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車裏, 唐之舟把撲上來的唐棠推開，訓斥：“當街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你是我親哥呀。”唐棠不以為意, “怎麽就抱不得？”
唐之舟：“小時候可以抱, 現在還能抱嗎？你胸都C了！”
“什麽眼神兒？”唐棠啧了一聲，昂首挺胸，驕傲地說，“人家是D，都快E了。”
唐之舟扶額。他真的拿這個妹妹沒有辦法。
“我這兩天盡量留在這兒，你把那男的領過來給我看看。”
“哦。”唐棠點頭。
“還有，你怎麽又開始賣包了？”唐之舟質問，“那男的不舍得給你花錢？你找的什麽摳門窮鬼！”
唐棠笑着看他發飙，感受到了來自家庭男性長輩的關愛。她沒幫季衍說話, 反而抓住了唐之舟話裏的一個華點：“哥, 你怎麽還關注二手包包市場呢？”
唐之舟：“……”
唐棠笑看他出糗。
唐之舟無奈：“不是我要關注！”
“那就是你小情人在關注了？哥, 原來做你的小情人, 還得時刻關注二手包包信息啊。”唐棠把手卷成喇叭，用誇張的語氣說，“天哪, 你這麽不舍得給女人花錢，太摳門了吧！”
把剛才的話, 原原本本送回到唐之舟臉上。
男人覺得再跟她呆下去，他會忍不住動手家暴。唐棠被他無情攆下車，還抛了個飛吻過去：“什麽時候也帶你小情人過來啊，我幫你看看，要是不錯就發展成嫂子啊。”
回應她的是一股車屁股尾氣。
唐棠心情愉快，哼着歌兒上樓。對面那輛車的男人盯着她的背影, 摸出手機撥通號碼，很快傳來女人熟悉的聲音：“季衍，你到哪兒了？”
“你在哪兒？”
“我在家啊。”
“一直在家？”
“對啊。”唐棠莫名其妙，“大半夜的，我還能上哪兒去？”
挂了電話，男人臉色越發難看。
這個女人有好多事情瞞他。
不一會兒，唐棠公寓的燈光亮起來。季衍盯着那抹黃看了許久，摁滅煙頭，揚長而去。
京城的世訊大廈坐落于科技園外，幾乎是一個醒目的地标。經常有投簡歷、面試的社會信新人路過這裏，見到這座大廈，就知道抵達科技園了，當下最先進的企業有一大半都集中在這裏。
技術部。江城分公司的同事們幸災樂禍地傳來一個消息：“最近季總心情不好，寫完的代碼最好自查三遍看有沒有BUG，別去撞槍口。”
很快，總部的人們就感受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雖然季衍去江城主持分公司的事務了，但每月都會回來一趟，技術部的所有項目都要經他審批過目。孫恩靜跟員工們随便聊了聊天，都能感覺出大家比平時更緊張了些。
她在季衍的辦公室轉悠了一會兒，突然問：“我聽繁繁說你談戀愛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男人翻文件的動作頓了一下，淡聲：“你關心我的私事？”
“當然了，咱們畢竟認識了這麽多年，怎麽能不關心一下？”孫恩靜感覺他似乎不太想聊這方面的話題，只能自己接下去，“繁繁說你喜歡的是個仙女，什麽時候介紹我認識一下？”
季衍：“再說吧。”
“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類型。”孫恩靜低聲，“你放棄跟唐家聯姻，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種嬌氣的大小姐呢……”
季衍擡頭，鏡片後的眸子一片清冷：“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孫恩靜一愣，頓時笑笑：“我就是想關心你一下……我和你、繁繁，畢竟自小是一起長大的。”
季衍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孫恩靜驀地有些心慌，卻聽對方問：“你想做《天下》的項目？”
“對。”孫恩靜點頭，“它是你第一次親自參與的大項目，我想看着它一點點被拍出來。”
季衍：“《天下》現在是六叔在負責，影視板塊是宋洋在做，你以後跟他們對接。”
“好。”孫恩靜試探地問，“阿衍哥哥，你最近對我比以前冷淡，是因為你女朋友的關系嗎？”
季衍皺眉。
就在孫恩靜以為他會否認的時候，忽聽男人開口。
“你既然知道我談了戀愛，避嫌就是應該的。”過了幾秒，季衍補充，“另外，她不僅是我女朋友，還是我未來的妻子。”
孫恩靜站在那兒，臉上努力保持得體的笑，手指卻幾乎把紙張捏出了印子。明明是炙熱的夏天，她卻感受到了來自極寒的冷意。
突然，她鬼使神差地開口：“那你下周二回江城嗎？”
男人聞言，眸光驟然變得陰寒。
他的表情告訴孫恩靜，她越界了。
孫恩靜不再說什麽，低着頭走出辦公室。
江城，售樓中心。
唐棠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準備簽購房合同。她已經把房子看好，付了定金，辦好了其他相關手續，就剩簽字了。原本她是打算帶季衍一起來的，結果這狗男人又要出差，好幾天沒回來了。
“今天還不能回啊，那……”唐棠很失望，又想着要給對方一個驚喜，不能把秘密直接說出來，真是憋死她了，“那下周二，你應該回來了吧？”
“下周二我不在江城。”
“為什麽？”唐棠幾乎要跳起來了，“那天是你生日！”
“我不過生日。”
“為什麽啊？”唐棠不理解。
“不習慣過生日。”季衍說，“你等我幾天，忙完這一段，我就回來陪你。”
“我不管，下周二你必須給我回來！”唐棠威脅，“不然你下半輩子就一個人過吧！”
挂了電話，她怒氣沖沖地咒罵，季衍這個工作狂找什麽老婆，他怎麽不幹脆跟他的電腦一起過！哼！
售樓中心的經歷臉色讪讪，好不容易等她平靜下來，小聲地問：“蘇小姐，今天咱們還簽約嗎？”
“不簽了！”她拎起包包就走，“房子你給我留着，下周二我把人帶過來再簽！”
氣死她了！
她記得季衍身份證上的日子，下周二就是他生日了，這是他們在一起以後共同度過的第一個生日，他居然說不過！他是三岔路口撿來的狗嗎？！
唐棠放了話，估摸着最自己都發火了，這男人應該會乖乖跑回來給她請罪。季衍生日前一天，她在準備買的小區外面找了家高檔餐廳，訂好了位置，提前給他打電話，結果他竟然關機了。
唐棠：？？？
難道在飛機上？她又給季繁繁打電話，讓小妹妹過來吃飯。
“啊？蘇糖姐姐，你要給我哥過生日嗎？”季繁繁有點懵了，“但是他沒有過生日的習慣的……好多年了，我就沒見他在這一天慶祝過自己生日。”
“你也不幫他慶祝嗎？”
“我只會給他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說一句生日快樂就完了。”季繁繁弱弱地說，“我們以前不住在一起，他在國外讀書，我跟着外公外婆，所以我也沒法幫他慶祝。”
太慘了。
唐棠又生氣又替季衍心酸，于是說：“那你能聯系上他嗎？你告訴他，我給他準備了蛋糕和禮物，讓他快回來過生日。”
“好……我知道去哪裏找他，我會讓他回來的！”
接到唐棠電話的時候，季繁繁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原本就準備出發去找他哥。她也是不久前發現季衍關機了的，不過她知道哥哥會在什麽地方，倒沒有唐棠這麽擔憂。
唐棠……
要不唐棠打來這個電話，季繁繁并不覺得今年和往年有什麽不同，直到聽到漂亮姐姐明顯帶着怨氣又夾雜着關心的聲音，她突然意識到，她哥不是一個人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第二個人跟自己一樣關心他，在乎他，甚至，唐棠比自己還要愛他。
季繁繁淩晨飛到一個偏遠小城，又轉了其他交通工具，輾轉幾次，來到一個清冷的墓園。墓碑上，女人臉上帶着溫婉的笑，靜靜地注視這對兄妹。
季衍早上八點就來了，帶了一束菊花，季繁繁帶的是康乃馨和滿天星。
她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發現男人在這裏抽了煙，地上都有煙灰。季繁繁蹲下去清理，說：“哥，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
季衍沒接話，他注視着墓碑上那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如果她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回了宋家，那個帶給她無盡傷痛的地方，不知道她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不想認他這個兒子。
這個女人表面溫柔，實則骨子裏裝着驚人的驕傲和堅韌。發現丈夫為了利益動了和大家族聯姻的心思，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宋家。她不單單是離開了宋浩林，還把兒子帶走了。季如萱不像大多數女人，認為丈夫家能給孩子更好的教育，就把孩子留給男方。這個女人視金錢如糞土，不管宋家再有錢，在她眼裏，他們連教她兒子的資格都沒有。
後來她輾轉來到這座小城，孤身一人養育兩個孩子長大。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還帶着兩個孩子，他們免不了被人家說閑話，季繁繁還被人指着後腦勺罵過，說娼妓的女兒将來只能做娼妓。那時候她太小，根本聽不懂，但季衍懂，他當場抄起磚頭，把那人腦袋給開了花。
季繁繁有點怕他，也是因為他經常跟人打架的原因。後來季如萱病逝，他們兄妹被宋浩林找到，他答應回歸宋家，季繁繁也不敢違背，乖乖聽話去了外公外婆那裏。
“哥。”昔日懵懵懂懂的小女生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還開始為他的事操心了。
季繁繁歪頭看他：“你知道蘇糖姐姐在等你嗎？她準備了蛋糕和禮物，想給你慶祝生日，你快回去找她吧。”
男人的眉頭擰成個川字：“我跟她說了不過生日。”
“你每年都會來看媽媽，但今年不同了，你有蘇糖姐姐了，她不知道媽媽的事，只想讓你在生日這天開心一點。”季繁繁說，“哥，她會一直等你的。”
男人靜默伫立了一會兒，終于丢掉煙頭，離開墓園。
季繁繁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回頭沖黑白照片上的漂亮女人笑：“媽，哥哥戀愛了，您看到沒？他變了好多。”她說，“您離開的時候我都不太懂事，也沒有像哥哥那樣經常來看您，您會不會怪我？媽，咱們打個商量，以後我每年都會來看您，您呢，就保佑哥哥和蘇糖姐姐能一直幸福，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糖糖：晚了，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