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5)

話,表情卻從剛看到我的有絲溫度降到了冰點。車子開動了,我想着今晚又不能去看艾雲了,有些惆悵,醫院的飯很難吃,她身邊又沒個人照顧。昨晚9點多我去看她的時候,自稱吃過晚飯的她又吃了一碟醬翅。

子越忽然開了口:“你的朋友還住院嗎?再去看看”

我點點頭,說了醫院的地址,心裏卻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人真是很奇怪,前一刻你還在猶豫如何開口,但當對方提出來後,有的人會讓你覺得心有靈犀一點通,有的人卻是別有用心暗謀生。身邊的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顯然是後者。他的冷冰冰的話語,讓你就是絲毫感覺不到溫度,而是只有試探,猜疑,算計。

他是仍然不相信要去驗證嗎?還是看到了邵琦送我的衣服又聯想到了什麽?我的心瞬間随着車窗外的漸漸暗淡的陽光也灰暗起來。

在醫院門口的飯店打包了幾個菜,一進病房,卻是所有人都是一愣。我看着艾雲身邊的林育誠是一愣,林育誠看着馮子越和我是一愣,艾雲看着馮子越又是一愣。

子越先打破僵局,沖林育誠走過去:“小林。”

林育誠伸出手:“馮哥,這是?”說完疑惑的看着我。林育誠只知道我是艾雲的朋友,但我和馮子越的關系,艾雲定是不會和他說的。而林育誠和馮子越業務上并沒有什麽往來,只是認識。

我的心忽然懸了起來,甚至自己都能聽到跳動的聲音,我迫切的想知道,他會怎麽介紹我?怎麽定義我和他的關系?

他卻是沒有半晌沒有應聲。

我的心一涼,扯得有點痛,微微扯扯嘴角,打着圓場:“艾雲,你好些了嗎?”

艾雲瞪了我一眼,毫不客氣的看着子越,聲音微微有些激動:“馮總,我也想知道呢?小薇和你是啥關系啊?你怎麽和她一起來了?”

我的臉刷的紅了,心幾乎要撲通跳出來,艾雲啊,你問的這麽直辣,你讓他怎麽回答?我是他的情人?二奶?小三?什麽都沾點,什麽也算不上。而且像他這幅冷面孔,估計很少有人敢這麽當面近乎質問的對他吧。

我微微擡眸看了看子越,他的臉上倒是一絲尴尬之色也無。我拽了拽艾雲:“吃飯吧。”

子越悠悠的開了口:“她是我在乎的朋友。”

在乎的朋友,原來我在他心裏是這個位置。我的心一瞬間被擰的幾乎喘不上氣來。只是朋友,好歹前綴還有在乎二字,我是不是該開心呢?可為什麽我開心不起來,卻有想落淚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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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雲的臉也刷的白了,看看馮子越,狠狠瞪着我:“吃什麽?我氣就氣飽了。”

我把筷子遞到她手裏,哀求的看着她:“吃吧。”生氣有什麽用?徒增尴尬。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什麽地位了,只不過今天他把這話說的血淋淋了些。

艾雲推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我:“我吃過了。”

“什麽病?要緊嗎?”子越問林育誠。

“懷孕了,保胎呢”林育誠看向我,“小薇,你也勸勸艾雲,醫院不如家裏,還是早點回家養着好。”

我看着林育誠也有幾分氣惱,現在知道艾雲懷孕了又擺出這副伏低做小的樣子,艾雲一個活生生的陪了他四年的女人,遠遠不敵她腹中那個小生命的分量。我的話也有些難聽,雖是柔柔的,卻帶着刺:“要是家裏能安心養胎,也不必到醫院這麽辛苦。還犯得着我勸嗎?”

子越轉看向我,神色有幾分捉摸不定,頓了頓,說:“咱們走吧”

我看向艾雲,艾雲對我點點頭,始終沒有再看馮子越一眼。

我問:“什麽時候出院?”

“再過兩天吧,出去了告訴你。”艾雲沖我揮揮手。

我也懶得看林育誠,轉身出去了。

住院部外面有片已枯萎的草坪,我和子越并肩走着,卻都靜默無聲。

他忽然問:“這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嗯”我心不在焉的答着,“怎麽這麽問?”

“你為了她,變得有些不像你。”他竟然笑了,聲音沉沉的。

“我不像我?”我一愣。

“像要護着小雞的母雞”他止住了笑,“你自己都是只小雞。”

“有嗎。”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卻被他一把牽住,他的手很硬,而我的很柔軟,被他牽着的力量讓我冰冷的心仿佛微微暖了一些。

還記得那晚,路燈下,霰雪輕舞,折射着燈光,很美很絢爛的旋着。

上了車收到艾雲的短信:“知道自己什麽位置了吧?前幾天和你說的事有眉目了,你明天抽空來找我。”

一句話就把我從剛才路燈雪下漫步的幻境中拽回現實,前幾天和我說的事?她要私家偵探幫我查馮子越有多少女人嗎?我的心一突,竟忽然慌張到了無法自持,像高考的時候等待分數般的煎熬起來。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九十四章 在他面前無隐私

那晚與他的情致卻是不高,他的激動狂熱遇到了我的心不在焉。我的腦子不停地盤旋着“她是我在乎的朋友”,心便是像被什麽扯到一樣酥酥麻麻的疼着。我只是他的朋友,一個他稍稍在乎點兒的朋友,是啊,還能算什麽呢?

暗夜的吞噬,讓他在瘋狂,而我卻被刺傷到有氣無力。當他在我身上用力的時候,我竟然第一次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到極致的歡愉,只是一個勁的心酸,有種想落淚的沖動。我随着他的動作,也會激動,身體會有反應,但心裏的酸楚卻生生的将那種反應壓抑到了低谷。原來心酸才是最大的障礙啊,比恐懼、厭惡、抵觸等情感更加能抑制情欲的沖動。

他做了許久從我身上下來,疲憊的躺在了我身邊,悶聲:“你在想什麽?”

我聽到了他的問話,卻是腦子一空,還在想着艾雲會告訴我什麽結果,心不在焉的随口應了一聲:“嗯?”

他騰的起身,不再看我,轉身去洗澡後便鑽進書房。而我,已經習慣了面對夜的無眠不再掙紮,只是如他不在的日子一樣,數着家鄉河堤上的柳樹:一棵,兩棵——

卻是越數越清醒,驚覺時候已不早,看看手機都淩晨2點了,我慌忙披上睡衣去書房,他該不會在書房睡着了吧?冬天的夜裏,着涼傷風就麻煩了。

卻是看到他正在我的書房裏,認真看着什麽,眉頭緊鎖,唇際卻露出個頗具玩味的笑。

我的心一驚,小步跑進去,卻呆立在他身邊,果然,最下面的抽屜開着,馮子越看着的,正是艾雲交給我的林育誠的材料。那些材料我自己都沒看過,但是一定是極為重要的,艾雲再三叮囑我別被馮子越看到。現在他卻像看着自己的手劄一樣面無愧色悠然自得。

我有些着急的去搶他手裏的材料。他沒有閃躲,任我将材料奪走,淡淡的說了句:“已經看完了。”

“你怎麽能打開這個抽屜?”我漲紅了臉,手裏的材料情急下緊緊捏着。

“開這種鎖,對個男人來說,輕而易舉。”子越的臉上竟有絲得意的笑,“你忘了我以前差點被勞教?”

我看着他的樣子,身體微微有些發抖,真想大喊一聲:你無恥。怎麽能随便翻別人的東西。卻是說不出口。

半晌,才掙紮着說出句:“這是我的隐私。”眼圈兒卻已經紅了,我本就是寄居人下,哪來的隐私。

果然,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隐私?你在我面前,沒有隐私!”

這是什麽強盜邏輯,從頭到腳的寒涼,我呆呆的站在那兒。

子越站起身,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沖我玩味的笑着:“不過,如果不想讓人注意,就別欲蓋彌彰,看着鎖,我就想撬。”說罷轉身回了卧室。

我努力使自己平靜着,既然看了,就這樣吧。拿起手裏的材料,忍不住看了一眼,卻是猶如晴空霹靂一樣,從頭麻到腳。一份南方某個地級市1994年入獄名單複印件,還是手抄的版本,蓋着枚公章。大約二十個人。一張舊的一代身份證複印件,名字叫林少培,面容卻與林育誠有幾分相似。再翻看那張入獄名單,上面9月份的入獄者赫然是林少培,入獄原因是故意傷人,有期徒刑3年。除此之外,還有幾張法人證書的複印件,每張上面的公司名稱和法人名稱都不同,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的手開始哆嗦,林少培是林育誠的親戚還是就是林育誠——本人?這個念頭令我不寒而栗,想起那天晚上林育誠對我近乎瘋狂的行為,說他故意傷人我完全相信。

但是看看林少培的身份證複印件,似乎比林育誠大兩歲。我有些發蒙,不願意相信林少培就是林育誠,艾雲已經夠可憐了,嫁人不淑,如果還坐過牢——

想起艾雲那句:“你覺得電視劇狗血嗎?告訴你,生活遠遠比電視還狗血。”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麽變得這麽蹊跷了。

我哆嗦着把材料收到信封袋裏,放在哪兒都覺得不放心,最後還是放回了原處。

我小跑回到卧室,子越正靠着窗戶抽煙,一圈一圈的煙霧袅袅而上,我看他的臉都有些恍惚。

我遲疑着,幾乎是懇求着看着他:“你,可不可以當沒看過那些?”

他看了看我,目光有些沉郁:“你不信我”

我慌忙搖頭:“不是。”

如果他答應了,我自然相信他會做到,只是我知道他如果覺得有必要說出去,一定會毫無愧色理所應當的說出去。

我走到他身邊,繼續懇求着:“我不能害了艾雲,她現在又有了林育誠的孩子——”

他嘆口氣,拍拍我的背:“他的事兒對我沒意義。放心。”

我舒口氣。

他淡淡的笑了笑:“這些東西誰給你的?”

我語塞,不想告訴他艾雲在調查她的老公,在他看來一定覺得是離經叛道不可思議的事兒。

子越擡起我的下巴,深看向我:“女人,還是笨點兒好。”

我抽抽嘴角,回看向他:“笨了就能任人為所欲為——當然好”我重重的咬了咬“好”字。

他沉沉的笑了,笑的我的心麻酥酥的:“最柔軟的,才是最強硬的。”

我被他攬着靠在他胸前,聽着他的心髒有力的跳動,竟然有種踏實的眩暈。那夜,終沒再失眠。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糾結着怎麽和他解釋上班的事兒,他倒是先開了口:“周川和我說了,這種事兒,兩周緩沖足夠。你去準備交接。”

看着他沒什麽表情的神色,一個生命的消逝在他看來,更是淡漠的只需“兩周”就能平息的事故。我像被什麽噎住了似的心裏犯堵,又想起那半個月的223的水電費,心裏不是滋味,一旦辭了職,吃穿用度再沒有轉圜的餘地,我也沒存上什麽錢。而花他的錢總覺得沒那麽理直氣壯。以前有保姆還好,反正家用都是保姆掌握,現在只有我和他,卻很難開口說錢。也不想再起争執,只沒有吭聲。

上午請假去了醫院找艾雲,艾雲把一個紙袋甩給我:“這只是初步的信息,你別吓着。”

我的手抖着,半天都打不開那個袋子,大冬天倒弄得滿頭大汗。

艾雲一把奪過來,瞪着我:“看着你這幅樣子我就生氣。”

艾雲把袋子打開:“看看,這是他在某個小區名下物業的進出情況,去年半年,5個。不過都待得不長,兩三天吧,最多一周就不見了。”

又指着一個單子:“這是他北七家那別墅,幼珍住之前就不說了,幼珍之後還有一個叫白萍的住着,最近少見了,是不是搬走了正在查着呢。”

“還有這兒,五環這個聯排的別墅,一個叫孔令宜的女人住着。這個孔令宜我還在查着。他除了你這兒,就是這個女人這兒去得多。這個女人似乎來頭不小——“艾雲的嘴還是不停的說着。我看着她有些麻木,心被什麽狠狠的抽着,一下一下,終于痛的即将窒息,捂着嘴跑了出去。沖到衛生間,我不停的幹嘔着。恨不得将膽汁吐出來。眼淚和着瞬間決堤。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啊?我拼命地甩着頭,想把這些甩出去,卻只是無力的掙紮。

艾雲追出來,用力扶着我,拍着我的背,心疼的看着,聲音焦急:“小薇,你不是懷孕了吧?”

我的心一哆嗦,不會這麽倒黴吧。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九十五章 他的情人那麽多

仔細想想,也不對啊,三周前好朋友還準時報到呢,後來與馮子越在一起,也會做措施,沒理由啊。

我坦然的搖搖頭:“不可能。”

艾雲卻是不放心,一邊扶着我回病房一邊說:“小薇姑奶奶,這兒就是醫院,做個檢查不麻煩,你就讓我省省心吧。”

我凄然笑笑:“措施做得嚴密的很,想懷他的孩子,也沒那麽容易。”自從我上次偷偷做了人流後,他除了暴怒的時候,注意的倒是很周全。

艾雲火氣上來了:“你不知道如今的年頭意外多嗎?連我這種千年不化的都懷孕了,你就不能有個意外?現在紮針孔的多了去了——”

我趕緊一把捂住艾雲的嘴,看看樓道裏紛紛側目的眼光,我臊的滿臉通紅:“你才是我的姑奶奶,我這就去做檢查。”

去一樓挂了號,這種檢查倒是簡單,初步确定驗個尿就可以。我把尿杯遞到化驗窗口,就靜靜等在外面。護士告訴我半小時就能自動在查詢機上自助打印結果。還挺方便的。

身邊有好幾對兒等結果的,一對兒小夫妻打印出結果後,丈夫高興的抱着妻子直旋着,大聲的說着:“我要當爸爸啦。”把妻子吓得花容失色,一個勁兒的喊着:“注意孩子,孩子——”丈夫又趕緊把妻子穩穩的放下來,緊緊護着她的背,那副小心翼翼的呵護,比守護一個千年的古董花瓶都珍貴。周圍全是同樣心情的準爸媽,有羨慕的眼光,有直接忍不住恭喜的,其樂融融的場景。

我看了看周圍,只有我,是一個人在等着結果。

什麽叫凄苦?那時算是體會到了徹骨。看着周圍一對一對等待着結果的男女,甚至還有父母陪着一起來的,人家的臉上洋溢的是幸福、期待,我的臉上是什麽?縱然沒有鏡子,我也知道,除了害怕,就是落寞。

這就是做情人的代價,艾雲的身邊,都有個林育誠為了孩子鞍前馬後的讨好着。而我呢?卻只能獨自承受着這種煎熬和痛苦。我忽然想着,如果馮子越在身邊,護士問“你是孩子的什麽人”的時候,他會不會也說:“是我在乎的朋友的孩子?”

我現在這副樣子,就是做情人的報應吧。

我呆呆的坐在那兒,看着一個個女人或歡天喜地,或在安慰中離去,我驚覺已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我匆忙起身去打印結果,手抖有點抖,心裏一個勁的祈禱着:千萬不要,千萬不要。

化驗單上的陰性,終于讓我長出了口氣:老天再次的放過我了。

回到艾雲的病房,迎頭遇上了剛剛打完針的護士。我問了問情況,還不錯,過兩天可以出院了。

艾雲擔心的問我:“怎麽樣?”竟然聲音都有些抖,這丫頭,比我都緊張。

我搖搖頭“沒有。”

“唉呀媽呀,老天保佑啊”艾雲虔誠的畫了個十字。

“拜錯神了,畫十字的是耶稣,不是老天爺。”我抽抽嘴角。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都吓死了,不過你要不要去消化科看看?”艾雲還是不放心。

“好啦,消化問題還算問題嘛?不用看”我從小就不愛看醫生,一看,錢就刷刷的流出去,實在是心疼。

看着艾雲床頭的那幾張單子,我忍不住又拿起來看了看,上面的數字人名已經快将我刺得麻木。

忽然我指着第一張,問:“這個物業,只有去年半年的登記嗎?今年還有人去過嗎?”這個地方是半年住過5個的那個,我也住過,在去年上半年的時候,當我春節後從老家回來,子越就接我去的這個地方住了半年。熟悉的地址,卻如走馬燈似的換着住客。這算什麽?選秀的場所嗎?誰有興趣了先帶回來試試?滿意的就換個地方長包?不滿意的就卷鋪蓋滾蛋?這麽說來,我還是幸運的,起碼還住了半年呢。

艾雲搖頭:“這我倒沒注意,我打個電話。”

一通電話後,艾雲舒口氣:“今年沒了。”

看着我有些麻木的神色,艾雲嘆口氣:“這麽看來,和你一起後,長期的也就那個白萍和孔令宜。逢場作戲的一夜情不好查,也總不能天天跟蹤他。”

我無力的擺擺手:“這兩個就夠了,不用再把蝦兵蟹将都搬出來了。”

“他家裏的情況——”艾雲有些遲疑的看着我,“你想知道嗎?"

我一驚,差點兒彈起來:“你連這個都查了?”

“沒沒沒——”艾雲趕緊把我拽着坐下,“我是覺得沒必要,所以問問你。”

“別浪費錢了,完全沒必要。”我使勁搖頭,這種調查費用高的很,何況自己算個什麽呢,還查人家家裏,做個情人都只是三分之一,想什麽登堂入室的事兒,即便要想也是孔令宜該想的事兒。眼淚卻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小薇,”艾雲給我擦了擦眼淚,“你是為了錢嗎?”

我拼命的搖着頭。

“那你這樣準備到什麽時候?"

我抹抹眼淚,頹然道:“一陣子吧。”

“一陣子?這是多久?”艾雲又要起急,“你的青春可陪他耗不起,他倒是滋潤了,身邊兒的女人不圖錢不圖名分的跟着他,沒有比他更劃得來的主,也沒有比你更窩囊更傻的——”

後面的話艾雲戛然而止,我知道她想說的是“沒有比你更窩囊更傻的三兒。”

我苦笑:“傻就傻吧,就這一次,等我受夠了,就會離開了。”頓了頓又道:“也快了。”

艾雲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對了,上次陪你來的那個朋友,看着挺不錯的。結婚了嗎?”

我一愣,臉微微泛紅:“你又想哪兒去了。那只是個朋友,現在是我主管領導呢。”

“告訴你啊,趙小薇,過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了,要是他沒結婚,你趕緊把這個鑽石王老五抓住了。”艾雲提醒着我。

忽然我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高亢的女聲:“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麽多——”這首歌現在響起真是個絕妙的諷刺,我慌忙從包裏翻手機,艾雲已經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薇,你真是絕世忍者神龜啊。”

我好容易翻出來,慌忙接起他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悶悶的:“在幹嗎呢”

“醫院呢。”我答着,一邊示意艾雲噤聲,她的大笑還在繼續着。

“又去看你朋友了?”他也笑了,笑聲淡淡的,卻有些暖意。

“嗯。有事嗎?”我有些好奇,他沒事很少給我電話,最多就是短信,也就幾個字。

“沒事,看看你吃飯了沒有。”他的聲音淡淡的。

“待會兒就吃。”我答得氣虛。

“好。”他挂了電話,我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打電話就是問我吃飯沒有?太反常了。

艾雲玩味的看着我:“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逃不脫了,老男人慣用的伎倆,打一棒子給仨棗兒,吊的你心癢癢。”

我沒吭聲,這樣的棗還真是挺罕見的,也算物以稀為貴了吧。

從醫院出來,風吹的我頭有些痛,卻也清醒了許多。這樣的生活,不能再繼續了。反反複複,我始終像個鴕鳥一樣,每當被他刺傷,我就把頭埋在沙子裏,不去看不去想,只是放任自己的傷口從鮮血淋淋到慢慢結痂。而當他給我一點點溫暖的時候,我又像飛蛾撲火一樣沖上去,哪怕自己心上的痂還沒好。

趙小薇,你不該再過這樣的日子,這些數字已經告訴你了,你就是那個三分之一。我圖什麽?艾雲問的對,我現在不是為了錢,那就必須是為了情,可是,連情都沒有,我還怎麽堅持我一個人的思戀?

有些話,盡管難啓齒,也許答案血淋淋,我今天也必須要問個清楚了。心裏漸漸的有了個念頭。

吃過飯回到辦公室,看周亦正在吃着工作餐,我忍不住問:“你知道有什麽電影講一個男人和好幾個女人談戀愛的嗎?”

周亦一愣,搖搖頭:“很少看電影。”想了想說,“大紅燈籠高高挂?”

“撲哧”我生生的被他笑出了眼淚,那哪兒是一個男人和好幾個女人談戀愛,“那是一個老財主和幾個小老婆的事兒。”

轉回道座位上,卻心裏一沉,自己這狀況,別說,還真有點兒像。又在網上搜了搜,最後決定把《畫皮》、《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大紅燈籠高高挂》這三個電影都考下來。

今晚,就趁着看電影,試探試探他的心思。這麽想着,心卻有些跳的慌,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一旦他說出來了,不論是什麽結果,都得承受着了。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九十六章 曲延回轉初試探(一)

臨下班的時候去洗手間,看到小崔正在裏面幹嘔着。本來我也沒多想,但今天自己剛做完檢查,條件反射似的就來了句:“懷孕啦?”

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冒失。之前只和小崔聊過幾次,人家的婚姻狀況我都不知道。正要賠禮道歉,小崔一把拽着我,眼淚流了下來:“趙姐,你一定要幫我保密啊。”

我有些慌亂,難道是婚外孕?趕緊扶着她:“怎麽回事?懷孕是好事兒啊。”

小崔抽泣着:“咱們公司入職三年內不準懷孕,我到明年才滿三年——”

我的心像被什麽捶了一下悶悶的疼,有些激動:“孩子,比工作重要的多。”

“趙姐,我還年輕,孩子還能再要,可是工作,找個待遇這麽好的大公司真的不容易。”小崔哀求着我,“趙姐,你不明白,像我這種沒關系沒路子的,找個這樣的工作多不容易。”

我拍着她的背,眼圈有些紅,也許時至今日,在她們眼裏,我是周家的心腹,周亦的貼身助理,定是有着不比尋常的背景,才能免除應聘的重重關卡,輕松的坐到這個無數年輕女孩兒羨慕的位置。

這樣看來,我也許算是時來運轉,只是她們估計做夢也想不到,我之前也是個抱着簡歷被無數公司甚至是小私企都拒之門外的失敗者,又是受了多少委屈和艱辛才有了這種機遇,似乎是偶然,但似乎也是必然。走上了情人的路,入了那個圈子,認識的人多了,如果拉的下臉,找份工作怕還是容易的。

我安慰着她:“放心吧,我不會說的。”轉而又想起,“那你老公?他同意嗎?”

“他是一個小公司的。”小崔看着我,嘆口氣,“我們都不敢要啊,哪要的起?沒房子,再沒了工作,靠什麽養孩子。”

我有些心酸,既不是非婚生,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偏偏就是不能要孩子。這樣的日子,誰能想象的出就是眼前這麽一個高挑秀氣的大公司白領面對的困窘呢?

回到辦公室情緒有些低落。趁着給周亦送文件,我試探着:“咱們公司是入職三年內不許生孩子麽?”

“嗯?”周亦一愣,“不成文的規定,入職三年內要了孩子,哺乳期又不能解雇,基本這個職工三年內不出成績。”

我暗暗腹诽:萬惡的資本家哪裏都一樣。

周亦卻是好奇的看着我,目光有些灼熱:“你要生孩子?”

我的臉一紅,瞪了他一眼:“胡扯什麽。”匆匆出去。

下班後,我把U盤揣上,有點兒上戰場那意思。能不能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這麽試一出吧。

馮子越開車的時候話一直很少,我偷偷看看他的側臉,棱角分明,像一只專注奔馳的野馬,不覺看的有些愣神。

忽然他唇角上揚,微微的笑了:“我有那麽好看?”

我的臉一下有點發燙,匆忙收了目光,暗暗裝着鎮定,掩飾着:“今晚我請你看電影,你有時間吧。”

“你愛看電影?”他有些詫異。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倒是從來沒提過看電影。不過我和他,似乎除了激情,很多事情都沒一起做過,看電影牽手逛街這種浪漫更是想都沒想過。

“嗯,不是所有的都愛看,但是有幾部,挺想看的。”我慢慢的說着。

他沒再吭聲,車子卻偏離了我們平時回家的路線。

“這是去哪兒?”我有些驚訝。

“你不是要去看電影嗎?”他看看我,一副“這不是聽你的”樣子。

“我想看的是老片子,不是現在上線的。”我有些着急,找着借口,本來我想考下來回家看的,如果去影院,不是弄巧成拙了嘛。

他淡淡笑笑:“想看的,那兒應該都有。”

我才稍稍把心安定了些。

車子開到了昌平附近的一個會所,離我們住的地方倒也不算遠,他進門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等我們停好車進了大廳,已經有值班經理走了過來,滿臉堆笑的說着:“馮總,包間安排好了。”

我心裏一驚,難道要在KTV包間看電影?隔壁唱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我們在這邊看着小唯佩蓉和王生的感情糾葛?我拽拽他袖子想提醒句:別去KTV包間。話還沒出口就被他反手牽起,随着服務生的指引向前走去。

事實再一次堅定的證明了我果然是沒進過大觀園的劉姥姥,也暗暗竊喜幸虧剛才那句KTV包間沒說出口,否則會把服務生的大牙都笑掉的吧。

包間在一層,是裏外的兩個套間,外間是休閑放松的地方,有排酒櫃和吧臺,布置的有些日式風情,落地的玻璃窗前還有一個小榻榻米,可以盤腿而坐對酌幾杯。玻璃窗外是臨水的一片露臺,若是夏天,在露臺上擺兩把椅子臨水乘涼,也蠻有情致的。

裏間是用來看電影的,布置成家庭影院的風格,也就是5、6人一起看的場地。服務員把設備調好,問我們要看什麽,我看看子越,客套了一句:“你喜歡看什麽?”

他看着我,唇角勾起:“随你。我很多年沒看過電影了。”

很多年——我心裏偷偷樂了一下,那便不用擔心他看過了,想了想,我對服務生說《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說出這個電影的名字,我的心忽然顫了一下,想起了一個人,和他,正是看着這個電影,開始的那段感情。當初直以為那是刻骨銘心,可時至今日,自己再想起的時候,心內竟只有那一點點的波瀾,就完全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忘記一個人并不難,如果你覺得一個男人讓你刻骨銘心,只因為還沒遇到讓你化骨挫灰的男人。

熟悉的背景音樂《琵琶語》響起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小影院的音效竟然這麽好,坐在沙發上,電影裏的月華流白就在眼前傾瀉千裏,人物的對話仿佛也就在耳邊纏綿低語。我靜靜的坐着,随着情節,不知何時已經被卷進了他的懷抱,不停的抹着眼淚。

這個電影怕是最能表達我的心情了,當字幕打起的時候,我看着自己腳底下一堆的紙巾抽搭着。

“還想看嗎?”他摟着我,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些。我的耳邊都能感覺他的呼吸可聞。

不覺向他身邊靠了靠,聲音竟不自覺糯糯的:“不回家嗎?”

他微微一頓,将我摟得更緊了些,“這裏有客房,明天又是周末,想看就看個夠。”

“那就再看一個。”我不覺往他懷裏又鑽了鑽。

他吩咐服務生拿了兩份套餐,我匆忙吃過後,又繼續看。

一口氣居然把《大紅燈籠高高挂》和《畫皮》也看完了。

才發現已經淩晨三點多了。我竟然絲毫沒有睡意,他也精神的很。

“去睡吧。”我揉揉哭紅的眼睛,明天一定又變兔子了。

服務員帶我們去客房,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抽着煙,看我拿着涼水投過的毛巾敷着眼睛,笑着:“你請我看電影就為了把自己弄哭?”

我還止不住抽搭:“都挺可憐的。你看徐靜蕾,愛那個男人愛慘了,結果那男人女人那麽多,連她是誰都不記得。”這個電影最能代表他現在的狀況,所以決定先拿這個電影開刀。

他緩緩吐了口煙,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那只是電影。不是生活。”

我心一顫,繼續向主題靠攏着:“生活裏不也有姜文那樣的男人麽?”

我發現自己面對他,還是無法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理直氣壯,能氣壯丹田的質問:生活裏像姜文的男人多了,泡了一個個女人,連人家是誰都記不住。可看着他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吸煙的樣子,我的滿腹抱怨竟然只能化作那麽淡淡的一句話。我和他,終究是極難平等的去讨論吧,還沒怎樣,氣勢已經低了三分。

他皺着眉頭,半晌,悠悠開了口:“一定有一個女人,讓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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