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随着最後的底座安裝完成,駱時行看着那個精巧的竹制水車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這就是之前他做的那些歪七扭八的零件做出來的?

他低頭看了看那些實在不能用的零件,再看看這個漂亮的水車,忍不住貓貓托腮說道:“阿微你怕不是魯班投胎傳世啊?”

程敬微失笑:“哪兒有那麽誇張?”

他伸手撥弄了一下水車,小巧的水車緩慢的轉動起來,過程中偶爾發出零部件互相摩擦的吱呀聲音。

一開始因為零件互相之間太過緊密所以導致軸承部分可能有點澀,所以轉起來還有點費勁。

駱時行知道這個時候需要給軸承部位加一點油就行了。

只不過在他們家油是稀罕物件,吃還舍不得吃呢,怎麽可能用來潤滑水車?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多轉轉,等磨損到一定程度之後水車的轉動就順利了。

他剛想這麽說就看到程敬微将水車放倒,在需要轉動的軸承部位灑了一些土,然後抖了抖讓那些土進入軸承裏面。

這一次因為有土的存在轉動起來更加費勁,程敬微用力轉了幾下之後,又将裏面的土給抖落出來。

駱時行驚訝地發現這一次轉動就很容易了。

程敬微一邊将竹水車給他一邊說道:“剛剛用土磨了一下內部,現在應該好一些了,拿着玩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摸了摸駱時行的頭,順便幫他把碎發給理了理。

駱時行微妙地覺得這貨真在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哄,忍不住拿着竹水車一邊轉一邊強調說道:“我不是要玩兒,我是有正經事情要做的!”

程敬微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竹水車的樣子縱容地笑了笑:“嗯,那也要早點休息,不管做什麽,都明天再說吧。”

駱時行有些依依不舍的将竹水車放到了桌子上,那樣子極其像小孩子舍不得自己心愛的玩具。

他之前本來已經被打擊的沒有了興趣,但現在水車做好了,他就又重燃熱情。

若是放到後世他肯定熬夜也要開始搞自己喜歡的東西,不過現在……為了他的眼睛着想還是算了吧。

這萬一近視了連矯正視力的眼鏡都沒有,就算他知道眼鏡的原理,知道怎麽做,但那樣的話他需要先從玻璃做起。

哦,這個也不可能,如今中原地區沒有适合做透明玻璃的材料,最多也就是做出琉璃,他想要做玻璃的話需要去西邊波斯等地方尋找材料。

算了,還是洗洗睡吧,保護視力更加重要。

第二天駱時行就帶着他的竹水車跑到了溪邊,一方面是看看地籠行不行,另外一方面是看看竹水車能不能順暢運行,以及水板的傾斜度是不是足夠。

如果水板傾斜度不夠的話,可能帶不上水,也就沒辦法讓水從高處落下。

至于水車只是個模型的問題倒沒啥關系,別管水車大小,只要有水流的存在,水車就應該能夠運轉。

他到了那裏沒着急管地籠,而是找了一塊石頭将水車放上去調整位置,讓水車的水輪正好能夠接觸水面又不至于沒入太多導致水車無法轉動。

等調整好角度之後,駱時行就按住了水車的底座開始觀察。

小小的水車在水流的帶動下緩慢轉動起來,駱時行瞬間松了口氣。

之前他在畫水車圖樣的時候都是憑借着印象來的,很多地方并沒有什麽把握,而在制作的過程中程敬微甚至還偶爾問他一些問題,然後進行微調。

幸虧程敬微經驗豐富,否則這個水車還真不一定能這麽順利地做出來。

水車轉動起來之後,水板帶起來的水也開始往下潑灑,證明水車的确能把水帶到比較高的位置,那麽這個水車的設計是沒問題的,等到做真正的水車的時候,只要将數據等比放大就可以了。

哦,這個過程中還要搞好水車大小的問題,水車太大的話水流産生的推動力不夠,那水車也是轉不動的。

不過這都是之後需要考慮的事情。

駱時行将水車收起來扔進了竹簍開心地準備去看地籠。

在看地籠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地籠放置在外面還是有危險的,可能被魚攻擊也可能被其他野獸攻擊。

不過今天駱時行開心就比較無所謂,反正水車給他帶來的快樂已經足夠,地籠有收獲就是意外之喜,沒有就等下次!

結果到了那裏之後他發現地籠居然還是完好的,等他把地籠拿起來之後依稀還能看到裏面有幾只巴掌大的小螃蟹正在逃竄!

嗯,他的巴掌那麽大,也的确是小螃蟹了。

駱時行瞪大雙眼,他之前都不知道山裏居然還有螃蟹!

畢竟一提起螃蟹這種東西首先想到的都是大海,至于河蟹,大概只有在每年上市的時候才那麽有存在感。

只不過這個小螃蟹跟他看到的河蟹似乎也不太一樣,在他的印象之中河蟹要麽是鉗子上有着細細密密的絨毛,要麽就是陽澄湖大閘蟹那種比較特殊的品種,但這兩種螃蟹都是墨綠色澤,如果不看鉗子只看顏色似乎并不太容易區分。

但是這個螃蟹不一樣,這個螃蟹竟然是深紅色的,或者應該說是深紅色到黑色的漸變,腹部等地方又帶着一點點的橘紅色,看上去還怪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将地籠提起來打開頂端的開口開始往竹簍裏倒。

不倒不知道,一倒吓一跳。

地籠裏面不僅有幾只小螃蟹,甚至還有大小有一指長的蝦!

除此之外還有幾尾小魚,看上去東西不是很多,但用來豐富食譜還是不錯的。

駱時行心情很不錯,順手就開始從旁邊的灌木叢中扯幾根草扔進去。

他記得曾經聽人說過,把螃蟹都放在一起什麽都不放的話,它們是會打架的,所以蟹農都會用很多草将螃蟹遮蓋起來,為的就是讓它們老實一點。

畢竟螃蟹打架兇的話是會把腿都打掉的,一旦缺胳膊少腿,螃蟹的品相不好也就賣不上價錢了。

駱時行當然不在乎螃蟹打不打架,他用這些草主要是要把螃蟹給遮蓋起來,讓它們覺得天黑不會輕易往外爬。

弄完這些他把地籠重新放回去之後就開心的拎着螃蟹就回了家。

當天他就搞了一個河鮮套餐,小螃蟹不是很多,而且蟹殼比較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剛蛻殼不久。

這種螃蟹炸來做香酥蟹應該是不錯,可惜,那只野豬的脂肪不多,留下來的豬油自然也是不多。

駱時行現在也輕易不會動用,他還要留着一些做年夜飯呢,怎麽能現在都吃?

于是幹脆就拿它跟蝦一起剁碎弄了個河鮮醬用來拌飯,魚依舊是烤魚,因為不大就每人分一條,再搭配上一點青菜。

別說這一搭配看上去還挺好看的,河鮮醬因為只放了鹽花椒之類的東西,就是原本的顏色。

不過炒熟之後無論是蝦還是螃蟹都呈現出淡紅色,搭配黃色的糜子飯,再加上烤到焦黃的小魚以及綠色的野菜,顏色也稱得上是五彩缤紛。

至少魏思溫覺得這一餐飯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

而吃過午飯之後,駱時行則表示他要開始下一步測試,看水車能不能讓他實現用水自由。

不過這個測試一個水車模型自然是不夠了,他需要更多的東西,比如說房屋的模型以及周邊環境模型,還有管道安排。

如果在後世做這些東西肯定是需要樹脂土或者油泥來搞,不過在這裏……駱時行也只能用泥巴和竹子來做了。

還好做模型算不上精巧手工,只要他能做個大致樣子就行,哪怕歪斜一點也不影響效果。

最多也就是外表看上去不怎麽好看而已。

他用竹子來做房子的立柱和橫梁,山體用石頭和泥來模拟。

從地表傾斜度到房屋外表盡可能還原出來,順便還在房子的旁邊弄了一個河道,河道旁邊還做了安置水車的地方。

接下來就是設計管道,怎麽接住水車落下的水以及怎麽将管道引入房屋都需要計算。

實話實說,對于駱時行而言,計算的過程比制作的過程容易多了。

魏思溫顯然對這個很感興趣,在駱時行做模型的時候一連好幾天在旁邊圍觀。

駱時行也樂得有人過來跟他聊聊天什麽的,程敬微忙着壘磚窯,他跟其他過來幫忙的奴隸也沒什麽共同語言。

甚至那些人都不敢看駱時行,也不敢跟他搭話。

駱時行一個人做模型實在是有點寂寞,曾經他還想把王安同留下來。

他也的确試過一次,後來等王安同四處撒歡一腳把他剛用泥做好正在曬幹的底座一腳踩扁之後,他生氣地按着王安同揍了一頓。

不過他也沒敢太用力,反正王安同挨完揍之後還敢沖着他笑,于是駱時行就把王安同轟到了程敬微那裏。

只是魏思溫在縣衙裏也不是沒工作的,要不然他早就過來跟駱時行他們一起住了,哪裏還用得着算日子跑到駱時行這裏改善夥食?

在魏思溫曠工的第三天,阿勒真就發現了不對,不過他也沒問,而是直接就親自過來打算看看這邊到底有什麽東西吸引魏思溫,讓他寧可回去加班都要往這邊跑。

以前阿勒真沒關注過駱時行的時候不放在心上,現在知道了駱時行的經歷之後就覺得說不定他這個義弟又搞出了什麽新的東西。

等他過來之後果不其然發現駱時行的确在做他從來沒看過的東西,一時之間也對駱時行做的東西很感興趣,尤其是當駱時行能跟他交流之後,他幹脆也留了下來。

于是圍觀隊伍又多了一個人。

魏思溫跟阿勒真兩個人看到興起的時候也想過上手,結果就是……他們兩個的破壞力比王安同稍微輕那麽一點點,嗯,也就一點點。

可是王安同搞破壞,駱時行能直接把他轟走,這倆人他就沒辦法轟了,于是只能擺出一張嚴肅貓貓臉譴責的看着兩個拖後腿的大人。

魏思溫還是有一些包袱的,在發現自己的确不太擅長這些之後就果斷收手不做。

阿勒真卻正是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時候,不過他心裏也有點數,不會上來就幫駱時行去搞房子,而是幫他和泥之類的。

駱時行哭笑不得說道:“你好歹是堂堂縣令,蹲在這裏跟我一起搞泥巴算什麽事兒啊?你不要去處理縣裏的事情嗎?”

阿勒真一臉不在意:“你還是堂堂大祭司呢,我這不是在幫你嗎?哎,你做的這個什麽模型,是不是中原都會用這個?”

阿勒真看到的并不僅僅是一棟房屋,而是透過這個模型看到了另外一種東西,比如說……沙盤。

沙盤這個東西自古就有,但能做成什麽樣全看水平,大部分都是用沙土和一些石頭做的簡略沙盤,要不然怎麽會叫沙盤呢。

到了阿勒真這裏,甚至只是在書上看到過這東西,他們的輿圖都那麽簡陋了,哪兒知道怎麽做沙盤?

尤其是南邊地形複雜,簡單的沙土和石頭無法完全讓人搞清楚地形情況,沙盤做了跟沒做一樣!

不過駱時行手下這個明顯不同,在駱時行還原坡度和地表情況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其中的逼真。

他原本以為駱時行能夠畫出輿圖已經很厲害了,結果沒想到駱時行似乎還會制作沙盤,他怎麽可能不興奮?

魏思溫卻在一旁說道:“在中原我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要不然他幹嘛天天蹲在這裏看駱時行搞這些東西啊,吃飽了撐得嗎?

駱時行一般用采集來的苔藓給模型的地表做豐容一邊随口說道:“這個是我随便做着玩的,我哪兒知道中原用不用這個?”

自己……做着玩……

魏思溫跟阿勒真對視一眼,總覺得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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