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迎聖女

這位代聖女一直神神秘秘的, 蕭瑤攏共沒同她說過十句話,卻很好奇她那些怪異的舉動,究竟是為什麽。

被影衛發現, 被蕭瑤質問,鄭萱嬈卻一點兒不怕。

甚至, 還挺自來熟。

她随意擡腳勾了一方錦凳坐下, 自己斟了盞茶, 一口飲畢,方才順了順氣兒道:“戒備是挺嚴實的, 我趁他們換班進來的, 還費了好些特制的迷藥呢。”

聽她一席話, 蕭瑤有些傻眼,接過十五遞來的褙子披上,在鄭萱嬈對面的錦凳上落了座。

蕭瑤隔着卷腳圓幾凝着她:“代聖女夜闖禁宮,迷暈守衛,似乎還挺理直氣壯?”

“為何不理直氣壯?我是來告禦狀的!”今晚的事, 鄭萱嬈越想越來氣,窄窄鼻翼随着呼哧呼哧的氣息翕動。

“告誰的狀?”蕭瑤本來也想給自己斟盞茶水,潤潤喉, 聽她這般說, 愣了愣,手上動作頓住, 不解地望着鄭萱嬈。

“你們大琞最奸詐卑鄙惡心無恥的睿王!”

聞言,蕭瑤眨眨眼,将鄭萱嬈口中那一串前綴在腦中過了過,微微颔首:“代聖女說的不錯,睿王确實是個奸詐卑鄙惡心無恥的小人。”

“你也這麽認為吧!”鄭萱嬈眼睛一亮, 看來這位睿王平日裏沒少作惡,禍害姑娘,不然怎麽連他親堂妹都不維護他?

來之前,鄭萱嬈都想好了。

若大琞女帝肯為她做主,自然最好,若這位女帝要包庇睿王,她就兩個都不放過,正好試試近來新制的毒好不好用!

聽到蕭瑤同她一起罵睿王,鄭萱嬈一時有種找到知己的錯覺,霍然起身,道出睿王的惡劣行徑。

“這個狗東西,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本姑娘在尋人,故意抛了誘餌,把本姑娘引到睿王府!”鄭萱嬈想到當時情形,氣得一掌拍在圓幾上,茶盞随之震了震。

繼而,她龇着牙,擡手湊到唇邊呼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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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瑤見她如此,險些笑出聲來,倒是個可愛的小辣椒。

可下一瞬,她面上笑意僵住,她分明聽到鄭萱嬈說:“他竟然想欺負本姑娘,若非我武藝不精,打不過那些影衛,我一定當場就廢了他的禍根!”

“這個睿王,還真是賊膽包天!”蕭瑤氣得攥緊指骨,指節發白。

鄭萱嬈若真的廢了他,倒是為民除害了,這狗東西,被禁足都不能安分。

“代聖女放心,本宮不會輕饒了他的,只是為了代聖女清譽着想,本宮須另想個由頭。”蕭瑤一面安撫她,一面想着,到底找個什麽由頭治治他好呢?

她本是為鄭萱嬈着想的,誰知,這位代聖女并不領情,嫌棄地擺擺手道:“清譽?那是什麽鬼東西?本姑娘不需要!”

話說一半,鄭萱嬈眼珠子烏溜溜一轉,突然坐下來,伏在圓幾上,望着蕭瑤:“你要晚些懲治他也不是不行,不過陛下,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幫忙可以。”蕭瑤點點頭,看起來鄭萱嬈也并不會提什麽過分要求。

只是,蕭瑤并未痛快問她要幫什麽忙,而是想到了另一事:“代聖女須得先替本宮解惑,只要你如實回答,本宮就幫你這個忙。”

解惑?小事!鄭萱嬈忙不疊地點頭,笑道:“陛下只管問!”

“乞巧節那日,你給每位官家千金都送了一根紅線,後來好幾位千金恍惚中落了水。”蕭瑤說這話時,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代聖女的臉色。

見她臉色漸漸有些不自然,蕭瑤繼續道:“她們落水,是不是以為那紅線上塗了什麽毒?你又為何去偷看她們更衣?”

“這個……”那日的小伎倆被蕭瑤識破,還直截了當點出來,鄭萱嬈尴尬地抓了抓腕間銀鈴,“陛下,那日之事,确是我考慮不周,我也沒想到大琞的女子們不識水性。”

說着,她連連擺手:“紅線上只是一味迷藥,很快便散,不會對她們造成傷害的!”

她原本是不想造成傷害,可事與願違,若非會水的婆子及時将她們救上來,也是會出人命的。

鄭萱嬈此時方覺後怕,低着頭,一下一下摳着腕間銀鈴,銀鈴叮鈴鈴響聲清脆,她的嗓音卻是悶悶的:“我只是想找個人。”

哦,她方才說,睿王便是利用她尋人之事,把她騙去睿王府的。

蕭瑤又聯想到宮宴那晚,鄭萱嬈盯着舞姬們的蝴蝶骨瞧,那日,她其實也是在找人?

“所以,代聖女是想讓本宮幫你找個人?”

見蕭瑤沒有怪罪她,鄭萱嬈擡眸望着她,點了點頭,正要開口,眸光往十五身上掃了一眼,又止住。

蕭瑤沉默一瞬,才側眸沖十五擺擺手,看在鄭萱嬈無意傷害那些女子的份兒上,她選擇相信鄭萱嬈一次。

十五重新隐入暗處之後,鄭萱嬈終于開口,望着蕭瑤,沉聲道:“我想找的是位女子,約莫十七八歲,左肩後有塊小兒掌心大的蝶形胎記,色如火紅杜鵑。”

聽她說着,蕭瑤下意識擡手,摸了摸左肩後的位置。

想到她答應幫鄭萱嬈找這個人,于是,将衣領往後推了推,露出左肩後一小塊肌膚,側過身指給鄭萱嬈看:“你說的是這個?”

內殿裏宮燈滅了大半,只亮着兩盞,看得不太清楚。

鄭萱嬈愣愣起身,拿過一只宮燈,手指顫抖着将宮燈靠近蕭瑤左肩的位置,當即睜大眼睛。

宮燈倏而跌落地毯上,噗地一聲,滅了。

內殿裏光線更暗,蕭瑤看不清鄭萱嬈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将衣領往上拉了拉,蓋住那處胎記。

正要問鄭萱嬈為何要找她時,忽而見鄭萱嬈咚地一聲跪在地上,虔誠匍匐在她腳邊,嗓音微顫:“屬下恭迎聖女!”

聖女?

是了,鄭萱嬈是代聖女,不知何故,這數十年裏,南黎并無聖女出現,從來都是代聖女掌事。

可她不可能是聖女啊!

蕭瑤愣了一瞬,忙伸手去拉她起來:“本宮自小長在宮中,代聖女定是認錯人了。”

“屬下不會認錯的!”鄭萱嬈激動搖頭,恨不得要哭出來,長老們都沒做到的事,她居然陰差陽錯辦成了!

“萱嬈來時,長老們便說過,聖女在大琞京城,左肩有蝶形胎記之女,便是我南黎聖女!”

蕭瑤笑了,輕輕拍了拍她肩膀,讓她坐下說話:“天下之大,總有些意想不到的巧合,可能你說的那位聖女正好跟本宮長着一樣的胎記呢?你們長老也好些年沒來過大琞了吧,果真知道得這般清楚?”

聽她這麽一說,鄭萱嬈眼神閃爍,開始不确定了。

“你且先安心回南黎,本宮答應幫你找這個人,便會盡力去找,待找到了,本宮定會着人将你們的聖女好生送回去,可好?”

如今,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情緒大起大落,鄭萱嬈眼眸都失了神采,神色恹恹的嘀咕:“無功而返,又要讓長老們失望了。”

“她們都找不到,憑什麽要求你一個小姑娘非得找着?”蕭瑤覺着這代聖女也太實誠了些。

聖女找不到,對她來說豈不是好事?她就可以一直坐在代聖女的位置上,執掌南黎。

“陛下,睿王帶了王府護衛在宮門外,說看到有刺客進了宮闱,要入宮捉拿。”半夏在寝殿門外邊敲門邊道。

嗬,睿王,來得倒挺巧,她正愁沒理由治他罪呢!

“有,一起卻去看看?”蕭瑤拉住鄭萱嬈的手,随着鄭萱嬈起身,響起清脆的鈴铛聲,蕭瑤扭過頭看她,“代聖女可否先将這銀鈴解了?站在本宮身後,扮作侍女便好,待會兒本宮叫人悄悄送你出宮。”

鄭萱嬈畢竟不是走正門進來的,也只能悄悄送出去。

銀鈴是她身份的象征,是很重要的東西,尋常她是不會摘下來的。

此刻,鄭萱嬈并未确信蕭瑤一定不是聖女,所以她依言摘下銀鈴,換上了同半夏一樣的宮裝。

蕭瑤帶着一對禁衛軍,在宮門內站定。

朱色宮門在幽涼月光下,更顯莊重,緩緩開啓。

望着宮門外的睿王,蕭瑤朗聲道:“睿王夜闖宮門,意圖謀逆,拿下!”

禁衛軍得令上前,将睿王及他所帶人馬團團圍住。

“慢着!”睿王大喝,恨恨盯着蕭瑤,“本王并未闖宮門,只是碰巧看到有刺客潛入大內,帶了府衛來增援。”

說着,他回頭指了指身後為數不多的人馬,笑道:“陛下要治臣犯上作亂之罪,也得看看臣帶了多少人不是?”

“許是睿王看錯了呢?依睿王之意,莫非認為你睿王府的府衛,比大內禁衛還厲害?”蕭瑤笑笑,本也沒想能成功給他扣上這頂帽子,“再說,本宮說的是意圖謀逆。”

蕭瑤的視線越過他,望了望他身後的人馬。又将目光落在他面上:“雖然睿王并無此心,卻繞了宮闱清淨,吵到本宮倒不打緊,母後一向眠淺,你吵到母後歇息,本宮卻不能不罰,望睿王體諒本宮一片孝心。”

“将睿王押送回府,罰奉半年,禁足再加三月!”

看着睿王被禁衛們帶走時,憤憤不甘的模樣,蕭瑤心氣兒順了不少,側眸對身後一身宮裝的鄭萱嬈道:“可還解氣?”

鄭萱嬈學着宮婢的模樣,行了個蹩腳的禮:“謝陛下!”

待要送她出宮時,蕭瑤悄然攥了攥袖口襕邊,狀若無意問了一句:“你那日送的紅線,果真有用麽?”

鄭萱嬈笑了,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紅線,拉過蕭瑤的手,拍在她掌心,笑得爽快:“有用沒用,陛下試試就知道了!”

“我這兒還有很多,陛下要不要?”鄭萱嬈說着,作勢又要拿。

蕭瑤臉頰微紅,将掌心收攏,負于身後,沖鄭萱嬈急急搖頭:“不必了!本宮不需要!”

笑話,她可是一國之君,需要一根小小紅線去系住男子的心麽?

差人送走了鄭萱嬈,蕭瑤已無困意,叫半夏回房去睡,她自己走回了內殿。

誰知,一進內殿,竟見昏黃宮燈側立着一道颀長的玄色身影,正捧着她随意放在枕邊的醫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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