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

夜幕降臨,夏日的風不帶一絲清涼,馬蹄聲緩緩地,玉自寒盛裝坐在這豪華的馬車內,今個皇宮開辦千禧宴,諸臣可以攜帶家眷。歌姬,女伴前去赴宴。

若在平時玉自寒自然不會答應,可是得知風滿樓身份之後,她明白躲不了,如若風滿樓不為大周所用,就是大周的勁敵,大抵不管多麽邪惡的人也均有人心,所以交惡或者逃避都不是好方法。

風滿樓看着驟然間變的平靜無波,随意自然的玉自寒有些看不明白,今個她似乎特意打扮,出了一身天藍色的雲錦如意裙,配上天藍色的披風,鴉青色的頭發梳成鴛鴦髻,頭上戴着藍寶石做的蘭花花钿,綴在鬓角上讓人滿目生華。雲鬓斜插一支白玉蝴蝶步搖,下綴明珠串成的流蘇,映的玉容明媚無雙。

只是一抹輕紗遮面,只能看到那雙如同夜空一樣璀璨的眼睛。

馬車在大周宮殿雍安門停下,大周祖制赴宴群臣走雍安門,上朝走開陽門,後妃入宮走重華門,皇上出巡走宣武門,皇後冊封走華陽門,這些都是祖制,所以群臣均是由此門入中宮。

宮闕高闊,朱門飛閣,自西向東有白玉城牆,下有白玉須彌座,走入雍安門便見一座翡翠盤龍燕尾照壁,又稱作九龍照壁。

穿過以漢白玉鋪成的小路,進入廣和門,廣和門之內是一座橋梁,又叫做太平橋,太平橋有個規矩,太平路過,只進不出,所以出宮就不走雍和門。

穿過雕欄玉砌的回廊,玉自寒來不及欣賞自己幼時最喜歡的鎏金彩畫,而是跟着喧嚣的人群進入宴會場所未央宮。

未央宮建于高臺之上,要路過九十五節高臺,象征九五之尊,輾轉迂回進入未央宮,就見宮殿內十二根白玉梁柱上,均挂着六盞水晶宮燈。

這殿內已經是群臣滿座,但卻寂靜得很,那如同大漠蒼鷹的大周新帝,一身玄色的烏金龍袍端坐在龍椅上。

“臣風滿樓叩見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風滿樓跪在未央宮內,就見那新帝淡淡的說道:“平身吧,這是家宴,你覓得良緣,朕也心中愉悅。”

“皇上,不知可否成全微臣?”風滿樓淡淡的笑問,玉自寒假意風太大,用內裏化出一股子勁風,就把面上的輕紗垂落,一張如花雪顏,在燈光下豔若朝霞。

這時候群臣并未驚訝,這大周帝君,倒是臉色一變驚呼道:“怎麽是你?”

玉自寒一笑道:“陛下,咱們有日子不見了,不知你我的賭約還算不算數?”她知道自己機會不多,不只面聖的機會不多,勒索聖上的機會也不多,所以必須把握。

“丫頭,朕有失言嗎?”夜風流有些尴尬,心道:最好老三賜婚的聖旨沒有在這丫頭的手裏,這刑部的判案文書也沒有在她手裏,要不然他真的是抹不開面子,皇後和蘭妃居然私設刑獄,捉拿這玉自寒,若然抓出點罪證也好,讓他這個一國之君也找回一些臉面,也讓玉自寒難以自處,偏偏查來查去查出一樁冤案。

玉自寒由被告變成了苦主,原以為老六可以帶走她,讓她先回雲城,此事不了了之,誰知這風滿樓居然把她帶進宮了,還是在大宴群臣之時。

“皇上,的确失言了,小女冤枉,這是小女的訴狀。”玉自寒手裏的不是訴狀,而是當然夜風流給她寫的,免死诏書,這诏書還墜有一個違約信函,如若大周皇帝違約,就要給她賜封。

夜風流臉色一變,那日從雲城回京,他和玉自寒單獨見過一面,玉自寒很直白地對他說道:皇上,坐擁天下,富有四海,百官臣服,萬民敬仰,坐于天地之上,是權傾天下之霸主,小女只是一個被軟禁的舊臣之女。莫要說權勢,就連一點點靠山都沒有,小女若是輸了此戰,自然是不聽話也要聽話的,但是皇上可就未可知了。

他當時就說了四個字:君無戲言。

這玉自寒還是不肯罷休,而是續而說道:小女不信,小女不打賭了。

而後他冷聲說:君無戲言,豈容你在天子面前戲言?

玉自寒再度搶了一句說道:既然君無戲言,咱們就立字為證,皇上金口玉言,自寒不信。因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比如虛言終是空話,不足以作證。

夜風流無奈之下只得說:那你要如何?

于是這玉自寒就逼着他,寫了平生第一道口谕聖旨,這還不算,還要他給出若失言的賠償,賠償就是包括雲州和被攻下的七座城池的封底,此女居然還說:我不做官,這官員随你指派,我只做主,我是這八城之主,且聖上失言一次,就要割讓七郡給自寒補償。

夜風流臉色一僵淺笑着說:“不是放了你嗎?這包括雲城的八城就給你做封邑,朕封你做城主,旁的事不許胡鬧了。”

“皇上,沒這樣的,我不幹,舅舅我不幹。”玉自寒往金殿前一跪,今天耍賴也罷,不耍賴也罷,總之一定要跟蘭貴妃算賬。

她想過了,走君臣正道不是皇上對手,走陰謀詭計更不是皇上對手,對付皇上就像孩子對付大人一般便可,她哭一會,鬧一場,縱然廢不了蘭貴妃,她也這輩子別想賢德于世了。

“不許胡鬧,來人送城主回家。”夜風流冷聲說,這玉自寒還沒完沒了?這天子腳下,豈容她一個女子胡鬧。

“皇上,蘭貴妃為了不讓我做太子妃,居然誣陷我不潔,我不服。”玉自寒依舊說了一句不該說,也不能說的話,這會讓群臣覺得她膚淺,覺得她不過如此,但是反過來,群臣也就不會忌憚她,只道她玉自寒是個争名逐利,為做太子妃,不惜做大周笑柄的女人。

但此事依然傳開了,她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但說了蘭妃就有麻煩,鐘離月就不能做太子妃,至于她本就不想做太子妃,一拍兩散也好。

“玉自寒,你頂着大周第一才女的名諱,做這等潑婦罵街之事,可知羞恥?”夜風流臉色一變怒道,群臣驚恐之餘訝然,天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多久沒發怒了。

“身為貴妃,暗害良家閨秀,與宮中尚宮合謀,陷害女子名節,勾連丞相府家奴,暗中派青樓男子到小女家中,下媚藥勾引,險些讓小女入萬劫不複之境,難道這就是天家風範?”玉自寒冷聲說,坐在群臣中的玉生輝暗自拍了個巴掌。

“皇上,小女本不願意追究此事,然而小女目下忍無可忍,皇上可知此是何物?”玉自寒拿出一封陷害蘭妃的信函,她一早就認識蘭妃的字體,所以冒充蘭妃寫封信也算容易,但要寫的天衣無縫就不容易了。

對付常人要走常道,用盡慈悲,對付非常人自是非常道,栽贓陷害又如何?

玉自寒想到蘭妃兩次暗害她,就心中憤怒,于是她就寫下這封假的迷信,她确信一石激起千層浪,蘭妃自此沒有太平日子。

夜無痕上前跪下,他知道玉自寒是那種沒有十足把握,不會輕舉妄動的人。他也不知道玉自寒手裏那封信的具體內容,但是這丫頭臨摹仿制的本事整個大周找不出任何一人出其右。

“父皇,息怒。”夜無傷也跟着跪下來,他要去搶那封到了太監手裏的信,毫無疑問他成功了,這成功雖是成功了,但是夜無傷也不敢公然的得罪父皇,所以他有些不安。

“父皇,息怒。”夜驚風拿到了那封信,他執掌刑部多年,最看不慣的就是冤案,雖然這玉自寒有些刁鑽,他也的确不喜歡玉自寒的個性,但是這次錯的不是玉自寒。

夜風流感覺到一種壓力,這是他登基以來第四次有這種壓力,第一次是南疆造反,第二次是三國聯軍,第三次是年前的南疆之戰,南北烽火,第四次就是今天。

“父皇,蘭妃主使宮人陷害玉自寒之事,兒臣已經查明全部屬實,蘭妃派人收買惡奴桂平,教唆她将通敵密信栽贓玉府之時,庭審惡奴桂平之時她已經全部招認。栽贓長孫大人和皇後之事,還有待查明,兒臣懇請皇上,由兒臣徹查此事,力求還天下忠臣一個清白。”夜驚風趁機說道,他知道這是最後一個為他母妃報仇的機會,他母妃德妃雖然沒死,可是久居冷宮就是拜蘭貴妃所賜。

夜風流此刻已經沒了推辭的理由,于是只得說:“罷了,蘭貴妃罷黜冷宮,其子外放封邑膠州,封做膠州王,只管膠州所屬的偏僻之地,玉自寒這就是你要的嗎?”

玉自寒渾身一僵道:“蘭貴妃之事,管八皇子什麽事?”

“母不賢子當罪,明日膠州王就去封邑吧,這膠州是苦寒之地,給八皇子預備幾件貂皮,好了,此事作罷,如今天下太平,普天同慶,朕與衆愛卿幹一杯,玉城主,明個丞相的編修也就完成了,你随你父母回府,今個就留下共飲一杯,共享盛世太平。”夜風流冷酷的一笑,好像被廢的不是他的妻子,被流放的也不是他的兒子,玉自寒不知為何心痛到了極點,這是她逼迫聖上的懲罰嗎?

“皇上,自寒願意嫁給膠州王,随他去封邑,懇請陛下恩準。”玉自寒低聲哭求道。

“晚了,蘭妃不被廢你們的婚事就定了,如今蘭妃被廢,他是待罪之身,朕如果指婚,只怕別人會說朕閑話,這再說了,老八一向孝順,你們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在一起嗎?”夜風流冷聲問。夜風流突然覺得玉自寒只是個沖動的少女,風風火火真性情,只是稚嫩了一些,到現在還想跟老八在一起,那注定沒有好結果,不過每個人做過的事情都要負責,便如他母後玉染塵,被立後和被廢除看着莫名其妙,其實很多事是她自己找的,如今的玉自寒和當年的玉染塵真的有幾分相似。

“皇上,我願意,我覺的我和八爺還是有緣分的。”玉自寒苦笑着跪地哭道,這大概是她做的最錯的決定,而是她已經對不起他了。

“那朕就為你賜婚,你可想好了,聖旨一下,就回不了頭了。”夜風流淡漠一笑,玉自寒點頭,爾後大周帝君下旨,丞相之女玉自寒于開元八年正月初六,下嫁八皇子夜驚華。

風滿樓并未阻止,因為還有整整兩年半,這兩年半有多少變數還未可知,他要來一招欲擒故縱,于是他跪下道:“蘭貴妃雖然犯下大錯,但按大周祖制,後妃犯錯最嚴重也就是逐出宮闱,未免玉姑娘和蘭妃有嫌忌,幹脆就直接讓蘭貴妃出宮跟八皇子入東膠。”

“國師以為這大周沒有王法嗎?”夜風流冷聲說,這跟不處置蘭妃有何區別,蘭妃因為不得寵,已經多次提出和老八去封邑,這不就随了這賤人的願?

“皇上,法理不外乎人情,蘭妃畢竟只是一時之失,所以還請皇上擔待則個。”夜無傷低聲附和,因為這蘭妃黨羽衆多,鐘離家如今依舊握有重兵,如若廢除蘭妃,必然會得罪鐘離家。

“什麽人情?蘭妃如此只怕是有人從中教唆,沒準就是鐘離斐然,老四你好好的查,查出來朕給你加官進爵。”夜風流沉聲道,這九個兒子當衆,太子最得衆望,老二最低調,老三人緣最好城府最深,老四最懂得把握機會,老五最善于利用別人弱點,達成自己目的,老六最有才幹,最有帝王之德。

老七最善于言談,善于隐藏自己,老八最沒心沒肺容易被掌控,老九最聰明,論資質不比老六差,只可惜年紀太小,因為玉妃身份特別,也難以名正言順。夜風流最怕的就是玉生輝有特別的野心。

玉自寒這一刻沉底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皇上果然不愧為在神器之上,掌控天下江山的一代霸主,這牽一發動全身,自己終究沒算計好做了聖上的槍,真是機關算計費工夫,到頭來了別人的刀俎。鹬蚌相争皆有因,自己最多是鹬,聖上才是漁翁。

“皇上,此言差矣,既然自寒已經得了口語,玉家人犯法免罪,非謀逆不判,那皇上就沒有理由再追究蘭妃,畢竟八爺是我的丈夫,那不成陛下準備再送自寒八座城?”玉自寒低聲道,這個聲音只有夜風流和夜驚風聽得見。

夜風流面露怒色,他知道這丫頭膽子大得很,是個敢捅天的人物,但是她也知分寸,也不成大器,她此番無非是想給蘭妃一個下馬威,順便給他父親雪冤,并非真的想要蘭妃的命,也不想滅了鐘離家,雖然小家子氣,但是到底不糊塗,不管怎樣,大周朝的皇子,親王也沒有十六州的封邑,罷了就成全她,日後在想怎麽收拾她。

“罷了,看在你們求情的份上,朕法外施恩,蘭妃廢做六品常在,與六皇子一同發配封邑,但老四案子還得查,如此事和鐘離家有關系,那就罷黜定北侯,如若沒關系,此事就作罷。玉自寒你知罪嗎?”夜風流冷聲道,玉自寒低聲道:“小女知罪,小女如無必要再也不犯上了,小女就在這裏罰跪,給舅舅斟酒。”

夜風流有些無奈,這丫頭喊他舅舅,就是要私了,願意難得糊塗,這也沒什麽不好,因為西北還需要鐘離斐然,要不然用不着玉自寒來告,鐘離斐然他早就殺了。

“皇上舅舅,您就開恩,不要生我氣了,您要是贏了能放過我嗎?”玉自寒挑眉一笑,玉面閃出幾分霞光,瞬息間照亮了夜風流的眼睛,溶溶若芙蕖影月,皎皎若白玉染霞,但眉宇間那點詭詐,讓人有些心寒。

“不會,君無戲言。”夜風流自然知道大度不得,萬一再設賭約,玉自寒輸了,他今天這句話就是口實,對于這種奸詐女子,姑息不得,放縱不得。

“那舅舅何必生氣,可否和自寒再賭一局?”玉自寒心裏一笑,那八座城池,對我而言,可有可無,輸給你讓你平氣又如何?

“朕而今沒有興致,你下去吧,可惜你不是男兒,不然可做上将軍,你到了膠州東膠一帶,要密切盯住西楚,你只要看住西楚,朕不會為難蘭妃母子,朕冊封玉自寒為一品夫人,受天子劍,有先斬後奏之權,可以直轄膠州地界所屬官員,自今日起為準。”夜風流淡淡一笑,他心想有人願做牛馬也好,膠州自古戰亂就沒停過,這老八太弱,放一個玉自寒過去,必可震懾膠州,西南一戰,這丫頭已經名動天下。

“你可聽好了,失了膠州,你就提頭來見,玉自寒雖然你沒有嫁給膠州王,但是膠州的存亡,你必須守護,否則這兩年之內,如果膠州失陷,你就等同謀逆,因為以你的能力,如果不跟西楚勾結,膠州怎麽會守不住?”夜風流冷聲說,心道:這膠州沒有張翼臣,朕看你如何以少勝多,膠州刺史出了名的難纏,又是蠻夷,朕等着你跪地求饒。

“玉自寒遵旨。”玉自寒低聲道,她心想:我有風滿樓,膠州就有風滿樓,我且看他對我真心假意,皇上謝謝你給我一刀。

她知道此番是不能不答應的,因為西北她不去,去的就是六爺,然而她不想六爺犯險,即便一輩子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她也寧願替他去死。

“起來吧,你能守住膠州三年,朕就多賜八座城給你和老八,并且封他做定北王。”夜風流心中一笑:那時候鐘離斐然,朕就可以殺了,你玉自寒就等着一輩子做大周的牛馬,這老八自幼沒什麽用,又是朕最痛恨的女人的兒子,你既然決定嫁給他,就不要後悔。

“皇上,小女不要八爺出人頭地,只希望太平一生,小女也不想入朝為官,掌控天下沉浮,小女只希望做一個幸福的女人。”玉自寒低聲道,心中驟然一痛,她和蘭妃的梁子算是結下了,蘭妃素來不喜歡她,過了今天,還有她頭痛的日子。

夜風流自然知道,玉自寒說的是真話,可惜自從她非要卷入這場奪嫡之争開始,她就已經是盤上的棋子,逃脫不得。

“你且下去吧。”夜風流擺擺手,玉自寒退到風滿樓的身邊,這個名分定下就好,兩年半以後的事情誰都不知到,所以她不一定會嫁給驚華,但驚華多年來都是她的擋箭牌,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麽,但是只要是驚華在的地方,她就會覺得很安逸。

月舞翩翩而起,在朦胧的月色下,旖旎多姿,鼓樂聲帶着一種妖嬈的神秘,為這個寂靜的未央宮平添了一種媚色。

那穿着雪白舞衣的女子,在大殿上旋轉,漫舞,輕柔的就好像春日的蝴蝶。

她們柔軟的腰肢,在琉璃燈下扭動,優美的舞姿,撩人魂魄。琉璃燈下,暗香疏影,雪色妖嬈,麗影淩空飛舞,觀之翩如驚鴻,宛如流雲,若淩波微步,飄渺如仙。

“山有青鳥兮,來自天外兮,鸾鳳和鳴兮,月色妖嬈兮,北方佳人兮…。”婉約清揚的歌聲傳來,卻是非詞非調,語句靜雅淳樸,卻好過周樂府的靡靡之音,自有一種古樸淡雅的韻味,讓人忘憂。

“姑娘,你不後悔嗎?就這樣葬了終生?”風滿樓稍見不悅的問。

“世事如棋局局新,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若猜得透,我敬你一杯,若猜不透,我獨飲一杯自苦,可笑天下沒有玉自寒的知音。”玉自寒端起九龍杯,獨飲一杯,到叫風滿樓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他本以為玉自寒是真心嫁給夜驚華,只求日後的安逸生活,畢竟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本就是情理中事,只是他心中放不下,也不能容忍而已。卻誰知玉自寒居然承認她居心叵測,到叫風滿樓一時間看不通透。

玉自寒心中一笑道:風公子你的确猜對了,我就是想嫁給驚華,原因也就是因為驚華我制得住,但我就是故弄玄虛讓你猜,你奈我何?

“那也未然,咱們共飲一杯,我已經明白了。”風滿樓笑道,玉自寒點點頭,卻也不說破,終于找到風滿樓的弱點,一個人太聰明有時候反而不美,因為簡單的事他會想的複雜。

“是嗎?你知道其然,知道其所以然嗎?”玉自寒端着九龍杯故作神秘,但其實她根本沒有其然,又何來其所以然,不過是故弄玄虛,風滿樓的心她猜不透,于是就如同多年前那樣做了四兩撥千斤的事情。夜風有些微寒,夜宴已然結束,諸臣從永寧門魚貫而出,玉自寒與玉生輝同駕,風滿樓做了陪客,這一場風波,居然就這樣倉促的結束了,玉夫人溫然苦笑道:“自寒,你既然喜歡驚華,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但你日後必是要受苦的。”

遙望着蒼穹,星空還是那樣美麗,彈指間風雲際會,這大周的天下,并沒有攥在她的手裏,但有一點很明确,她成了皇上的棋。

膠州是個混亂的地方,不知民風彪悍,而且魚龍混雜,這膠州八城,又是最窮困的地方,年前有鬧了饑荒,皇上因為戰事并沒有赈災此間已然有人造反。

膠州過去是鐘離斐然的地方,這定北侯為什麽可以守住膠州一直是玉自寒心裏的謎團,換個人過去,不一定可以,更何況是個女人。

“娘親,我必須盡快去膠州,趕不及去雲城,所以就不在京中盤橫了,滿樓你跟我去膠州。”玉自寒低聲道:“不可以嗎?是啊,你身為帝師,怎麽可能擅自離京。”

“我這就去跟皇上說,也不急于這一兩日。”風滿樓目色有些焦急,膠州的動亂,已經勢如破竹。

皇上此番決定,便是要玉自寒灰頭土臉,跟皇上搖尾乞憐,承認自己不過如是,再也不以女子之身,與男人分庭抗禮,今個皇上給了玉自寒足夠的面子,她卻一步不讓,皇上又給她報仇的機會,她則是又一次讓皇上進退不得,所以皇上必然會教訓她,這一次她不一定逃得過。

“那我就不跟你同行了,我帶上蕭逸風和暮夜明去,西北是苦寒之地,但我聽逸風說他在那裏有些朋友,聖上若應允,你立刻去膠州找我,一會兒你随我回家,我寫三封信,你替我送出去,裏面的事情,你要給我辦到,我已經沒有時間回雲城了。”玉自寒苦笑,今年的農務不知道如何了,她為什麽不再籌謀的周全一些?

“寒兒,為娘替你進宮求情,皇上雖然冷酷,但對我終究不錯,你且等着。”玉夫人沉聲道,就聽玉生輝苦笑道:“夫人,沒有用的,皇上不會放過寒兒,因為寒兒已經兩次犯了皇上的大忌。”

“女兒第一次哪裏犯了皇上大忌,不就今天口舌多了些?”玉自寒面色一變問道。

“你不該和皇上打賭,皇上要的不是一個平視,你不了解皇上這個人,這一次去膠州是必然的,你可以結交到蕭逸風就是你的福氣了,只是蕭逸風神出鬼沒,你怎麽找到他的?”玉生輝前笑着問,就聽遠處有馬蹄聲,那人不由分說就躍下馬進入馬車內,就如同暗夜中一道光,玉自寒看見他,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心中暗道:六爺又來湊什麽熱鬧?

“我跟你去膠州,就算父皇震怒,我也得去,你太不聽話了,爺說的一句話你也聽不進去,你現在可怎麽辦?”夜無痕臉色一僵,無可奈何地看着玉自寒,她真的是不知死活。

“六爺不必擔憂,自寒命硬得很,您回去吧。”玉自寒咬着嘴唇,總覺的心空空的,這一刻她的心懸在半空中,這一刻她感覺到內心中強烈的愛,可是也許是情到濃時方轉薄,她不敢面對六爺,更何況這愛裏包藏着很多怨氣,很多的憎恨,已經不信任。

“我擔心你,我也控制不了,要不然死活我們一起,丞相大人,無痕失态了,可是我真的喜歡他,就算皇上賜婚了,哪怕她已經嫁給老八了,我都不會放手,我求您成全。”夜無痕跪在馬車內,玉生輝扶起他,心裏百味陳雜,他苦笑道:“六爺起來吧,事已至此,你和六丫頭的婚事也就在明年,咱們還是一家人。等見了六丫頭你就會忘了她,畢竟寒兒的性子刁鑽的很。”

“不,丞相大人,誰也阻止不了我和她在一起,這事情父皇說了也不算。”夜無痕起身坐下,雖然這是一個很不好說的話題,但事情已經僵在這裏,還是不得不說,畢竟是他要強娶人家的女兒,他已經準備好不管這兩年玉自寒去哪裏,他就跟去哪裏,六姑娘他照娶,玉自寒也跑不了,她敢大婚,他就敢搶親。

聖旨又怎麽樣,老八他根本不放在眼裏,但風滿樓是個問題,雖然此人看着溫文儒雅,但身份神秘之極,何以父皇對他另眼相看呢?

玉生輝心中倒是很是喜悅,但絕對不可溢于言表,所以他沒說話,這就等于對夜無痕的一切默許了,他心裏知道香妃的兒子在皇上心理是什麽地位,畢竟玉生輝還是希望玉家的女兒嫁給未來的天下之主,經過上次難尋,玉生輝感覺太子不一定可以即位,因為皇上把兵權都交給六爺了,他代任大理寺正卿和都察院禦史,這等于政權一半在他手裏。

六爺在諸皇子中和戶部的三爺最好,這三爺和六爺的關系,好過跟太子。

所以除了太子以外,最有機會登基的就是六爺,這六丫頭跟他可不親,不是在身邊長大的,但是六丫頭容貌性子都是一等一的,這玉家在沒有何其能相提并論的。

七丫頭也許不笨,但論容貌不如六丫頭美豔,論性子更不能比,六丫頭溫柔娴淑,七丫頭古靈精怪,并且給慣壞了。

論才智,七丫頭打仗練兵還可以,但琴棋書畫一般的很,就女人而言,一般她這樣的嫁出去都難。

所以玉生輝就覺的她能做個王妃就不錯了,但經過南巡以後,玉生輝明白一件事,就是太子不能登基,被廢是必然的命運,皇上被稱作開元新帝不是沒有說法的,他不只政績卓著,而且心機叵測,滿朝臣子都猜不透,猜透也不敢猜,所以南巡之後玉生輝就明白,今後的天下之主不是太子,太子只是給這位儲君人選遮擋風雨的照壁。

夜無痕自然明白,無言就是默許,既然默許了,玉自寒還能怎麽樣?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而且她沒玉清和膽子大,玉清和敢于男扮裝二十二年,玉自寒卻不敢,她居然自己把自己的女兒身份破漏出來。

父皇精明到不追究玉清和,而是打算把她許配給五哥,因為大周缺人。玉清和文治武功算不上卓著,但她能夠帶領京中三萬兵馬游刃有餘,又文武雙全,也算是個人才,這十年期周晉一戰,周國宣武将軍吳慈道,和威遠将軍羅傑,定北将軍王安民,都已經戰死,現在大周無将。

現在大周帶兵的就是皇家衛隊,皇叔燕王,皇後之弟長孫無忌,和他這個皇上的兒子,玉清和雖然不錯,但玉清和只能做一個副将,當不了元帥,心術和戰術都不行,但玉家出了一個百年不遇的人物,這個人物雖然年幼無知,任性妄為,且不知天高地厚,但誠然她有本事,父皇心中清楚得很。

按理說他應該為了收買玉自寒,成全她和老八,畢竟老八性子弱,可以任由她胡鬧,也可以讓她無所顧忌的控制住膠州,沒準能除了西楚。

但是很不幸,他愛上玉自寒了,這就注定這是一場,愛的博弈,最後是誰贏了誰,他心裏沒底。

——

回到相府已經半個時辰,玉自寒坐在案幾上寫信,左邊坐着大周逍遙王,右面坐着大周刑部尚書夜無痕,玉生輝有些奇怪,這大周美女如雲,不乏溫柔國色,這兩個不世人物,幹嘛非追着七丫頭,他橫看豎看,他家寒兒也就是個刁蠻少女。

“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雲城的糧食迅速運往膠州,要用飛雲翼運送,這樣一天可到,但必須在我到達膠州之後。第二件事,你把南吳的奴隸2萬人調往膠州,但是要扣留他們的家眷,且要找兇悍至極的,到了膠州之後,聽我吩咐。第三就是跟二爺借兵,膠州的臨界永州是二爺的封邑,這一切仰仗六爺了。”玉自寒低聲說。

“成。”夜無痕淡淡一笑,這丫頭的心思的确不凡,冒充流民土匪她都想得出來,這估摸還會湊1000個北魏的人,1000個東晉的人,這玉家本來就有,這玉家是大商家,雇傭的工人都有幾萬人,其中外國的也有一萬多,而且這些外國的工人比大周的還聽話。

這膠州有個特點,就是七國人口都有,人流複雜,膠州境內流行占山為王,土匪窩子。

所以要立足膠州,就的跟膠州雲夢山脈上的三大土匪打交道,那地方土匪跟世家子弟的氣派差不多,而且精明詭詐的很,這很會招攬,別處的叛将和土匪。

玉自寒要想在膠州立足,第一條結交這三大土匪世家,這對平定膠州,攻伐西楚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問題是她名動天下,認識她的人太多,她愛現鋒芒,沒幾個人沒見過她,這就是個麻煩。

好在蕭逸風和其中一號大土匪南宮浩月交情很好,是過命的兄弟,所以不得不承認,這玉自寒命硬,到哪裏都能絕處逢生。

“我軍營之中有5000死士,分別來自,大周,南吳,北魏,東晉,西楚,大齊,和東籬,我現在就差遣到膠州。父皇讓我南巡,但我卻必然要跟你同行,只讓三哥給咱們撒個謊就可以,因為三哥不日就要北上。”夜無痕一笑道,玉自寒有點不能面對夜無傷,所以聽到夜無傷北上就有些頭疼。

“我看我就跟着驚華同行,六爺帶人暗中跟随,這到了徐州,我讓寰珠假扮我留在八爺身邊,之後渾水摸魚換個身份,夜明善于制作人皮面具,到時候咱們擊三掌為盟會合。”玉自寒沉聲說,夜無痕本想拒絕,但這無疑是掩飾身份的唯一方法。

“我只希望,我不在的每一天,你不要忘記我,這樣我可以安心的為你付出一切。”夜無痕定定的說,風滿樓心中一怒,但并未發作,因為膠州之行兇險的很,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也是時候恢複他的另一個隐藏身份了,他會讓玉自寒大吃一驚,并且愛上他。

——

四月十九,盛京城內一片喧嚣,牡丹花開了滿城,但沒有賞花的人,因為大家都去看皇室的熱鬧了。

琉璃廠子裏空蕩蕩的,大多店鋪也關了門,百姓們都擠到官道上,看被廢貴妃出城,這位傳說中的大美人,是被囚車送出城的,據說害她的還是她未過門的兒媳婦。

州王夜驚華的儀仗緩緩地經過官道,車隊很是豪華,前面有數百名步兵帶隊,後有數百名騎兵護駕,但是馬車的顏色并非明黃,而是赤黑,說明這是皇族待罪離京。

馬車內的夜驚華有些生氣,有些怨恨的看着玉自寒,母妃對這件事很生氣,所以他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對母後和玉自寒。

然而站在囚車內的蘭妃則是另一個想法,身為玄女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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