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雨不寐

月書一口咬住他的肩。

聽到宋希庭悶哼了聲, 她咬得更用力,眼裏面模糊一片, 手上也沒閑着。

宋希庭罵她:“你是狗嗎?”

他皺起長眉, 怎麽也扯不開她,月書頭發被揪疼,愈發生氣, 使了一身勁向前撲他。

宋希庭沒料到她修養時還有這麽大力氣,一時重心不穩。只聽轟然一聲響,方還扯打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摔倒了地上。

月書有他做肉墊,只是摔疼了手, 她剩下一只手摸索着身下男人, 嘴裏罵道:“摔得好,就該摔死你。說我嘩衆取寵, 你當我願意?都是因為你!”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 一巴掌扇過去。

宋希庭被她打偏過臉,安靜的室內, 這一把掌聲月書聽得格外清楚,她喘着粗氣,茫然盯着他。

略顯狼狽的青年眉目間驟然添了抹陰鸷氣,三番兩次的, 除了月書, 他還從未被旁人這樣打過, 山崖下的那一夜景象浮現面前,待到面頰一側發熱,宋希庭這才緩緩擡眼, 咬牙切齒道:

“賤婢。”

月書聽到他又罵自己, 腦子裏沒有任何想法, 這般看着他,笑道:“真是個不頂事的男人。你當真是皇親貴胄?我看不像,這個時候,你不該罵我。”

“應該直接賜死我。”

她拍了拍手,斂笑之後面無表情道:“你現在打死我也可以。”

不就是穿書麽,俗話說的好,早死早超生,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實在煩透頂了。

衣袂纏在一起,月書不曾動身,而宋希庭望着這張熟悉的面孔,喉結滾了滾,用力抑住胸膛裏那股怒氣,忍得眼眸都微微發紅。

她真是找死。

幾個月的工夫,她慢慢張開了些,面頰消瘦,五官顯出一二分成熟,尤其是黑潤的眼睛,眼尾上挑,初見銳利感。

山寺裏的日子尚且歷歷在目。

不知為何,他忽問道:“你當真只有十五歲?”

月書:“過了下個月的生辰,你祖宗今年就是十六歲了。”

宋希庭怒極而笑,鬓角汗濕的烏發貼着皙白的臉,他朱紅的薄唇不知什麽時候被自己咬出了血。

“你不是十五歲。”他仔細看着她,看久了,眼裏透着股莫名的意味,“你也不是秀才的女兒。”

月書心想那當然了,她今年都二十五了,老爹是個黃梅戲演員,不過她面上裝嫌棄道:“你被我打糊塗了?瞎說什麽鬼話。”

宋希庭不說話,手卻用力扣着她的後頸将人按到面前。

兩人胸膛緊貼着,毫無間隙。

月書嗅到從他襟口漫出的檀香味道,屏住呼吸,他炙熱的呼吸撲灑在眼尾,這般近的距離,她擡眼,隐約能瞧見他微翹的唇角。

被她扇了一巴掌還能笑出來,月書覺得他不是有病那就是腦子壞了,靜靜想了想,試探性地想要爬起來。

“跟我道歉。”

宋希庭手抓着她的腰,将她牢牢按住,這一聲說得極輕,完全沒有怒意。

可聽到月書說做夢兩個字,他鴉青的睫羽顫了又顫,終是控制不住心裏強壓下去的戾氣。

男人閉了閉眼,似笑非笑道:“月書,我當初就該殺了你。”

“你……什麽!”

月書未曾聽清,不妨眼前天旋地轉了一般,後腦勺重重碰到地,她倒吸了口涼氣,疼的眉頭難以舒展。

掐着雪白的長頸,秀雅溫潤的男子呼吸亂得不成樣子,他瞧着她痛苦的模樣,黑漆的眼眸裏漾出一絲快意。

宋希庭貼近身下的少女,在她要窒息的時候,緩言問道:“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想要做什麽嗎?”

月書眼前發黑,哪還有太多精力去思考這些,他近乎整個人壓着她,一百多斤,快直接把她送走了。

她張着嘴呼吸,悶熱的夏日,明間裏光影如水一般,她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方塊,趁着還有一口氣,只勉勉強強擠出幾個字。

“賤人。”

“你說什麽?”

月書無力地松開了手,撲面的檀香味浸裹着她,咫尺距離,她腦海裏浮出一幅異常清晰的畫面。

“宋——”

她頭疼欲裂,缺氧缺得厲害,再說不出話來,可宋希庭此刻又松了手。

他等她意識收攏,用近乎誘.哄的語氣問:“我是誰?”

月書知道他現在是在發神經,咳了幾聲,答也不答,一頭撞上去。宋希庭再次掐住她,貓兒逗老鼠一樣,目光流連在她白而透紅的面頰上,輕聲一笑:“你居然還能想起來。”

月書緩了半口氣,腳用力蹬着地,腦海裏方才閃過的畫面散得無影無蹤,她眨眼工夫竟就忘了方才要脫口而出的名字。

她擡手抓亂了男人頭上的冠帽,烏黑如緞的發絲垂落面頰一側,在她掙紮時撩着眼尾,又癢又刺人。

月書不知自己是做了什麽孽,掙紮到最後,大口呼着氣,眼眶發紅。

“殺人就、就痛快點。”

宋希庭眉眼低垂,指尖碰到她眯着的鳳眸,從濃密的眼睫上拭些許眼淚來。

“你也會哭?”

他像是看到了一個笑話,可眼中的快意驀然流逝殆盡。

“求我。”

清俊的男人慢慢松開了手,卻是撩開了她面上的碎發,一舉一動無不輕柔。

月書心口起伏劇烈,餘光裏是化不開的墨色,思緒變得極為遲緩。

就差那麽一點,她恐怕就——

“求你?”月書聲音低啞,一雙眼茫然極了。

未幾,她手微微顫着摸到了他秀氣的下颌,而後毫無征兆地,一巴掌扇下去。

月書破罐子破摔,聽着響聲,她笑得開懷,眼角的淚來不及擦,順着肌膚落到烏濃濃的頭發裏。

周遭氣息又濕又熱,她吸了吸鼻子,反問道:“你怎麽這麽賤?”

低啞的聲音已經變得沒有任何尖銳感,宋希庭漫不經心聽着,卸了渾身力氣,微微笑道:“你也不是現在才知道。”

他嗅着她身上的香氣,指尖撥開了少女脖頸間纏繞的發絲,在掐出的紅痕上一點一點舔舐着,感受到她下意識的抵觸,他撐起身子,譏諷道:

“從前也不是沒有過,你現在才知道害怕?”

“太晚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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