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8)
蹙蹙眉,攤手:“不用見多,有品就行。別說你沒有。”說完斜睨着我。
我被他這麽一激,勁兒上來了:“放心,到時給你幾個方案讓你挑。”心想,百度幾個辦公室裝修圖片,讓他挑去。省的還懷疑我沒品位。
上午9點多,周亦要我陪他出去趟銀行談貸款的事情。由于已經預約過,就直接去了信貸部副主任的辦公室。
去之前我一直覺得做到信貸部的副主任,起碼也該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了,但是推門進去,我真的愣住了。坐在辦公桌前的,竟然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
和漂亮不沾邊,頂多叫五官端正,微微有點胖,但是在職業套裝的包裹之下,反而豐滿有韻。見到周亦也愣了一下,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周亦迎上:“沒想到顧主任是年輕有為。”
上午聊得還行,卻沒有實質性進展。顧主任雖然年紀輕,說話辦事倒是一派雷厲風行。思維也很敏捷。看了看周亦提供的材料,沒置可否,用官場通用的語言回着:“再研究研究,有消息通知你。”
回去的路上,我不由嘆着:“都說英雄出少年,可現在的領導幹部隊伍年輕化的也太吓人了。”
周亦淡淡笑着:“也不見得完全是自己的能力。”
“不會吧?”我有些瞠目結舌,不是自己的能力?難道她也是某位高官或者權貴的什麽人?可看她的五官,實在長得不算好看,不具備做情人的客觀條件啊。難道是獨有風韻?
周亦嘆口氣:“你如果知道她父親是誰就不會驚訝了。”周亦随即說出個名字。我怔住了。如果從她父親的級別來看,她做這個信貸部副主任,已經是極度低調了。這個年頭還是個拼爹的年代,我差點忘了。
我自嘲似的笑笑:“我又少見多怪了。”
周亦沉思了片刻,緩緩說着:“現在中國的社會也在走入集權化的時代,不論是教育、官場、商界都是資源越來越集中在了少部分人手裏,開始漸漸的出現了新貴階層。這也挺可怕。”
我抽抽嘴角:“你自己就是個新貴,還怕什麽?”若說拼爹的年代,周亦的爹也夠一拼了。
周亦笑笑不吭聲,似乎有些無可奈何。
我忍不住嘆道:“周亦,別說你還嫌不滿足。”人心不足蛇吞象,看來人的欲望果真無止境,在我眼裏,周亦已經是個能呼風喚雨的富二代了。可在他自己眼裏,還需有求于人,便仍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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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二代羨慕富二代,富二代還羨慕官二代?我有些看不懂周亦了。
周亦擡手揉揉我的頭發:“不是那個意思,你呀,有時候太敏感。”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确有敏感的一面,只是這面一般情況我會小心翼翼的把鋒刃藏好。可能是和周亦漸漸熟悉的緣故,今天一不留神漏了。忙轉移着話題:“那聽顧主任的意思,批的份兒大嗎?對了,顧主任叫什麽?”
周亦倒是并不着急:“顧婷婷。肯定還要公關的。上次有個朋友幫着搭了這條路子。今天不過是初次見見,後期的公關才是大頭。不急。”
我看看周亦,無言以對。周亦有時比馮子越還難捉摸。馮子越是直而不發,周亦是隐而不發,你不知道他隐的都是些什麽。
快到中午,邵琦給我電話,約我中午一起吃飯。也有一周沒見邵琦,便開心的同意了。
中午的時候,邵琦電話已經到了。我手邊恰有點事沒處理完,便讓她先找個地方坐着等我。她猶豫了下,說:“姐姐,我上去找你吧。”
我沒多想,說“好”便挂了電話。
電話挂了後突然反應了過來,天,不會待會撞到周川和美女蛇吧。在公司呆了一陣子後就了解到,那個美女蛇原來是企劃部的一朵交際花,雖然結婚了,但老公是另家公司的小職員,人老實的很,賺的據說沒她多,便由着她在外面極盡能事。不僅是周川的貼身人,也是公司的外聯能手,有搞不定的業務派她出去陪着吃吃飯唱唱歌,便能解決很多棘手的單子。
我急忙沖到周亦屋裏:“今天,美女蛇,哦不,蘇揚在不在?”
周亦一愣:“我怎麽知道。”
我趕緊轉問:“那周川在嗎”
周亦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唇際上挑:“不在。你怎麽也八卦起來了?”
我瞪他一眼:“我才沒心情八卦他們。是邵琦要來。真是作孽。”
周亦皺眉嘆口氣:“要是我大嫂也來,才是真作孽。”說完搖搖頭繼續在電腦上敲着。
我的心一凜,呆住了:是啊,都是沒名分的,争來争去又能争出什麽?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零三章 為幫邵琦惹橫禍(一)
片刻,邵琦袅袅的走上來,曼妙的身姿還是引起公司不少人的注視。邵琦本來就長得精致,再加上今天一件淺藍色的大衣,做了大波浪的頭發,像時尚雜志的模特巡游一般。早有走廊的姑娘小夥子看呆了。
我正在和小崔交代着文件,小崔的眼睛直了,向我努着嘴:“趙姐,那是找你的嗎?好仙啊。”
我一扭頭,對邵琦招呼着:“你先進去坐會兒。”轉而繼續和小崔說着。不過心裏也難免好奇,邵琦難道從來沒來過周川的公司嗎?這些人都一副驚豔的面孔。
便問着小崔:“你沒見過她?”小崔搖搖頭,眼睛還不住的向邵琦的背影瞟去。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來不分男女。
我進了屋子,在電腦上敲着,還有個重要郵件得回,便和邵琦說着:“你找周亦聊會兒?”
邵琦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知想着什麽,似乎沒聽到我的話。
我看她神情不太好,猶豫着說:“周川,今天好像不在。”
邵琦一個愣神,坐正了掩飾着:“我知道,我就是來找姐姐的嘛。”
我心內嘆口氣,抓緊把手邊的事處理完,拽着邵琦向樓下走去。
路過周川的辦公室,邵琦的步子停下來,癡癡的看着門口。我又拽拽,才和我一起下樓。
“你來過周川公司嗎?”我好奇問道。
邵琦有些頹喪的搖搖頭:“剛認識他的時候來過一次,後來就沒再來了。有4年了吧。”
我牽着她的手緊了緊,沒再說什麽。如果做背後的人做到連他的公司也進不去,我不知道這樣的卑微該何去何從。圈裏的女人,有些是專用來出的廳堂的,那便是公司內外皆知的無冕之後,縱使沒了正式的身份,也還有份“他的人”的氣勢。而有的女人,是用來入得廚房加上的卧床的,也許,邵琦只是後者。我呢?想到這裏,心就是一疼。我只怕也是個後者。
在樓下的餐廳點了幾個菜吃着,我說什麽邵琦都恹恹的。我便也悶頭吃着。
邵琦鼓鼓勇氣,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我:“姐姐,周川,最近好嗎?”
我一愣,好,哪個好?他和蘇揚,每天有機會就黏在一起,辦公室的門一關,大家心知肚明。能不好嗎。不覺問:“你最近,沒見他嗎?”
邵琦眼圈一紅,放下筷子,咬着嘴唇說:“我,已經一禮拜沒見過他了。”
我心一疼,說不上的滋味,心裏恨不得将周川拽過來到邵琦身邊。邵琦對周川的癡,已經到了入骨相思的程度。我捏捏邵琦的手,努力平靜的笑着:“別多想了,他可能是忙。”
邵琦擦擦眼淚,勉強擠出個微笑:“嗯。”卻忽然眼睛看着窗外發直了。
我順着她的目光一看,真是大白天莫說人,剛說到周川,就看到了周川。我們這個位置靠窗,剛好看到周川把車停到公司樓下,向樓裏走去,一如往常的潇灑不羁的步子。
邵琦把筷子一扔,就沖了出去。我慌忙讓服務員結賬,付錢後也跟着跑了出去。
邵琦已經跑到了周川的身邊,正在樓前拽着他的袖子,眼淚漣漣的不知在說什麽。周川滿臉的不耐煩。
我跑過去,看看揪扯的兩人,嘆口氣:“你們進去說吧,這裏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周川皺眉前頭走着,邵琦哭的梨花帶雨,我忙扶着她走進去。
到了周川辦公室,我識趣的退了出去。幫他們帶上門。
回到辦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裏惦記着邵琦,坐立不寧的。敲開周亦的門,他正一邊盯着電腦一邊吃着盒飯。我心裏有些酸,周川是潇灑自然,周亦就像個苦行僧。真是一奶同胞都不同命。
給周亦倒了杯茶,周亦笑笑:“這麽快吃完了?”
我一愣,才意識到我只吃了兩口:“沒怎麽吃,就回來了。”
周亦把飯盒一推,笑看着我:“要不和我湊乎再吃兩口?”
我抽抽嘴角:“免了吧,這點兒都不夠你吃。”
正和周亦有一搭無一搭閑聊着等邵琦,忽然內線電話響了,我跑過去接,是周川帶着咆哮的聲音:“小薇,把邵琦帶走。”
我一怔,看向周亦,有些驚慌:“邵琦把周川惹火了。”趕緊回過神,急着往周川辦公室跑去,心裏默念着,千萬別出什麽事。周亦在後面大步跟着。
敲開周川的門,我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滿地的狼藉,不知道是誰摔的,有亂七八糟的文件紙張,還有幾個摔碎的杯子,玻璃碴子遍地。
邵琦站在牆角哭的抽抽搭搭,發型也亂了,披頭散發,周川站在辦公桌前,一副餘怒未息的樣子,看着淚眼漣漣的邵琦,胸腔起伏着。
見我進來,皺着眉頭,聲音很大的指着邵琦:“把她領走,哭哭鬧鬧的怎麽辦公?!”
邵琦緩緩的向周川走了兩步,凄涼的看着他:“你還是不回去是嗎?”
周川捶着桌子,聲音像雷震:“和你說過多少遍了,那天我要出差!出差!”
我被震的立住一動不敢動,微微哆嗦了一下,我一直以為馮子越就夠暴躁的,今日和周川一比,他最多叫陰霾,周川才是真正的暴躁。不僅聲音如雷貫耳,氣勢更是力拔山兮,只是這份氣概,竟然用在一個女人身上,還是個愛他到骨髓,柔弱無力的女人。
邵琦看着周川,哭聲愈發的凄涼:“周川,你當年怎麽什麽會議都能不參加,如今我爸爸的死活都懸着,你就不能陪我回去一趟嗎?”
我有些摸不清狀況,聽言語間的意思,似乎是邵琦要周川陪着去看她父親,周川不答應。
周川的臉上有些抹不開,索性惱羞成怒,沖着邵琦就是一巴掌。我慌忙撲上去要攔着,周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川的手,聲音清冷:“周川,不要對女人對手。”
周亦第一次當着我們,沒有叫“哥”,而是直直的喊了聲“周川”
周川一愣,手垂了下來,沒有吭聲。眉頭卻是越鎖越緊。
我瞥了眼邵琦,她猛的從地上撿起塊碎玻璃,向手腕劃去。
“不要。”我撲上去,使勁扯着邵琦的胳膊,有些着急:“什麽話不能好好說?要走這步?”
邵琦絕望的看看周川,目光轉向我,眸子暗淡的連一點光澤都沒有,我的心一驚,這要多絕望,才能這麽灰暗?
邵琦定定的看着我,凄然一笑:“姐姐,這麽下去,真沒什麽意思。”
說罷用力向手腕劃去,我拼命的扯着她用力的右胳膊,死死不松手。周川一個箭步沖過來,拽着邵琦的手用力一帶,吼着:“你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有完沒?”
周川的手勁太大,把邵琦的胳膊拽開後,邵琦原地踉跄了兩步,我的手還在邵琦胳膊上拽着,被他一個用力,使勁向後掼了出去,腳下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手上傳來鑽心的疼,“啊”我使勁的咬着嘴唇,痛出了眼淚。
“小薇!”周亦的聲音着急的有些變音,一步跨過來,卻趕不及。我已經倒在了地上。他過來托着我的腰扶我起來,眸子像要裂開一樣,我靠着他的手勁,呲牙咧嘴的緩緩站了起來。
周川和邵琦也愣住了,停止了哭鬧,呆呆的看着我。周亦把我的右手翻過來,上面戳滿了地上的玻璃碴子,鮮血淋淋的有些猙獰。我痛的一陣反胃。不由得幹嘔起來,周亦拍着我的背,冷冷看着周川:“你自己送邵琦回去。”
周川耿耿脖子,看了看我,有些抱歉的神色:“小薇,快去醫院吧。”我明白他的這絲道歉不是為了我,只怕是在馮子越那的情分。
我有些不放心的看着邵琦,忍痛說着:“邵琦,有話好好說,不要做傻事。”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零四章 為幫邵琦惹橫禍(二)
邵琦看看我的手,眼淚撲朔着流了出來,手裏的玻璃掉到了地上,咬唇呢喃着:“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我心疼的看着她,臉上卻已疼得只抽氣,想努力做個寬慰她的笑臉都失敗了,只囑咐着她:“我沒事,你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幹傻事兒。”
周川大步向門口走去,邵琦失魂落魄的跟在後面。周亦也扶着我下了樓。卻是一路冷着臉,再沒有看周川一眼。
我從沒見過周亦這個樣子,面色鐵青,滿臉的焦急和痛惜。似乎隐隐憋着一股怒火,不知道對誰。看慣了周亦溫文爾雅的樣子,這幅神色讓我有些害怕。坐在他車上也一言不發。
到了一個路口稍微有點堵,前面的車開的很慢,周亦終于忍無可忍,使勁的摁着喇叭,尖銳的喇叭聲聽着格外刺耳,他使勁的摁着,更像發洩。前面的車幹脆停了,紅燈了。
周亦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長長吐了口氣,神情壓抑,罵了句:“媽的。”
我一驚,這還是第一次聽周亦罵髒話。他在我眼裏就是個五好青年。原來五好也有國罵的時候。卻心裏有些委屈,平白無故的,為什麽得受着臉色。我咬咬嘴唇道:“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周亦一愣,看看我的表情,沒有吭聲。半晌,有些痛心的說:“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我要是動作快一點兒,也不至于。”
我舒了口氣,努力扯出個微笑:“沒事的,不過是周川失手。”
周亦眸子有些失神,自嘲似的笑笑:“連保護你,都要慢一步。”
我的心一突,忽然就有些慌亂了。隐隐的感覺不對,周亦的表現讓我很不安。我忙轉移話題:“你知道他們為什麽吵嗎?”
周亦搖頭:“我怎麽知道。不過邵琦平日一副溫順的樣子,今天這麽剛烈,還是頭回見。”
我心想,兔子急了都咬人。誰知道周川做了什麽孽,逼的邵琦都心如死灰了。周川也夠烈的,我倒是有些好奇周川的老婆了,能忍得了周川的火爆脾氣嗎。忍不住又問:“你大嫂能受了了周川?”
“什麽?”周亦一愣,“受什麽?”
“脾氣大啊。”我解釋着。
周亦淡淡的笑笑:“他很少和我大嫂發脾氣,其實他們關系不錯的。每年大嫂生日,他都會趕回去陪她。大嫂估計對他外面這些事也有耳聞,不過不影響大局,也不會太計較。”
我驚訝的幾乎要忘了手疼,瞪着周亦:“關系不錯他招惹邵琦做什麽?”
周亦有些失神:“需要吧,周川的性子,一個女人滿足不了的。很多人不都這樣麽?”說完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噤聲了。悲涼像一汪冷泉,從心尖漸漸漫開到四肢,瞬間全身冰涼。很多人都這樣,不僅是周川,圈內的很多人,誰是因為夫妻關系不好才找情人呢?我真的是為邵琦急昏頭了,這麽簡單的道理竟然一時沒轉過彎。馮子越呢?他和家人的關系怎麽樣?我不知道。除了偶爾聽到幾次他和女兒打電話,基本很少聽他講電話。他後半夜回來的時候居多,而且在我面前很少會接其她人的電話,就如他在外面我也打不進去電話一樣。他不會來回摻和。這是對“我”,不,應該是“我們”,我們這一票他的女人,是仁慈還是疏離?
看我失神的樣子,周亦臉色繃着,沒有再說話。
很快到了附近的一家三甲醫院,周亦沖到急診室忙着挂號。
醫生用鑷子劃開傷口,找着碎玻璃夾着,我痛的直抽涼氣,眼淚止不住的滴着。
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手法有些粗,一邊夾一邊嘟囔着:“怎麽這麽不小心。”
周亦眸子裏全是焦急,忍不住開口:“麻煩你輕一點,她很痛。”
醫生嘿嘿笑着:“小夥子,女朋友得好好照顧,你看現在多麻煩。”
我全身都像被抽掉了力氣般,任由醫生劃拉着,痛的無力去駁斥,我不是他女朋友。周亦卻是火氣收了些,也不去解釋,只滿臉痛楚的看着我。
好容易清洗好傷口,敷上藥用紗布裹好。又打了針破傷風。我已經痛的幾乎要窒息了,周亦扶我起來,猶豫着問:“你,用不用再去做個檢查?”
我一愣:“什麽檢查?”
周亦的眸子一黯,像是碎開一樣,掙紮着說了句:“孕檢。”
我的臉一紅,想必是那會兒的幹嘔讓他也誤會了。
我用力推開他,喘着粗氣說:“不必了。上禮拜就做過了,沒事。我只是腸胃不好。”面上也有些尴尬不好看。
周亦卻是表情一松,道:“那就好。”
出了醫院去開車,剛才醫院的停車位都滿了,便把車停在了路邊,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被貼了個條。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又給你惹麻煩了。”
周亦倒不在意,指着前後道:“沒關系,同病相憐的這麽多呢。”
我前後看看,果然一排的條兒。卻忽然覺得前方的第三個車有些眼熟,走過去看看,心一突,好像是馮子越公司的車。怎麽會停在這裏。說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麽心思,就是看到和他相關的,哪怕一輛車,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些原委。
有些好奇是誰開來的,雖然知道很大可能性不是他開的,卻就是忍不住想等着看看,萬一呢。便和周亦慌亂找着借口:“裏面很悶,我們在外頭站一會兒換換氣吧。”
周亦點頭:“也好,我去買瓶水。”轉身走到旁邊的便利店。
把一瓶水都要喝光了,卻看到李秘書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走了出來,大約二十五六,眼睛大大的,很溫婉的模樣。我舒口氣,心放了下來,原來是李秘書和朋友。
我刻意往前走了兩步,準備打個招呼。
李秘書看到了我,有些吃驚,但還是馬上恢複了鎮定,沖我笑笑:“趙小姐。”
我之前與李秘書見過幾次,倒不會很拘束,便随意的問着:“怎麽來這了?”
李秘書看看身邊的女孩子,禮貌的對我說:“陪白小姐檢查身體。”
我一愣,呆在了那裏。腦子瞬間有點空白,白小姐,是白萍嗎。自從上次從艾雲那知道了她,這個名字就烙在我的腦子裏。我幾乎要沖口而出,卻看着李秘書客氣的神态和白小姐打量我的好奇,那個問題顯然極不合時宜。
我努力的平靜了一番,又認真的看了看“白小姐”,沒有邵琦精致,不如令宜優雅,但是有種小家碧玉的溫婉如蘭,眼睛很美,大而含情。
我幾乎要落荒而逃躲開答案,匆匆的說着:“我先走了。你們忙。”
便快步走上周亦的車,心撲通跳個不停。忍不住問着周亦:“剛才那個女孩好看嗎?”
周亦一愣:“你打招呼那個?”
我點點頭,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的神情。
他想了想:“還好吧,除了眼睛,不覺得特別。怎麽了?”
我心裏就是一酸,是啊,好會說話的眼睛呢,不動聲色都宛若含情。酸酸的說着:“就知道你喜歡看美女,問問罷了。”
“美女是美女,不過我沒興趣。”周亦說着,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裏一咯噔,不會他又誤會我的意思了吧。卻也沒心情解釋,心裏揣度着,是白萍嗎?既然叫白小姐,應該和李秘書的關系不親密,可是能用得動李秘書的,不是馮子越的人還能是誰?
心又開始揪的疼痛了,為什麽?我以為我能相信:他對我是認真的,他要我信他。可為什麽每個女人的出現都讓我無法淡定?一會兒孔令宜,一會兒白萍,也許還有其他的什麽人。有種按下鍋蓋起了瓢的感覺。我剛剛對一個能稍稍釋懷,馬上又出來另一個刺激着我不算強大的自信,刺激着我對他微薄的信任。我想拼命把頭鑽進沙堆裏,不去看,都不可以。這些人都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讓我不斷的清醒。
心痛得已經感覺不到手的疼痛了。眼淚流不出來,只是疼,沒有眼淚的潤滑,那疼更是撕心裂肺一樣。
忽然手機響了,是大學同學的電話,畢業後一直沒聯系,居然還有我的號碼。接起來原來是下周要結婚了,請我去吃飯。我木木然的便答應了。
到家後周亦吩咐我好好養傷,下周不用去公司了。我也沒心情與他再寒暄。悶悶的便回了屋。
李秘書陪白小姐檢查完身體會做什麽呢,找馮子越彙報嗎?晚上他們會一起吃飯嗎?我有些忍不住,決定先聲奪人,用左手艱難的給子越發了條短信:“我已回家,不用接。”
他很快回複:“好。”
一個好字,把我堵在了那兒。好是什麽意思?最簡短的語言就是最豐富的語言,有着無限延伸的意思。
我追問了句:“回來吃飯嗎?”
很久收到他的短信:“不了。”
我沖着自己笑笑,小薇,你越來越聰明了,都學會猜故事了。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零五章 究竟誰在誤會誰
坐在鏡子前,我有些失神。自己的容顏竟然這麽憔悴。和馮子越又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我似乎蛻了幾層皮。一點一點的情不自禁去走近他,卻又一點一點被他的這些豔事淩遲着。我還能堅持多久,我也不知道,艾雲說我是忍者神龜,我也沒想到我真的有這麽大的容忍力。究竟自己的底線是什麽?還是我根本就沒底線?
我有些忍不住,給艾雲打了個電話:“還好嗎?”
艾雲的聲音懶懶的:“剛睡醒。”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一時說不出話。艾雲聽着不對勁,問着:“怎麽了?小薇。”
我強忍着眼淚,竭力用輕快的語言:“就看看你怎麽樣。”
“能吃能睡,放心。”艾雲爽朗的笑着,聲音比以前溫柔些了。
我想對着電話放聲大哭,可我怕艾雲着急,我也想問問白萍的情況,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電話那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讓懷着孕的她為我來操心。
不鹹不淡的聊了兩句,我匆忙挂了電話,捂着嘴無聲的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呆了多久,門一響,子越回來了。我一愣,抹了抹眼淚,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鐘,剛到八點,今天倒是回來的還算早。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我:“今天下班早?”
“嗯。”我随口應着,臉上還是一臉的淚痕和狼狽,趁他換衣服沒注意,我趕緊到衛生間洗了把臉。水流開着,我用左手使勁的把涼水往臉上潑着。冬日的冰水,再涼些就更好了,徹底把我澆醒了才好。
擡起頭,卻從鏡子的反光裏看到馮子越正倚着衛生間的門看着我,眉頭緊蹙,像在想着什麽。
我懶懶的,卻也不想理他,把臉擦幹淨走到門口,等着他給我讓路。
“你怎麽了?”他輕輕擡起我的下巴,目光在我臉上逡巡着,有些疑惑的神色。
我有些想笑,我怎麽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不幸遇到你的那三分之一憋屈了。縱然你精心掩飾的那麽好,可惜我的命太衰,已經把另二位全見識了。如果萬幸沒有其他人的話。
我擡起左手想擋開他的手,只覺一身疲憊,什麽也不想說,也不想問。
子越看着我紅腫的眼睛,放開了手,抽抽嘴角冷笑了一聲,“你辭職了吧?”
我一愣,有些驚訝:“辭職?”
他皺着眉頭:“上次不是說了嗎?最多兩周。你忘了?”
我想了想,他是說過“這種事,兩周就足夠了。”可我當時并沒有答應。最近工作都走上了正軌,和周亦忙并購,跑貸款,辛苦中學了很多經驗,不僅是辦事手段,人情世故也學了不少,心思也稍微活絡了些,少了很多書呆子氣。還是蠻開心的。實在不願意辭職。
何況下午遇到了“白小姐”,此刻便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想辭職去做他的金絲雀,等着他的臨幸。
我咬咬嘴唇:“沒有,我還想繼續幹。”
他的眉頭皺緊了,聲音冰的沒有一絲溫度:“為什麽?”
我一時語塞,我不想做他的金絲雀不想等他有空寵幸之類矯情的理由說了也是白說,使勁想了想,憋出個理由:“我升職了,想再做一段時間。”
他看着我,目色陰沉,唇際上挑:“升職?”聲音冷冷的,“只要周亦的職權允許,什麽職位你做不了?”
我的心一凜,今天可算是體會到了他的毒舌,我有些受不住:“什麽意思?”
他冷冷的看着我,唇際一勾:“你說呢?”
我一時氣結,我說什麽?話都讓他說盡了。言下之意,我在那裏根本就是去出賣色相去了,只要周亦願意,我做什麽都行?他以為我是他的白萍孔令宜?
看着他冰冷強勢的樣子,我憋得無話可說。默默從他身邊擠出衛生間的門,轉身向卧室走去。他一把扯住我的右手:“等等。”
他的力氣很大,我的手一下磕在他腿上,痛的“哦”一聲,差點跳起來。
他一愣,輕輕托起我的手,眼神立刻像尖厲的冰刀一般:“怎麽弄得?”
故事有點長,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而且也根本沒心情和他解釋,便大事化小簡單的說:“自己不小心摔的。”
語氣微微有些不耐煩,這是我第一次和他這麽說話,卻沒想到這樣的态度會激怒他。他一把拽過我的胳膊壓到牆上,眸子泛上一層堅冰,聲音冰寒的沒有一絲溫度:“你們每天在上班還是在演戲?嗯?”
我被噎的說不出話。演戲?演苦情戲?可惜主角不是我,我只是那個倒黴的路人甲。可是要說到演戲,我怎麽也比不上你啊。我的眼睛裏泛上一層薄霧,沒有吭聲。
他使勁搖着我的肩膀往牆上撞着:“你說!”眸子裏的神色有些碎裂。
我的頭和背被磕的生疼,卻絲毫不想和他交鋒,只是無力的任由他搖晃着,震碎我算了,我的心早就碎的不成樣子了。
他咬着牙,聲音有些顫抖:“趙小薇,你想滾就直說,不要拿我當王八耍。”
我真想沖着他大吼,你算哪門子王八,我才是忍者神龜。看着他冰寒的眸子,鐵青的臉色,我還是沒敢大吼出去。怕什麽?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他的氣勢壓迫的我說不出話來,也許是因為我知道的孔令宜和白萍都是我的臆測,盡管這臆測已經是路人皆知的昭昭,我仍然無法說得理直氣壯。
我擡起眸子看着他,眼淚流了出來,有些傷懷:“馮子越,平心而論,我如果想走,這些日子我在做什麽?”雖然我的聲音很平靜,但後面的已經哽咽到說不出來。如果我對別人有心,何苦不圖錢不圖名分的受着這份煎熬?
他看着我,眸中散開的碎裂漸漸聚合,手上的動作停滞了。頹然松開手,走到客廳,點燃一支煙,靠在陽臺上默默的吸着,滿臉陰霾的看着我。
我站在那裏,就那麽與他對視着,眼淚已經流幹了。目光有些空洞。
一支煙後,他看看我,語氣緩和了些:“晚飯吃了沒?”
我搖搖頭。他定了份外賣。不一會兒飯送來了,我笨拙的拿起筷子,右手被紗布纏的很厚,彎曲起來很困難,用力又痛。呲着牙換到左手,卻是左手比豬蹄都笨,連筷子都抓不牢,左手換右手,右手又換回來。眼淚不覺的掉了出來。為什麽倒黴的總是自己。
他嘆口氣,端起我的碗,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我嘴邊,我看着他,淚珠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他的聲音有些艱澀:“哭什麽?”
我拼命止着淚,卻是越忍眼淚越多,撲簌個不停,一天的委屈,一天的心酸,現在才找到了出口般不停的傾瀉,心裏的那點小戾氣,在他拿起筷子喂我吃飯的那一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半晌我抽搭着說:“邵琦和周川鬧別扭,我去勸——”
他冷冷的打斷我,只說了兩個字:“辭職!”
我擡眸看了看他沒有溫度的表情,是啊,要我辭職我沒有辭職,要我離邵琦遠點我卻偏偏為了邵琦連手都豁出去了,我似乎總是在違抗他的命令。
可我不覺得我錯了,我在北京無依無靠,我不想做他的菟絲花,我想有份工作養活自己,證明我的價值,我想為我的朋友付出一些真心,有什麽錯?難道就在這個屋子裏,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