠的夫人楊氏,送來請柬,說她明日在府中要舉行一個募捐的宴會,邀請孫氏與蘇妧前去。
應國公是開國功臣,他的夫人在這種風頭火勢的時候送來請柬,孫氏不免受寵若驚。因為自從蘇禍的謠言出來只有,不僅是蘇亶在朝中受挫,她在貴夫人圈裏雖有陳王妃幫襯,但也依舊被疏遠。此時楊氏送來請柬,明擺着是要與她交好。
孫氏有些激動,跟蘇妧說道:“這世上之人,大多數喜歡錦上添花,只有少部分人願意雪中送炭。此時應國公夫人送來請柬,無疑是雪中送炭。”
蘇妧笑着幫母親捏着肩膀,“這都是阿娘前幾日與姨母在漏光寺吃齋念經的功勞,人在做,天在看呢。”
孫氏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是人在做天在看,我的瑤奴這輩子也沒做過什麽對不起旁人的事情,為何會被人如此中傷?”
蘇妧微笑着,“說不定,是福不是禍呢?我若是因此不用進宮去,阿娘也不用再為我日後在宮中的生活擔心。”
孫氏聞言,氣得打了一下蘇妧的手,“你這孩子,說的都是什麽話?若是從前,能不進宮當然是最好的。但事已至此,你若不能進宮——”話語一頓,孫氏的話就沒有再說下去。
事已至此,蘇妧如果不能進宮,那麽這輩子也算是毀得差不多了。
蘇禍啊,若此時不能徹底查清,日後民間就會有許多人會說她的女兒是禍水。皇家不要,尋常人家也不會要的。
孫氏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都直發愁,蘇亶也是,記得嘴上都冒泡了,依然沒有結果。
謠言這種事情,十分微妙。如果聖人李世民聽說了,笑了笑,說那不過是有人趁機作亂,沒有的事,那麽早就皆大歡喜了。可這謠言傳到而來聖人耳裏,也沒見聖人說什麽話,既不說可信,也沒說不可信,那到底什麽意思呢?
誰也不知道,因此誰也不敢表态。
蘇亶和孫氏着急,可他們着急也沒用。嘴都長在別人身上,蘇亶不可能在路上聽到有人在談論這事,就要将人逮起來,一則蘇亶沒有那個權力,二則會被人認為是心虛害怕。
孫氏看着眼前依舊心大如鬥的女兒,快愁死了。
這孩子性格溫溫吞吞又心大,到底像誰?
蘇妧也不是不知道孫氏為她發愁,可她除了晚上的時候多給母親送幾個好夢,讓母親在夢裏多高興一會兒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而且這幾天她不止忙着給母親送好夢,還得去給颍川縣主送噩夢,可把她忙壞了。
蘇妧覺得蘇禍這事情,跟颍川縣主是脫不了幹系的,李誘都說了,柴令武是個妹控,李晶在夢境中說了是柴令武将那塊石頭放進西華觀的。可是為什麽要選在西華觀呢?不能是随便一個山裏冒出一塊石頭嗎?
當初李淵在太原起兵,自诩是老子後人,稱帝後更是将道教尊為國教。如果那塊石頭是在道觀中出現,那足以說明是祖宗顯靈,能引起李世民的注意。而西華觀在長安郊外,與漏光寺相隔不遠,最關鍵的是西華觀的觀主在長安城中頗有影響力,那觀主是當今國師李淳風的師妹,長安城中許多大臣家中女兒犯了事,也會将女兒送來西華觀。除此之外,家中若是有長輩去世,有的人為了博得孝順之名,也會出家修道一兩年,為死去的親人修福積德,而那些人,也喜歡在西華觀挂名清修。
所以柴令武選擇了西華觀,而剛被送去西華觀的李晶願意與柴令武合作并不奇怪,蘇妧覺得如果她是李晶,身陷囹圄之中,前途無望,情郎又毫無音訊,自己又是庶出,這輩子還能有什麽指望?不如搏一把,贏了便是從此好闊天空,輸了也不會比在西華觀終老一生更壞。
蘇妧将事情理清楚了,就要考慮下一步的事情,到底要怎樣才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解決這件事情呢?
蘇妧年紀輕,對自己的實力有時候難免像所有的年輕人一樣,覺得自己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可真正要做的時候,會發現即使是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情,做起來也比不簡單。
幸好有上一輩子打底,蘇妧能沉得住氣。
因此這時候的蘇妧,也還有心情陪着母親參加楊氏在應國公府舉行的募捐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