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3)

育誠那樣的人狠起來,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兒。而艾雲又是個剛烈性子,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僵持下去,我真的很為她擔心。

艾雲看了我一眼,靜靜道:“我找私家偵探查他了。到了林育誠老家,知道了一些他以前的事兒,也摸了摸他在那邊的資産情況。”

我看着艾雲有些不可置信,那個曾經和我嬉笑的閨蜜,為我出頭擋風的夥伴,為什麽如今做的事情,讓我有種陌生的困惑,以至于我感覺是在看電視劇,但艾雲越來越激動的口氣卻使勁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拽拽艾雲,有些激動:“艾雲,你在做什麽啊?找私家偵探這種事情你也能做嗎?你是做什麽的?你不知道查隐私是違法的嗎?即使将來對簿公堂争家産,你這些證據根本沒法拿出手。”

“那我怎麽辦?小薇,你說我能怎麽辦?沒想到林育誠這麽下作,追我的時候千萬般的讨好,現在要把我掃地出門了,都吝啬那點撫養費。我這幾年被他,被他那個媽,折磨成什麽樣子了?現在說離就離,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那個賤人,一個鄉下來的打工妹,要學歷沒學歷,要能力沒能力,生了個孩子就能扶正?憑什麽?”艾雲說着說着已經泣不成聲,眼淚肆意,她都麻木的不再去擦。

我心疼的抱着她,心裏憋得難受,卻啞口無言,當初娶你的時候,喜歡的是你的能力,喜歡你的學歷,給他掙了面子;不喜歡你的時候,能力也不重要了,學歷也不重要了,能力學歷抵不過會生孩子的本能?愛你時千般好,不愛時萬般錯!是人心容易變?還是世事太無常?

能怎麽辦,除了劍走偏鋒,我們有什麽辦法通過合理合法的證據和林育誠抗衡?林育誠有的是辦法轉移財産,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又有什麽反抗的能力?

“和你不說那麽多了。這次找你,就是把這回收到的林育誠的資料在你這兒放個備份。以防萬一”艾雲抹抹眼淚,從包裏拿出個信封袋給我“別讓馮子越知道,你也別看。”

我點點頭,把信封袋放到了我的書桌最底下的抽屜裏。艾雲有些不放心:“怎麽連個鎖都沒有?”

我想想說:“那我明天去配一把。他,也不會關注我這些的。”

“不知道你圖什麽,圖錢,他給你了嗎?圖愛,他給你了嗎?”艾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咬牙切齒的說,“小薇,你動動腦子,你都奔三的人了,怎麽辦事還像個高中生?你別像我這樣,青春耗完了,到了最後什麽都沒落下。以前我還勸你要愛,現在我是看清了,什麽是愛?能吃嗎?到了什麽時候,都是有套房子讓你安身,有摞票子讓你傍身,那才叫愛。”

艾雲的話擲地有聲,壓迫的我幾乎喘不上氣,我拼命想掙紮,不是這樣的,他的情感不是這麽衡量的,可又有一個聲音在我心底吶喊:你連他有幾個女人都搞不清楚,你還有什麽資格提情感?心裏百味交集,卻不知該怎麽說。

我努力平靜下來自己的心緒,看向艾雲,自嘲的說:“你是林育誠的妻子,你要求房子和錢,那是他對你的責任,應該的。我算什麽身份呢,我有什麽資格去要求那些?”

艾雲懊惱的揉着我肩膀:“你的腦子裏都是些什麽?氣死我了,我和你講不清楚。你別有一天後悔就成。”

艾雲真生氣了,轉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今晚就住這兒嘛,陪陪我。”

艾雲嘆口氣,答應了留下。但是一晚卻是輾轉反側誰也睡不着。她想着和林育誠鬥法,我念着馮子越的行蹤。各揣心事,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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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七點,李秘書已經在樓下等着接我。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也做過他的秘書,深知在休息日被人抓壯丁的痛苦。

到了駕校,打聽到有趟班車就停在小區附近。便給李秘書發短信讓他不用來接我,我坐班車回去就可以。

卻是下午一出教室,又看到了他,我有些驚訝:“你沒收到我短信嗎?”

李秘書笑笑:“馮總交代的,讓我必須送你到家才放心。”

我心裏一陡,說不上的滋味,是關心,是監視,不得而知。但看來想不麻煩李秘書,只有馮子越親自開口才管用。

到了家,給抽屜配了鎖。糾結再三,一方面是不想麻煩李秘書,更重要的是的确想知道他到底在哪兒,寫了條短信:你在哪兒?猶豫着還是删掉了,又改成:給你打電話方便嗎?一咬牙,發了出去。卻是半天沒有回音。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響了兩聲顯示關機的聲音。

頓時,從頭涼到腳。我頹然的關了機:趙小薇,麻煩你掂量掂量自己,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蠢事!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八十七章 希望總是很突然

關掉的是手機,關不住的是自己殘喘糾結的心。他不回我的短信,還關機了。和誰在一起,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也許是孔令宜,也許是別人,但總之是不适合我打擾的人。在夜裏九點鐘,不适合我打擾的人——我想笑,卻是滿心的苦澀,想哭,眼淚已經快流幹了。

和馮子越一起的日子,自己的心被這樣打擊過多少回了?已經無法數的清。他的那些女人就像一根根芒刺,不時的就要劃的我的心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疼的入骨。我無力招架,無力還擊,以前想着逃,現在似乎被下了軟骨散,連逃都沒有力氣,只能茍延殘喘,靠着他的一點點柔情度日。

我像一只走在困境裏的小獸,找不到前方的出口,還要提防身旁的冷箭,受了傷害,只能自己舔舐着傷口,等待愈合。可是我又能怎麽辦?我沒有資格去追究真相,更沒勇氣去追究真相,也許只有傷的徹底,才能夠麻木,才能跌跌撞撞的找到出口,這個“一陣子”才能盡快的過去。人生六苦之“求不得,放不下”就是極致了吧。偏偏我就是這個狀态,明知不可以,偏又難舍棄,那苦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失眠是苦難的開始。當深夜胡思亂想纏絆人心的時候,接踵而來的失眠更能将哀傷的情緒推至崩潰的邊緣。連續兩晚的失眠讓我有點抓狂,到了淩晨2點鐘,我幹脆起床去了書房,打開電腦,開了個聊天室,原來傷心的不止我一個,各種女人,各種哀怨,在述說着自己的故事,我沒有敲字,只靜靜的品味着別人的傷痛,自己傷口的血腥味似乎越來越重。

無意間有人共享了一首歌,更狠狠的撕碎了我的幻想“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麽多,有需要才找我,我給你那麽多,你還想要什麽,我不想再配合,這不是誰的錯,是情欲犯的錯,就請你放了我。”這首歌聽得我淚流不止。我和他本就是他的情欲和我的無奈交織而生的。這樣的感情,能算是感情嗎?

黑夜裏的我對着自己冷笑,默默的把這首歌設置成了他的專用來電鈴聲,我要時刻提醒自己的位置。

從開始就不要抱希望,就無所謂失望。我現在的痛,源自于自己的欲念愈來愈重,想要得到的越來越多。可偏偏現實很殘忍,所以,提醒自己不要虛妄的追求不屬于自己的,是不是能心安一些?

周日的交規課上的更是有氣無力,下午在課堂上忍不住打了個盹兒。看着又來接我的李秘書,不覺感慨,我當年讀書的時候都沒有家長天天來接送啊。

路上李秘書對我說:“馮總上午給我電話,讓你白天給他回個電話。”

我一愣,掏出手機,原來昨晚上傳完鈴聲關機後又沒有開機。白天回個電話,白天兩個字狠狠的刺了我一下,可惜現在快晚上了,他又該不方便了吧。別給自己找心酸了。

我淡淡對李秘書應了聲“好”,手機卻沒有再開。我沒有勇氣一次次去碰壁,我怕痛。

周一上班的狀态有點恍惚,連續三晚的失眠,黑眼圈大的像國寶。我坐在位子上盯着上周的報表直打盹,好在周亦一上午都沒給我交待任務。

有些記挂艾雲,給她去了個電話:“在幹嗎”

她的聲音有些遲疑:“準備吃飯。”

背景聲音很淩亂,我隐約聽到叫號的聲音,我起急:“你到底在哪兒?”

她頓了一下,嘆口氣:“醫院。”

一聽醫院,我頭皮開始發麻,顧不得細說,我向她要了醫院的地址,抓起包就沖了出去。沖到電梯口忽然想起沒請假,又折回到周亦辦公室,喘着氣:“周亦,對不起,我下午要請假。”

周亦擡起頭,看着我的神色,忙走到我身邊,關切道:“出什麽事了?”

“我最好的朋友,住醫院了。”我有些慌亂,艾雲,是我在北京除了他之外最大的牽挂,甚至于比他還近幾分,她是唯一一個對我無所圖無所求卻能真心對我的人。

“我陪你去,萬一有什麽事,多個人多份力量。”周亦抓起外套匆忙跟在我身後。

到了艾雲的病房,艾雲看着跟在我身後的周亦,面露幾分尴尬:“這位是?”

“周亦,小薇的朋友。”周亦倒不用我招呼,自動介紹着。

艾雲正要說什麽,一個中年的護士進來了,大着嗓門:“男同志怎麽進來了?回避一下。”

周亦臉一紅,看着我和艾雲:“我給你們買午飯去。”說罷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艾雲忍不住撲哧一樂,多日的陰霾微微散開了些:“你這個朋友挺有趣的。”

護士催促着:“該打針了。”邊核對着信息,“艾雲,黃體酮,HCG。”

艾雲點點頭。

我卻是雲遮霧罩,待護士出去後,問:“這是什麽藥,你怎麽了?”

艾雲想了想,認真對我說:“小薇,我懷孕了。”

我呆住了,“你不是——”

艾雲抽抽嘴角:“是不是很滑稽?以前千方百計想生,生不了,現在要離了,反而能生了,老天在玩我麽?”

我忽然理解了那天見她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抽煙喝酒的原因,不是因為開車,不是因為心煩,只是,她有了牽挂。

“這孩子,你要嗎?”我是希望她不要的,都要離婚了,以後帶着個孩子怎麽過日子。而且看着和林育誠長相酷似的孩子,怎麽釋懷孩子的父親?這輩子怕都難走出這個心結。

“當然要。”艾雲堅定的說,“去了林育誠老家沒多久,我就發現懷孕了。知道你肯定會勸我不要,就沒和你說。昨天見紅了,所以——”

我有些好奇她怎麽知道我會勸她不要,看她有些抱歉的神色,我的心一驚,是啊,我連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猶豫的做掉了,怎麽會勸她留下孩子。我的心頓時痛的有些喘不上氣。

“你糊塗”我極力平靜了自己的傷感,定了定神勸她,“你離了帶着孩子怎麽過?”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艾雲目光有些凄楚,“不管林育誠怎麽對我,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這句話讓我的臉微微有些發燙,說不上的滋味。

“有了這個孩子,是不是林育誠就不會離婚了。”我的話越來越艱難了,心痛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

“不知道。”艾雲痛苦的扯着頭發,“自從有了這個孩子,我問了自己無數回怎麽辦。以我以前的性子,他都背着我在外面有了二奶,還生了孩子,我憑什麽還得忍氣吞聲?後半輩子對他的二奶和孽種睜只眼閉只眼?可我又想,當初我看上林育誠什麽?除了對我好還不是有錢?自己這樣也是活該。要是孩子真能絆住他,這輩子就這麽算了。”

我咬着嘴唇無言以對,半晌,問她:“告訴林育誠了嗎?”

艾雲搖搖頭,“還沒,我再想想。”

周亦恰好買了午飯回來。幾杯粥和一點清淡的小菜。我全然沒有心思吃,艾雲倒是大口大口的吃。

看我驚訝的看着她,她凄然笑笑:“我不吃,現在也有人要我吃啊。”

我的心一酸,周亦把粥遞過來,緩和着氣氛:“小薇,也有人要你吃。”

艾雲抽抽嘴角,看着周亦若有所思。我卻是滿臉尴尬,這個周亦,你知道什麽啊,亂說一氣。

從醫院出來已經快2點了。周亦路上說着:“看來你朋友的情況還不錯。”

我舒了口氣:“是啊,否則我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做你的朋友很幸福。”周亦笑笑。

“為什麽?”

“你會用心。這并不多見。”周亦的話讓我心中一暖。

我笑笑:“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周亦開着玩笑:“所以我也很幸福,你沒看出來嗎”

我的心微微輕松了些,下午的陽光透過車窗照的我的心暖暖的,三天的煎熬,我此刻竟覺得分外安心,不覺睡去。

夢裏卻不是祥和安寧,黑暗幽深的夜空,我身邊沒有任何人,只有自己在荒涼的野外,隐隐的傳來嬰兒的哭聲,我像着了魔一樣順着哭聲過去,心裏比任何時候都焦急,是我的孩子嗎?他在那裏好不好——走了好久,哭聲越來越清晰,卻始終看不見人影。我着急的哭了出來,在哪兒,在哪兒啊?

一個激靈,猛地醒來,發現車已在公司樓下,自己淚流滿面,周亦在旁邊靜靜的看着我。看我睜開眼睛,遞來了紙巾:“夢到什麽了?”

“做了個噩夢”我抹抹眼淚,不住的抖着。卻發現身上蓋着周亦的外套,我慌忙要拿下來。

周亦按住我的手,深看着我:“小薇,你過得不快樂,是嗎?”

周亦的側臉在下午陽光中泛出了一個淡淡的光暈,照的他輪廓很深,他的眸子裏有探詢,有關心,還有些令我害怕的情愫。我看着有些失神,這是個在陽光裏的男人,而我,只是是暗夜瘋長的枯草。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八十八章 寒冰利刃相見傷

我擦擦臉,勉強扯出個微笑,做出輕松的口吻:“沒有不快樂。幾點了?我們上去吧。”

周亦把手放下,笑容裏有絲苦澀:“四點了。”

我險些蹦起來,從醫院到這裏不過20分鐘的車程,我一直在睡嗎?我有些懊惱“你怎麽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沒忍心。”周亦的不忍心讓我心裏一慌。

我匆忙下車,開着玩笑:“還能給周總勞動一個小時。千萬別浪費了。”和周亦一起會很輕松,常常可以自在的開個小玩笑或是使個小性子。

周亦也随着下車。與我前後并肩走進公司。外套我便沒有還給周亦,蓋了半天,幫他拿到樓上也是舉手之勞。

經過周川的辦公室,卻發現素來緊閉的門竟然開着。我暗笑,難道是水蛇不在了?難得的讓他見了光。

忍不住好奇的往周川辦公室裏瞅了一眼,腳立即像釘住了似的邁不開步。周亦在我身後,随着我緩緩停住了腳步。而屋裏的人聽到了腳步聲的停滞也回過了頭。

周川站起來打着哈哈:“小薇,原來你背景這麽深厚的啊,馮總親自來接你下班。”

我當時的表情極為尴尬,手上搭着周亦的外套,身後站着周亦。

場面有些嚴肅,馮子越定定的看看我,唇際扯出個極淺的微笑,眸子裏卻是冰寒一片,仿佛能刺到我無處遁形的利劍一般。甚至于那抹笑,都染上了冰涼的味道。又轉看向周亦,目光沉穩,卻帶着股睥睨的氣勢。

子越的目光讓我莫名的有些膽寒,雖然我和周亦并沒有什麽,但是那時的情形,卻有着說不清的暧昧,我忍不住微微側臉看着周亦,周亦也正定定的看着子越,清朗的臉龐上有抹年輕的倔強與孤傲。

周川沖周亦皺眉:“周亦,這是馮總。傻站着幹嘛?”

馮子越的笑加深,唇際輕輕勾起,伸出手:“馮子越。”

周亦也伸出手握住:“周亦,周川的弟弟。”

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淡淡的,手在握上的一剎那,子越手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二人的目光遇上,我似乎能看到刀鋒劍刃抨擊的淩厲與冰寒,我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卻沒有我想象的戲劇化,很快兩人就松開了。

“相請不如偶遇,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周川提議。

“不必了,我只來接她。”子越的聲音有些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轉看向我,“小薇,走吧。”聲音雖沒有起伏,我卻感受到了格外的壓力。

我正要随着轉身,卻傳來了周亦冷冷的聲音“還有一小時。”

氣氛頓時到了劍拔弩張的緊張,周川沖着周亦直皺眉,但周亦仿佛沒看見般,修長的立在那兒,倔強的抿唇看着子越,似乎什麽都壓迫不了的氣勢。

子越沒有皺眉,但目光頓時從漠然的寒冰透射出了鋒利的刃口,就像離弦之箭待發般。我幾乎要站立不穩,哀求的看向周亦,這是做什麽?為什麽偏偏要這麽難堪?周亦看着我,忽然眸色一松,轉笑道:“不過馮總發話,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了。”周亦的笑使得氣氛稍稍緩和,仿佛剛才的話不過是句玩笑。

子越也笑笑,聲音卻很沉郁:“那謝謝小周提前放人。”回看向周川揮了揮手,“改天聊。”

說罷摟着我的肩,柔聲“走吧。”

他的聲音忽然如此溫柔,我竟一時有些失神,冷冷的看着他。但看着他陰冷的眸子,頓時一個冷顫。

周川嘻哈着:“下次我去找馮總讨經,抱得美人歸,羨慕啊。”

我心裏一陣惡寒,如果說他一直不知曉我和子越的關系,我是很難相信的。除非他和邵琦沒有什麽交流。但是在适當的場合裝無知,又在适當的場合表知情,周川的演技也是一流了。

我将衣服遞給周亦,周亦接過,沖我和他禮貌性的笑笑。

出了周川的辦公室,子越摟着我肩膀的手越來越緊,幾乎要将我的胳膊攥出青來。我怕招來別人的側目,忍着痛,沒有吭聲。只随着他緩緩的走着。走廊不到200米的路到電梯,我卻走的無比艱辛。身體的痛,心裏的疼,我踉踉跄跄,幾乎是依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辦公樓,他用力将我推上了車,鐵青着臉坐到駕駛位。一路無話,卻是把車開的飛快。4點多,還沒有到高峰,路上卻也有不少的車。

他将車開的宛若游龍,來回鑽着,不停地急剎猛給油,好幾次差點就要撞上前車,卻猛地一腳剎車,即使我紮着安全帶,還是被甩的沖前撲過去,他仿佛看不見又是一腳油門,我又被颠的向後一閃。他的車像是馬路上脫缰的野馬,而我馬背上被摔得死去活來的小貓。任由着他的車載着我颠來倒去的蹂躏。

好容易到了小區,等不及到停車場,我再也無法忍受,渾身幾乎無力,拼命拽着他,低低的說:“求你,停車。”

他看了看我,冷哼一聲,将車猛地停住,我撲下車,沖着樹旁的空地不停地幹嘔着,幾乎将膽汁吐了出來。吐得難受,心裏的委屈更是說不出,本來該是我懊惱他的薄情,為什麽現在倒像是我被逮了現行?

好容易止住了吐,我搖晃着直起身子,扭頭看他,他就那麽靠在車上抽着煙,漠然的看着我,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悲涼,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這就是我為之三夜失眠的男人,當我在深夜為了他的關機焦躁的時候,他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歡作樂着;當我在黑夜裏流着眼淚聽“你情人那麽多”的時候,他在別人的溫柔鄉裏安眠着;當我為了他心力交瘁的時候,他也許在對着別的女人深情款款說着“我要你。”,而現在我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他除了冷漠的看,沒有一個關切的眼神,甚至沒有一句同情的語言。我在他心裏,算什麽?

為什麽,除了要我的時候,我怎麽在他身上就那麽難感覺到一點點的溫度?

秋天的風,真的好寒涼呢,吹得我幾乎要将骨頭都涼徹了。我的頭發随風狂亂的舞者,沒有鏡子,我都可以想象自己堪比梅超風的樣子,卻已經麻木,我還在意什麽?沒有人會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我自己?

和他默默的相對看着,他像個俯瞰弱小的修羅,而我像找不着出口的困獸,不,也許比困獸還慘,找不着輪回渡口的曼珠沙華。

忽然就覺得很沒意思,憑什麽,我就被作踐到了這個地步眼淚流着,半晌,喃喃着:“你如果覺得我不好,可以不要我。不必這麽折磨我。”

他似乎沒聽清,用手掐滅了煙頭,緩緩的走到我身邊。他陰沉的時候,連腳步聲都變得格外揪心,一步步就像踩在人心上一般。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我被他掐的幾乎喘不上氣,我用力甩着他的手,有氣無力的說:“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不要折磨我。”

他看着我,冷冷的笑了,唇際的弧度劃開:“這算折磨嗎?”

他拽着我的手,捶上自己的胸口,聲音低沉,卻有絲陰森的味道:“你該問問這兒,什麽叫折磨。”

我無力的被他拽着,幾乎踉跄着又要摔倒,我用力挺了挺脊背,勉強使自己站好,将眼淚抹掉,當時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我努力扯出個微笑:“既然這樣,那我沒得說。好了,我沒事了,我們走吧。”

我的笑似乎激怒了他,他把車門用力一甩鎖上,扯着我的胳膊向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像踩了棉花般,深一腳淺一腳的幾乎要跟不上他的步子。最後幾乎是被他拖回了家。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八十九章 月似流光難皎潔

他扯着我進了屋子,反腳把門踹上。我的心随着他的動作愈跳愈快。幾乎喘不上氣的掙紮。還處在暈車的狀态暈暈乎乎,雲遮霧罩。卻又心慌失措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他把我拽到了衛生間,擰開涼水,把我的頭摁在洗臉池裏用涼水沖着。已經是十一月底的深秋,涼水的刺激讓我全身不住的打顫,卻是将剛才吐過的污穢沖的幹淨了不少。

一個個冷顫過後,我終于到了無力打顫的狀态,全身癱軟,只頹然的掙紮着,喘息着:“不要,我難受。”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向下滑着。

他松開了手,我已經順着洗臉池緩緩的滑了下去,倉皇中我想抓着什麽,卻什麽也無力抓住就滑坐在了地上,心跳的飛快,我喘不上氣,頭暈的厲害,眼前的他似乎有點模糊,我拼命的甩着頭,想把他看清楚些。

“告訴李秘書讓你回電話,你不回。我特意改簽了航班,回來看你怎麽了,為什麽讓我看見的是那種場景!”他的聲音有絲痛苦的掙紮,一拳捶在了洗臉池的鏡子上,鏡子應聲而碎,我聽見了自己的心咔嚓裂開的聲音。

我恍惚的看到他的手流血了,想撲過去看看,卻是身上想用力,心卻跳的慌亂不堪,腦子忽然一片空白,坐也坐不住,暈着摔在了地上。

他沖過來使勁晃着我,我悠悠的睜開眼睛,原來暈也只是一個瞬間啊。為什麽不可以像書裏寫的那樣,我可以暈幾天,或者至少,讓我暈一夜,起碼,讓我可以好好睡一覺,起碼,讓我的心可以暫時安歇。

看着他焦灼的眸子,我的眼淚開始滑落,他緊緊的抱住我,眼中全是痛苦,似乎捧着一個易碎的花瓶,不知道該怎麽放才好。看我睜開眼,他神色恢複了些平靜:“你怎麽了?”

我的心說不上的滋味,微微疼了一下,想擠個笑容出來,卻怎麽努力也做不到,只好慘然的笑笑:“我很沒用。”

他一愣,抱着我的手緊了緊,嘆口氣:“怎麽那麽倔?”

我咬咬嘴唇,一晚上了,從見到他到現在,就這句帶着點埋怨的口氣,還讓我覺得稍稍有些暖意,沒有那麽冰寒入骨。再也忍不住,抽泣着道:“一個朋友住院了,我們,只是去看看。”

他抱起我走向卧室:“別說了,我知道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坐在我身邊,一下下的撫着我的頭發,目光中卻有我看不清的沉郁,像在看我,又好像穿過我的身體在看着什麽。

我有些害怕,扯着他的袖子,心裏拼命的在說:相信我,相信我,真的只是去看個朋友。卻看着他的目色清冷,怎麽也說不出口,只是扯着他的袖口來回的攥着,直把袖口都攥到了發皺。愁腸低回,萬般心語,只付與一聲低嘆。

他扯扯嘴角:“力氣還不小。”

我看着皺巴巴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松開手,卻被他反手一把抓起我的手,直看着我的眸子,似乎要看到我心裏去:“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我的心一痛,給你打電話,你有空理我嗎卻是不願做出怨婦的神色,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說:“怕影響你辦事。”“辦事“兩個字我竟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這句話再出來便有了些怪怪的酸意。我不覺有幾分羞澀。

他微微一怔,忽的笑了,笑的很淺,唇際彎彎的弧度,像天畔的新月:“你不知道有種情況叫沒電嗎?”

我有種被看穿的尴尬,心裏忽然一松,忙掩飾着:“對,我的手機就是沒電了。”

他微微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淡淡的笑着:“以後有事找不到我,就找李秘書。”

我本想說那晚給你打電話的目的就是要給李秘書減負呢。便回着:“我怎麽好麻煩你的人。”

這句話卻讓他眸子一黯,有些吃痛,摸着我的臉語調有些傷感:“你怎麽和誰都比和我走得近?”

我語塞,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是因為只有你,讓我患得患失,不敢傾心前往你的內心嗎?還是因為只有你,讓我百轉千回,卻終不敢無所顧忌的傾訴?還是因為只有你,讓我愁腸百結,難以輕松笑鬧?這些話縱然在我心裏吶喊了千百遍,卻只有午夜夢回才敢自言自語,面對他,我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嘴。

捧起他受傷的手,我有些刺目的心灼,眼淚不覺吧嗒吧嗒的滴了上去,擡頭着看他,努力扯出個微笑,卻反而哭笑不得的難看:“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傷自己?”後面還有一句:我也會心痛啊,卻是生生的壓了回去,沒有啓齒。

忽然他的電話響了,在寂靜的夜裏聽着無比的刺耳,我的心随着鈴聲緊緊一顫,扯着他的手慌忙松開。他看了看號碼,摁掉了電話。

我想笑,看着他淡淡道:“嗯,這也是沒電了。”

他轉看着我,一副氣的牙癢癢的表情,捏了我的臉一下,我剛要掙開,卻已被他俯身吻了上來,粗重而動情,又帶着糾結癡纏,低聲呢喃着:“你在乎我嗎”

我沒有回答,心裏在低語,我在乎嗎?細細的回吻他,第一次用情的,認真的回吻着他的唇,他的眼眸,他的鼻子,我想用我的吻告訴他,我對你,何止是在乎,早已遠遠不止在乎了啊。

什麽時候的沉淪,自己也不清楚,也許當他一次次說要我的時候,被占據的不止我的身,還有我的心,但令我無法自拔的,也許只是他深情的一個凝視,夜色裏一聲低低的嘆息,就陷進去了。

這算愛嗎?應該不算,我沒想過結果,甚至沒在乎過程,只是沉迷在自己的情節中無法自拔。也許我不是愛上了他,只是愛上記挂一個人的這種感覺。對了,應該是這樣的。只能叫沉迷,而且是沉迷在自己的感覺中。糾結着,與自己的內心争鬥糾結着。

可是當他的吻滑過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幾乎動情到每一寸肌膚要随着他的吻化開,随着他的吻綻放出幸福的小花。滿室的月光畫不出情動的流光相皎潔。我的雙手滑過他的背,微微用力的掐着,他有些吃痛,一口咬上了我,卻并不是很疼,我用力,他也随着用力,似乎只有這力量,可以告訴彼此想在對方的心裏進入多深。我問自己,我和他只有這種語言,才能通往心靈嗎?

這一次,情濃之時少了幾分情欲,多了幾絲掙紮,多了幾絲糾纏,那個電話帶來的情緒,讓我和他都不知怎麽解釋,也不知道怎麽相信。第一次在交纏中感覺到了沉重,似乎彼此都想證明着什麽,卻又證明的有些無奈,有些無力。

他在我身體裏的力量總能輕易讓我癡迷到忘卻了自己,也只有當他在我身體裏的時候,我才能真切的感覺到,起碼這一刻,他是我的,只是我的。既然如此,是

不是我只能把握着這一刻,用這一刻的歡愉,去盛放我的所有思戀?

當他喘息着在我身體裏釋放的時候,動情的緊緊抱着我的頭,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在低吼:“為什麽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覺得你是我的?”

他的話讓我一愣,眼淚卻奪眶而出。

暗夜沉沉,我和他似乎都開始了疲憊。他低聲說着:“明天去辭職了吧。”

我輕輕嗯了聲。有些害怕。

當最初的情欲開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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