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6)
不了,只不過,徐不是那個女人。”
我還想說什麽,他轉看向我,目光中有些玩味,唇際畫了個性感的弧線:“你今晚給我看的,是個三部曲。”
我一愣,想想還真是,記不住的女人,和小妾鬥法的女人,和正室鬥法的女人。
我的心有些慌,似乎要被看穿的似的,不敢回應他的目光,半晌,只憋出了句:“不都是想做人家心上人的女人麽。”
他走到我身邊,擡起我的下巴,靜靜的看着,眸子裏有一絲淡淡的戲谑和灼熱,身上的煙草味也撲面而來:“你似乎開始在乎我了?”
我一愣,我在乎他,他才看出來嗎?
有些傷感,鼓了鼓勇氣,很想豁出去問一問:“那我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女人?”可是自己的嘴就是張不開,說不出那句話,我在怕什麽,是怕這句話透露了我在意的心思而覺得沒面子?還是怕答案太殘忍自己承受不住?
最終,我只掙紮着問出了一句:“在你心裏,有沒有忘不了的女人?”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九十七章 曲延回轉初試探(二)
問完那個問題,我的心像停止了跳動般,仰頭看着他,靜靜的等着那個答案。
幾秒鐘仿佛幾個世紀一般的煎熬,他的頭低下來,俯身輕輕吻上我的唇,來回斯磨着,聲音很沉:“沒有,因為不用忘記。”
我雙手情不自禁的抱緊了他的腰,身子向後仰着,眼淚不覺又滲了出來:“那你——”我本來想說那你對所有女人都沒法忘記也不用忘記嗎。卻是話被他的吻堵在了嘴裏,他的吻有些激動,有些灼熱,呢喃着:“你對我用的小心思,我喜歡。”
我的腦子轟的就大了,我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嗎?為什麽在他面前,自己就像個透明人似的無處遁藏,連那一點點的心思都被洞悉到一覽無餘。
我有些不好意思,掙紮着:“我沒有,只是看電影。”
他的身子微微一怔,深看着我,半晌,面色有些沉郁:“你——”似乎想問什麽,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氣氛微微有些尴尬,我心裏也堵得慌,鼓了鼓勇氣:“不如我們喝酒吧,喝了酒,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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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抽嘴角,算是答應了,不一會兒,服務員送來了一瓶紅酒和幾碟小菜。我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先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下去,他伸手過來擋,我卻是已經動作太快,全喝了下去。
看着一碟子像豆腐幹的東西,我伸手去抓,味道卻是極好,“咦?這是什麽?味道不像豆腐幹。”
他看着我,沒有回答,目光一絲暖色,微微抿了一口酒。
我臉有些泛紅,嘿嘿笑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灌了下去。酒其實是個好東西,當你憋着一肚子話不敢說的時候,酒壯慫人膽,還真是很管用。尤其是對我這種酒量不怎麽樣的,兩杯下肚,已經有種滿腹心事說與君聽的沖動了。
我定定看着他,認真的說:“子越,你活的累不累?”
他一愣,看了看我,淡淡的說了句:“累。”
我嘿嘿的笑了,這個回答很誠實,又問:“是不是每天不停轉換角色挺累的?”
他的目光有些冷:“那倒不必。”
我看看他的酒杯,沒怎麽喝,有點急:“你幹嘛不喝啊?沒勁。”
他看了看我,一仰頭把酒全喝了。
我抿唇笑着:“真傻,我讓你喝你就喝啊。”後面特別想加句,那我讓你去死你幹不幹。還是沒敢。
看着他有些郁悶而惱怒的樣子,我忽然很想笑,忍不住嘿嘿的笑起來。
他轉到我身邊,一把把我拽起來,有些薄怒,把我頂到牆上,一手撐着牆,一手掐着我下巴,咬着牙說:“玩我呢?”
我有些委屈,情緒似乎有點兒不受控制,眼淚忽然就傾盆大雨般的奔湧了起來,聲音變大:“我沒有,我在被你玩行不行?你的玩具也不止我一個。”
說着說着竟然悲從中來,看着他在我面前就無端委屈,憑什麽啊,我要受這份委屈,沒有名分,沒有關愛,沒有專心,我圖什麽,就圖天天看你的臉色嗎?
他堵在我面前,我看着就有壓迫感,拼命的想把他推開,他卻像釘在那似的紋絲不動,一手撐着牆一手按着我的肩,怎麽掙紮也動彈不了,氣的我擡腿就踹,卻也不舍得用力,只是一下下的踢着又不敢使勁,倒憋得腿疼。
他忽然緊緊把我摟住,用力的我幾乎喘不上氣來,我掙紮着:“馮子越,你放開我。你混蛋。”
他卻反把我摟的更緊,聲音有些激動:“我不放。”一邊瘋狂的吻着我的唇,用力的幾乎把我咬破,我也用力的回應着他,我們是在吻還是在撕咬已經分不清了。更像在發洩,我發洩着我的千般委屈,他發洩着什麽?我不知道。
當我被他拽到床上扯着衣服的時候,酒精的作用讓我有些無力掙紮,只是頹然的揮着手,頭暈的看着他的模樣都有些模糊。他的吻漸漸緩和了下來,從疾風驟雨變成了細致的和風細雨,我竟漸漸的睡着了。
當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回想回想昨晚的事,我簡直要懊惱的找塊豆腐一頭撞上去啊。沒有金剛鑽,千萬別攬瓷器活。自己酒量不好,還想讓人家酒後吐真言,結果就是自己活現眼。
我睜開眼睛,胸前被他吻出了朵朵梅花,嘴唇似乎還有些腫的發疼。看他還在閉眼睡着,便偷偷掀起被子,還未下床,就被他一把攬過,哼着:“昨晚力氣那麽大,今兒怎麽變成貓了。”
我看看他胳膊上的青,估計是昨晚我推搡的時候掐的,慌忙掀開他的被子看他的腿,果然膝蓋下也是一片片的青。
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有些怯怯的:“對不起,我,”我想說我不是故意的,可自己明明就是故意的,半天憋出句:“我沒把握好力度。”
他竟然笑了,看着我有些戲谑道:“酒品不好的人,以後還是少喝吧。”
我一愣,有些失色:“我昨晚還幹什麽了?”不會又唱兩只蝴蝶或者抱着他胳膊喊誰的名字吧。
“罵了一晚上混蛋。”他唇際露出絲玩味的笑。
我暗暗舒口氣,雖然我的酒品不好,而且每次酒後發揮很不穩定,但昨晚的表現,我給自己打個滿分。
今天周末還要學車,收拾好他把我送到駕校,要下車的時候,他似乎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我沒有急着下車,靜靜的看着他,他既然已經知道我的小心思,想必也知道我是想問什麽吧,昨晚他的躲閃回避和我的膽怯懦弱,最終似乎也沒戳到核心問題上。
我定了定,先開口:“還要和我說什麽嗎?”
他想了想,捏了捏我的手:“你信我。”
我一愣,什麽叫我信他?不覺一問:“信什麽?”
他神色一黯,憋了半晌,似乎自嘲似的笑了笑,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卡給我:“晚上我有應酬,你自己去買幾件衣服,天冷了。”
我推給他,搖搖頭,“我有衣服。”
他忽然很大聲:“我的錢咬手是不是?別人的怎麽不見你拒絕?”
我咬咬嘴唇,拿起卡,說了聲“謝謝”。在他又将暴怒之前迅速的下車走掉。
仔細的看了看那張卡,是新光天地的購物卡,有效期居然就到下個周末。金額是多少不明确。我嘆口氣,看來還真是今晚必須得花掉了。
約了邵琦一起去逛,順便也想看到合适的衣服給她買一件,無功受祿,總歸寝食難安。
到了新光天地才發覺邵琦說的崇文門新世界果真是很親民。沒有最奢侈,只有更奢侈,邵琦說,這裏的品牌也還好,不算真正的大牌。我好奇問那有錢人都去哪買衣服?
邵琦笑笑:“打飛的去香港的只能算暴發戶,很多人都直接打飛的去法國意大利了。”
聽得我直咋舌。這裏的品牌我都看的瞠目結舌,很多标着打3折5折的衣服,我興沖沖的跑過去發現還是要好幾千。而且這些牌子不僅沒聽說過,都不知道怎麽拼。
逛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邵琦笑:“姐姐,你這麽逛幾天都不會買到的。看上哪件去試就好了,心理價位擡高點兒。”
我努力的又在自己的心裏價位上翻了兩番,還是夠不到這些衣服的零頭,最後咬咬牙,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錢都已經給商場了,不花白不花。
給自己買了兩件相對便宜點的大衣,又咬咬牙買了件羊絨衫,之前一直聽說羊絨衫冬天穿既輕便又保暖,摸起來手感确實好軟和,又買了兩件,想着給爸媽寄回去,老家冬天沒有暖氣,經常要生凍瘡,穿着這個,會不會好些。
送了邵琦一件又像披肩又像毛衣的衣服,她起初怎麽也不要,被我一再堅持才收下。
但是給馮子越的衣服卻讓我和邵琦拿不定主意了,邵琦一再堅持要買銀灰色的金絲紋的,時尚有質感。我還是偏向傳統的白底藍色淺格子紋的。
邵琦嬌嗔着:“姐姐聽我的沒錯的,我見過馮總,還算白,穿銀灰色很有氣質的。”
我卻隐隐的覺得他還是喜歡傳統色調的衣服。最後便兩件都買了,但自己心裏也有點忐忑,他會喜歡哪件?
逛街後準備吃飯,忽的想起徐碩很久沒見了,邵琦捂嘴笑:“他大概被逼着相親呢吧。我給他打電話看在幹嗎。”
我和邵琦在附近找了家餐廳還沒坐好,徐碩就風馳電掣的趕來了。
看着徐碩在大冬天還趕出一腦門的薄汗,我既感慨又想笑,玩笑着:“你來的真比曹操都快。"
徐碩一愣:"曹操?"
邵琦抿嘴:"說曹操,曹操到,還不快?"
徐碩瞪我:"你變壞了。跟着老馮別的沒學會,他的刁滑你學的入木三分。"
我一直沒有見徐碩,他怎麽知道我和馮子越和好了。邵琦看着我抿嘴笑:“姐姐,我可沒出賣你。”
我有些疑惑看着徐碩:“你怎麽知道?”
徐碩似乎有些說漏嘴似的掩飾着:“随便猜的。”又改成嬉皮笑臉:“薇薇,看你容光煥發,我就知道了呗。”
我抽抽嘴角,沒有吭聲。
倒是邵琦不依不饒:“快說,你從哪兒套的消息?”
可看着徐碩的表情,我忽然有些心慌,甚至有些害怕他說出來。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九十八章 瘦盡燈花又一宵
看徐碩支吾着,我岔開話題,催着:“趕緊點菜。”
徐碩像得到特赦令似的慌忙開始翻菜單。邵琦卻是還不放過他:“那就說說你的相親經歷。我可聽說這禮拜你趕場了好幾趟。”
我心裏有些不适滋味,邵琦真的不知道徐碩喜歡她嗎,這些話該有多刺激他啊。
徐碩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想聽?想聽就講給你。咳咳”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皺起了眉頭:“前天,我相了個女孩子,她和我聊了兩句就問我,你有三室一廳嗎?我搖搖頭。她又問,那你有雅閣嗎?我又搖頭。她大怒,窮鬼,還和我相什麽親。我攤手:為啥要把我的別墅換成三室一廳?我的凱迪拉克換成雅閣?女孩轉怒為笑,死鬼,你真幽默。”說完還配合着表情擺了擺蘭花指。
邵琦樂得直揉肚子,我抽抽嘴角:“小朋友,這個笑話好老了。”
徐碩攤手:“我就是為博紅顏一笑。”
他的自然幽默讓我幾乎要懷疑他喜歡邵琦是不是只是我的錯覺,但事實又告訴我不是。到底有什麽力量,能讓他面對邵琦做出這副輕松的樣子?如果是我,我做不到。馮子越呢,他能做到嗎?他如果對着自己喜歡的人,能隐忍不發嗎?但是他的性格,似乎是想要就必須得到,想着想着又有點失神。
邵琦推推我:“姐姐,想什麽呢?”
“沒有。”我慌亂的用吃菜去掩飾。
“姐姐,你越來越進入狀态了。”邵琦抿唇笑着。
“什麽狀态?”我看着她。
“戀愛的狀态啊。看你的神情,我都嫉妒了。”徐碩嬉笑着代邵琦答。
這會兒他倒有默契,我有些慌亂,有那麽明顯嗎,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我竟然在拼命的壓抑中還是越陷越深了。戀愛的狀态,不要,我不要愛上他。我對他,只是思戀,不是愛,不能是愛。我甩甩頭,努力的吃着菜。
趁着徐碩去洗手間的功夫,邵琦忽然問我:“姐姐,周川,在公司還好吧?”
我一愣,周川?當然好了,看着邵琦有些閃躲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她的“好”指的是什麽。
想着周川辦公室那條美女蛇,我的心就是一寒,但看着邵琦殷殷的眸子,我強忍着內心的冰涼,淡淡笑笑搖搖頭:“挺好的,他很忙。”
邵琦有些羞澀的笑了。我握了握她的手,還沒說話,徐碩已沖回來大叫:“你兩在幹嗎?”捂着臉笑着:“沒天理了,本來美女就稀缺,現在都搞上基了。”被我和邵琦一頓敲打。
飯後徐碩把邵琦先送了回去,又送我回家。路上他忽然說:“你和馮總和好的事兒,是我媽說的。你知道的,她——”
我點點頭,徐媽媽怕是千方百計的找我的問題去說服徐碩對我死心吧。只可惜我只是移花接木的障眼,真正的廬山面目她還不知道。所以剛才當着邵琦,徐碩不說原因我也理解。
“我明白。”我淡淡的說了句。轉而問他:“你的相親,有靠譜的嗎?”
徐碩想了想:“有一個,還不錯,官宦小姐,起碼我媽滿意。”
我冷笑了一聲:“你是為誰活着?”
徐碩猛地把油門一踩:“說實話,我真他媽不甘心。可我沒法子,我媽就指着我了。她這輩子不容易。”
我的心忽然軟了,雖然我曾經覺得徐碩忍辱負重的有些可怕,可這一刻,我忽的就理解了他。我們的生命裏,總有一些人,比我們自己都重要,也值得我們去放棄尊嚴、榮辱、愛情、甚至生命。
“等差不多了,我帶給你看看,你幫我把把關。”徐碩說着。
“開什麽玩笑,你還用我把關?”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們見過的女人比我加上電影電視看過的都多,還需要我去把關,“再說了,你媽看好了不就得了。”我媽看上的好幾個呢“徐碩咧着嘴笑,“所以還得你幫我看看跟我氣場合不合。我的朋友裏,也就你還靠譜。”徐碩笑的有些凄涼。
我一時語塞,有錢人的圈子,交酒肉朋友容易,交真心朋友卻是難,交個靠譜的真心朋友只怕更難吧。
我認真的點點頭答:“好”
下車沖徐碩揮揮手,快步到了家裏。馮子越還沒有回來,我給艾雲打了個電話,她的聲音懶懶的,只是告訴我明天要出院回家。”你還是決定回林育誠那兒?“我有些替艾雲不值。林育誠這樣的變了心的男人,就像變了質的飯菜,不吃會餓,看着反胃,吃了惡心。依着艾雲的爆炭性格,這麽做的确是委屈了她。
艾雲嘆口氣:“不回又能怎麽樣,回去孩子總歸不受苦。”
“那你婆婆還來嗎?“我還是擔心,艾雲的惡婆婆更不是省油的燈。
艾雲冷笑着:“不來,我讓她別來。自從我有了孩子,他們全家開始裝孫子。還要把別墅轉到我名下呢。”
我舒了口氣,母憑子貴,我算是領略到了極致。我以前以為那是古代宮廷貴族才有的待遇,沒想到,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你呢,想明白了?“艾雲轉向我。
“我——”我有些遲疑,“他說讓我信他。”
“信他?信他豬都能上樹。你就等着被他賣了給他數錢的日子吧。”艾雲氣的挂了電話。
我有些愣神,會嗎?馮子越的話不多,但是每次簡短的幾個命令式的字符,都能讓我當做聖旨般的信仰者。他說出那句“信我”的時候,我的心其實是安定了許多的,不管他和別人怎樣,起碼他對我,該是認真的吧。可是讓艾雲這般一說,我又開始了搖擺。
心裏開始無比煎熬的期盼他回來,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即使是他在書房看文件的樣子,也會讓我慌亂的心變得踏實。可是時間卻過得格外漫長,十一點了,還是沒有音訊。
我在書房漫無目的的寫着他的名字,滿滿的一紙馮子越,卻訴不盡我的惆悵,也盼不到他的歸來。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真不如當初不相識。
紙上胡亂的寫劃着,卻是十二點多的時候,收到了他的短信:“今晚不回去了。明早去送你。”
我的心一抖,手裏寫滿馮子越名字的紙無情的嘲笑着我。
半天才回過神,發了個“好”字。
什麽樣的應酬,需要夜不歸宿,又是什麽樣的人,能把他絆住?我的心被扯得絲絲的疼痛,拼命的告訴自己,也許,只是在什麽地方休息了——我的頭痛的幾乎要裂開。窗外似乎飄起了小雪,這樣的夜,不止一回,卻唯獨這回,格外煎熬。如果你不曾給過我希望,我也只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會在幻想破滅和失望的雙重惠顧下掙紮。可你為什麽給了我希望,又要生生的把希望摧毀啊?你明明說了要我“信你”的啊——
在書房坐了一夜,風也潇潇,雪也潇潇,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呆坐了多久,一個身影裹着寒氣站在我面前,手指輕輕的扣着桌子。
我擡起有些怔忡的眼睛,看着一身疲憊的馮子越,淡淡的笑了:“天亮了。”
他看着我,面色沉重,半晌:“你就這麽坐了一夜?”
我沒有說話,眼淚卻不覺得流了出來,低低的說着:“我睡不着。”
他一把把我拽了起來,我暈暈沉沉根本站不穩,便毫無意外的跌進了他的懷裏。他緊緊擁着我,呼吸有些急促,卻是說不出話,半天,艱難的說了一句:“你,真的睡不着?”
我使勁點點頭,輕輕把頭靠在了他肩上,很想伸出手去牽牽他的手,一夜的冰冷,迫切的想從他的手心獲得點溫度,卻是碰到了他的指尖,很涼,我又縮了回去。何必,要這麽祈求他的垂憐。
他反手把我的手牽住,我輕輕想掙脫,卻被他拿起放到唇邊,摩挲着吻着,似有幾分情動。
我心中不覺有幾分惱怒,拿我當什麽?便要推開他:“你不累麽?”
他身子一怔,面色變得鐵青,再不顧我的掙紮便自顧的把我放在桌上開始解衣服。我驚慌着:“你要做什麽?”
“你說我要做什麽?”他吻上我的脖頸,重重的吸吮着,聲音也粗重起來,“我來告訴你我累不累。”
一夜的相思,化作此刻的瘋狂,我想知道的,他想證明的,化作了激烈的抵死纏綿,在身體交纏裏無力的證明着。
他的手指插入我的發絲扯動着,我緊緊抓着他的背用力的掐着,随着他的起伏,我迷失了自己。越是纏綿越瘋狂?還是越是瘋狂越無奈?
我的身體再次被他釋放的時候,我的眼淚忍不住滑落了下來,我不是想要他,我只是不知道想證明什麽。我艱難的說着:“子越,夜,很難熬。”
他沉默了半晌,牽起我的手:“我答應你,只要我在北京,就回來過夜。”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九十九章 是幻是真不自知
他說的緩緩,卻很堅定。
我怔住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這算是他對我的承諾嗎?如果是,這簡直是我從未想過的奢望。
“真的?”我呢喃着,定定的擡眸,看着他的表情,心卻跳的好快。好怕他告訴我剛才是自己聽錯了。
“嗯。”他肯定的點點頭,表情淡然,似乎這個決定并不艱難。
我還是那麽看着他,眼淚卻已經一顆顆的落下來。我拼命咬着嘴唇不讓自己抽泣出聲。真的好沒出息,以前幻想着如果有個男人和我說“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淚如雨下;如果有個男人和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也會含淚動容——可是,我沒有聽到那麽美麗的誓言,我只聽到了一句算是承諾的“會回來過夜”竟然淚落如雨。我的淚點太低,還是我的要求太低,還是我已經成了他腳邊的塵埃?
“別這麽看着我。”他嘆了口氣,一把把我攬進懷裏,聲音有些沉重,“我受不了。”
我伏在他肩頭,使勁把眼淚抑制着,不知道為什麽,和他一起眼淚特別的多,越是不願意表露自己的愁苦一面,卻偏偏動辄淚眼漣漣。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可這份情之所至的眼淚,卻不是見了誰都流的出來。是不是只有當一個男人烙在了心底,才會每每流連駐足他的烙印時,痛的眼淚不止?
好容易平息些,我掙開他的懷抱:“該準備去學車了。”
他皺眉:“還學什麽?睡覺!”不由分說裹着我往卧室走去。
“那你呢?”我随着他的腳步,說實話,他在身邊,我有些舍不得睡去。
“補覺。”他看看我,抽抽嘴角。
我心裏一震,補覺?他也沒睡好麽?心裏竟有淺淺的一絲甜蜜,雖然自己知道這絲甜蜜好沒來由,好牽強。
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他的手機鈴聲響了。他聽了一會兒,便說:“我立即安排回去。”
我慌忙坐了起來:“有事兒?”
他開始穿衣服:“回趟總部,你照顧好自己。”
我急忙跳下床,“等一下,昨天給你買衣服了。”去衣櫃裏把昨晚挑的兩件襯衣拿到他面前,“穿哪件?”
他看了眼衣服,唇際劃個彎彎的弧度,目光玩味的看着我:“這件不是你挑的吧?”他斜睨着那件銀灰色的。
我倒吸了口涼氣,好家夥,眼睛夠毒的。我抽抽嘴角,強辯着:“為什麽?”
“不夠淡,不合你的脾性。”他說的自如,一副理所當然他是對的的神情。
我張張嘴,不知道該答什麽。我的衣服倒是素淨的多。可好好的“素雅”一詞不用,非要用個“淡”字,便或多或少有些哂笑的意味。
我把那件銀灰色的往床上一扔:“那你穿這不淡的好了。”轉身要把我選的那件塞回櫃子裏。卻無端有些懊惱,唉,還真不是一個頻道。
還沒等轉身,手裏的衣服被他扯住:“就穿這件。”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灼熱。
我忙躲開他的目光,用力往回拽着衣服,衣服似乎被他鉗住了般,怎麽拽也拽不動,我忽然笑了,手一松,捂着嘴笑個不住。
他好奇看着我:“笑什麽?”
我捂住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你剛才——扯——”卻說不出口,嫌我選的衣服淡,還硬扯,不是“扯淡”嘛。我愈發笑的止不住。
他倒是反應極快,繃着的臉一松,咬牙看着我:“腦子裏都是什麽?”擡手就給我腦門上一記爆栗子。
“哦。”我微微吃痛,捂着額頭不滿的看着他,卻看他正在陽光裏笑的開心。臉頰周圍融了暖暖的一層金色,從未見過他的表情那麽輕松,心忽然就軟軟的,被一種叫“快樂”的氣息滿滿的充盈着。便也傻傻的看着他樂。
看着他穿着我選的襯衣離去,我美美的把邵琦選的那件收了起來。忽的想起今天艾雲出院,打了個電話過去,艾雲還在醫院收拾着。
我趕過去,林育誠也在。見了我有些讪讪的,大約是覺得之前那晚的兇相自己都不好意思釋懷吧。
林育誠去辦出院手續,我和艾雲收拾好東西,我驚訝:“怎麽這麽多瓶瓶罐罐的?”
艾雲冷笑着:“林育誠買的。”
正說着,林育誠回來了,正要說話,林育誠的手機響了,看了一眼就要往病房外走。艾雲的聲音冰冷着:“有什麽見不得光的?”
林育誠的腳步頓住,極不自然的接起了電話:“喂,什麽事?”聲音裏有種虛張聲勢的不耐煩。
“孩子病了?”林育誠急的聲音都變了,“我這就過去。”說着就往出走。
“你站住!”艾雲一聲厲喝,幾步走到林育誠身邊,一把奪過手機,使勁往地上一掼,面色有些扭曲:“昨晚是她病,今天是孩子病,能有點兒新鮮的嗎?”
我慌忙過去扶着艾雲,不免滿腔怨氣的看着林育誠。艾雲現在懷孕着,幹嘛就不能收斂收斂?非得這麽大張旗鼓的過來明着搶人?
他如今倒是少了大老板的脾氣,仍舊是好言好語着:“老婆,萬一孩子真病了——”
艾雲全身發抖,指着自己的肚子,眼淚撲簌着:“這個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強忍着怒氣,盡量平息着:“你還是先把你的老婆和孩子送回家吧。難道要她挺着肚子冒着西北風出去等着打車還是坐公交?”
如果林育誠是忙別的事兒,打車就打車,也不至于嬌氣到這個份兒。可現在是活生生的被另一個女人搶着,這份心酸,比剔骨抽筋更甚。我都替艾雲痛的心疼。
林育誠懊惱的捶着頭,唉聲嘆氣着,還是先送艾雲,我不放心便也跟着。
把艾雲送到了家,林育誠便腳下生風似的急着出去了。到了門口,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喊着我:“小薇,你過來一下。”
我有些納悶,他找我?艾雲靠在床頭懶懶的坐着,眼皮都懶得擡。
我走過去,努力客氣着:“什麽事?”
林育誠拿出一張卡遞給我:“把這個給艾雲,讓她想買啥買點兒啥。”
我冷笑着:“你自己去給吧。”
林育誠讪笑:“她這不還在氣頭上麽,你比她理解,那個,也不容易嘛。”
我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記耳光,呆立在那,胃裏一陣頂的惡心,噎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我理解??是因為我也是小三?二奶?
我想說我沒那麽下作,生出孩子綁住男人;我也想說我不會明知人家在老婆孩子那兒,還想方設法的把人家勾回來。可是所有這些話到了嘴邊,卻根本無力說出去,少了那理直氣壯的底氣。我也在默默的傷害着別人嗎?我第一次想到了這個問題。
忽然有人拍我的肩,我才回過神來,林育誠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卡塞給我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艾雲站在我身邊:“想什麽呢,定住了?”
我有些無助的看着艾雲:“我,是不是也在傷害別人?”
艾雲皺着眉,戳着我的頭:“趙小薇,你真是要氣死我。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扯。”說完嘆口氣,“我問你,你給馮子越打過電話叫他回去嗎?”
我搖搖頭,我基本沒打過電話,上次打了,還遇到了據說是“沒電”的情況。
艾雲冷笑:“那你和那個賤人比什麽?再說了,馮子越玩的多轉,哪像林育誠,見了女人就是軟骨賊,暈頭轉向北都找不着了。”
“玩得轉?”我有些愣神。
艾雲看着我說:“原來幼珍給他打電話,他可從來沒接過。你呢?”
我的心有些疼,我不願和幼珍比,雖然覺得對幼珍,似乎有所虧欠。但我總覺得,自己與幼珍是不同的。也許幼珍不這麽想,也許艾雲也不這麽認為。
我還是咬咬唇,說:“我打過一次,他手機沒電了。”聲音不覺低了下來,本來我是相信的,可說出來不知怎地就沒了底氣。
“哈哈,”艾雲幾乎笑出了眼淚,“只有你信。”
我用力的咬着嘴唇,幾乎要咬出血。
艾雲拍拍我的背:“傻丫頭,別胡思亂想。馮子越玩女人早成精了,你傷害不了任何人。”
我點點頭,卻聽到了自己的心“咔嚓”裂開的聲音。早晨的那點快樂,像童話裏的泡泡一樣被戳了個粉碎。
艾雲家如今是兩個保姆服侍着,我吃過晚飯,又陪她呆了會兒才回家。她現在情緒倒是調整的很快。少了初時的陰郁,飯後便開始聽着胎教音樂,看的出她是在努力給孩子營造個輕松愉悅的環境。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艾雲變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去了公司,卻是看到眉頭緊鎖的周亦。
“怎麽了?”我如往常一般給他沏了一杯碧螺春。他本來是極愛鐵觀音的,但我總覺得鐵觀音大早晨喝容易茶醉傷胃,便自作主張換了碧螺春。他也默許了。
他輕輕用筆在桌上敲着,忽然像決定了什麽似的擡眸看我:“明天陪我出趟差,願意嗎?”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章 善謀者成事疏情
助理陪着出差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只是我擔心子越這兩天回來又有不必要的誤會。還是頗為難。
“去哪兒出差啊?”我問的有些遲疑。
“不遠,保定。當天就回。”周亦笑笑,“不會讓你太為難。”
我心裏舒口氣,這也算出差。害得我擔心半天。他的後半句卻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虛讓了一句:“怎麽會為難,應該的。”
周亦扯扯嘴角:“那就再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