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12)

這樣的經歷,沒做之前天不怕地不怕,可在這種環境裏等着,看着進進出出的白衣天使和手術後面色慘白的同病相憐者,我也怕的直抖。可惜當時,我連一個可依靠的肩膀都沒有。

正好護士叫到了小崔,她有些怯怯的進去了。

我不忍離去,站在外面一直等着,周亦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你怎麽了?”

我的眼圈有點紅,嘆口氣:“為什麽惹事的是男人,受罪的卻是女人?”

周亦一愣,放在我肩上的手用力的掐住我的胳膊,沉聲道:“也有的男人,願意承擔責任,願意疼愛女人。”

我的心一突,不知怎麽回答,只是悄悄将身子從他的掌心轉了出來。

忽然手機鈴聲響了,依舊是那個搞笑的女聲“你寂寞才找我——”看着周亦有些玩味的目光,我慌忙翻出手機接起來。

“你在哪兒?”子越低沉的聲音。

我本想說醫院,可這個醫院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婦幼醫院,再加上身邊的周亦,我怕說不清楚,便簡單說:“在外辦事呢。”

子越輕輕“哦”了一聲,道:“我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難為生日難為情(一)

我舒了口氣,看看手機,已經快5點半了,還好他不回來吃飯,便不會去接我,否則還真趕不回去,又會被他瞎猜忌了。

等小崔出來,看她蒼白的臉色,我心疼的忙上去扶着她。和周亦一起把她送回了家。我又折回辦公室取了點東西,看到我未關的電腦上有一堆MSN的消息提示,打開一看,全是馮子越的:“晚上不回家吃飯了。”一句話發了足有30次,滿屏,我不覺有些好笑,他以為我不回是沒收到嗎?想想他傻乎乎不斷黏貼複制的樣子,會不會又是皺着眉頭懊惱的嘟囔,瞬間心裏竟然全是幸福。

“傻樂什麽?我送你回去。”周亦走過來看了眼我的電腦,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

我忙把電腦關了,推辭着:“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失神,半晌道:“一個朋友擔心你路上有事,這,也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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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一暖,說不出話來。周亦些微受傷的神色讓我有些不忍心,便随他下樓了。

一路上,他沒怎麽說話,表情有些沉郁。以前在車上他倒不像馮子越那麽沉悶,通常會找個話題聊兩句。現在随着他的沉默氣氛微微有些壓抑。

我想着話題道:“你給小崔批兩天假吧。”說完就開始罵自己豬頭,這個話說的真是找抽,剛才人家在去的路上還說“總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現在自己就不長記性,又開始說這個話題。

半晌,周亦才道:“既然你開口了,那就批吧。”

我心裏一顫,只是因為我的緣故?便又找補着:“那個,你不用顧忌我,按照公司——”

周亦的眸子一沉,打斷我的話:“我不可能不顧及你。”

我的心忽然狂跳起來,他這是什麽意思?他的感情,我一直拿捏不準,他的情感收放很自如,雖然我知道他對我很好,一直很照顧我,可這份照顧,比朋友深一點,卻又比戀人淺一些,分寸把握的極好。譬如他從不會在私人的時間找我說私事,也不會發什麽暧昧的短信或電話,但是工作中的接觸交往,他又比一般的上司體貼入微,以至于我時常迷糊,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但不管怎樣,我和他的工作關系,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了,我沉默了片刻,把這兩天一直要對他說卻總沒機會說的話說了出來:“周亦,我要辭職了。”

他一震,轉頭看向我,眸子裏的神色幾乎碎裂:“為什麽?”

“我有些累。”我不敢看他的眼神,低下頭。

“這不是理由。”周亦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你說過會支持我的。”

我咬咬嘴唇,周亦此刻的表情讓我有些自責,對他,我始終虧欠良多。我嘆口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走了,也許下一個助理更能幹。”

周亦轉看着我,胸腔有些起伏,像是在竭力平息着什麽,忽然一把把我攬入懷裏:“小薇,不要走。”聲音有些絕望的沉痛。

他的傷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很震動,用力掙脫開他的懷抱,艱難的說着:“我也幫不了你什麽。”

過了一會兒,周亦神色有些恢複:“抱歉,我有些——失控。”

接着又像解釋什麽似的:“你帶給我的精神支持,太大了。”

我一怔,精神支持?的确,他回國不久,這些公司裏的煩惱,除了我,也不好說。圈內的不便說,圈外的說了不能感同身受的明白,他的孤獨,無人能解。

我牽強的笑笑:“我們不是同事,還是朋友啊,我還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他凄涼的笑笑,道:“好。”

回家後吃過飯,便又是寂寞冗長的等待。子越的應酬很晚,後半夜回來躺在我身邊,我起身去為他倒水放到床頭,卻發現他身上并無酒味。我的心一顫,說不出的滋味。他本身酒量不小,生意上的應酬極少有不喝酒的情況。我很想破口而出問問晚上是什麽應酬,可想想他說過要我給他一點時間去處理一些問題,還是沒有張開嘴。

一點時間,不是立時三刻,我不願把他惹煩,卻是自己輾轉反側在床上徹夜無眠。

早晨起來,心裏多了分忐忑。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希望一睜眼他就能對我說句“生日快樂。”就像小說裏寫的那樣:我希望早晨第一個和我說生日快樂和夜晚最後一個說的人,都是他。

他卻一如往常,并無異色。我有些頹喪的去廚房弄好早飯,煮了兩碗面條。他對我微微一笑,埋頭開吃。

我心裏像貓抓似的,看着他,恨不得就開口說: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說句生日快樂吧。可這種事,只有人家主動記得才有意思,提醒過後有什麽趣?

我懊惱的使勁扒拉着面條,子越嘴角抽了抽:“面條又不難吃,你幹嘛跟它有仇?”

我憤憤的想着:我是和你有仇。卻也說不出口,只得讪讪笑笑繼續和面條糾結。

他送我去公司,一路上我一直在祈禱着:說句生日快樂吧——

看着車子離公司越來越近,都看到了公司的招牌了,我的心一沉,祈禱無效。有些懊惱。趙小薇,你還真指望人家一個大老板,公事百忙,私事比公事更忙的人,能記得你的生日?做什麽大夢呢。

車停了,我有些失神的看看他,低低說了句:“我走了。”便下了車。

有些失望,卻聞得背後他的聲音“下午早走一會兒,5點我來接你。”

回頭看去,他也下了車,站在車門口,正看着我,唇際一挑,笑的很壞。

我一愣,眼裏開始泛光,心開始狂跳,我的祈禱終于顯靈了?他——這是什麽意思?

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深看向我:“薇,生日快樂。”

如果說什麽是排山倒海的喜悅,那一刻我深有體會。突如其來的幸福,幾乎要将我淹沒。

我情不自禁第一次那麽激動,飛快的在他臉頰上啄了一口。他還沒怎麽樣,我自己的臉已經臊的緋紅,急慌慌的解釋着:“我——太開心了。”

他神色一僵,轉而眉眼都笑開了,緊緊攥着我的手,動情的低聲叫了句:“薇。”

我慌忙把他推開,偷眼看看來來往往的人,要了命了,我和他居然在大庭廣衆下這個樣子。看他還是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我忙逃進了樓裏。

到了辦公室給周亦送文件,他正倚着窗戶喝着茶,目光在樓下川流的人群裏穿梭。

看到我,他淡淡一笑,眸子裏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心裏一驚,他不會一直在這兒站着吧,那剛才我和子越的——

再看向他的目光,有了絲忐忑。忐忑什麽?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有時看着他失神的目光,憔悴的神色,也會有一絲不忍。這絲不忍是憐惜還是懂得的傷懷,我也不明白。

他轉而一笑,神情變得輕松:“別忘了中午我預約了飯局。”

我一愣:“只有你和我?”心裏隐隐不安起來,如果只有我和他,無論如何,我也不想去的。我怕有些事情,走上了不該走的道路,也怕失去一個時常讓我暖心的朋友。

他笑笑:“不是。還叫了邵琦和徐碩。”

我舒口氣,開心的對他笑笑:“謝謝!”周亦,終究還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不會給我帶來不該有的壓力。

中午時分,周亦帶我去了附近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廳,進門便可以選不同主題的包間。什麽“魔幻世界”、“80後”等等。

我認真的看了看那些主題,手指不覺指向了“童話城堡”道:“這個看着不錯。”

周亦笑着:“我就猜你會選這個,我定的就是這個。”

我一愣:“那你幹嘛還讓我選?”

周亦摸摸頭:“檢測檢測心有靈犀的程度。”

我抽抽嘴角:“你怎麽知道我會選這個?”

“每個女孩,據說都有個公主夢。”周亦看着我的眼眸,眼裏含着幾分笑意。

周亦說過的讓我心裏一暖的話有很多,但這句話,讓我格外的動容。是啊,每個女孩都有個公主夢,都希望被捧在手心的疼愛着,希望有個王子不遠萬裏的來尋她。只是,公主,這個高貴的稱呼,我這個暗夜的曼珠沙華怎麽配的上?

一剎那的心酸,我的眼圈紅了。

“別愣着了。”周亦攬過我的肩往裏面走去:“邵琦她們都等着了。”

服務員把包間的門打開,我剛邁進去一步,就呆住了:屋裏是歐式古堡風情的裝飾,像個童話世界。最震撼的是花的海洋,地上鋪滿的是花瓣,屋裏的各處都擺着花束。

我呆呆的嘆着:“這每天得多少花兒啊?”

還沒回過神,邵琦一下跳到我面前,笑着:“姐姐,生日快樂。”

徐碩也站起來:“薇姐,咳咳,薇姑,生日快樂。”這個徐碩,自從上次幫了他的狗血忙,薇姑都要成了他對我的專用稱呼了。

邵琦笑看徐碩:“裝嫩過頭了,給我們所有人漲了一輩。”

徐碩嘻哈着:“這不是為了讨壽星開心麽。”

邵琦瞪了他一眼:“一點兒誠意都沒,我今天還有個朋友也生日,我都沒去,專來看姐姐的。”

“什麽朋友這麽有緣啊?”我随口問着,往座位邊走去。

邵琦看了看我,有些猶豫,還是沒有吭聲。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難為生日難為情(二)

看着邵琦的神色,我心裏一顫,已有幾分明了,估計又是和馮子越有什麽關系的女人吧,才會讓她欲言又止。但也不好當着這麽多的人掃興,便只當沒看到般坐下。卻如揉了顆沙子般心不在焉。

徐碩和周亦開着玩笑:“二少,你的花從哪兒空運來的?夠新鮮,我都聞見露水味兒了。”

我一愣:“這花兒不是餐廳提供的?”

徐碩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薇姑,你這是冷幽默嗎?”

周亦剛和服務員不知說了些什麽回來,聽到後拍了拍徐碩的肩膀笑道:“別拿她開涮,她又沒來過。”

邵琦也白了徐碩一眼:“我也以為是餐廳提供的呢,怎麽着?”

徐碩雙手抱拳:“姑姑們,我錯了。”

我心裏暖暖的,剛才因為露怯的一點害羞也随即煙消雲散了。卻也為周亦的心思有些感動,如果真如徐碩所說是周亦專程運來的,滿室的花瓣,倒真的要花不少力氣。我的心有絲不安。

周亦淡淡笑笑:“北京郊區也有不少花卉基地,随便打個電話就來了,不麻煩,還新鮮。”說罷似有意無意的瞟了我一眼,我回了他個安心的微笑,不費周折便好。

午飯西餐為主,好在我現在用起刀叉也沒那麽費勁了,吃得也不錯。席間徐碩插科打诨講着笑話,周亦時不時和他杠兩句,我和邵琦抿嘴直樂,氣氛暖暖的。

正好服務員進來,邵琦拿出相機,對服務員說着:“麻煩幫我們拍一張吧。”

徐碩指揮着造型,我坐在椅子上,凸顯着壽星的地位,邵琦俯身抱着我的肩,周亦和徐碩站在我兩身後,一個沉靜修長,一個嬉笑不恭。

看着那張照片,我們四人都笑的很開心,眉眼舒展,沒有一絲的做作或戒備,全都是放松的神态,澄澈的目光。我有一剎那的怔忡,原來我們四人一起,可以笑着走在天下每一寸陽光鋪滿的地方。這種感覺,真好。

我有些失神:“回去給我郵箱發一張吧。”邵琦點頭。

這張照片是我們四個人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合影。那也是我們生活平靜安樂時的唯一見證。多少時光之後,再看着這張照片,我常常忍不住淚如雨下。不管之後的事情如何,至少當時的我們,在這份友情裏暖暖的生活着,盡管我們四人各有各的看似風光、實則苦楚,但起碼我們面對着生活的煎熬,可以彼此取暖。

午飯之後,就收獲了徐碩和邵琦的生日禮物,邵琦是女孩子心細,禮物用包裝紙包着,也不知裏面是什麽。徐碩就誇張了,一個滿是LV标識的包,我常年公交地鐵的奔,哪配得上LV,和他也不用客氣,我抽抽嘴角扔給他:“你也太大方了,我背個LV,別人還以為是A貨呢。”

徐碩瞪了我一眼,回扔給我:“那你就揀刮風下雨的日子背。”

我和周亦一愣,邵琦抿嘴笑了:“又貧。”看我和周亦還不解,就解釋道:“現在不是流行的說法怎麽鑒別真假LV嗎?下雨頂在頭上的是假的,抱在懷裏的是真的。”

我撲哧一笑,周亦看着我笑道:“你們別拿包當籃球扔。收下吧,徐碩胡吃海塞的錢夠買一車LV。這會兒你給他省什麽?”聲音竟有絲寵溺的味道。邵琦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周亦。

趁着往門口走的時機,我終究有些忍不住,低低問着邵琦:“今天還過生日的朋友,我認識嗎?”

邵琦一愣,有些為難的咬咬嘴唇,看着我殷殷的目光,還是說了出來:“是令宜。”

我一個趔趄,步子幾乎有些不穩,心狠狠的一揪,無力的說了句:“好巧。”

邵琦看了看我,嘆口氣:“她昨天電話告訴我的。其實我哪記得她生日,和她交情也不算深,往年從沒出席過她的生日。今年忽然來這麽一下子。我還奇怪呢。也太巧了。姐姐,你們怎麽會一天生日?”

邵琦的話讓我心裏一沉,這麽巧的事情,簡直是難以置信。可如果不是她的生日,她這麽說又目的何在呢?我想不出來。她的交際手腕,我是見過的,八面玲珑至極。但是她的整人手腕,我不敢想象。

但忽的一轉念,難道她是知道我的生日是今天才故意這麽說?那麽她就是知道我的存在了?是不是子越真的開始履行他的諾言,去“處理一些事情了?”隐隐的,我心裏除了忐忑,竟還有絲淺淺的喜悅。

帶着禮物回到辦公室,打開邵琦的包裝盒,一塊Ω的鑲鑽手表。這個邵琦,瘋了吧,過個生日送這麽貴重的東西。雖然我時常用手機看時間被她俏笑我老土,也不至于真送我個表吧——我細細包起來,準備下次還她。心裏卻也詫異,看來周川對她還是舍得花錢的。

這時周亦拿了一個盒子過來,我的心一跳,邵琦和徐碩的大手筆我已經見識了,要是他再送個大禮,我是斷然不接受了。

看我有些戒備的盯着他手裏的禮物,周亦淺淺一笑:“本來想送別的,可想想不太合适,還是這個吧。”說着将盒子遞到我手裏:“生日快樂。”

一套蘭蔻的化妝品,我舒了口氣,這件禮物無論從價位還是性質都是可以接受的。我輕松接過來,對他展顏一笑,由衷的說了句:“謝謝你。”

周亦看着我有片刻的失神,半晌,道:“你—真的要辭職嗎?”

我點點頭,從桌上找出一張單子遞給他:“這是我的交接清單,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他有些惆悵,拿起單子轉身回屋:“我先看看。”

這一天似乎特別漫長,好容易到了五點,我準時下樓,卻沒有看到子越的車,正在東張西望着,一輛車緩緩停在我身邊,李秘書下來,笑容可掬道:“趙小姐,馮總有點事,讓我先來接你。”

我随他上了車。一路上不太敢開口說話,這個愛搬是非的家夥,沒準哪一句又被他報告了馮子越。

正好趕上下班高峰,車行了兩個多小時,都到了懷柔縣城裏。我不禁好奇問:“這麽遠啊?”

李秘書回應着:“馬上就到了。”

又行了大約二十多分鐘,行進了一個別墅區。這是一片難得一見的中式別墅區。園林式庭院,如一幅水墨,緩緩展開。

我不由嘆着:“好美。”

可能我一路都沒和李秘書說話,現在難得開了口,他的話就多起來:“是很美,這半個月看了好多家,馮總都不滿意。前兩天看了這兒,當場就簽合同了。”

好多家!簽合同!馮子越要送我套別墅??我的腦子一暈,不知該說什麽,結結巴巴的應着:“還挺快的。”

李秘書道:“馮總說要趕在趙小姐生日前弄好。好容易找到這個地兒馮總能看上。房子原有的裝修馮總說不用動,趙小姐肯定喜歡。”

說話間,車停在了其中一棟庭院前,竹籬圍起了一個園子,門口一塊石照壁。李秘書在前面領路進了屋,我怯怯的随着踩過一排青石板:“很貴吧這裏?”

李秘書笑笑:“房子就是這樣,有了舊的,換新的就容易了。越倒騰越合适。”

我一愣,以舊換新?他把哪個賣了?心裏竟悠悠的泛起一絲喜悅。

随着進了門,卻一進去便無法呼吸了,江南風格的裝修,和我們在紹興入住的酒店裝修風格如出一轍,雕花的木窗,幽幽的燈光映襯着滿室的古典。

過了許久,我才回過神般的看着李秘書,卻是千言萬語,不知該說什麽。

李秘書笑笑:“看來趙小姐的确喜歡,還是馮總了解你。”

看我愣着,李秘書解釋道:“當時我還建議馮總選歐式的別墅,很多年輕女孩子喜歡。”

我淡淡笑笑,想想那晚在紹興,我說的那句“在這種房子裏住着,估計哪裏都不想去了。”,他當時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來就是在盤算這個了。心裏瞬間洋溢着的,全是滿滿的幸福。

李秘書從車裏取回一個蛋糕放在桌上,将鑰匙遞給我:“趙小姐,這是馮總送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我紅着眼圈,低低的說了句:“謝謝。”生怕他聽出我聲音裏的哽咽笑話我。

李秘書頓了一頓,還是沒忍住說着:“馮總對您,挺上心的,我們選的每一處,他都親自去看。”說完似乎覺得自己多嘴了,忙掩飾着:“那您就在這兒等着馮總吧,我先走了。”

聽着李秘書的話,忽然覺得他的話怎麽一點兒也不多?要是能再說兩句就更好了。不禁覺得人就是矛盾,愛聽的,一籮筐都嫌少,不愛聽的,半句都嫌多。

推開木窗,北京冬天特有的凜冽撲面而來,那風,将我的心都吹的透亮了許多。如果這就是幸福,我願意等,等你解下所有煩擾歸來;如果這是個精致的牢,我願意坐,等你願意放我出牢籠的那一天。

時間在幸福的等待中,過的也很慢,都十點了,還沒他的音訊。我有些着急,發了條短信:“幾點回來。”卻沒有回音。

到了十一點,我心急如焚,是不是有什麽意外?忍不住給他打電話,卻是打了幾個都沒有接。

我的心瞬間亂做一團,怎麽辦?會不會是出了事。

正在忐忑着,忽然我的手機有個陌生號碼發來了短信:“你是誰?找馮總有事嗎?”

我是誰?你是誰?能看到子越的手機,知道我在找他,會是誰?他身邊的女人?還是——他的妻子?但是想想,若是他的妻子,想必不會用“馮總”這個稱呼。想來這個人也在懷疑我是誰,刻意的疏離着和子越的距離。

我的心扯的好疼,我算什麽?如果他沒有處理好那些事,我也不能給他添麻煩。半晌,我哆嗦着發了條短信:“有點事問問馮總,明天他會去公司嗎?”我也再用“馮總”的稱呼,使她放下戒備。發完後,我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等着回音。

果然很快有了新信息:“會。他不舒服先睡了。明天找他吧。”

我的心好像被什麽劃開一樣,血一滴滴的滲了出來。冬天的木地板,我覺不到一絲溫度,前一刻仿佛還在昭示我幸福的滿室江南,此刻就像江南的冬水,從腳邊層層漫上,寒涼到窒息。

他的承諾“只要我在北京,就回來過夜。”他的誓言:“給我一點時間,把一些事情處理好。”句句在我耳邊如瓦釜雷鳴的敲擊着,原來他的諾言,也不過如此。

可既如此,眼前的這些,又算什麽?我無力的坐着,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今晚不會回來了呢。看看手機,離十二點還有兩分鐘,我緩緩的起身,把蠟燭點好,對自己低低說了句:“小薇,生日快樂。”眼淚,落了下來。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夜疏離情渺渺

整十二點,我的手機響了,我不知哪裏來的力量,對着手機撲了上去,可上面閃爍的字是“爸爸。”

我哆嗦着接了起來,竭力抑制着聲音的哽咽。爸爸暖暖的聲音:“閨女,沒睡吧?”

“沒有。”我盡量答的簡短,不讓聲音顫抖。

“想着你白天上班忙,我和你媽等到晚上,人老了沒用,沒留神都睡着了。”爸爸呵呵的笑着,“還是你媽忽然醒來了,還好,沒過十二點。”

眼淚早已抑制不住湧了出來,我咬着嘴唇拼命壓制着,低聲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都好。”爸爸的聲音安寧溫暖,“你媽要和你說兩句。”

“閨女,今天開心嗎?”媽媽的聲音比爸爸更加柔和輕快。

“開心。”我含着眼淚,堅定的說着。

“開心就好,下午還念叨呢,也不知道閨女生日能吃啥?媽給你做了愛吃的湯包,被你爸吃光了。”媽媽舒心的笑着。

我淚如泉湧,直咬的嘴唇有甜腥的味道。好容易止住了大哭的沖動,我故作輕快的說着:“媽媽,我今天吃得很好,有朋友陪我一起,晚上還吃了長壽面,特別撐——”後面的這句我哽咽的說不出來。

“吃得好就行,今天你爸給你打了兩萬塊錢,你去還你朋友吧。”媽媽忽然想起來道。

“你們哪來的錢啊?”我微微一怔。

“你叔叔的工傷賠償金下來了,知道咱們修房借了錢,借給咱們一萬,你姑姑借了五千,咱們這半年賺了點兒,七拼八湊也夠了,你先拿去還。你在大城市不容易,欠朋友的終歸沒親戚的好說話好緩和。”媽媽的唠叨此刻聽起來分外的溫暖。我忍不住又要不争氣的流眼淚,忙說道:“好,我明天去查。不早了,休息吧。你們多注意身體。”

挂了電話,我默默的走到蛋糕邊,切了一塊,什麽味道,我已經吃不出來了,和着眼淚,我使勁的一口一口吃着,告訴自己:我要吃飽,我要開心,才能對的起守在電話那頭的父母。

這是我過的最難忘的一個生日,在一幢風情四溢的別墅裏,守着西北風的寂寥,生活狠狠的告訴了我什麽是現實,不是白馬王子捧着鮮花對我說生日快樂,也不是情深緣悭的愛人踏雪披風回來為我慶生。只有我看着自己的生日蠟燭燒盡了最後一滴燭淚,而我和着自己的眼淚,吃了三大塊蛋糕,直吃到胃頂吐的天昏地暗。那夜,格外的長,聽着北風呼嘯了一夜。

眼睜睜的看着天漸漸泛明,我收拾好出了門。這是懷柔,要去公司得三四個小時。最後一天了,我走的有些麻木。

路上倒了好幾次車,終于到了公司。不僅暗暗嘆氣,如果真的住到那別墅裏,想要工作就必須得自己開車了。

去了公司,周亦一直沒有來,我的工作已經沒什麽要事了,只要他說交接清單沒問題,我就可以去找人事部門結清關系了。看着這間待了不到兩個月的辦公室,我心裏有一絲的惆悵,難得的一種“事業”的感覺,生生的被掐滅了。可是自己這麽做,究竟值不值?自己準備走的那條路上有多少荊棘?我似乎一點準備都沒有,直到昨晚那個孤零零的生日把我敲醒。我迫切的想知道個原委,哪怕是騙我,好歹讓我可以安心,可以讓我的放棄有一絲絲的值得。

我給子越的MSN發了條信息:“在嗎?”漫長的等待,沒有回音。

忽然有敲門聲,周川探頭進來了,他是極少來這邊的,我不禁有些詫異,忙站起身來。

周川把一個文件放到桌上:“周亦沒在,這個文件本來該他給**酒業的何經理送去的。要不,你受累去送送?”

我一愣,**酒業是令宜所在的那家公司,我有些猶豫道:“可以派別人嗎?”

周川有些為難道:“我明白,只是這個文件很重要,派別人不放心,而且——何經理和孔小姐也不在一棟樓上。”

我咬咬嘴唇,看周川為難的樣子,心裏一軟,把文件接了過來。

周川唇際一挑道了聲謝,轉身離去。我心裏七上八下開始打鼓,今天的心情很奇怪,本來比起令宜,我是醜小鴨見白天鵝的感覺,沒有一絲勇氣站在她身邊;可今天,卻有些想見,想看看那個自稱和我一天生日的女人,那個極有可能昨晚陪在馮子越身邊的女人。

看着手中的材料,我有些發憷,給周亦打電話,還偏偏無法接通。給自己鼓了鼓勇氣,“如果真的是她,昨晚已經被人家PK掉一次了,怕什麽?再走一趟。”

到了公司樓下,詢問了前臺何經理的辦公室,便直奔電梯。

何經理是個三十出頭的大姐,看起來很精明幹練,雖不算漂亮,但很有氣質。看我進來随意擡眼瞟了瞟我,沒有起身。她的輕慢讓我微微有些怯意。

我将文件遞過去,努力微笑着:“何經理,這是周總讓我給您的。”

她接過文件,挑挑嘴唇笑道:“謝謝。周總忙什麽呢?”

我一愣,不知怎麽接茬,想了想道:“不太清楚,老總們都很忙。”

何經理一邊翻着文件,一邊輕聲“哼”了一聲,笑道:“連派來送文件的都是美女,老總們能不忙嗎。”

她的語氣聽起來和周川似乎有些糾葛,我不知怎麽接應便沒有吭聲。只等她看完沒問題便準備走。當不知道應對的時候,沉默也許是最有效的辦法。

忽然門口“砰砰”兩聲,有人推門進來,溫柔的女聲響起:“何姐,我今兒來晚了,你要的玫瑰精油給你帶來了。”

順着聲音我轉過頭,是冤家路窄還是有緣千裏?怕見孔令宜還是盼見孔令宜,此刻都真切的看到了孔令宜。一副春色滿面、桃花紅暈的孔令宜。

何經理馬上換了一付堆滿笑容的面孔,起身向令宜走去:“不急,知道你昨天生日,老馮給你大過去了吧?”

令宜立即笑得舒展眉眼:“不還和以前一樣,就是累人。”忽然轉眼看到了我,有些驚喜道:“小薇?”

我的心在聽到“老馮”兩個字已經鮮血淋漓了,努力撐出個笑臉:“孔小姐。”

何經理有些驚訝:“你們認識?”

令宜柔聲笑笑:“小薇是周二少周副總的助理呢。”轉看向我,“來辦事?”

我點點頭,像木偶般維持着機械的笑臉。

何經理對我也換了副面孔,比方才親切了不知多少倍,笑道:“材料我收下了,沒問題。”

令宜走到我身邊,仿佛和我很熟悉的招呼着:“難得你來一趟,到我辦公室待會兒吧,喝杯咖啡?”

看着她的神情,我竟鬼使神差般點着頭。出了門,令宜低聲對我笑道:“你們公司來的都會被何姐磕兩句的。你挨了嗎?”

我才反應過來令宜此舉算是為我解圍嗎,不覺沖她笑了笑:“還好,沒有。謝謝你。”心裏雖暗暗納罕何經理和周川結過什麽梁子,終沒好意思開口八卦。

進了令宜的辦公室,不覺一怔,令宜的辦公室比周亦的都大,兩面是落地的玻璃,屋內清新整潔,還有一個歐式格調的酒櫃。上面除了各種紅酒,還有各國風情的小玩偶,看着格外有異域風情。

我忍不住贊嘆:“你的屋子很有風情。”

令宜笑道:“我們主營紅酒,理應布置成這個格調。”

她的話倒是讓我瞬間醍醐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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