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得益于房光霁貨真價實的演帝級別演技,單純質樸的理科男遠哥完全信了,他一邊連連道謝,一邊滿懷歉意地挂掉視頻電話。
房光霁放下手機,滿眼冒光,撲上來。
“花才。”房光霁單手撐在花才身上,另一只手戳戳對方柔軟的臉頰:“你也聽到了,你同事讓我照顧你……嘿嘿嘿。”
他像大灰狼一樣露出狡詐的笑容。
花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兩個人一上一下,面對面地,大眼瞪小眼。
“呼……”花才嫌呼吸困難似的把頭瞥向一邊。那樣子,仿佛就是,哪怕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他也不想多看對方一眼。
房光霁嘴角的笑慢慢地收起來,他終于不再笑了。
哪怕是今晚和老友聊天時,他的眉頭都不像現在這樣,蹙得這樣緊過。
“花才。”
房光霁把花才迷糊的臉扳過來,硬逼着對方和自己面對面。
他慢慢低下頭。
兩個人的距離從幾十厘米,漸漸縮短成十幾厘米。
十厘米。
五厘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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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零一米。
房光霁的鼻尖抵着花才的鼻尖。
兩個人的臉貼得極近。
花才帶着酒氣的呼吸,和他灼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我不會放手哦。”房光霁輕聲地說:“你別做夢了。”
“我絕對不會放手。”
“絕對。”
……
花才從夢裏驚醒。
他渾身冷汗,大口地喘氣。
這副模樣實在反常,因為花才的心理素質從來都很好。
是什麽讓他這麽慌亂?
從他睜開眼起不過轉瞬,他的眼睛已經從一片朦胧變得冰冷而清醒。花才回來了。
那個冷靜的,冷血的,氣質冷得像從西伯利亞吹來的風的家夥。
花才環視四周,片刻後一個井字跳到他頭上,他忍無可忍地皺眉,龇牙咧嘴地說:“房光霁……”
房光霁就在旁邊,以盤腿坐在地板上的姿勢,單手撐着下巴,手肘抵着床,正笑眯眯地看他。
“你是覺得我不會弄死你呢?”花才環顧四周,準備找個什麽趁手的重物把房光霁打出屎。
“你喝醉了,我正好撿到你。”房光霁笑得比窗外的陽光還燦爛:“你把我的車吐得一塌糊塗,這是清潔費。”
房光霁點卡手機,劃拉出一個賬單。
花才說:“草,這麽貴!?”
房光霁說:“哎呀,這車是去年新上市的限量款跑車,全球不過首發五千輛,這個車的清潔得送回原廠處理,光運費就……”
花才說:“……要不您報警,把我關牢裏去?反正我沒錢賠。”
噗嗤。
房光霁笑出聲,一時間房間裏充斥房光霁爽朗的笑聲,花才聽得太陽穴嗡嗡地疼。
他暴躁地看着房光霁,房光霁卻抻了個懶腰,說:“放心吧,不會找你要錢的!”
看着他明朗的模樣,花才卻垂下眼睛。
一時間,他心裏翻騰着複雜的感情。
這麽多年過去,房光霁已經是買得起豪車的人了。
這說明他混得很好。
看到他剛剛笑臉,那樣的快樂,這情緒甚至能淨化花才因夢而生的陰郁心情。
反觀剛剛夢裏,房光霁像死人一樣慘白着一張臉,絕望、崩潰,那樣子令花才感到無窮無盡地害怕。
夢裏的房光霁,做了錯事,不得了的錯事,無法挽回的錯事……
夢裏的房光霁……
還好那只是夢。
“你在想什麽?表情崩得這麽緊。”房光霁問。
花才沒理他,徑自跳下床。
令他欣慰的是,這次起碼他全身是穿戴得整整齊齊的。這說明房光霁這次沒有乘人之危,趁着花才喝醉酒對他鹹豬手。
“你跟我過來。”在無視別人這方面,很難說是花才厲害,還是房光霁更勝一籌。
房光霁把花才強行拉到書房裏,說:“我得和你交個底。”
“什麽?”花才莫名其妙。
“這些年我賺的老婆本——外界一直在猜我的身價。”房光霁伸出修長食指靠在唇邊,比了個噓聲的姿勢:“我總得告訴你一聲呀。”
“草。”花才扭頭就走,像躲病毒一樣:“我不想知道。”
“就是為了你才攢的,你怎麽能不知道!”房光霁大吼一聲。
花才拉門把手的身體頓了頓,然後,沒說什麽,仍然一門心思要往外沖。
房光霁不理解花才在逃避什麽。
如果是真的因為讨厭他,那花才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态度。光憑他上次強吻又睡了花才,花才就做得出魚死網破的事。
因為花才長得漂亮,他母親又常常帶了不三不四的人回家,所以花才小時候被人毛手毛腳是常态。如果不想被屎粘上,就要表現得比屎更兇殘。
花才六歲就知道拿暖水壺的內膽往對他動手的男人頭上砸。
見過幾回血,花才被花榮打得半死,但也再也沒有人敢動花才了。別人都以為花才像他媽媽,但後來才發現錯得離譜,論性格,花才血管裏還留着一半他爸的血,而他爸,是個殺人犯。
就憑花才沒把他弄死,房光霁就可以篤定地說,花才肯定還念着一丁點兒舊情,那麽他就還有機會。
想到這,房光霁死皮賴臉地追過去,拉住花才,說:“好吧,不談這個問題,我們吃飯。”
“吃你X”花才破口大罵:“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和我搞在一起?當初是你要跟我搞在一起,後來幾年見不到人,現在你又來這套?房光霁我告訴你,你真把我惹毛了,我一刀捅死你,我再去警察局自殺,你可以找死,我這條命大不了賠給你去坐牢。”
房光霁說:“你這個人真是……”他不管花才嘴巴裏胡咧咧些什麽,只是上去強行用武力把花才鎮壓在自己懷裏,繼而長嘆一口氣,道:“我道歉,我當時确實是故意不聯系你,我的錯,我真的錯了。”
“……”花才斜眼看着他,掙紮的動作終于小了點。
要說花才不想知道房光霁當初為什麽不聲不響甩了自己,那是假的。
花才曾經撓心撓肺想要知道一個理由。
是自己不夠好,是自己脾氣太壞,是自己沒能力只拿得出三萬塊給房光霁,還是其他什麽理由。
總該告訴他。
不要讓他死的不明不白不是麽。
“……”房光霁深吸一口氣,說:“當時,有人叫我不要找你。”
“放你媽的屁……”花才一下子火就上來了,他想揮拳頭揍這王八蛋,可惜他雙手被房光霁箍在懷裏,動彈不得。
房光霁說:“是真的。”
語氣淡淡的,但是,莫名讓人感覺到很有分量,就好像,你不得不信任他。
花才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但他沒有說話,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直到房光霁感覺到有蠟一樣滾燙的淚砸到他的手臂上,措手不及地說:“你、你你你別哭。”
房光霁剛剛不敢看他。
在道歉的時候,沒有勇氣看花才。
可眼下,他顧不得這麽多,趕緊松開手,把花才轉了個面對着自己,慌忙那自己衣袖給花才擦眼淚。
花才的表情變得很扭曲,他在竭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可是他越忍,眼淚就越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受他控制地滾落。
這場雨在他心裏憋了那麽久。
一度,他以為自己忍住了,這輩子都忍住了。
但是,其實讓他的眼淚開閘很簡單。
僅僅是房光霁對他說,對不起。
他等了這麽多年的一句道歉。
當他等到的時候。
他終于哭了。
……
兩個成年人,彼此在自己的領域裏已經做到足夠出類拔萃。在上司,同事和下屬眼裏,都是成熟而可靠的男人。
此刻,他們中的一個像初生的嬰兒那樣,終于毫無顧忌、不再壓抑地放聲大哭,而另一個雖然沒有流淚,眼眶卻紅得吓人,嘴唇也在顫抖着。
許久後。
直至花才的情緒平靜下來,房光霁勉強笑了下,說:“哭得像只小花貓。”他拿熱毛巾給花才擦臉,花才沒有拒絕,還低沉地說了一句謝謝。
房光霁精疲力竭地靠着花才,也在地毯上坐下,窗外陽光很好,這多多少少顯得這間屋子裏氣氛過于陰沉。
“誰讓你不要去找我?”花才終于擦幹了眼淚,剛剛的脆弱一下子都沒有了,僅僅從口氣來看,他已經恢複成了平時的模樣。唯有眼角的紅和哭腫的泡泡眼,大概洩露了一丁點秘密。
房光霁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
“算了。”花才搖搖頭,站起來,自言自語道:“反正都過去了。”
“等等——”房光霁見花才要走,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他還坐在地上,因此只能仰頭看着花才。他緊張地問道:“我真的沒有騙你,也不是找借口。那段時間我混得很差,自己覺得沒臉見你,再加上有人……”
“可你不願意告訴我那個人是誰。”花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房光霁,語氣裏有淡淡的算了的意思,就好像他之所以還在這裏翻過去的舊賬,完全是因為房光霁還不肯跳過這話題。
“我……不能說。”房光霁艱難地從嘴巴裏擠出這句話,花才露出哦,那就算了的表情。
作者有話說:
提問。
此處分手該打分手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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