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15)

上午十點多,保姆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說話幹活很利索。我管她叫張姐。豪華的別墅,年輕的姑娘,想來對她們來說已經見怪不怪,粗粗問過我想吃什麽後,張姐開始收拾屋子準備做飯。我躲在書房裏,無聊的在網上瞎逛。

連着幾日,子越都沒有再過來,我的心已麻木,不喜不悲。沒有藥的日子,夜仍然是無眠。我甚至開始享受起這種無眠的摧殘,暗暗想着,如果我就這樣被折磨死,他會不會有一絲動容?

過了一周,他終于又來了,一身的酒氣,身上還泛着廉價香水的味道,襯衣領口的一片緋色口紅印,就那麽仰坐在沙發上。看着他那幅樣子,我說不上是恨還是可憐,即使以前,他風流成性的日子,也沒像如今這麽荒唐。一個人聲色犬馬的日子久了,怕就會像他這麽越來越沒底線吧,什麽場所的女人,他都不會嫌棄了。

他抿着微微發幹的嘴唇,皺眉低聲說着:“水。”

我倒了一杯送到他嘴邊,他接過來喝了兩口,把杯子推開。我輕輕碰碰他的胳膊:“上樓睡去吧。”又醉成這個樣子,想說什麽也說不了。

他反手把我抻到懷裏,眼睛也沒睜,在我的臉上、唇上胡亂的吻着。沒有之前動情的感覺,像是吃飯喝水般的随意,仿佛只有“吻”這個動作,證明着這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這樣的吻沒有絲毫的情感可言,我有些難受,用力推開他,聲音發冷:“你快去睡。”

他睜開眼,看了看我,冷笑了一聲:“是你?”

是我?他以為我是誰?我氣結,起身就走。他一把拽着我的手,聲音悠悠傳來:“別走。”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愛恨難辨牽累衆

我身子一僵,步子頓住。那句“別走”讓我的心微微一抖。對他的聲音,我仍然像找了魔,只要他說“別走”,我就是死了,是不是也會詐了屍站起來看一眼?

但很快他的聲音再次告訴我是自作多情:“有個消息告訴你,保定那家酒廠,我并購了。”他的聲音不高,卻有種勝利者的姿态。

保定的酒廠,是周亦一直努力的那家嗎?這句話像一個驚雷在我頭頂炸開,周亦為了這次并購做了多少努力,想想他頂着寒風親自下到車間,為了資金對着顧婷婷低聲下氣,我們一起為了方案可行雀躍,為了貸款不批苦惱,又為了貸款有眉目興奮,那麽多的心血,就這麽白費了?

我忍不住着問道:“你怎麽知道那個酒廠?”

他看着我,抽抽嘴角:“從你說拌料的時候。我就注意了。”

看着馮子越那張波瀾不驚的臉,酒精在他臉上沒留下什麽痕跡,蒼白的發狠,蒼白的奸詐,寒涼從我的腳底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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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拌料是我和周亦剛考察酒場回來,我和子越聊睡眠時的一句玩笑,他竟那時就起了意?我傻乎乎的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情意裏時,他竟一邊享受着那份挂念,一邊悠悠的算計着。從我的字裏行間揣摩着別人的動向。這個枕邊的男人,怎麽這麽可怕?

他也正眯着眼看着我,眸子裏閃爍着一絲陰寒。

“為什麽這麽做?你需要那個酒廠嗎?”我聲音發顫,看着他居高臨下的樣子,我第一次覺得我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冷血。

“我一點兒也不需要。”他搖着手,唇際勾起,眉梢微挑,露出個魅惑的笑:“但是,我就喜歡看有人為它跳腳的樣子。”

我的血往頭頂上沖,口不擇言道:“馮子越,你有病!”

他伸出手,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用力一扯,我站立不穩,跌坐在沙發上,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與他面對着,他帶着酒味的呼吸都清晰可聞。他用力箍着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聲咬牙說着:“趙小薇,你膽子大了,會罵人了?為了那個周亦,你終于急了?”

我掙紮着要起身,和這個男人,我沒有任何話想說。卻被他反手用力,把我拽倒在沙發上,翻身壓住,撲了上來,他的吻比剛才粗重用力多了,我用力的反抗掙紮着:“你放開我。”

他用力在我身上揉捏着,痛得我眼淚幾乎要掉下來,看着他衣領上的緋紅,身上的脂粉味,我頭痛的又要作嘔,胃裏犯了幾口酸,我忍不住拼命的推開他:“放開我馮子越,你好髒!”

他的動作忽然停住,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微的詫異,忽然那絲詫異轉成了暴虐,目光竟有幾分瘋狂:“我髒?”說罷冷笑了兩聲:“你幹淨嗎?”

我幹淨嗎?我的肮髒,我的不堪源自于誰?我的眼淚無聲的出來,看着他的癫狂,我平靜道:“我不幹淨,從認識你的那天起,我就沒幹淨過。”

我的話徹底激怒了他,他一把向後扯着我的頭發,聲音有些發顫:“是我玷污你了?”我看着他,不知為什麽生不起氣來,只是滿心的悲涼。

他緩緩站起身來,扯着我往樓上拖去。“你想做什麽?”我有些怕。他沒有吭聲,把我拖到樓上的卧室往床上一扔,冷笑着:“繼續玷污你這個聖女。”說完解開衣服撲了上來。

對他的身體,我從來沒有抵抗力。可是他今晚的進入,不管不顧的沖撞,而且伴着瘋了一樣的掐,咬,捏,讓我在身體的翻雲覆雨的快感中痛的哀哀號叫,以前他也有過這樣的行為,尚且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我可以咬着嘴唇不吭一聲。可今晚,痛的冷汗都出來了,我忍不住呻吟着,我的呻吟聲似乎更刺激了他,我在受虐和快感中掙紮煎熬,待他快速用力的沖擊後釋放時,我一陣氣緊,腦子一片空白,全身冷汗忽地冒了出來,心緊緊的抽了兩下,我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

感覺到他啪啪拍了幾下我的臉,我悠悠的回過氣,看着他的眸子,裏面是焦灼和憤怒的混合,我有氣無力的問道:“夠了嗎?”

他一愣,把床頭的水杯遞到我嘴邊,冷冷道:“今天夠了。”我端起水杯大口喝着,氣稍稍緩了緩,我背過身子,沒有言語。

一夜幾乎無眠,中間打了個盹,夢裏全是周亦在黑夜裏孤獨的樣子,我心有不忍走過去,卻每次剛走到他身邊他就忽然不見了。我焦急的想告訴他,不要怪我。卻沒人聽。再醒來早已淚流滿面,看着身邊酣眠的子越,我心絲絲的疼痛。

第二天趁子越不在,我偷偷給周亦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手機也沒帶,還真記不住周亦的手機號。撥了幾次,直到下午,才聽到周亦略有疲憊的聲音:“喂?”

聽到周亦的聲音,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還沒有招助理嗎?以至于自己親自接電話?聽我沉默,他挂了電話。

我忍不住又撥了一次:“周亦。”卻是說完這句不知該怎麽說。

“小薇?”他的聲音有幾分驚喜:“你還好嗎?怎麽打你手機總關機?周川說你在馮子越那兒,要不我都該報警了。”

“我很好。”我有些遲疑,還是問出了口,“保定那個酒廠——”

“你知道了?”他嘆口氣,“沒辦法,論實力論資金,都拼不過他。不過他怎麽知道那廠子不行的?我也是個朋友輾轉得來的消息。”

我有些臉紅,這個商業秘密,雖不是我有意,卻的确因我洩漏。我支吾着:“對不起,可能是我無意漏的。”

電話那頭是沉默,半晌,周亦嘆口氣:“既然無意,也防不勝防。總會有蛛絲馬跡的。你別自責。”

我有些擔心:“那你父親那邊怎麽交代?”

“那倒沒什麽。商場上的波詭雲谲,他見的更多,這不算事兒。不過貸款已經批了,現在想想怎麽處理是關鍵。”他的語氣聽來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糟。

我稍微安心些,周亦突然問:“小薇,什麽時候給我答案?”

我一愣,想起之前答應過他,考慮考慮,只不過現在的情況,我全然沒有心情想那些,而周亦那的工作,我絕不敢再去了,我懇切的說着:“周亦,你那兒的工作,不論你批不批,我都不會再去了。我不能一個勁兒的給你惹麻煩。”

“這算什麽麻煩?一碼是一碼,總不能為了不得罪生意對手,就把女朋友拱手相讓?”周亦的聲音很沉穩,卻無法讓我安心。

這不是讓不讓的事情。這個時候,我和馮子越因為他都攪和的夠煩了,我自己也是腦子一片混,我有些煩躁,語氣也急了些:“周亦,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說完挂了電話。

挂電話後又突然想起艾雲,忙給她也去了個電話,讓她有事就打這個電話找我。“你手機呢?”艾雲有些疑惑。

“丢了。”我不知道怎麽和她說。

“胡扯,前幾天我還給你發短信了,顯示已發送,說明開着機。這兩天我都急了。”艾雲的聰明讓我汗顏。

看我不吭聲,艾雲的火氣上來了:“是不是手機被老狐貍沒收了?”

我支吾着:“不好用,準備換新的。”

話沒說完就被艾雲打斷:“趙小薇,你下次編瞎話也編的靠譜點兒行不?你這是考驗我的智商呢?他憑什麽收你手機?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別像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你又不欠他什麽,你也不是靠他才能吃飯,你又不圖他錢——”

艾雲現在不敢對林育誠唠叨了,對我的唠叨與日俱增,這一大串聽的我眼淚漣漣,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我和艾雲是差不多大的年紀,她卻一直是在保護我的角色,我也習慣了被她唠叨數落,而且聽着她的數落還不嫌煩,心裏暖暖的,委屈的淚水也就決了堤似的冒。

“啞巴啦?怎麽不說話?”艾雲終于把一通恨鐵不成鋼的唠叨發完了。

“沒,舌頭還在。”我的聲音有點顫抖,故作輕松道。

“你聲音不對勁,你在哪兒?”艾雲有些着急。

“我在家呢,別瞎擔心了。”我随意和她聊了幾句挂了電話。

以前很盼着馮子越回來,現在卻有點兒心情複雜,既盼他清醒的回來好好說說話,又怕他一身酒氣回來繼續施暴。看着夕陽西墜,暮染天華,我的心開始突突跳,深怕暗夜的來臨,帶來的是他的暴虐。

直到八點也沒回來,卻是李秘書過來了,把我的手機和充電器給了我。“這是馮總讓我給您的。”可能我的樣子太憔悴,李秘書沒好意思看我。

“他——很忙嗎?”我本想問他今天回不回來,卻覺得在外人眼裏我也算他的女人,卻連他回不回來都不知道,問起來有些掉價便改了口。

“很忙。”李秘書的答案完全等于沒答。說完便匆匆走了。

剛把手機充上電,艾雲的短信就蹦出來:“我找過他了。手機還你了嗎?”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步步算計築心牆

我忙給她打過去:“你怎麽找他了?”

“手機還你了?”艾雲的聲音暖暖的,“我就是找他去了。哼,欺負你,我當然不能幹坐着。”

我的心一緊,艾雲膽子好大:“你怎麽說?”

艾雲淡淡道:“實話實說呗。先通過林育誠找着他的手機號,直接就問趙小薇在哪兒。”

“那他呢?”我聽着都緊張,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似的。

“他問我是誰,我說了名字,他就哦一聲,估計知道我,問我什麽事。我說趙小薇手機打不通,我們好多朋友以為她失蹤了,她爸媽急瘋了。我們打算報警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兒。”艾雲一口氣說着。

我打斷她,怯怯的說着:“我這有固話,我給家裏打過電話。”

“笨,該誇張的時候就得誇張一下嘛。老狐貍說你手機壞了。和你的說辭差不多。你們兩在打馬虎眼這方面的套路倒是差不多。”艾雲自己說得起勁。

我心裏卻是焦急,生怕她說出什麽讓馮子越不高興的話,把他惹毛了。從昨晚的事,我感覺他就是個冷血。

“後來我就說,小薇真可憐,二十多歲了連個手機都買不起,壞了好幾天都沒辦法,如今的社會誰離得開手機啊。用不用我送她一個?馮總你說呢?老狐貍就不吭聲了,跟我說了句我會處理就挂了。”艾雲噼裏啪啦的說完了。

我疑惑着問:“沒別的了?”

艾雲道:“沒了啊,就幾句,點到就行了,他那麽賊精的人。”

我舒了口氣,勸着艾雲:“我的事情以後我處理就好了,你還是好好養胎吧。”話沒說完艾雲急了:“趙小薇,你嫌我多管閑事啊?”

我忙陪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為了你身體嘛。”馮子越知道林育誠的把柄,艾雲當初是再三囑咐過我讓我小心的,我還是沒防住。現在想想,他那麽處處謹慎藏奸的人,怎麽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守着個驚天秘密。可惜自己也是想幫艾雲心切,大剌剌的就接了過來。如今,也不敢告訴她馮子越知道,否則她每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也沒法過。可是如果她把馮子越惹毛了,我真的想不出那個冷血會做出什麽事情。

“哼,嫌我煩我也管。不跟你說了,給寶寶胎教去了。”艾雲笑了兩聲挂了電話。

手機的歸來讓我的心有些安定,忍不住給他發短信問:“晚上還回來嗎?”卻沒有回音。我以為這條短信他看到應該馬上會回,卻不曾想一等就等了半個月。他沒有再回來。

每天的日子在等待和害怕中煎熬着,心也随着等待的日子一點點黯然無光。已然了解在他心裏不算什麽,短信也不再回,我為什麽還想等他回來要個解釋?可是,解釋什麽呢?他的意大利之行,生日失約,從他說那句“你別招惹她”起,似乎就沒必要解釋了。

沒有吃藥,病情似乎也嚴重了些。還是每晚抓狂似的難眠。頭痛,頭暈,想吐。張姐的飯菜越來越多的被我吐了,張姐的面色也一天天難看起來。我卻無暇顧及,常常會突然冒一身冷汗。而且漸漸的開始恍惚起來,忽然會發現自己坐在窗臺上,或者坐在地上,卻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為什麽會坐在那兒。

有時候會恍惚着走到小區門口,幾乎要邁出去的時候,忽然看到小區名字那兩個金色的大字,心就會通通直跳,那兩個字就像孫悟空用金箍棒畫的圈圈,寫着“禁行”一樣,畫地為牢,為了艾雲,我不敢走出去。

兩周的日子,不見他的蹤影,我幾乎要熬不住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似乎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出去。”

飯已經不想吃了,甚至聞着飯味都想吐。有時迷迷糊糊的會想:這麽活着有個什麽意思?還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輩子重新投胎,不要再是這樣的命運。卻又會被這樣的想法吓醒,清醒後狠狠的告誡自己不可以亂想,還有父母,我死不起。

白晝起了夜又生,一天半夜迷糊中聽到樓下似乎有動靜,我拖着已經很虛弱的身體挪下樓,看到了他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不知在想什麽,靜靜的抽着煙。

我的心開始突突的跳,輕輕的說了句:“你回來了。”

他擡起頭,看了看我,目光有些怔忡,眉頭皺了起來。我的心又是一突,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手腳該放在哪兒。

半晌,他嘆了口氣,指着旁邊的沙發:“你坐。”我順從的坐下,我看着他,神色有些憔悴,似乎很累的樣子,但聞着沒酒味兒,猶豫再三,正想說我們聊聊吧,卻是他先開了口:“聊聊吧。”我點點頭。

“晚上吃飯了嗎?”他随口問着。

“沒有吧。”我想了想答着。記得是沒有,現在對這些事都有些恍惚。幾天過的都像一天,周而複始。

“聽說你絕食兩天了?”他抽抽嘴角,斜睨看我。

“絕食?”我有些詫異,想來是保姆和他彙報的,好幾天沒胃口吃,自己也不記得是幾天了。我搖搖頭:“沒有,就是沒胃口。”

他狠狠吸了口煙,透過煙霧,看着我的目光有些陌生,片刻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對他的手段,我有些怕,怕到疏離,但恨,不至于,我搖搖頭,“談不上。”

“你這副淡淡的樣子真讓人火。”他的語氣有些急躁,吐了口煙圈,“哪怕你說個恨字,都比這麽讓人心裏痛快。”

我凄然笑笑:“恨或不恨,重要嗎?”

他看着我,眸子有些碎裂:“重要,你恨我到什麽程度?要這麽報複我?”他抹了把臉,說的有些艱難,“他能給你什麽?婚姻?”

我有些愣神:“你說什麽?”

他有些不耐:“趙小薇,別再裝了。”

看着他的樣子,我有些無奈,裝?我連你在說什麽都不知道。不覺聲音冷冷的:“你高看我了,我是真傻,不是裝傻。”忍不住又道,“我和周亦,真的沒什麽。”

“周亦”這個名字讓他的眸子一黯,再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份狠戾:“沒什麽?你還想要什麽?”他的語氣有些激動,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個袋子甩給我,我打開一看,愣在了那兒。一張彩頁,似乎是什麽旅游雜志上的,介紹着門口的上島,周亦正抓着我的手癡癡的看着我,我的模樣似乎有點嬌怯;還有一張周亦在車裏抱着我的照片,應該是我說辭職那次;還有我和周亦在醫院陪小崔的照片;我過生日在餐廳大堂門口周亦搭着我的肩一起進去的照片,拍出來的角度倒像是親密的摟着;還有在廢工地周亦摟着痛哭的我的照片——攝影的人很會拍,每張的角度取得恰到好處,顯得我和周亦都很親昵。看着這些照片,如果說我和周亦沒什麽,我自己都不信。

我有些張皇失措,看着子越鐵青的臉,卻不知道怎麽解釋。本是無心的情誼,被這麽渲染,自己也找不出合理的原因。真的是有口難言了。

“我不敢回來。”子越冷冷的看着我,目光透出一絲狠意,“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你。”

随着他的目光我打了個寒顫,我的手有些抖,又細細的翻着那些照片,拍的人真的煞費苦心,我忽然想笑,我什麽時候也這麽重要了,值得人24小時跟蹤拍攝,不覺淡淡笑着:“誰對我這麽上心?”

他看着我,冷笑道:“不管是誰,我找人做過鑒定,這些照片沒後期處理過。”說着又拿出另一個紙袋,手竟然有些抖,摔到我面前。

我打開,完全傻了眼,一份無痛人流的手術報告,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我。手術的醫院是小崔做人流的那家,再配上我和周亦在醫院門口的照片,簡直無懈可擊。我頓時呆在了那兒。

子越走到我面前,擡起我的下巴,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目光猙獰的有些可怕:“你做掉的,是誰的孩子?”

誰的孩子?這句話從他嘴裏問出來,像剜了我的心一般。別說我沒有,就算有,還會是誰的孩子?

被他掐的我喘不上氣,我用力掰着他的手,卻掰不動,憋得我亂抓着。幾秒鐘像幾個世紀,我含淚看着他陰寒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終于松開了手,我倒在沙發上拼命的喘着氣,咳嗽不止。

過了許久,我緩過氣來,心卻痛極。如果說懷疑我和周亦的暧昧,我尚且可以接受。畢竟一次次的誤會,自己也感覺難以說清。可是,我全心全意的對他,怎麽可能去懷別人的孩子?我的心絲絲的涼透。

他卻是不依不饒:“誰的?”

我看着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陌生,我有些無奈道:“如果我說我們是陪同事去,你信嗎?”

他冷冷看着我,似乎我的說辭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個叫崔小青的同事?”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出樊籬得自由

“你找她了?她怎麽說?”我的心揪起來,如果問到小崔,她該如實的說啊。

“有張照片上有她,我特意問了,她說是陪你去。”子越的話徹底把我打到了冰窖裏。我不知道小崔為什麽撒謊。為什麽真心對待的人,最後反咬起來如此的可怕致命?

我忽然覺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這是生活還是電視劇,我無力招架了。以前最多也就遇到別人給個臉色,難聽的刺幾句,如此周密的部署陷害還是頭回見識。這個設局的不做FBI可惜了。我坐在那兒,本來這幾天沒有吃飯就發虛,現在坐在那兒不停的冒着冷汗。我有些愣愣的問他:“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他坐在沙發上,又摸出一支煙,微抖着手點着,狠狠吸了口,粗聲道:“我那麽無聊?動動你的腦子。我只問一句,孩子,是誰的?”

我的心抽疼:“我沒有孩子。”看着他堅冰似的目光,我忽然無語了,自從陪小崔手術後,接着是生日,生日後他去了意大利,再到他回來将我軟禁在這裏,他足足有半個多月沒碰過我,我該拿什麽證明我沒做過那個人流手術?一陣無序的煩亂。

我咬咬嘴唇:“你怎麽不去問周亦?他不會撒謊。”

子越一下子暴跳起來:“我的王八還做的不夠?去問他?早看見這個報告,我就不是并購酒廠,直接搗他老巢了。”

我不知道說什麽,有心當着他的面給周亦打電話,卻又怕周亦說出什麽暧昧的話來讓他誤會更深。只能看着他,無力的解釋着:“我真的沒有。你可以去醫院查原件。”

“這就是我看着原件複印的。”子越看着我,聲音嘶啞的痛苦,“趙小薇!你他媽怎麽就那麽蠢?如果不是那麽蠢,你得有多恨我?”

我的心裏一陣悲涼,我是蠢,我哪裏比的過別人八面玲珑,護自己周全?我的聲音有些傷懷:“我生日那天,你就看到了?”

他仰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沒有吭聲,許久,才緩緩抽出一張:“只是這個。”我一看,是那張旅游雜志的彩頁,就是我和周亦握手坐在上島那張。

“其它的呢?”我拿起照片,重新一張張的看着。

“第二天下午。”他重新點起一支煙。第二天?就是說我“問題多了”那天,我記得清楚,他那晚有着意大利之行呢。想到這裏,我的心又裹一層冰寒。子越,你一邊摟着令宜,一邊恨着我,該是什麽滋味?我的心開始抽疼。

“報告呢?”我問的有些麻木了。他沒有吭聲,半晌答着“上周。”看着他的神色,我完全相信他一周不回來,絕對是在自己調整心情,以至于不會回來殺了我。

“這些照片,是真的吧?”他的聲音不高,卻陰沉的可怖。

我點點頭,轉看向他:“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那個報告是假的。”說完這兩句,看着他波瀾不驚的臉,我覺得自己的解釋根本沒用。

“你怎麽證明?”他冷冷的抛了句。

我怎麽證明?看着手邊的這些所謂證據,一張張疊着,像一張無形大網撲過來。我的頭又開始劇痛,無力的捶着頭,卻絲毫沒有緩解。看着他冰冷的坐在那兒,這裏一切都是冰的,冰涼的空蕩蕩的豪宅,冰冷的沒有溫度的男人。

“子越,我證明不了,我只求你,你放了我吧。”我頭疼的要裂,我只怕真相沒找到,我已經要崩潰了,這個男人,我承受不起。各種壓抑湧上來,像黑雲壓城城欲摧般讓我喘不上氣。

他不吭聲,只是在那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煙,我沖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子越,你要麽殺了我,要麽放了我吧,我受不了了。”眼淚已經不覺流了出來。這個男人,我真的舍不得,可到如今,他已經是有毒的罂粟,我會頭痛,會病發。我只想活下去。

他擡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目光很陌生:“你為誰流淚?”

我為誰?我為自己。我已經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他仍視若無睹。我靜靜的掰開他的手,坐回到我的位置,等着他給我答案。

黑夜一點點的在過去,外面的濃夜淡了一些,面前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已經是一堆的煙頭,他終于長長喘了口氣:“你滾吧。”說完從茶幾下取出一個紙袋扔給我:“你的藥。”

我打開,是我放在他之前房子床頭櫃裏的,原來他知道,心裏有些酸:“你什麽時候看到的?”

“昨天。”說完站起身,看着我,神色有些蒼涼:“既然跟着我這麽痛苦,我成全你。”緩緩的走上樓。看着他的背影,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中年男人的蒼老。心裏一陣抽疼。

屋外已經天色泛白,我迫不及待的走出這間華麗的籠子,忽然覺得天地都寬了。自由,原來真的像空氣一樣,當你擁有的時候,覺得稀松平常,可當你被窒息憋悶了許久後,這份自由會讓你酣暢淋漓。

走出這個小區,我又看了看門口的那兩個字,心裏說不上滋味。以前看到這兩個字,覺得是牢籠恨不得飛出去,可真正能走出去的時候,腳步卻有些踟蹰,心也會陣陣疼痛。就這麽走了嗎?忽然手機鈴響了,我接起來,子越的沉聲:“走的倒快,帶錢了嗎?”

我忽然發現自己除了捧着一袋藥和部手機外,什麽都沒帶。腦子最近是恍惚了不少:“沒有。”

“我去送你。”他挂了電話。不一會兒,他緩緩将車停在我身邊,我和他一路都沒有說話。進了市區,我低低說了句:“送我去我租的房子裏吧。”說了地址。

他将我送到出租屋,只說了句:“先好好治病,有事,可以随時給我電話。”我有些愣神,以前縱然打電話幾次,都很少有接的時候,現在,反而可以随時電話了?

我對他笑笑:“再見。”扭頭跑進了樓裏。不敢再看他一眼,我怕我舍不得走。盡管心扯的好痛,卻有絲輕松,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睡覺。

回屋吃了藥,我把手機關機,躺在床上。說也奇怪,在這間小小的,甚至有些陰冷的房間裏,我竟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這一覺睡得好沉,好香,迷糊着醒來又迷糊着睡去,等到徹底清醒,居然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我整整的睡了一天一夜。睡飽了的心情果然不錯,頭也沒那麽痛了,全身都清爽了。

仔細把之前的事情來龍去脈想了想,從第一張照片,登在旅游雜志上的那張,我和周亦在上島咖啡,我有印象,是位美女街拍客,當時只道是尋常,現在看來,有些疑惑,怎麽就會那麽巧?而後面的照片,顯然是找人跟蹤拍的,但是有了第一張的偶然,後面的便順理成章,如果第一次就給子越看後面的,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有人跟蹤我。這個謀劃的人很會打心理仗,有了照片的真實,最後一賭的這份報告就很容易被相信了。

到底是誰?他讓我動動腦子,我此刻才發現我根本沒腦子,怎麽也想不出來我得罪了誰。如說做這麽大一場戲,無非就是不讓我和馮子越在一起,而有這個念頭的,除了周亦,就只有子越的那群女人。可是他的女人,我哪裏知道有多少?令宜?我還是覺得不會,那麽高貴的女人,怎麽會用這麽下做的手段。白萍?又說和她不是那種關系。

心煩意亂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只是心情倒是難得的輕松,可能被壓抑太久,情愛在對生命的渴望面前有些微薄。

洗了個澡,開始上網投簡歷,找工作,等回音。去附近的超市轉了轉,心情真的很輕松,卻發現超市已經開始熱賣各種巧克力了,才恍然驚覺已經要到聖誕節了。子越的生日在聖誕後不久,我的心突然就突的一陣跳。我從來沒有送過他生日禮物,今年才好容易知道了他的生日,可是要不要送呢?又陷入了糾結。

看到路邊有一家小店在熱賣着聖誕的小禮物,不是很貴,卻都很別致用心,我被導購小姐忽悠着稀裏糊塗的買了兩團灰色的毛線和一副針,直到出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這是要做什麽?

修整了幾天,子越的電話倒是每天會在下午五點左右如期而至,內容基本三句話:小薇,吃藥了嗎,多休息。我有點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是放過我了嗎?這又是唱哪出?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提醒了他句:“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他沉默,只應了一句:“我是怕你死了沒人知道。”便匆匆挂了電話。

抽了一天時間去周亦那裏辦離職,周亦沒在,一切照舊,辦公室也沒有搬到新樓,助理也沒有招。原來小崔的位子上坐着一個陌生的面孔。看到我,站起來笑笑:“趙姐。”

“你是?”我有些訝異,不記得見過她。

“小呂,原來是銷售部的。”她笑的有些拘謹。

“小崔呢?”我真的很想見她,很想看看她到底能如何面對我坦然的說出她是陪我去人流。

“辭職了,聽說去了家更好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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