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惹禍

距離上課鈴響還有五分鐘,整個二班一片哀鴻遍野,有“拜考神”的迷信派,有“臨時抱佛腳”的現實派,還有以許景為首的,少數幾個兵來将擋的考完拉倒派。

顧執在各大“門派”中自成一派,號稱“佛系考生”

其實只是個普通的小考試,但在二班這種平時作業都有人拿着本子前後對答案來顯示誰的正确率高的地方,任何一場考試都足以引起不小的轟動。

等待任何一場考試都和等待期末考的心情是差不多的,對卧虎藏龍的二班來說,擔憂之中又不免夾雜着些許興奮。

許景趴在顧執的桌上,正用不同顏色的筆在手心裏密密麻麻的抄寫公式,他邊抄嘴還閑不下來,瞥了一眼江初的座位對顧執說:“他不會為了躲避考試逃課了吧,怎麽還沒回來?”

聞言,顧執也偏頭看了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繼續仰在椅背上懶散的說:“你想多了。”

“也對,他是年級考神。”許景有些羨慕的說:“什麽考試在他眼裏都是小菜一碟。”

同為一個班的,有人考試前書都不翻,而他還得靠一掌心的小字來提高那兩三分。

要不是他心理素質高,早就心态崩了。

“我勸你還是趁老方來之前洗幹淨,他那火眼金睛我打賭不出十分鐘你就會被發現。”許景謄抄的起勁,顧執卻在一旁煞他風景。

“我不”許景說:“是你說的高分要訣,要麽功課做在事前,要麽小抄帶在身邊。”

......

對于許景的這種詭辯,顧執有點無語:“那你怎麽只記後半句,我說的重點明明是前半句。”

“你不懂。”許景頭也不擡的繼續:“我這叫避繁就簡。”

說着他行雲流水的抄完最後一道公式,剛一擡頭就看見後門進來了一個人。

“江初回來了。”許景敲了敲顧執的桌子說:“他怎麽看起來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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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執假裝沒聽到,低下頭去掏桌肚裏的書。

外面驕陽似火,教室裏光線很足,江初的影子被日光拉的很長,投落在顧執的頭頂是一片濃重的深灰色。

他兩只手在桌子裏來來回回翻了七八遍,也沒掏出課本來。

“你又把書借給人了?”許景半帶嘲諷的說:“上次不是還說就算是校花來借都不給了麽?”

“嗯”顧執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那片陰影實在太濃重,忍不住擡起頭,卻看見江初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他擰了一下眉,心虛的問:“你是長跑完回來的?”

然而,這句帶着玩笑意味的話并沒有達到他理想的效果。

江初拉開椅子,翻出書包裏的外衣胡亂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眉眼間滿是沉戾,肉眼可見的不好惹。

他氣喘籲籲的将手裏還未拆封的快遞和可樂放在桌角,然後“啪”的一聲将手機拍在桌子上,目不轉睛的盯着顧執,那個畫面就像抓到證據的警察等犯人自己開口。

顧執被他看的心裏直發毛。

就連許景這種缺心眼的都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他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從另一側低着頭用口型問顧執:“是哪個傻逼惹他了。”

顧執:“……”

見顧執表情有些複雜,似乎并不知情,許景壯着膽子好心提醒江初:“你手機就這麽放桌上,不怕老方看到了收走啊?”

他想說,就算是學霸也不能這麽猖狂?但這句話他只是張了張口,并不敢說。

“是啊,要麽我幫你先收起來。”顧執附和道:“你這手機還挺貴的。”

說着他就去拿手機,他以為江初會攔着他,然而江初卻并沒有。

顧執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

智能手機擡屏就會亮,但他拿起江初的手機卻沒反應。

“嗯?”他有些好奇的問道:“沒電了麽?”

直覺告訴他,不是。

他覺得自己可能拿了個燙手的山芋,正想放下這不祥之物的時候,下一秒他就聽見江初沉聲說:“它死了。”

顧執:“......”

“死機了。”

那一瞬間他明白了那股不祥的預感來自哪裏,也搞清楚了死機的事跟自己脫不了關系。

“死機了?”許景朝手機看了一眼,然後茅塞頓開,他湊近小聲的意有所指的說:“你該不會是進了什麽網站,看了什麽照片和視頻吧?”

許景說的隐晦,但誰都能聽的出來,顯然江初比其他人反應慢半拍。

等他明白的時候,顧執已經趴在桌子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等笑夠了,才用只有江初能聽見的聲音悄悄說:“也沒錯,的确是照片和視頻。”

是中午的時候江初當着自己的面以為把所有痕跡都清除幹淨前就拷進江初手機裏的照片和視頻。

至于死機,大概是數量太多,而校園網速又太差才卡死機的。

“不好意思啊。”顧執憋着笑說:“要不然我拿去修好了再給你?”

許景狐疑的看着他們兩,就聽見顧執說:“拿到外面修,照片會不會流出去啊?”

他本意是指江初照片會被人看到,但許景此刻一腦子的黃色廢料,大概是想到了某條很多年前的新聞,笑得更加放肆。笑完對上江初那雙看智障的眼神才讪讪的坐了回去,

江初把手機扔進桌肚裏,拿出筆和草稿紙鋪在桌面上準備等待迎接考試,擡眼淡淡的看向顧執說:“不用了。”

他挪了挪椅子,坐正之後才伸手去拿桌角的可樂和包裹。

鈴聲就在這時候突兀的響起來,方毅踩着點進了門,江初把拆了一半的包裹塞進桌子裏,盯着那罐早就不冰的可樂看了幾秒,然後才将它推到顧執面前,沒好氣的說:“別燙着了。”

顧執:“......”

激我?不存在,小爺一口悶給你看。

沉寂的教室裏,只有講臺處分發試卷的聲音,偶爾從窗外傳進來的幾聲蟬鳴因為隔着玻璃的緣故,也并不讓人覺得聒噪。

然而在靜谧的午後,一切井然有序時候,教室的後排傳出“噗呲”一聲。

動靜不可謂不大,由于過于突兀,引得班上其他的同學紛紛回頭。

顧執看着滿桌的可樂氣泡,還有衆目睽睽之下他親自丢的臉,一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靠。

方毅聽到動靜擡眼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顧執那一排,他拍了拍桌子說:“後排不要做實驗了,這節課考試。”

聞言全班同學都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顧執也跟着苦笑了一聲,他頂着四十幾雙眼睛,偏過頭去看“事故”的始作俑者,江初正襟危坐,看都不看一眼,仿佛跟他無關似的。

真是記仇,而且是睚眦必報的那種。

“知道了。”顧執應了老師一聲,翻出紙巾擦了擦手和桌子。

兩節課考試其實很快,轉眼就結束了,最後十分鐘的時候,方毅站在講臺邊上提醒:“差不多可以準備交卷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部分人已經起身,教室裏短暫的一陣動靜後又恢複如常。

顧執卡着江初交卷的點緊随其後。

出了教室,他就脫了缰,勾着江初的脖子叫他:“江考神。”

江初愣了一下,意識到對方語氣裏有些讨好的成分,于是傲嬌的心氣立刻又漲了一截。

顧執沒話找話的問:“選擇題第十一題是c麽?”

江初扒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低着頭往外面走,并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顧執愣在原地有些懵,他盯着江初垂下去的後腦勺心想,不是都扯平了麽?難道真生氣了?

要不然賠他一個好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江初的手機售價不低,他的零花錢和壓歲錢加在一起好像也不夠買個新的。

一邊是金錢,一邊是友情。他摸了摸口袋,又擡頭看了看越走越遠的江初,可真是難為他了。

顧執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思亂想,朋友他多得是,但他的錢就只有那麽多,用完了就沒了,再說電影裏也說了,花錢買來的感情不牢靠。

還是算了......

嘴上說算了,腳卻不聽使喚,跟着人走了一路,快走到便利店的時候終于憋不住了。

“江初。”這一嗓子嚎的江初也愣住了,路過的幾個人忍不住扭頭看他們,顧執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跟上去小聲說:“我錯了,不該偷偷拷貝下來。”

“不對,我就不該偷拍。”

顧執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本來沒想拍的,都怪你長太帥了,你都跑進我鏡頭裏成像了,我很難不按快門,你知道的,我手速很快,一拍就停不下來,結果拍了快趕上一套寫真集了。”

江初沒好氣的說:“所以呢?”

終于肯搭理人了?顧執心想,你要是再不搭理我就要失去我了。

他咕哝着說:“你之前還說我技術值四百呢,我給你拍的可一分錢沒要,要麽,你大人大量,我不收你錢了,你也別生氣了。”

江初:“......”

“走吧,走吧,我請你喝可樂,我給你修手機,咱們和個好怎麽樣?”

兩人從便利店冰箱的最裏層拿了兩罐冰可樂,顧執想起考試前那罐可樂,有點不爽,也想坑江初一把,可惜他是當着江初的面坑的,剛遞過去就看見江初淡定的敲了敲可樂罐身,然後拉開拉環。

“靠。”

夕陽漸漸消沉,顧執仰頭喝了一口可樂,發出奇怪的“額油”聲。然後拿着可樂瓶貼在江初的胳膊上說:“你火氣太大了,幫你降降暑。”

江初擰着眉讓開了一些,他回過頭看見逆光裏顧執棱角分明的側臉,細碎的頭發覆蓋着額頭,垂在濃密的眉毛上,澄澈的眸子裏似乎是閃着光,他嘴角沾着一點褐色的液體,唇瓣因為觸碰到可樂的過度冰涼而泛了點紅。

江初捏了捏手裏的罐體,倏忽收回目光,低頭看見投落在地上的兩道離得很近的影子輪廓,眼底的困擾又深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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