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自己下廚簡單炒了兩個菜。那晚子清回來的還算早,看着桌上的菜開玩笑“老婆今天大顯身手了?”因為我的菜和她媽媽的菜風格明顯不同。他媽媽很喜歡做亂炖,粉條白菜什麽的,我喜歡做小炒。他媽媽冷哼一聲“你是有個能幹的老婆。”子清過去揉着他媽媽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說“那您老還不高興,老婆好,老媽更好。”他媽才露了絲笑容。我心裏忽然很堵,真想甩碗不吃了,又一想何必,為了幾句言語上的交鋒傷了感情不值得。
吃過飯後回屋,子清問我他媽怎麽了。我沒好氣的說“你怎麽不問你媽?”他臉色一沉,“我上一天班很累了,我媽上了年紀容易煩躁,你忍忍就行了。”我一下爆發了“你們都嫌棄我沒賺錢是嗎?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子清沉默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凝重。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工作又惹上不該有的麻煩,心裏更堵了,別人家找到工作都是歡天喜地的,怎麽到了我這裏反而像是難纏的事情來了似的。我索性不理他,上床睡覺。過了一會兒,他躺在我身邊,撫摸着我,輕聲問“我們結婚吧,要個孩子?”我冷笑“然後呢?是不是我就在家做全職太太?”後面的話我沒好意思說,要是真的一直做全職太太,他媽非得讓我抑郁了不可,又說什麽只有子清一個人賺錢,得省着花之類。他嘆了口氣,摟着我睡覺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覺得很委屈。原來的我的開心只是我一個人的開心,沒人願意同我分享。更可悲的是,明明兩個人相擁而眠,我卻覺得我比煙花還寂寞凄涼。
第一卷 人生如初見,難解前緣孽 第二十四章 同事聚會波瀾生
上班以後,有了工作的充實,心情沒有那麽煎熬急躁了。一步步的學習現在公司的人事管理流程,主管領導又是個大姐,想來大家都能舒一口氣。公司裏年輕人很多,小夥子小姑娘每天中午一塊兒吃飯聊天,也難免開些玩笑。有個溫州的小夥子,是做財務的,人很腼腆,還沒有女朋友,一天吃飯,她們就開玩笑,小薇和小東挺般配啊。我臉色煞白,忙搖着頭說“我有男朋友了,快結婚了。”大家哄堂大笑,小雲說“你幹嘛反應這麽大”我抽抽嘴角,說不出話。一會回到座位上,QQ頭像在閃,是小東的“小薇,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嗎?”我回“是的!”他沒再回我。
過了幾天,公司有個同事生日,幾個年輕人就撺掇着一起吃個飯,我本來不想去,回家晚了又得看子清媽媽的臉色,她們一個勁的勸“去吧,人少了沒意思。”還答應我一定早點兒散夥,我不好意思拒絕,就跟着大家走了。那晚吃的火鍋,熱火朝天,男同事早喝的面紅耳赤了,只有東子酒精過敏一個勁的喝茶。快8點的時候,她們還要去K歌,我着急回家,他們就讓東子送我回去,因為只有他沒喝酒。到了我家樓下,東子還很紳士,幫我開了門,我和他微笑再見回到家。
進了門,子清媽媽在客廳陰着臉,我試探着說了句“阿姨,我回來了。”他媽媽問我“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我忙解釋“是個同事,有人過生日吃了個飯,正好他沒喝酒就送我回來了。”她指頭敲着茶幾,陰陽怪氣的說“小薇,不是阿姨老古板,你快和子清結婚了,還是收斂收斂的好。”我的血直往上湧“阿姨,正常的同事交往,沒必要多想吧。”他媽站起來,聲音特別嚴厲“別和我說那套,你們小年輕就是不知道輕重,外頭瘋不顧家,你要是還想玩,就別進我家的門”轉身回屋去了。我只覺得手腳冰涼寒徹心扉。那晚我失眠了,子清出差不在家,我反複的問自己,趙小薇,你怎麽做才是對的?我想我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子清,免得這話從他媽媽傳到他耳朵裏更難聽。
第二天一早我給子請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他說7點多可以到。我讓他回來後直接接我下班。他問我為什麽,我一想這事也不用太鄭重其事的講,反而像心裏有鬼似的,就說“我要加班,你回來順路接我吧。”他答應了。晚上他給我電話到樓下了,我興沖沖下樓,剛好碰到加班的業務科同事,30多歲,一起坐電梯下樓,出門。見到子清,他臉色很不好,看着那個同事的背影問“他是誰?”我說“同事啊”。“一起加班?”他問。我忽然有種百口莫辯的壓抑。我沉默了。原本想說的話載這種壓抑的氣氛下,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莫名的委屈,莫名的無助。兩人一路無話,回了家。他到他媽的房間裏聊了一會。我心裏已有不好的預感,不知道他媽媽會怎麽向他描述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去解釋什麽。
第一卷 人生如初見,難解前緣孽 第二十五章 誤會再起愛無力
那天以後,子清每晚都會索求,我知道莫名其妙的幾次男同事烏龍事件讓他內心又不安了。尤其他媽媽的話,想必在他心中極有分量。該怪他媽媽嗎?似乎看到那種情況提醒自己的兒子無可厚非,怪我自己嗎?男同事晚上送回家也是件普通的事啊……我不知道是誰錯了。
可子清每次都力不從心,有時候一晚上幾次作勢,最後都無果而終。他懊惱甚至氣急,越急越是無法。他的焦急伴着我的痛心,我有些倉皇。
我有次勸他“你太累了,不用着急。”他急得沖我吼:“我沒法滿足你是嗎?”我氣得直哭:“你亂說什麽啊。”他又摟着我嘆氣:“小薇,原諒我,我脾氣變壞了。”那晚我久久無法入睡,我不知道我和子清出了什麽問題,明明是深愛,為什麽就是不行呢……
第二天頂着黑眼圈去上班,東子給我發了個短信“小薇你沒生病吧?”我回“沒,謝謝。”一切的爆發是從那晚開始的。晚上我去洗澡,出來發現子清在看我的手機,冷笑着問我:“東子是誰?”沒等我回答又問,“同事?”
我點點頭。他接着問:“是送你回來那個?”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清把手機一摔,沖出門去。他媽在後面追。過了一會,他媽回來了,狠狠的瞪着我,指着我的鼻子罵:“你就是個狐貍精,子清早晚得被你害死。”我身心疲憊,懶得和她吵。回到屋裏,我一遍遍的給子清打電話,總是無人接聽
直到後半夜,他帶着一身的酒氣回來了。進屋我問他“你去哪兒了,不接電話,我擔心死你了。”沒等我說完,他脫了衣服沖我撲過來,粗暴不堪。他的力氣很大,滿身的酒氣,我仿佛看到了子越的樣子,本能的揮手去擋,卻又放下來,無力的告訴自己:他不是子越,是我的子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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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的說服自己,順從的環着他的脖子,回吻他,我們交纏在一起,他沉聲:“我要你。”我回吻他的唇,他的臉,平息着他的戾氣。他是我愛的人啊,我和他很艱難的走到了這一步,我很珍惜。甚至從未有過的不計較自尊的珍惜他。他很激動,卻是正要奔到主題又偃旗息鼓了。我愣住了。他像一頭受傷的獸一樣扯着自己的頭發,說不出話來。我抱着他,喃喃的說“沒關系,沒關系。”心裏卻如滴血一般。
子清的應酬越來越多,回來的越來越晚,以前他很少去應酬,也很少喝酒,現在卻幾乎每天都醉醺醺的回來。我勸過他,他總是笑笑。一個晚上,他喝醉了又要要我,卻怎麽也不行。我安慰他“你喝了酒,會有影響的。”他一把甩開我的手,沖出了家門。那晚,他沒有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回來了幫我們買了早點,精神很好,看來休息的還不錯。我想問他去哪兒了,看着他媽媽,還是沒問出口。過了幾天,他又沒有回家,我問他去哪兒了,他說加班晚,去朋友家睡了。我問是哪個朋友。他煩了:“你怎麽不相信我”。我一愣,是啊,我不能不相信他,他是我現在全部的依靠了。
只是那時,柔弱如我,竟不知道,那一次次的不歸,意味着什麽。
第一卷 人生如初見,難解前緣孽 第二十六章 撕心裂肺的分手
可是沒過幾天,他又沒有回來,那晚我打他的手機,一直是無人接聽,最後關機。我像抓狂一樣,在屋裏來回的走,卻毫無辦法。第二天,我賭氣也沒有回家,去同事小雲那擠了一晚。他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接。心想,讓他也試試這種無助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公司,看他的車停在門口,看見我,他下車,一把抓着我的胳膊,咬着牙說“上車”我被他推上車,他開出去好遠,到了郊外,他停下車,一把摟住我,瘋狂吻我的唇,我躲閃着“你要做什麽?”他低吼:“我要你。”我的不歸,也許激怒了他。我沒有掙紮,對子清,我從來都是滿含歉疚的順從。卻是依然如舊,他還是無力的收場。
子清一拳砸在車上,低吼“為什麽還是不行,明明可以的。”我心裏生出狐疑,試探問他“什麽可以。”他沉默了。伏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半晌,他擡起頭,凄涼的看着我,聲音嘶啞“小薇,我們分手吧。”像一個晴天霹靂一樣,我覺得全身血液凝固了,顫抖着問:“為什麽?”
他扯着自己的頭發“我對你……不行了。”
“我不在乎啊”我哭着喊。他仰頭深呼吸了一下,吐了口氣,像下定決心似的“我只要一碰你,就會想起馮子越,想那個畜生曾經怎麽蹂躏過你,在床上回想,在車上會想,在辦公室也會想,我越不行,越會想,越想越不行……我只好去找小姐,在她們身上我就行,可是回到你身上,還是不行。”
“夠了……夠了!”我捂住耳朵,歇斯底裏的叫着“啊!”到現在我都記得那種痛,血淋淋,我聲嘶力竭的叫,發洩着,子清抓着我的手,不讓我去撞玻璃……可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有種癫狂的空白。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緩過勁來,無力的靠在車座上,眼淚止不住的流……
子清,你忘了說過要和黃毛丫頭一起讀書嗎?你忘了下雪天拉着我的手藏在你口袋裏了嗎?你忘了你生日丫頭給你煮的長壽面了嗎?你忘了你在海邊拉着丫頭的手說會照顧她一輩子嗎?可是,你還是放手了,放手了啊……我哭的無法自已,子清靠在座位上,淚水也在流。看着他哭,我忽然心疼了,我抹抹眼淚,說,沒關系,子清,我們先分開試試,我不勉強你,我可以照顧自己……說着又哭了。子清一把把我摟在懷裏,他的身子也在抖。
天要黑了,他把我送回家,說要出去走走。我無力的躺在床上,眼睛早腫的睜不開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全身都抽空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漆黑一片,只我踽踽獨行,路在哪兒?誰給我條路啊
迷糊中手機似乎響了,我也不想去接,忽然有人用力拍打我房門,我起身去開,子清媽媽臉色蒼白的站在我面前,這個一貫冷靜的女人像風中殘葉般顫抖,她抓着我的手,小薇,子清進醫院了。我得頭轟一下大了,拉着她往樓下跑,邊跑邊哭着問,哪家醫院?他媽媽說,子清同事打來的電話,在二院。
我們跑出去,子清媽媽又跑回去取上銀行卡,我們一起打車過去。子清同事還在醫院,見了我們說道,子清晚上叫他和另一個同事一起喝酒,子清似乎心情不好,也不怎麽吃菜,他們一個勁的勸也勸不住,後來他們也有點多,子清就一個人喝,忽然就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把服務員都吓壞了,拉出來一看,臉色慘白嘴唇泛紫,全身直抽搐。吓得趕緊打了120送醫院了,醫生已經拉進去洗胃了。子清媽媽聽着聽着用手捂住嘴巴開始哭,我早成了淚人。子清媽媽哭了一會,忽然撲上來扯着我的頭發連扇了幾個耳光,旁邊的同事趕緊抓住她的手,她哭着罵,都是你這個狐貍精,天天在外頭鬼混,子清才會心情不好,我的兒子要是有什麽事,我絕不放過你。她指着我的鼻子聲嘶力竭得喊,你怎麽不去死?!
我愣住了,腦子裏只有一句話,我怎麽不去死……是啊,該死的是我啊。我哭着跑了出去。
第一卷 人生如初見,難解前緣孽 第二十七章 染血朵朵祭離殇
怎麽才能死,晚上路上車很少,我卻沒有勇氣鑽,衣服口袋裏的鑰匙嘩嘩作響,鑰匙上穿着一把折疊小刀,我想到了割脈。
子清的狀況我挂心着,卻已經釋懷了,他生,自然好,他若先走,我正好去陪他。去哪裏呢,子清的家不能回去,死在那裏,他媽媽以後沒法住了。臨死也不能害別人。
近處有個街心小公園,我跑過去,幾個流浪漢正躺在長椅上酣睡,我躲在角落的一個長凳上,旁邊有棵樹正好可以遮着我,我拿出小刀開始比劃。
小刀很鋒利,可我怎麽也下不了手,每次起刀重落刀輕,剛好割破皮見血,很快又凝固了。折騰了老半天,劃了深深淺淺無數道口子,卻都不成,反而手腕火辣辣的疼,我直呲牙。趙小薇,你真是個蠢貨,連死都這麽窩囊死不了。夜風吹來,我瑟瑟發抖,只想趕緊解決,不要再這麽煎熬。我狠狠心,對着左邊那條突突跳的血管用力割了下去。終于出血了,我舒了口氣,看着血液流出的樣子,我有點兒頭暈。
我靜靜靠着樹,腦子裏出現了好多畫面,一幅幅像電影一樣,這輩子如果能重來就好了,也許我會不一樣,但似乎一步步的命運,就是如此,既然無力掙脫,我就自行解脫吧。想起來小時候和夥伴去偷梅子吃,去長堤上放風筝,那時的自己,好開心……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推我,在大聲呼叫,我只覺得眼皮沉,不想睜開。再次睜眼的時候,看見了白牆和病床,我知道自己還是沒死成。
子清守在我的身邊,見我醒來,血紅的眼睛裏全是淚,他摸着我的頭發哭着說:“小薇,小薇。”我心裏酸,眼裏卻沒有了淚。死過一次,再回來接着受罪吧,上天既然不收我,想必不是為了留着虐待我吧。我努力擠出個微笑對子清。
住了兩天院,我回到子清家。據說是一個流浪漢發現了我。才救了我。子清媽媽不再和我說話,每天會做好飯讓子清端給我,但是她始終不願意見我。不知道是無法面對還是怕見了忍不住再說刺激我的話而出人命。我其實很想跟她說,阿姨,你的罵我承受的了了。
子清每天守着我,白天搜腸刮肚的想話題和我聊,我看他辛苦,大部分時間便自己裝睡。我和他不必再勉強了。兩個寧願去死都無法面對的人,此刻又是為何要捆綁在一起呢。
休息了大約一周,我收拾了行李,在子清上班的時候,偷偷的離開了T市。只留下了一封信。
每個城市留給我的感覺不同,對北京,是淡淡的惆悵,對T市,是撕心裂肺的痛。好幾年,我都很怕人提起T市。我來的時候,是初夏,我走的時候,是深冬。現在想想,很像詩裏說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只是,帶走了一身的疲憊和一顆破碎的沒法再剝離的心。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經年 第二十八章 故土難回身是客(一)
當時已經臘月,我回到了老家。我買了一串長長的手珠纏在左腕上,可以繞五圈,剛好可以把手腕上七七八八的傷遮住。
見到父母的一剎那,我的眼淚奪眶而出,看着他們蒼老的面容,花白的頭發,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我為自己的不孝而慚愧。
到家的第二天開始發高燒,昏昏沉沉的一直病着。似乎全身緊繃的各種情愫忽然松懈了下來。只想睡覺,睡覺……去了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麽,做了一堆常規化驗說是貧血,又去看了老中醫,陰虛氣虧的說了一通,藥喝的要吐了。爸爸着急的不行,四處打聽偏方。聽人家說吃了帶露氣的紅棗可以補血,爸爸每天晚上睡覺前把棗放到院子裏,早晨趕在太陽出來前拿回來煮着給我喝。看着父母辛苦慈愛的身影,心裏很不是滋味,此生該如何,才能報答這份濃濃的舐犢深情?
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年關跟前,我終于漸漸的好轉了。過了年,朋友同學的走動漸漸多起來。
每年都會有幾個還不錯的昔日同學來家裏看看我,大學時是她們聽我講北京的大學校園的趣聞樂事,後來更多是我在聽她們講工作個人的發展。感覺她們在小縣城也活的很滋潤。有一個胖胖的女孩子小琪,家裏有關系在某機關安排了個閑職,自己又開小店,除了偶爾有事基本都不去上班,現在孩子都有了,就在家專職帶孩子,工資照樣不少。在北京這簡直是我們不敢想的事情。
思洛是我老家這邊最好的朋友,我把想留在這邊工作的想法和她說了,她驚訝的半天合不上嘴,呆呆問我“我們都想去北京都去不了,你跑回來幹啥啊?”我搖頭苦笑“那邊累的很。”她想想說“也是。你看咱們這地方的人,有幾個正經上班的。”思洛的父母也沒什麽背景,思洛高中畢業後就在家幫着父母看店面了。現在也正相處了一個男朋友準備結婚了。思洛嘆氣“人和人真沒法比,我就不說了,學習差,你以前學習那麽好,現在也得回來。找的工作都不見得會比胖琪好。”我沉默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關注本地的招聘信息,心逐漸的涼了。政府機關的職位根本想都不必想,也根本沒有公開招聘或選拔的機會。我又不是師範畢業,學校也很輕易的把我拒了。剩下的小企業說白了基本是小作坊,和我家的小店差別不大。父母辛苦供我讀書的結局,不能是在家裏看店面吧。我開始猶豫了。都說逃離北上廣,可真的逃離了,故鄉已不是能容納我的襁褓,滿身紅塵,回不了最初的天堂!
看我精神又開始焦慮,父母安慰我,不想出去就在家呆着,家裏還能缺你口飯吃麽。我心中五味雜陳,父母年紀已大還在起早貪黑的為生計奔忙,我苦苦讀書卻是這種結局。書不是讀得不好,工作能力也還說的過去,可怎麽就落到這步田地了?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經年 第二十九章 故土難回身是客(二)
正月十五後,走訪的親戚朋友知道我分手了,開始熱情張羅着介紹男朋友。可總是媒人熱情有餘,對方反應淡薄。老家的人相親談婚論嫁,往往更實際些,房子車子工作等幾大條件,差一個就是一個檔次。而我目前等于待業在家,稍微有點條件的誰也不會找個累贅回去。介紹人又都是我的親戚朋友,也不會将條件太差的介紹給我。對這些事,我自己反倒像個局外人,毫不關注。不過父母是想盡快讓我有個安定,每次說起一個男孩,便是滿懷憧憬,但是幾個回合的信息交流,只能失望嘆氣。
正月的一天,終于有個男孩願意和我見一面了,父母好言好語說盡,我同意了。父母帶着我去一個表姐家,那男孩和家人也一起去了。無非閑聊了半天散場。
當天晚上,表姐就給了回話,說男孩家不同意。實在好奇問原因,表姐說,男孩家長說我長得太漂亮了,又是從北京回來的,怕有什麽不好的過去。不敢冒險。
我整個人忽然從頭涼到腳。那夜,我坐在窗口的長條凳上呆了整整一夜,想了很多過往,想了很多事情。有的想明白了,大部分想不明白。我算是男孩子眼中有過往的嗎?心裏冷冷笑着自己,是啊,不用太久,十年前,當我在高中還是個純潔的小白兔的時候,我肯定覺得現在的我就是個失貞的蕩婦,活該千夫所指萬人唾棄,浸豬籠都不過分的。可是當我自己真正的經歷過後,我不想為自己辨白什麽,但是我真的覺得一切發生的措手不及,似乎統統是命運強加給我的一切,我無力掙紮無力反抗。我的內心,從未變過。十年前純潔的時候,我渴望真愛,不摻雜金錢社會地位的世俗,十年後的現在,我也仍然在為這個目标努力着,我沒有媚俗拜金,我也沒有貪慕榮華,我想緊緊的抓着子清,可陰差陽錯的我就是抓不住他。到底是誰錯了,還是命運的捉弄?與其垂死掙紮還是逃不脫落入泥淖的漩渦,是否當初就該大大方方的笑看一切?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不到。
死過一次了,據說很多事情會看開,可我依然看不開,我不怨恨任何人,我只是不明白生活究竟怎麽了?
黎明的時候,我給艾雲發了條短信:我要去北京找工作,去你那借住幾天可不可以?
中午的時候接到了她的電話,電話裏的她很開心“寶貝兒,來吧,想住多久都行。”
轉了一圈,只能再回去。除了北京和T市,我沒在任何城市長期待過,也沒有什麽朋友可以幫忙。陌生的城市,多少是膽怯的。何況我也真的找不出哪裏可以容身?
三月的時候,柳絮開始飄了,窗外陽光晴好,我走出家門,将故鄉的小橋流水一一走過,看鄰家大嫂在井前捶洗着衣裳,看小孩子在門口玩着游戲,這份安寧的恬淡,是我在任何地方都求不來的。但是,如今的我,卻無法停伫在這裏看飛花柳煙。
我收拾了簡單的行裝,再次去了北京。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經年 第三十章 初到北京識幼珍
艾雲畢業時時我們班最早找到工作的一批。大約在大四第一學期末就在那個公司實習了。畢業了正式過去的。大約在08年秋結的婚。老公是個小老板,談生意的時候認識,就情定終身了。艾雲結婚的時候我有幸去觀瞻了一下,一家豪華的酒店,整整擺了一個大廳。我都不知道那有多少桌。
到北京的時候,艾雲開車接的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去T市前,只道以後不會常相見,卻是輾轉一個華年,就又見面了。艾雲住在五環外的一幢疊拼別墅。不算特別大,卻布置的很有田園風,非常的舒服。家裏只有一個保姆李嫂。我有點不好意思,一個勁的問“不會打擾你吧?”艾雲笑了“我平時也基本一個人。”我雖然有些好奇,還是沒好意思問。
那晚上我們卧聊了好久。從大學談到現在,說起大學那個特別喜歡她,苦苦追了她三年的工科眼鏡哥,現在去了一個研究所搞項目,據說也很有錢。她嘆口氣“當時真傻。”我開玩笑“你後悔啦?”她沉默了,又問我“你為什麽分手了”我也沉默了。随着年齡的增長,曾經無話不談的閨蜜也有了不能談及的雷區。不是不夠好,而是我們的年齡,已經有了不能說了秘密。
我又開始去找工作。此時深刻的理解一句真理,你的專業固然重要,但是第一份工作更重要。直接決定了你從事某個行業的起點。我的專業可及的那些公司依然無力企及,反而很多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門向我抛了橄榄枝。雖然待遇不算很好,但是很快有個落腳點,再騎驢找馬,還是更踏實些。
找到工作後,本想找個地方搬出去。無奈艾雲一再挽留,說她平時也常一個人寂寞的很,而且我來了近半個月,也從沒見過她老公,想來一個人也無聊,就沒有搬。艾雲專門收拾出二層一個小客房給我讓我常住。在艾雲家的第三個星期終于見到了她老公,客套的和我打了招呼,只住了一晚上就走了。第二天是周末,艾雲的情緒很不好,我也不敢問她。
如果說命中注定我和子越的孽緣,那的孽緣的開端就是那天中午艾雲的一個電話。那天她心情很差,午飯過後,打了一個電話,似乎是約了某個地點去做SPA。非要拉我一起去。我笑道“我就是個菜鳥,你不怕帶個山妹子進城丢面子啊”她卻說必須得帶我這個山妹子見見世面。被她一頓撺掇,只好陪她一起去。“你不是還約了人嗎?”我問。“你去了就知道了。”她笑笑。
艾雲開車去了一家女子養生會館,沙發上的一個妙齡女子已經站起來打招呼了。一見面就和艾雲來了個誇張的擁抱“寶貝兒想死你了。”艾雲向她介紹“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薇”那女孩子打量了我一會,忽然撲哧笑了“這姐妹兒和我長得還有幾分像”艾雲也好奇瞅瞅,“你不說不覺得,仔細瞅瞅,是有幾分像。”那女孩子一把拉着我,熱情的說“那就更有緣分了。”
那天做完SPA,艾雲問我感覺怎麽樣,我面紅耳赤的搖搖頭,你這貴婦人享受的我還真受不了,被人摸來捏去的,雖說是女人,也怪臊的。艾雲陰陽怪氣的來了句“不同人感受不同啊,幼珍就不會,是吧?”幼珍就是那個女孩子,撇撇嘴,沒啃聲。
又閑聊了幾句,艾雲說話總是怪怪的,那個幼珍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我雖然聽不出所以然,大致看情形也看出幼珍聽着不痛快,就忙打岔把話頭扯到別處去。幼珍感激的看着我,臨走非要留下我電話,說再聊。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不解,問“幼珍是誰啊?你約人家出來就為吃你的槍藥啊?”艾雲哼了一聲“一個坐臺的,不知用了什麽媚術勾了個大老板,現在也不用出臺了,天天別墅住着,寶馬開着。咱們讀半天書還不如個坐臺的。”我撇撇嘴“看不慣你還約她。”艾雲大嗓門,“也就我還拿她當個人看。那些闊太太,別管是二奶三奶,五十步笑百步,還嫌她髒。所以她也就愛和我聊。人是不壞,沒什麽壞心眼兒。”我沒吭聲,這就是現實,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不如清客好。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經年 第三十一章 幼珍初次牽瓜葛
晚上回去,艾雲一杯一杯的喝紅酒,怎麽也勸不住,喝多了就哭,拉着我的手“小薇,只要遇到個愛你的人,別管有沒有錢,別管什麽名分,你去愛就行。這種沒愛的滋味兒,好難受”艾雲捶着胸口哭成了一團。
艾雲醒來後,對她昨晚的痛苦流涕早忘到九霄雲外了。艾雲一直是強勢的性格,大學時就處處好強,人又開朗,感覺她一直過的順風順水,只是這次來,看到了她也有憔悴的一面。她學會了抽煙,酗酒。只是酒醒了,彼此又恢複了陽光下的形象。她有她的不可說,我有我的不必問。
沒過幾天,我剛下班回家,幼珍給我電話,說要找我聊聊,我看向艾雲,艾雲一把搶過電話,問“找小薇啥事兒?啊?多大年紀?”說了一會兒,我聽的雲遮霧罩,艾雲大聲沖電話說“幼珍,你靠點兒譜成不成?”然後挂了電話。氣呼呼對我說“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剛認識你沒幾天就想着給你拉皮條了。”“我?“我好奇問。“可不是你嘛,什麽吳老板老婆死了要續弦,那吳老板都快六十了。能認識她,搞不好還是她以前的恩客……”艾雲一生氣就像連珠炮罵個沒完。我只笑笑。艾雲激動的拉着我說“小薇,你別不信,這幫有錢人沒幾個好鳥。哪個不在外頭勾三搭四……”說着眼圈紅了。我忙按下要跳起來的艾雲,笑“我信。”艾雲拉着我的手“小薇,你那麽好,該找個真心的好人過一輩子。”我沉默了,眼淚不覺流出來,說“我沒那麽好。”艾雲也哭了,說“我現在才知道人活着真難。”
其實後來想想,我和幼珍的瓜葛,也許也是注定的。否則不會和她初次見面,她就能注意到我們的相似,進而對我上了心,總喜歡和我扯上點什麽事情。一次次,一回回,最後沿着上天劃定的軌道将每個人送到該面對的風口浪尖。
晚上艾雲的老公林育誠回來了,林育誠是那種看起來還蠻老實的樣子,但話也很少,我也不善和他虛客套,忙識趣的說出去走走。一個人走在北京的暮春,微風襲面,忽覺得活着還是好,不管是痛,還是樂,都是經歷。何況,不止你一人會痛,人人都有自己的痛。
那晚在一家書屋聽到一首好曲子,不知道名字,只記得兩句,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這一份情永遠難了,願來生還能再度擁抱。想起了子清,哭得一塌糊塗。不是有愛,就能相守。
夜深了回到艾雲家,她們已經睡了。我又開始考慮搬家的事,這麽呆着是有不方便,影響艾雲就不好了。第二天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