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期中考
對于這樣的插曲,顧執很容易就忘記了,因為這事,他的擔心不攻自破,接下來的兩周都很平靜。
這年的期中考試盛況空前,比最初賀雯說的還要誇張,監考老師是考前幾大學校抽簽定的,一中的監考老師基本上全是其他學校過來的,每個班三個監考老師。
顧執還沒經歷過高考,但他還記得中考的時候,和這個情況也差不多。
也許是這年的雨水格外多,直到考試前一天才放晴,其實對他們來說換個監考老師還是換個地方考試都沒什麽太大關系,身為一中重點班的積極分子,正真畏懼考試的人并不多,大多數都是無病呻吟跟着起哄的,考試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
但氛圍一旦營造起來,再淡定的人也不免會被環境影響。
然後一旦被環境影響了,分數往往也會起伏過大。
首當其沖的就是往常嚷嚷着考砸了實際上卻能領先于絕大部分人的趙一成。
剛開始并沒有當真,只當他說這話跟放屁似的,直到試卷發下來,數學老師點名了幾個掉分嚴重的名字,而趙一成也在名單之內,衆人才意識到趙一成似乎很久沒有在課間跟前後排的人起哄了。
由于他這次數學差點墊底,課件引起不少人的議論。
“他幹嘛了?怎麽跟坐直升機似的?難道是想感受一下我們底層的艱苦麽?”董鑫剛走,許景就回過頭。
許景說自己是底層是習慣了,這次破天荒的沖進了單科班級前十,雖然跟後面兩位比起來還差些火候,但這個分數已經奠定了接下來他一個月的家庭地位了。
他睨了趙一成的腦袋看了一會兒,感覺他的發頂很輕的動了一下,不知道是抽泣還是別的,很快就趴在桌上,任憑同桌怎麽跟他說話,他都保持那個姿勢沒再動過。
他望着趙一成不由感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正打算探讨的時候,顧執仰在椅子上皺着眉看着他:“你都140了還是底層?”
許景木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讓人聽着像是嘲諷,頓了兩秒鐘之後才抱拳說:“有史以來最高分,多虧你們兩幫忙。”
江初罕見的說了句:“不客氣”然後順着許景之前說的話,擡頭看了趙一成一眼。
所有人都不知道趙一成怎麽會考成這樣,但有一個人卻知道,那天從賀雯辦公室出來之後趙一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平時一下課就屬他前呼後擁,有那麽一幫人總是以他為中心,圍着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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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他似乎對卓爾不群失去了興致,就連幾個平時格外親近的同學來找他一起寫作業也都被拒絕了。
趙一成的座位靠近中間,按照教室分布來看屬于妥妥的C位,從他的位置往後四列是顧執和江初,因為校運會那件事,即使有後排同學喊他,他也很少回頭。
可能是心虛,他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盯着他看。
被人拿捏了短處,總是會小心翼翼的,因此就連感官都格外敏感,偶爾聽到誰喊一聲顧執,他都會下意識地放緩動作。
而一旦聽見顧執說話的聲音,就仿佛覺得他下一刻就要把監控的事情說出來。
即使顧執從頭到尾都沒有提一個字,也不妨礙他揣度從後方傳來的歡笑是顧執基于那件事對他的嘲笑。
顧執不僅沒有跟別人提起,就連江初在那之後裝模作樣的問他“老班找你幹嘛”都被他以“沒什麽,就是學習的事”為理由給搪塞過去。
他不說,江初也不說自己其實知道。盡管覺得顧執對他有所隐瞞讓他不爽,但想來顧執說不定有什麽別的原因,也沒有問太多。
期中考試的成績很快就下來了,學校為了鼓勵學生,因此年級總分一百名以內的學生分數挂在學校榮譽牆上,單科前一百名也榜上有名。
晨跑結束的時候,顧執和江初被大部隊擠上去看了一眼。
江初毫無意外的在各榜位列第一,身邊有不少認識他的同學悄悄地盯着江初看,然後人群裏有人說:“他怎麽那麽厲害,到底施的什麽肥?”
另一個人附和說:“反正不是你的那號肥。”引來圍觀群衆的輕笑。
江初對自己的排名不太在意,因為考完他心裏就有數了,從小到大他吃過不少苦,唯獨沒吃過學習的苦,像書上說的上帝關上一扇門也會開啓一扇窗,學習成績就是他的那扇窗。
一旁跟人說話的顧執不然,他對自己的排名倒是沒怎麽在意,看見每個1後面跟着江初的名字倒像是看到自己一騎絕塵似的興奮,恨不得把“第一是我男朋友”幾個字打在腦門上。
他跟身邊的男生說:“這種考試難度,江初閉着眼也能第一。”
這話的主語如果換成我,多少有點欠揍,但換成江初之後,驕傲之中還透着點崇拜。旁邊的男生笑道:“人家第一你激動什麽,你看看你自己。”
結果一看顧執的排名也在個位數,男生“額”了一聲說:“算了。”
在江初的催促下他看了一下自己排名。
也不差,物理單科還排到了第三,只是很意外的看見第二名也是他們班的。
他想起之前許景說趙一成是來體驗一下底層的生活,不免覺得他說的很對,果然只是體驗了一下,這不分分鐘就超自己了。
榮譽牆的排名在兩天後被撤了,原因沒有人知道,但從晚自習的時候幾個好事的同學嘴裏還是走露了一點風聲,好像是說這次的考試查出有同學作弊,而且是考得很好的同學。
說到這裏有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往江初的方向看過來,大概是那句“考得很好”惹的禍,加上江初對誰都冷冷淡淡的在學校也沒有什麽朋友的緣故,即使知道不是,但還是下意識地希望翻車的是他。
顧執豎起耳朵聽到這裏不免覺得有些扯淡,他“啪”的一聲把筆拍在桌上沉着臉瞪回去,背後議論人被發現,說話的人立刻閉了嘴。
江初不知道哪裏找來一本全英文的外國讀物,聚精會神的盯着看,并沒有在意別人說的什麽。
翻頁的時候顧執忽然湊近,帶着些安慰的語氣小聲地說:“你就當他們放屁。別生氣哈。”
江初嗯了一聲忽然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他說:“生氣什麽?”
顧執拿不定他是真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見,擺擺手說:“沒什麽,反正用腳趾甲蓋想也知道不是你。”
江初還是沒理解他到底在說什麽。
不過不到十分鐘他就明白了,賀佳本來不打算說的,但那些男生太煩了,總是把苗頭往江初那邊帶,本來也沒有人确認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因為莫須有的猜測,不少人默認作弊的那位就是江初。
她有些郁悶的叫了一句:“能不能不要說話了。”然後拿着試卷往顧執那邊走,看起來像是要去請教什麽。
他随手拉了一下椅子,坐在顧執這邊,低着頭湊過去的時候江初看了他一眼,她感覺那眼神像是警告,她下意識地解釋:“你別聽他們胡說,查出來的那個人是趙一成,我媽跟他媽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的,不過應該是私下處理,所以沒有通告。”
當時她還想,趙一成怎麽會幹這麽丢人的事,但仔細想想趙一成這段時間的狀态又覺得他單科成績那麽高的确不合常理。
江初倒沒什麽意外,只是低聲“哦”了一句。
顧執卻表現出一副“怎麽可能”的表情。
雖然他的确挺讨厭趙一成的,尤其是上次的事情到現在趙一成也沒有主動跟他道過歉,但不可否認他學東西快,腦子也靈活,所以當他看見趙一成物理排在年級第二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
但賀佳的媽媽就是他們班主任,所以不存在有假。
他吃驚過後跟賀佳保證,他們絕對不告訴別人。
但江初無所謂的态度又讓他覺得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
最近他總是容易緊張,不知道為什麽。
他擔心顧茜過度操心,又擔心他和江初的關系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還擔心江初的那些小情緒。
他很想在這樣寂靜的時候抱一抱江初,但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他的神經末梢立刻就跟着偃旗息鼓。
于是每天只能晨昏定省,在既定的時間裏短暫的放肆一下。
緊接着期中考試的就是十一月份的全國物理競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期中考試的原因,趙一成主動退出參賽名額,而他也在一周後搬到了三班。
聽說是他爸媽來學校找的老師,具體事情沒人知道,班上少個人對他們這幫學生而言也不是什麽大事,起初幾天還有人背後猜測,但很快就被競賽的緊張蓋過了風頭,不久之後就沒有人再提起過趙一成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