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季衍讓吳秘書把孫恩靜送去酒店, 回來就看見領班帶着一個服務員急急忙忙過來道歉：“客人，真是對不起！請允許我們重新為您做一杯咖啡！”
服務員是新來的沒經驗，唐棠用三言兩語就把他騙了, 七號桌客人的飲品被動了手腳, 領班剛剛發現問題，臉都吓白了！
“沒你們的事。”季衍把他們推開，沉着臉走到唐棠面前。往客人杯子裏加了半瓶醋，這不是喪心病狂的服務員能幹出來的，只有這個古靈精怪的女人，她在變着法兒整他！
看看她的表情，就跟沒事人一樣！
“她只是我一個朋友。”季衍垂眸，主動解釋。
唐棠無動于衷，仿佛耳聾。
“糖糖？”
季衍看着她, 突然将雙手撐在桌上, 俯身靠近, 眯着眼道：“說話, 你在幹什麽？”
唐棠一手托腮，悠然道：“養魚。”
……有被內涵到。
季衍被她氣笑了：“糖糖，我沒有養魚, 我跟她什麽都沒有。”
她又往魚缸裏扔了點魚食，仍舊不理他。
季衍快被她磨得沒脾氣了, 耐着性子問：“你到底想怎樣？我剛才連醋都喝了。”
這下她終于有反應了，擡頭看他，美目流轉，卻是用最賤的語氣問：“酸不酸呀？”
男人清冷的眸子盯着她，語氣不太好：“你試試。”
他明顯壓着點火，從小到大, 還沒人敢這樣捉弄他。但眼前的這個女人沒有一點畏懼，和他在半空對視，伸手指着左邊心房的位置，仿佛要看進他的心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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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一字一頓：“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心裏就是這種感覺。”
酸得要命，所以要讓他嘗嘗，這是種什麽滋味。
季衍維持着那個姿勢，目光定定。
他自認行得正坐得端，原本底氣十足，聽了她這話，先前那點不爽居然全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反思和自省。
兩人正對峙着，劇組在樓上的聚餐結束，大家從包廂出來，有人看到唐棠就打了聲招呼。
“蘇糖老師！你還沒走呢？”
唐棠站起來，走到門口和他們道別。聊了兩句，侯斌往季衍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男朋友？”
“差不多吧。”唐棠并不掩飾。
“好好把握。”侯斌識人很準，用欣賞的語氣說，“這個男人不一般。”
唐棠跟他們揮手，送別劇組的人，她還站在門口，季衍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就站在她後面，問：“下午有時間沒？”
唐棠板着臉，架子端得老高：“看情況吧。”
“跟我去個地方。”
他走到車邊，示意她上去。唐棠磨蹭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再繼續跟他對着幹。車子離開市區，窗外風景變換，視線盡頭突然出現一片青草地。
是個馬場。
唐棠：“你要帶我騎馬？”
季衍沒直接回答，而是帶她去見了馬場的主人。對方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氣質溫和儒雅。季衍領着唐棠上前，給二人做介紹，“這是劉方圓先生，這是蘇糖，她是編劇。”
劉先生看起來很和藹，唐棠卻愣住了，不确定地問：“您是寫科幻小說《末日與微笑》的那個劉方圓先生？”
對方笑容和藹：“你看過我的書？”
唐棠很仰慕他，忍不住激動：“《末日與微笑》最紅的時候我在上高中，我們那一代年輕人幾乎沒有誰沒拜讀過您的大作。”
她奉承的是劉方圓，注意力卻忍不住轉到男人身上。他還記得自己想找顧問的事呢。
劉先生知道她是自己讀者，态度更親切了，問：“近來在做什麽項目？”
“一個科幻愛情劇。”
劉先生哦了一聲，看着養眼又登對的兩個人，笑：“怪不得你們會有共同話題，季總這幾年在人工智能領域的成就非常引人矚目。”
在真正的大神面前，唐棠顯得謙虛多了：“我只是個編故事的，人工智能方面我沒有這麽專業……”
“還行吧。”季衍說，“不是略懂一二麽。”
唐棠忍不住瞪他一眼，他分明是內涵自己以前在他們開會的時候睡着的事！讨厭！
接收到她的不滿，男人低低地笑了一下，心情大好。
劉先生饒有興趣：“蘇小姐有什麽見解，我們可以互相交流。”
唐棠：“……”
她能有什麽見解？她只看過幾部科幻電影，季衍這是要坑她。
“機器人三大定律……算麽？”唐棠硬着頭皮開口。
“挺好。”劉先生笑，那可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兩個人就這樣聊起來，劉先生學富五車，生活閱歷也豐富，談論問題深入淺出，唐棠跟他聊了一個多小時，收獲頗豐。兩人坐在屋裏喝茶，漸漸的，唐棠不自覺就被外面騎馬的男人吸引了。劉先生看出她注意力分散，十分善解人意，主動開口：“想不想去騎馬？”
“我沒有帶衣服。”唐棠搖頭，有點遺憾。
“我女兒跟你差不多高，但比你胖一點，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穿她的。”
唐棠當然不介意！她開心地向劉先生道謝，用最快換好衣服。劉先生幫她挑了一匹性情溫順的母馬，唐棠牽着缰繩站在原地，等男人過來。
季衍摘了眼鏡，一身幹練的騎馬服，英氣逼人。他放慢速度來到唐棠面前，第一次見到女人這麽利落的裝扮，有點飒。
“我不會騎馬。”唐棠說，“你教我。”
季衍下了馬，身手十分敏捷，看得出來他平常有在鍛煉。他扶着唐棠上了馬背，讓她抓緊缰繩，随後一翻身，也坐了上去。
唐棠抓着缰繩的手一緊，纖細的背貼着男人胸膛，溫熱踏實，有安全感。
“走了。”他的大手從後面覆上來，催動缰繩，馱着兩個人的馬漫步走在草地上。
唐棠小小地“啊”了一聲，就聽男人問：“害怕？”
她搖頭。
他握住她的兩只手，用力捏緊，低聲：“別怕，我在。”
唐棠點頭，問他：“你不戴眼鏡看得清嗎？”
季衍：“看得清，我只有200度左右。”
“那為什麽還戴？”唐棠頓了頓，說，“不戴也很帥的。”
“工作用電腦多，戴着方便。”他把女人擁在懷裏，沉聲，“不怕？我加速了。”
“好。”她靠在他胸前，表情淡定得不像第一次騎馬。
馬兒快速奔跑起來，唐棠不由尖叫，但被男人牢牢護住。眼前是開闊的草地和漫天雲霞，她冷靜下來，開始享受這種自由的感覺。
涼爽的風迎面吹來，唐棠發絲舞動，笑着喊：“季衍，我好開心！”
耳邊有滾燙的呼吸，他嗓音低醇：“不生氣了？”
唐棠回頭，仰着臉看他。夕陽照在那雙透亮的眸子上，給她蒙上一層柔光。
女人确實極美。
他讓馬信步由缰，強有力的手臂箍緊了這個人。
“我會記得今天。”他說，“這世上有個女人為我傷心過。”
……
兩人在馬場玩到傍晚，和劉先生道過別，季衍帶唐棠離開。回去的路上有家不起眼的農家樂，季衍進門的時候，在水井邊洗菜的老奶奶看到他就笑了：“季先生來啦。”
唐棠有些驚詫，又聽一個老爺爺樂呵地笑：“今天的蘆筍很新鮮，又嫩又脆，我讓老伴給你們做。”
“行。”季衍說，“我跟她都不挑食，你們看着做就好。”
“好嘞，兩位請進裏面喝茶吧。”
這家店裝修簡單，勝在幹淨整潔。透過窗戶能看到院子裏種的菜，綠油油的一片，四角挂着燈籠，看着很樸實。
唐棠坐下來，好奇地問：“你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這家兒子上大學的學費是我資助的。”季衍說，“幾年前來看過一次，我在那時候認識的劉方圓先生。”
原來是這樣，她喜歡的人真是人美心善。
唐棠捧着木頭杯子喝了口小麥茶，香香的，胃裏很滿足。
菜很快就上來，第一道就是鮮嫩的蘆筍。老爺爺端菜進來的時候，門外有哇哇的哭聲，聽着年紀還挺小。季衍注意到了，問：“怎麽了？”
老爺爺語氣無奈：“小孩貪玩，跟附近的調皮鬼打鬧，把胳膊摔脫臼了。”他指指桌上的菜，“你們先吃，我待會兒送孫子去醫院。”
“我看看他。”季衍離座，回頭對唐棠說，“你乖一點。”
唐棠心一動，被男人命令乖一點，和聽父兄說的感覺很不一樣。
雖然兩個人都沒承諾什麽，但今天過後，他們的關系好像有點變化。季衍開始管她，這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他表現出來主動和強勢，唐棠其實很受用，表情卻有點傲嬌，這是大小姐的叛逆。
她在心裏哼哼，我哪裏不乖啦。
外面，季衍出去不久，那個男孩突然跟殺豬似的嚎起來。唐棠吓了一跳，不由關切那邊的動靜。不一會兒，那陣哭聲小下去了，老爺爺欣喜地說：“快！快謝謝季叔叔！”
小男孩哽咽：“謝、謝謝季叔叔。”
季衍很快回來，唐棠抓着他問：“你怎麽還會接骨啊？”
男人用毛巾擦手，漫不經心地回答：“小時候打架多了，脫臼骨折都經歷過，自然就會了。”
唐棠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小時候的事，不免一怔，他小時候這麽頑皮啊。
“你一般都因為什麽跟別人打架啊？”
季衍擡頭，看着這張漂亮無暇的臉蛋，突然嗤笑。
“被人罵是沒有父親的野/種。”
唐棠愕然。她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這是一個她完全沒想到的回答。
看着男人冷下去的眼神，她一陣揪心，後悔問了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能讓他好過一點。在此之前，唐棠只知道他父親在外面有私生子，卻沒想到那男人還不管自己兒子，這是什麽喪盡天良的父親！
季衍發現她失語，擡頭，對上她的目光，神情有些玩味。
唐棠立即變換表情，跟他同仇敵忾：“這種人是應該好好教訓一下！”
季衍端詳了她一會兒，開口：“你不介意？”他從前劣跡班班，還有個……野/種的罵名。
“這又不是你的問題。”唐棠憤憤不平，“你這麽優秀，你父親竟然不管你，那是他的損失！”
季衍靜了幾秒，驀地失笑，那雙清冷的眸子難得染上一絲溫柔。
“沒事，都過去了。”他語氣淡淡，“我現在過得很好。”
什麽叫沒事，孩子的成長過程怎麽能沒有父親？唐棠心裏難受死了。她從出生就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別的不說，被欺負是不可能。她沒法想象季衍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
她想到季衍那天給自己煮面，他那麽熟練，小時候一定沒少受苦。他現在似乎都放下了，他一定早就習慣了，習慣了沒有父親在身邊，習慣了被人用難聽的話侮辱。怪不得他跟人打架，這種情況他不給自己出頭，誰給他出頭啊！
這要換成唐棠，她也跟人打架，把所有欺負自己的人狠狠揍一頓。
“你多吃一點。”唐棠心痛地給他碗裏夾菜，鮮嫩的蘆筍尖，肥美的土雞，把他那個碗堆得滿滿。
她想把最好的都給季衍，他太可憐了，唐棠默默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疼愛他。
作者有話要說： 季衍：？你可憐自己吧！
注：本文31日上夾子需要壓一下字數，下一章，也就是31日那天的更新大概會推遲到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