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11)
忍不住撲哧一笑。艾雲的聲音有些急:“你還笑。那天你莫名其妙打個電話來,就害我擔心半天,以為老狐貍又欺負你了。對了,那個孔令宜,我查出來了。她老爸原來還是個人物呢。”随即說了個名字,我沒聽過,問道:“那是誰?”
艾雲冷笑:“落馬的人物。”接着說了令宜父親以前的職位。
我倒吸了口冷氣。令宜果然是有來頭的,就這個背景,也許放到北京不算什麽,可是在地方,天高皇帝遠的地兒,他老爸當年也算是當地的土皇帝了。足夠我這普通小老百姓望塵莫及。
我嘆口氣:“難怪言行舉止一派優雅高貴,原來真的是個大小姐。”
艾雲勸着我:“你幹嘛總瞧不上自己,她又怎麽樣?不也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不也做了老狐貍的三兒。”
我抽抽嘴角:“艾雲,你咋變得這麽粗俗現在?”
艾雲哈哈大笑着:“這不叫粗俗,這是超脫。我是看開的人了。男人女人,都一樣,情情愛愛的傷身,還是多求自保的好。”
我不敢再和艾雲談啥愛情,不過倒是很納悶:“按照孔令宜的身世,幹嘛要走這一步?”
艾雲說的爽利:“有身世有身份可不代表有骨氣。你想啊,他爸落馬的那年,她也就剛高中畢業吧,他爸落馬的突然,後來又自殺了,就沒安排好她的日子呗,以前是錦衣玉食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生活的落差,可不就往有錢人堆裏鑽了?她可當過不止一個人的情人。老狐貍都不知道是第幾個了。你知道嗎,王總也包過她一陣兒呢。”艾雲說了王總的名字,我又是被雷的外焦裏嫩。孔令宜果然是富人圈裏的不倒翁,她跟過的男人,都不是尋常角色。
只是心裏對那個高雅如幽蘭的女人,忽然就有些心疼了。游走于這麽多男人之間,她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嗎?難道一輩子做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還是心有所屬,不願離開?
我顫悠着問了句:“她和馮子越,是時間最長的嗎?”問過後,我聽到了自己的心劇烈跳的聲音。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淺淺月光初盟誓
艾雲一句話把我打到了谷底:“那還真是。有個兩三年了吧。老狐貍也不知道有啥能耐,孔令宜跟了他,就安分了。”
我聽到了自己的心碎開的聲音。她原來,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他的能耐?他的深情能讓每個女人心甘情願的去死吧。
我艱難的不知死活的繼續問着:“那你查到白萍是誰了嗎?”讓打擊來的更猛烈些,我一并笑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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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雲一愣:“老狐貍很少去白萍那兒,我就沒繼續查。興許斷了吧。還要查嗎?”
我竭力保持着自己聲音的穩定:“不要了。你還在查什麽嗎?”
“沒了。”艾雲嘆着氣“現在身子一天天不方便了,動一動都氣喘。”
我舒了口氣,她終于沒再查了。摧毀我神經的信息不會再有了。夠了,這些已經足夠讓我打回原形了。在他的溫情裏,我差點就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的解語花。原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場黃粱夢,自己的一場獨角戲。
我無力的挂了電話,不知道怎麽踉跄回的酒店。坐在窗戶前的木椅上,無力望着窗外,真美的風景: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寒鴉數點,薄暮冥冥,可惜我已無心看風景,滿眼像鮮血漫開的色彩。
且不說社會的輿論,家庭的蒙羞,這些我尚且先不考慮。只說他的家庭,他的妻女,能接受我這麽個第三者一直存在嗎?若是像老徐總的夫人,也許我還可以有條生路,若是像艾雲般,我該怎麽辦?等着有一天人老珠黃被她用盡手腕棄如敝履?
我在馮子越的心裏,又算個什麽,縱然我相信他,白萍和他不是那種關系。可令宜呢?令宜是啊,什麽力量讓之前的交際蝴蝶令宜都安分下來?除了他的深情他的許諾還能是什麽?他的深情款款,也會對令宜嗎?如果現在如他所說,只對我專一,兩三年後,我會不會是另一個令宜?
我的頭好痛,胃裏又難受着,忍不住沖到衛生間嘔了個天翻地覆。最近腸胃難得好些,卻是一聽到這樣的事情,又情不自禁的想吐。
吐過之後,眼淚不止,昨晚的答案,我已經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我才發現已經完全天黑了。我仍然抱膝坐在寬大的窗臺上吹着冷風。木窗在風裏嘎吱作響。
子越問着:“吃飯了嗎?”
吃飯?我愣愣的,沒有回答,繼續看着窗外。
“看什麽呢?”子越走到我身邊。順着我的目光看出去。
我在看什麽?窗外已是月光如水水如天,似乎什麽都在看,其實什麽也沒看。不過是望穿了一川的山水,獨看着自己的寂寞。
我淡淡的回了句:“看山。”
“山?”子越皺皺眉,“在哪兒?”
山在哪兒?在我心裏,壓得我喘不上氣。我對子越笑了笑,沒再言語。
子越在我身邊站了會兒,用手摸了摸我的頭發,語氣柔和:“把昨天下午那首歌再唱一次。我想聽。”
我有些木然,還是張開了嘴,“若耶溪傍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采蓮女因為岸上的三三五五游冶郎而開心,我呢?因為我的多情郎傷心。心裏悲戚,聲音完全沒有了昨天的輕靈悠揚,只剩憂傷落寞。
如果有人在窗外看風景,是否能看到白牆灰瓦之內,一扇木窗,一縷月光,一個靜立,一個低唱。
一曲終了,子越沒有吭聲,只是把我摟的緊了緊,半晌,沉沉說了句:“薇,想好了嗎?”
我咬咬牙,閉上了眼睛:“想好了,我不可以。”
他身子一僵,環着我的手幾乎要掐的我生疼:“為什麽?”
“子越”我的眼淚下來,“這個一直,我承受不起。”
他擡起我的下巴,目光有些冷冽:“說明白點兒。”
怎麽說明白,我的那一籮筐的話,真的不知從何說起,我艱難的精簡着話:“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他一怔,眉頭皺起:“是名分?”
“不是,不是。”我無力的把頭埋在膝蓋裏,我不奢求婚姻,那出離了我的道德範疇,我想要什麽,我自己也說不清。
他一把把我拽起來,眸子碎開,聲音有些急躁:“那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身子靠在了身後的木門上,我有些凄迷的看着他,想說“我想要一份真心。”可是覺得這句話真傻,尤其在這種場景說出來,簡直像是在演苦情戲的瓊女郎。
我無力的垂下目光,嗫嚅着:“我不知道,不知道。”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下去。
他的雙拳緊緊的攥起,用力把我往木門上一磕,咬着牙:“趙小薇,你真混。”
說罷用力的吻上來,粗野的吸吮着我的唇,脖頸,呢喃着“我這就告訴你你想要什麽。”雙手握上我的前胸,痛的我一聲嘤咛。
我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游走到他的後背,用力的抓着,似乎想證明他的存在。他把我壓在門上,我無力的順承着他激烈的吻,粗重的呼吸,他身上的氣息幾乎将我淹沒,我不禁軟在他懷裏,我的身體又一次先我的理智在回應着。
我情不自禁的回應着他的吻,吮上他的舌,他把我放在床上挺身而入,用力的融入,我軟軟的迎接着,心裏卻荒涼無比,就算我說一百次不願意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我的身體總是面對他做着激烈的反應,我拒絕不了他的侵入式占據,他的力量似乎總能說明他的情動,可是這只是對我自己嗎?我無力的喊着他的名字:“子越,子越。”
他聽着我的聲音更加忘情,手指穿過我的頭發用力扯着,喘息着:“小薇。你懂不懂,我有多想要你,多想和你一起?”低吼着在我身體裏釋放了自己,我也随之一片空白,在宛如潮水的解脫中沉迷着。
激情過後,他有些失落,靠在床頭開始吸煙,一支一支,沒有間斷,像在發洩着什麽。
不知道是抽了第幾支,我終于忍不住了,看着他,滿臉含淚:“子越,你不要這樣。”
他看着我,皺着眉頭,自嘲的笑笑:“很可笑是吧?我他媽像個毛頭小子,只想要你一句話。”他語氣有些混亂,聲音微微抖着。
他的表情,失落中帶點痛苦的掙紮,扯得我的心好疼。我再也忍不住,仰起頭,含淚道:“子越,我從沒想過傷害你的家庭,可是,你家庭外的女人,不要再傷我了啊。”
“傷你?”他微微一怔,看我淚流滿面,想了片刻,吐口煙,看向我的眸子少了陰霾痛楚,多了絲清亮:“給我一點時間,我把一些事情處理好。”
我像被抽空似的,方才那句話,我拼出了自己所有的自尊,換來了他的承諾。我已泣不成聲。
他把我攬在懷裏,沉聲道:“我明白了。相信我,等我。”
這是他給我的誓言嗎?我靜靜貼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有力的跳動着,瞬間覺得天地萬物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他,就夠了。我低低的說着:“那我等你。”
他摟得我更緊了些。原來誓言這個東西真的很醉人,一旦有了誓言,便像有了信仰般,心會變得很輕快,我悄悄的對自己說着,如果他真的可以把其她人處理好,此生,我是否就能做到:君若不離,我便不棄?
窗外水聲悠悠,月光映照屋內流華滿地,室內的一片旖旎。
離了紹興,我卻滿心缱绻。每個城市,都給我留下不同的感覺。說起紹興,直至今日,都會令我心神沉醉。那是個充滿旖旎曼妙的小城,那裏,有我和他初解心結的歡欣,如赴前盟的雙影,有我和他淺淺的誓言。
從紹興回來,我和他的關系有些微妙的變化。我少了些悲戚,他少了些不耐。雖然一回到北京,無形的壓力又開始湧動,但是他的那句“相信我,等我”是我每日安眠的理由。
雖然我非常想幫周亦,非常想繼續同他一起搞定顧婷婷。但是想着子越那晚動情的那句“我有多想要你,多想和你在一起”,我的心軟了。畢竟朋友是手足,而有的人,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
但是周亦公司裏的事情也要去處理一下,便同子越說最後再做一周,把工作交接了便辭職。看我說的懇切,他勉強點頭同意了。
到了公司,大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提前也沒有和周亦打招呼。正好趕上他沒在。
小崔來我屋裏送文件,便聊了幾句,周亦這幾天的狀況也不太好。他父親的支持遲遲無法落實,周川開始明着擠兌周亦。幾次高層會議下來,其他一些部門負責人見風使舵,對周亦的安排便有些故意挑剔。尤其是企劃部的工作,更是推不動。
小崔癟着嘴嘆氣:“可憐我們這些做小的,每次去找袁經理簽個字都得看半天臉色。”袁經理是企劃部的經理,在公司有些資歷,是周川陣營的鐵杆支持者。
“唉,”我也嘆口氣,袁經理這麽做也有些過分,“好歹企劃部現在是周副總分管呢。”
“誰說不是呢?”小崔嘟着嘴,“可袁經理就有那個派不聽周副總的。”
中國的俗話“奴大欺主”,這種稱呼不合适,可這種情形,倒是描摹的恰如其分。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一十三章 牡丹亭外誰解意
我有些為周亦擔心,可想想自己也是有心無力,除了精神支持,也做不了什麽具體的事情。便轉移話題道:“你的孩子怎麽樣了?”看小崔似乎有些憔悴。
小崔眸子裏的神色一黯:“這兩天準備做了,約了**醫院。”
她說的那家醫院是專做婦科疾病檢查的,雖然是家私人醫院,但是規模很大,口碑也不錯。我之前也差點去那做了,但後來又覺得遠,打車不方便,又換了家。
“約了哪天,有人陪你去嗎?”我想着小崔已經結婚了,應該老公或家人會陪着吧。
小崔眼圈一紅:“我老公出去培訓,他爹媽想孫子都想瘋了,哪敢告訴他們我要做掉。我父母也不會同意的。”
我心裏一酸,當初自己孤零零上手術臺的滋味有多凄涼,猶如昨日。我對小崔道:“我陪你去。照看照看也好。”
“太麻煩你了。趙姐,我自己能行。”小崔笑笑,恢複了自如。
中午時分,周亦回來了,看到我面色一喜:“回來了?”
一個回來,讓我心裏一暖,竟有點眼圈紅紅的感覺。周亦對我,雖然我至今無法把握是什麽感情,但是總之讓我處處覺得溫暖,卻又毫無壓力。
我對他笑笑:“嗯,上午忙什麽去了?”
他聳聳肩膀:“又去擺平顧大小姐了,一條狗解決了,她說材料報上去了,等批。”
我抽抽嘴角,這句話,聽着還真別扭,狗比人都管用?卻還有些擔心:“上頭會卡嗎?”
“應該不會,她這通過了,上頭就是走流程。”周亦面色輕松了些,從兜裏掏出兩張票:“顧婷婷送的,找個時間一起去看?”
我斜睨了兩眼,噻,我的眼睛瞪大了,居然是皇家糧倉的《牡丹亭》。皇家糧倉在北京二環裏東四十條附近,原本是明朝的皇家糧倉,後來被一個文化商人租了下來,一番精裝修,開始上演昆曲《牡丹亭》。
這個原來北京臺的一個節目報道過,宣傳“在600年的糧倉看600年的昆曲”。但在我看來,那裏最大的特點在我看來就是個“貴”字,票價最便宜的還要近600,最貴的都上萬。上萬的票據說真的像舊社會聽戲似的,在包間裏,喝着小茶,啜着點心,看臺上的風情萬種。其餘的好在哪兒,我也沒去過,體會不到。但電視上對其大加贊美,說是能非常藝術、身臨其境的體會昆曲的精妙。稱其為廳堂般的“牡丹亭”,是精品之極。
雖然我是在水磨腔的故鄉長大,自然是愛聽那良辰美景奈何天,只是心向往之,那價格早把我擊退了。
如今顧婷婷送周亦《牡丹亭》的票,可見對周亦也有一番了解,送禮不外乎投其所好,她若是對周亦不了解,也不會知道周亦獨鐘情于傳統文化。周亦這次賺大了,一條狗換了一個人。想到這兒,不覺想撲哧一笑。
我抿嘴笑着:“人家是請你,我去了不是壞事兒嗎。”
周亦一愣:“你想多了吧,人家給我票的時候說讓我帶朋友去的。”
我對着周亦頻頻搖頭:“你啊,真是笨死了,人家好歹也是個大小姐,難道還主動邀請你不成?可你看看這票,除了你周亦,誰會去看那個高雅的東東?很明顯大小姐也是下了一番辛苦的。”
卻也佩服顧婷婷的聰慧,送周亦兩張票恐怕也是個試探,若周亦是一個人去呢,自然以後私下聯系就順其自然了,若是周亦帶着女朋友去呢,顧婷婷也不會尴尬。真是個很好的試探法子,比直接問有沒有女朋友高明多了。
周亦撓撓頭,有些糾結的看着我:“不會吧?”
我故作認真的點頭:“會,當然會。”
周亦一把拽着我的胳膊,一副言辭懇切的樣子:“小薇,那你更得陪我去了,絕不能讓她誤會。”
我開着他的玩笑:“有了顧大小姐的支持,你以後還愁什麽貸款。”
周亦眸子一碎,第一次冷冷的和我說道:“我談的是生意,不是賣身。”
說完直接回了辦公室。留下我愣愣的呆在原地,這個玩笑,開大了。
下午開始在電腦上整理數據,把所有的文件分門別類的歸好。為交接做着準備。周亦下午又有會,我也沒時間和他說辭職的事情。
短信問了子越是否回家吃飯,答複我:“回”。
心裏便開始雀躍,想着晚上要做幾個菜。總覺得一起吃着家常菜才是溫暖惬意的事兒,在外面吃飯總歸少了自在。但是不知他是否喜歡過這種居家的生活呢?
下午他來接我,一上車便問我:“想吃什麽?”
我有些怯怯的問他:“晚飯在家吃可以嗎?”
“好。”他眉毛一挑,笑道:“你下廚更好。”
“真的?”我兩眼放光,“那可不可以帶我先去買菜?”這個要求提的有些大膽,若是以前,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想象馮子越會帶我去超市。他那樣的一個人,似乎是游離于柴米油鹽的瑣事裏的。所以對他的答案有些忐忑。
“小區不遠處有個家樂福。”他思索了一下,肯定的答複着,卻讓我吃了一驚,他,居然知道家樂福。
我有些驚訝:“你知道家樂福?”
“我是火星人?”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好笑。
“不是,不是。”我忙着解釋,“我沒想到你這麽——知識豐富。”
他有些哭笑不得:“趙小薇,你罵我呢?”
我嘿嘿一笑,心想,你在我心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神啊。他的家樂福,忽然把我和他在生活上拉近了許多。不像之前我的感覺他就是高檔飯店,而我只是家常小菜。
他把車停在停車場,我讓他在外等着,說實話,雖然他今天很親民,但讓他西裝革履的和我去買菜,我還是覺得有些暴殄天物,也會渾身不自在,有把辣椒當成西紅柿買的可能。
當我推着一車東西出來的時候,看到他靠在車旁吸着煙。華燈初上,幾束燈光星星點點的照着,他在燈下悠悠的吐着煙圈,看我出來,淡淡的綻開一個微笑。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如果生活就是這樣,他說的那個“一直”該是多麽美好。我素手羹湯為他洗衣做飯,他淺淺淡淡陪我買菜逛街,這樣的日子,足矣。
我在廚房裏忙乎着,雖然我的廚藝抓住男人的胃有點困難,但勉強吃還是綽綽有餘。炒了幾個家鄉的特色小菜端出來,看向他的神情有絲忐忑。
“好吃嗎?”我看着他的表情。
“好。”他擡頭看看我,眸子少了以前的陰霾,多了安寧,“這樣的飯菜,很好。”
我舒了口氣,笑笑:“我還擔心你只喜歡吃五星飯店呢,還好你好伺候。”
他抽抽嘴角:“五星飯店吃的是生意,哪是吃飯?”
說起生意,我忽然想起周亦的事,冷不丁冒出個念頭,子越不是老辣嗎?現成的老師為啥不請教一下呢。可他對周亦有所顧忌,我也不好直接問。
猶豫了下,反正也要辭職了,最後為了周亦兩肋插刀一次,便試探着開口:“對了,公司有個部門的主管,很不好打交道,你說有什麽辦法解決啊?”
子越一愣:“跟你不好打交道?”
我搖搖頭,看着他略帶思索的目光,又忙補充:“很多人都覺得不好打交道,領導都拿他沒招。”
“開了不就得了。”他夾了一筷子菜,輕松道,“這個炒的不錯。”
看他似乎對這個話題沒興趣,我還不死心:“就是老資格不好開嘛,你比較有經驗,我想請教請教你,如果是你,怎麽做?”
唉,為了給周亦出個招,我真的豁出去臉皮了,這種馬屁還從來沒拍過呢。不過隐隐自己的內心也有些好奇,很想知道江湖老手會怎麽處理。
子越陰晴不定的看了我兩眼,冷笑道:“別說周亦連這個能耐都沒。”
我一愣,他怎麽這麽敏銳?他怎麽知道我在說周亦。看我有些慌張的目光,他放下筷子,笑看着我,目光有些犀利:“今天這頓飯怪不得這麽好吃呢。”
我的心一突,他的神色讓我有些慌張不安,卻也有些自責,誰讓自己好奇害死貓外加多管閑事的心思大作招來的事兒,便繼續幹笑着:“你也算教教我嘛,別說你也不會。我可是替你把牛都吹出去了。”
“還用上激将法了。”子越看着我笑的有些玩味,“你對我怎麽就沒這個耐心?”
有我這麽可憐頂着壓力追着拍人家馬屁的麽。我暗暗咬牙,抽抽嘴角:“你不知道就算了。”
子越看着我皮笑肉不笑道:“不破不立。”
這是啥意思,我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就是辦法?”
他點點頭,語氣有幾分不耐煩:“周亦要連這點悟性都沒有,還教什麽教。”繼續吃着飯。
我看着他,腦子轉了好幾個彎,還是沒想明白他這是指什麽。若說人情世故眉眼高低,我看看還能領悟一二,這領導手腕的一波三折,我還真是想破腦子也想不明白。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易地而處生憐意
轉日子越送我上班,到了樓下忽然冷冷來了句:“我怎麽覺得這麽不痛快,又送勞力還出點子,這是誰的公司?”
我撲哧一聲,才回過味兒?看他微怒的神色,忙吐吐舌頭,怯怯的說,“你就當學雷鋒了。”
“你,”子越想說什麽欲言又止,看我滿含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着:“你有沒有MSN?”
我又是撲哧一笑,什麽MSN,不就是QQ的功能嗎。只是個裝模作樣的QQ。“你也上這個?”
“前幾天李秘書剛幫我裝了,我學着用。”他神色恢複如常,似乎這是件極正常不過的事兒。
我使勁的憋着笑,給他短信了我的MSN號碼。看他開車離去的身影,我忍不住自己站在樓前捂嘴大笑起來。馮子越玩MSN——太讓我忍俊不禁了,他和我的距離似乎越來越小,下一步我是不是該教會他用QQ,再玩個種菜鬥地主?想到這裏,腳步輕快了許多。我一蹦三跳的跑上樓。
到了公司,正迎上小崔愁眉苦臉的回來,見到我像救星似的:“趙姐,這個單子你去和周副總說吧,袁經理說他做不來,讓別人接手。”
我一怔,正好要找機會和周亦說不破不立的事兒,便接過了小崔手裏的文件。
敲開周亦的屋門,我笑笑:“老板,你的單子被袁經理拒了。”
周亦無奈的搖搖頭:“這個老袁,越來越過分。”
“你有什麽辦法嗎?”我先試探着周亦的意思,萬一他自己已經有了對策,也不便冒然說出子越的主意。
“最近沒空理他,但是也夠鬧心的。一時還沒想到怎麽應付,老資格了,有周川撐腰,也開不了。”周亦嘆口氣,抿了口茶,“怎麽我自己沖的茶沒有你沖的好?”
我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縱然我沖的好,過了這周,也不能再給你沖了,心裏無端有些傷感。
得了他這麽久的照顧,回報他一個方法,是不是可以讓自己的心安寧些?我緩緩開了口:“你要不試試不破不立的方法?”
周亦一愣:“不破不立?”
我的心一慌,他如果讓我解釋我哪解釋的來啊。便看向別處,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考考你的悟性。”
周亦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眸一亮:“知道了。等并購結束,我就開始對我主管的這幾個部門重組,就有理由新陳代謝了。”
我恍然大悟,“不破不立”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領導們想換人又沒理由的時候,就把部門拆了重組,借此把礙眼的踢掉,再把心腹提上來。還做的不露聲色。馮子越果然是個老手。心裏竟油然升起了一股自豪,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
周亦有些激動的抓着我,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小薇,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我心裏一突,很想直接告訴他,這是馮子越的辦法,可看着他微微激動的眸子,想想他那天見子越時的鋒芒,在他面前始終無法開口提子越。想了想緩緩的說着:“給你講個故事吧。”
“你還學會講故事了?”周亦的神情一松,坐在椅子上抿着茶,饒有興致的看着我。
“以前,某個城裏有兩兄弟,都是圍棋高手,擺棋開擂,無人能敵。後來有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公然挑戰這兩兄弟,口氣很大,要同時和二人開戰。兩兄弟很不服氣,年紀這麽小還同時對陣兩個人,簡直是侮辱。”
邊講着邊偷眼看了看周亦,他正聽得起勁,含笑看着我,我便講的更流利:“但是小女孩的賭注開的很高,兄弟兩都答應了。比賽分別在兩個屋裏進行,不到半天,兄弟兩汗流浃背,小姑娘卻輕松的在兩個屋裏穿梭。最後和兩人都下了個平局。可人家一對二,所以輸贏不言而喻。可最後當小姑娘拿着戰利品離去的時候,兄弟兩傻眼了,原來小姑娘不過是用老大的步驟和老二下,再用老二的拆招回敬老大。”
我的故事講完了,周亦的眸子一黯,攤手笑笑:“我明白了,幫我謝謝你的老大。”
我微微一笑。正要說辭職的事情,周亦忽然道:“明天怎麽安排?”
我一愣:“明天?”心裏道這是個什麽日子。
“壽星,你這麽健忘啊。”周亦敲敲我的腦袋。
我的生日?這麽快又到了。我笑笑:“暫時還沒安排。”
“那中午我預定了。”周亦笑着。
看着他殷殷的眸子,我不知該說什麽。忽然電話響了,我便忙出去接電話。
中午休息時,加了子越的MSN。問他:“吃飯了嗎?”
他回的很快:“嗯。你呢?”
“吃了。”順手發了張米飯的圖片。
他很快也回了一個,居然是一個小龜在吃米飯的圖,我忍不住撲哧一聲,他怎麽可以這麽萌,那麽嚴肅的人,居然發這麽萌的圖片。我的心裏瞬間甜絲絲的。
正要再回,小崔敲門進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道:“趙姐,我下午去做手術了,你幫我罩着點。”
我一愣:“你下午手術怎麽還在這兒?”
小崔咬着嘴唇:“我怕別人知道。我不像你,可以跟着周副總作助理,市場部的新經理馬上來了,我的職務還沒定,我怕因為這個受影響。”
我的心一酸:“別傻了,什麽能比上身體重要。你去吧,我幫你盯着。”
卻是下午三點多,忽然又接到她的電話,幾乎帶着哭腔:“趙姐,我的預約卡找不到了。你幫我看看桌上有沒有。”
我安慰着:“別急,我幫你看看。”
小崔有些着急道:“趙姐麻煩你了,再等一會兒就該我了,補辦還得重新再約,特別麻煩。”
我暗暗腹诽,私立醫院怎麽可以這麽不靠譜,按理拿個身份證補辦預約不就可以了嗎。我放下電話匆忙去小崔桌上翻,果然翻到了她的卡。想着她老公在外地,身邊也沒個人,我還是給她送過去吧。便給她回過去:“我給你送去,你折個來回已經趕不及了。”
小崔再三感謝着。
我沖到周亦屋裏去請假:“老板,我出去一下,急事。”
周亦看我着急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問道:“什麽事?”
我一時找不出個合适的理由,可小崔和我說過多次,不敢讓公司的人知道。這讓我怎麽說,看一眼周亦屋裏的挂鐘已經四點差一刻了,我一跺腳:“我必須得走了,周亦,你批不批我都得走。”
說完不再看周亦的表情,匆匆沖了出去。到了樓下發現周亦跟了出來,我有些詫異:“你怎麽出來了?”
周亦嘆口氣看着我:“你這麽着急,我能放心嗎?到底什麽事兒?”
我邊聽着他說,邊揮手打車,可這個點兒快到晚高峰了,來往的出租幾乎都是滿的。我更急了,一咬牙:“周亦,幫我個忙吧。送我去個地方。”
“沒問題。”周亦轉身向他的路虎走去。
“但是你要保證你今天看到、知道的,都是以我朋友的身份,不能以公司副總的身份。”我補充着。
“沒問題。”周亦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安心。将車開了出來。
路上我告訴了周亦原委,周亦有些沉默。
“為了公司的一些條條框框,生生把人逼成這樣,是不是有些——”我一時找不着合适的詞。
周亦淡淡的笑笑:“無論怎樣的制度,總會有不盡人意的地方。”
我一怔,對周亦這句答複,有着說不上來的如鲠在喉,卻說不出哪裏不對。是冷靜還是清冷?我說不上來,自己滿腔的焦急與怨憤也生生的被堵在了心裏。第一次對周亦有了種疏離的感覺,那是一種居高未知卑微憂的冷漠,讓我有些陌生。原來在某些地方,他也有他固執的堅守,是我無法觸碰的。也是令我心生寒意的。
到了醫院,我給小崔打電話,将卡給她送了進去,小崔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醫院的長廊上,看我進來,一下緊緊抓着我的手不肯松開,她的手好冷。
她又看了眼我身後的周亦,臉色變得刷白,有些害怕的看着我:“趙姐,周副總怎麽——”
我輕輕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放心,他送我來的,他現在只是一個關心你的朋友,不是副總。”
小崔的神色緩了下來,落下了眼淚:“我沒想到我會害怕,我以為很簡單。”
我能理解小崔的害怕,我也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