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人當然是不行的。不管你怎麽占理,一旦先動了手,這是非對錯就不好争了。

面對鄧绮娜的不斷挑釁,奕霜霏強壓住胸中怒火,決定拿另一套策略迎戰。

她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盈盈笑臉,和聲細語道:“你是裴家未來的大少奶奶。你為主,我為仆,我當然不敢動手打你了。不過……我們做荷官這一行的,都具備一項看家本領,就是手特別快。快到你根本來不及瞧清楚發生了什麽,我們就已經把該做的事做完了。”

“這是……什麽意思?”

奕霜霏臉上有種故弄玄虛的邪魅:“不知道鄧小姐還記不記得,第一次遇到我那天,你的外套就不曉得在哪兒弄髒了,裙子也莫名其妙破了個洞。後來,還是我借給你了一條圍巾呢。”

“我記得,可那又怎麽樣?借我圍巾很了不起嗎?一點小恩小惠,難道還指望我感恩戴德?”

“呵呵。”奕霜霏語調突然變得陰險,湊到其耳邊,一字一頓慢慢說:“你以為,那外套和裙子,真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麽?”

鄧绮娜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恐。

“鄧小姐,明面上我雖然不敢動手打你;但暗地裏,我可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且丢人現眼後,還察覺不出是誰在背後搗的鬼。你信不信?若不信,咱們盡管試試。”

“你……你威脅我?!”

“對啊,我就威脅你。你抓不到我把柄,能把我怎樣?”

鄧绮娜張着嘴,氣得講不出話來。

奕霜霏已然占據上風,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但又無謂把局面鬧得太僵,于是重新勸和道:“鄧小姐,你我本無瓜葛,更無仇怨。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麽。我說過我不會打大少爺的主意,就一定不會。所以請你以後,也不要随便再來找我麻煩,可以嗎?”說完,就昂首挺胸大踏步走了出去。

鄧绮娜一個人在房間裏,越想越氣。自己堂堂一個官家大小姐,竟被這種貨色的丫頭騎在頭上。不行,不能這麽被要挾了兩句就拱手認輸。

“讓我當衆出醜,哼。丢人現眼的事兒,不如還是你先來吧。”

* * *

第二天,鄧绮娜想方設法去弄了一些蒙汗藥,并且是效力很強的那種。人一旦喝下,沒有十個八個小時絕對醒不過來。

她打算把奕霜霏弄暈,然後随便扔到美樂天的某個角落裏。一個不省人事的姑娘家,在□□會遭遇些什麽,那她可就管不着了。任其聽天由命、自求多福吧。

計劃定好,只等實施。

午飯時間不方便,因為小恬會在這裏練鋼琴,難以下手。所以她只能等到晚飯之時去到三樓餐廳,叫上幾個菜,再要兩杯酒,準備開始不安好心的表演。

鋼琴演奏結束,餐廳王經理示意奕霜霏,鄧小姐已在一旁等她好久了。

奕霜霏慢慢來到桌邊,望着一桌子酒菜,問:“這是什麽意思?”

“坐嘛。”鄧绮娜臉上掬的像一朵花。“也沒什麽特別意思。就是覺得……昨天我确實有些口沒遮攔、出言不遜了。那些傷人的話,我不應該說。想給你道個歉。咱們吃頓講和酒,行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奕霜霏戒心乍起,連連婉拒:“鄧小姐嚴重了。昨日之事,本也只是誤會。我早已不放在心上。您身份尊貴,如此客氣的話,我只怕擔待不起。”

“行行行,依你。那就不算是什麽講和酒。咱們……只簡簡單單吃頓飯,總可以了吧?”

奕霜霏依舊推脫:“不好意思鄧小姐,我還沒下班呢。喝酒誤事,萬一待會兒在賭桌上發錯了牌,那問題可就大了。”

鄧绮娜驕傲一笑,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放心吧,李經理那兒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就心安理得地坐下來喝酒吃飯,包準不會有事。”

奕霜霏還是站着不動。

“怎麽,你架子這麽大嗎?我都低聲下氣到這個份兒了,三請四請,仍請不動你?你當真想讓我的臉沒處擱呀。”

奕霜霏無法,只得入座。

“我知道譽衡也經常帶你來吃,嘗嘗,我點的這幾個菜合你胃口麽?最主要的是這杯酒。”鄧绮娜将酒杯遞過去。“王經理說了,這是昨天才到的香槟。”

“謝謝。”奕霜霏接過酒杯,一直拿在手中輕晃,遲遲不肯入口。

“為什麽不喝呀?莫非……怕這酒裏有毒?”

此話一出,奕霜霏就尴尬了。她的确擔心這酒有問題。可是,該如何回絕呢?正當她糾結着應對之策的時候,裴謹初出現在裏二人視線之內。

沒錯,關鍵時刻又多虧了李經理的通風報信。

裴謹初知道鄧绮娜不會是簡單的請客吃飯,她一定另有所圖。因為鄧绮娜找自己聊過,暗示她聽說了“荷塘約會”一事。并且話裏話外,都在極力譴責那個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沒辦法。封建社會幾千年來的習俗,遇到這種情感紛争,女人總會習慣性去為難女人的。奕霜霏處境堪憂。

所以裴謹初必須在第一時間趕來調停。“樓下現在緊缺人手,你別吃飯了,先回你的賭臺吧。”他一開口,就直接拆散了這頓宴席。

“哦……好。”奕霜霏求之不得。趕緊放下酒杯,如釋重負站了起來。

鄧绮娜急了,也跟着站起來:“哎,就算要走,也至少先喝完這杯酒啊。”

“你為什麽一定要讓她喝酒?”裴謹初帶有幾分責備地質問。

“我……我為什麽要讓她喝酒?”鄧绮娜吱唔着:“我怎麽說也算是美樂天的老板娘啊。如果我請一個員工喝酒,她都可以随意拒絕。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那以後,還有誰會聽從我的吩咐?”

奕霜霏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有大少爺在,此刻不需要自己拿主意。

裴謹初輕嘆一口氣,好言相勸道:“這裏沒有人敢不尊重你。你若硬覺得被駁了面子,那這杯酒,我喝。”說完,舉起酒杯,将香槟一飲而盡。

“哎,你……”鄧绮娜欲言又止。想搶過酒杯,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裴謹初将其喝完。

“可以了嗎?”裴謹初将空酒杯亮給鄧绮娜看了一眼。“現在她能回賭場了嗎?”

鄧绮娜不答話。生悶氣似的一屁股重重坐回到椅子上。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奕霜霏匆匆向二人行了個禮,急速跑開。

裴謹初望了眼桌上的菜,留下一句:“我今天還有些賬要查,就不陪你吃飯了。一會你吃完,可以讓司機送你回去。”然後就也走了。

鄧绮娜沒理他。雙手交叉環抱于胸前,忿忿不平埋怨着:還查賬呢,算得清楚嗎?撐不過二十分鐘你就得倒!哼,誰讓你多事橫插一腳的。壞了我的計劃。

可轉念又一想:诶,起碼壞事也能變成好事啊。如果裴謹初真在美樂天醉倒了,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何不将計就計……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奸詐而又妩媚的微笑。

鄧绮娜胡亂湊合了幾口飯,掐着表,一刻鐘之後準時來到裴謹初的辦公室。

“你還沒走嗎?”

“一會兒就走,我想先來看看你。”鄧绮娜甜甜地說。“哦,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不會打擾你工作。”而後自己在沙發上“乖巧”地坐下。

裴謹初也不好強行驅趕她,只得由着。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腦子開始發暈,且越來越暈,都已經有些手腳發軟了。

這不對!好好的怎麽會突然這樣呢?他擡頭看了鄧绮娜一眼。對方正坐在沙發上,笑靥如花地望着自己。

“你剛才那杯酒裏面……是不是……放了什麽東西?”

“是啊。”鄧绮娜毫不避諱:“我确實加了點特別的東西,原本是為那丫頭準備的。可誰曾想,你會陰差陽錯地搶着去把它喝掉呢。這能怪誰?”

“你……你加了什麽?”裴謹初勉強用手撐住側前額,就快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鄧绮娜緩緩起身,一步步踱到未婚夫跟前,拿手指輕輕搭在他肩膀上,對着耳朵呵氣說:“反正不是毒藥,死不了人。況且,我又怎會忍心傷害你呢?”

這是裴謹初意識喪失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本還想開口再問些什麽,但沒等發出聲,人就已經癱軟在椅子上了。

鄧琦娜靜靜望着他,望了許久。

她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如此認真地觀察過眼前這個男人。今日細細一瞧,才發現原來裴謹初竟生得這般好。五官标致,皮膚白皙,簡直越看越心動。她甚至還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這就是我往後要嫁的如意郎君啊。鄧绮娜不禁喜上眉梢。

“李經理!”她打開辦公室大門,沖外面嚷嚷着。“李經理,大少爺喝醉了。趕緊通知四樓,立即準備一間幹淨的客房。再叫兩個人過來,把大少爺扶樓上去休息。”

李經理接到指示,也來不及詢問個中原委,便直接按照鄧绮娜的意思辦了。

兩個身材高大的服務生,将裴謹初背到410房間。三樓餐廳也送來了醒酒湯。四樓客房部的崔經理,一直建議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

鄧绮娜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說人多手雜,只留她一個人照顧大少爺就可以了。

衆人無奈退出。

“崔經理,”她叫來一個稍微有些分量的人,“麻煩你幫我去給裴家打個電話,把這裏的情況簡單交代一下。就說……大少爺好像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暫且先在這兒歇息着。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大少爺的,務必請老爺、太太放寬心。”

“知道了,鄧小姐。我這就去。”

崔經理走後,鄧绮娜眉眼彎彎地關上房門,還特意挂上了反鎖。

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毫無知覺的未婚夫,心裏祈禱着:你可千萬要多睡一會兒啊。

裴謹初是個道德感很強的人。兩人交往這麽久,他始終對自己客客氣氣,連手都沒主動牽過。更別說會做些什麽出格的事情了。倘若半夜醒來,他發現與人共處一室,鐵定會毫無猶豫把自己趕走。

那可不行!

為了保證裴謹初能徹徹底底昏睡上一整晚,鄧绮娜又瘋魔地強行給他灌了幾勺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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