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想好了嗎。”

幾分鐘後,房光霁才不緊不慢問道。

狗仔最終還是點了頭。

“好。”房光霁笑着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閑閑地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在背後搞我了。”

“……”狗仔猶豫了一下,說:“是王梅梅。”

房光霁吹了個口哨。

王梅梅,張寧的經紀人。

“房先生,這錢……”狗仔露出我都告訴你了,你總該把錢給我的表情。他這樣看上去多少有點厚顏無恥,說賣就把王梅梅賣了,不過幹他們這行,從來是見錢眼開,一切給錢讓位。

房光霁也不含糊,爽快地轉了賬。

兩個人交易愉快。

只有花才在旁邊看得咬牙切齒,心想這逼欠着自己三萬塊拖拖拉拉不還,給別人轉賬比放屁還快。

“采訪就定在年初八,具體你和任飛去聯系。”房光霁說:“我這就不留你了。”

說罷,偏頭看向花才,似乎在拿花才陰陽怪氣的表情當什麽好玩的東西取樂。狗仔那邊,真是半個眼神都不給了。

狗仔這才發覺,他師傅說得有道理,房光霁這個人也許并不是好招惹的對象。別的明星被他拿住把柄威脅時,沒有一個像房光霁這樣淡定又從容,他簡直搞不懂房光霁在想什麽。

房光霁的态度,像是從頭到尾沒把他放在心上。

但錢确實已經到賬了,狗仔便站起來,不發一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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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門關上,房光霁露出無奈地表情,對花才說:“別罵我別罵我,孩子知錯了。”

“你就這麽随随便便轉了他十萬塊!???”花才心疼錢心疼到面容扭曲——畢竟本質摳*。

“嗯~”房光霁笑嘻嘻地把花才拉過來,趁他不被,把他按在牆上,一邊咬花才耳朵,一邊說:“這點錢……買個開心嘛……”

花才:??

誰開心???

狗仔開心??

房光霁又說:“王梅梅想搞我,倒是不意外。她一貫把我視為張寧的絆腳石。”

王梅梅自然是把張寧對房光霁感情看在眼裏,這個事業型女性自己沒有孩子,而将唯一的一點母性感情投影在張寧身上,她像個控制欲過強的母親,仗着上面有張寧爺爺的授意,長年以來對張寧的生活指手畫腳。

也許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張寧買不買帳是一回事,她“好的出發點”會不會建立在別人的利益受損之上,又是另一回事。

就好比她想拿房光霁的緋聞料,讓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房光霁和自己是雙箭頭的張寧趁早認清現實死心。

這也是很多家長慣常的,自私又想當然的做法。為了自家孩子,別人家小孩怎麽死都無所謂。

房光霁把這中間的緣由說給花才聽,花才抓重點的本事一向可以,聽完只說:“你能不能別犯賤,招惹別人?我不信你沒給張寧一點暗示。”

要不怎麽說花才最知道這逼人什麽性格。

房光霁的性格概括起來就是一個字,狗。

房光霁說:“哎呀,當時和朱家鬧了點不愉快,想着得換條大腿,這不就和張家……”說得毫無悔意。

花才說:“我不指望你是個好人,但我不會和狗談戀愛的。”說罷要走。

房光霁剛剛說到那些事都是一副沒所謂的表情,看花才是真的不滿了,才緊張起來,他拉住花才的手,說:“我那時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所以才破罐子破摔,只想着找到機會就往上爬,沒想過別的。”

他見花才不吃這套,只能把面子和裏子全扯出來供花才看,老老實實交代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很多事我都無所謂了。那個時候的心态是這樣子的。我剛剛好又惹上麻煩,需要換根大腿抱,正好張寧和我因為一部戲認識,我覺得他對我有用,所以就刻意去接近他了。”

你不能指望房光霁這樣的出身,在娛樂圈那樣的地方,在向上爬的過程中,完全沒有黑歷史。

眼下房光霁承認自己就是踩着別人,利用別人上位,花才聽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他理解小人物的卑微。

因為他和他媽也是小人物。也是底層。

房光霁呢?

和他們是一個階層的。起碼在房光霁剛涉足演藝圈的時候是這樣。

房光霁看花才沉默不語,以為對方對自己很失望,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已經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和花才老實交代了。在花才面前,他不是什麽風頭無兩的大影帝,不是資産雄厚的幕後老板,甚至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好人”。

他是不堪的。他是卑賤的。

他也不過是個,不體面的成年人。

不過,房光霁至少還能擠出一絲笑,厚臉皮地說:“但是我沒和他做過不該做的事,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不過是一起吃飯喝酒。”

花才嘆口氣,忽然伸手撫摸房光霁的臉龐,這反常動作倒把房光霁吓到了,房光霁緊張地說:“花花,對不起,我是這種人。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要趕我走。”

花才說:“……你自作聰明,但你的小九九,張寧就算沒看出來,他經紀人肯定看得一清二楚,要不然幹嘛下死手整你。這算報應。你算計別人,別人就會反擊。你不要以為自己能逃得過。”

花才從前就知道,房光霁仗着自己有點小聰明,喜歡玩弄別人的心。

但他一直都沒有出言提過這件事,也許是害怕自己一旦提了,房光霁會生氣。

自尊心高的人,很讨厭別人當面揭短,不是嗎。

但眼下房光霁自己主動說了,花才也就借着這個機會說出了埋藏在心中的一些想法。

“你對人應該真誠點,老仗着自己這張臉就為所欲為,這像什麽話。”花才說:“別人也不傻。”

房光霁閉上眼,只是把自己的臉更加地送到花才溫暖的掌心裏去。

“我不是要你做一個好人。”花才說:“但凡事适可而止。”

房光霁說:“我真的沒和張寧搞到床上去。”

“我說的是這個問題嗎?你少揣着明白裝糊塗。”花才原本摩挲房光霁的手,忽然改為狠狠一擰對方的臉頰。房光霁呼痛,但還是嘿嘿笑着,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花才說:“我也不是教你做人,你工作的環境比我們那複雜得多,我也不能用我待人處事那套要求你。”

花才的生活環境大致來說還比較單純。雖然他媽那邊情況令人頭疼,但解決那些問題大多數情況下有錢就可以。況且,花才已經盡可能将自己的生活與花榮的生活做了切割,在花才自己的世界裏,從讀書到工作,他也生活在一個相對而言比較單純,比較學術的空間內,畢業後到朱穆朗手下工作,那些職場的爾虞我詐也和花才無緣,花才只要專心做自己的事就可以。

但房光霁的生活環境不是這樣。

房光霁是在娛樂圈,看碟下菜,互相利用,互相拉踩是這個圈子的常态。

追星追得久一點的飯圈女孩都心知肚明,這個圈裏沒有一個人是幹淨的。幹淨的人,在這裏活不下去。

花才的生活裏不必時時刻刻地方狗仔,房光霁卻已經對狗仔勒索這樣的事習以為常。

兩個人生活在不同hard模式的世界。

想到這,花才又覺得這男人有點令人心疼,于是擰他臉頰的手又輕了點。

房光霁閉着眼睛,密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說:“我只要你理解我。其他什麽都無所謂。”

他這樣子像極了言情劇裏的男主角,苦大仇深,脆弱沒有依靠,一心只希望得到所愛之人的垂憐。

花才說:“關談理解不談底線是耍流氓。”

房光霁又笑了,補了一句:“在做人的底線範圍內,花花你要理解我。”

花才嘆了口氣,總覺得他話裏有話,但他現在也沒心思深究。

房光霁的秘密很多,對他已經是難得的坦誠,今天的談話還是點到為止算了。

這麽想着,花才忽然改為扯着房光霁的衣領,逼他俯下身來,對方的唇瓣顯得薄情,但花才迎頭咬上去。

很快,錯愕的房光霁反客為主,兩個人吻得很深,房光霁不斷地收緊雙手的力氣,把花才囫囵抱在懷裏。

片刻後,花才推開房光霁,說道:“我真的得回去了,你就留在這,處理自己這攤爛事吧。”

房光霁說:“我和你一起回?”

他倒是也不想碰到花榮,可是和花才一起守歲過年,對房光霁的誘惑性實在是太太太大了。

就像是明知道會着火還要點燃火把的,快要凍斃的可憐人。

“不行。”花才想都沒想,一口回絕:“離我家遠一點。”

房光霁終于還是妥協了,聳了聳肩膀。他依依不舍地松開花才,卻還纏綿地追着他不停地吻,吻落在花才的發旋兒上,臉頰上,鼻梁上,最後輕輕印在花才還紅着的唇瓣上。

“等年後我閑了,就去你家當保姆吧。我給你做飯。花花。”

房光霁說。

花才笑了一下,沒說話,穿好自己的衣服,推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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