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17)
。我幾乎想挂掉電話。
可是想到艾雲,過幾天才回來?我等不了,不給艾雲一個答複,我沒法安心。我冷着聲問他:“林育誠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林育誠?”他有些疑惑。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爸爸,快過來,就等你呢。”我的手一哆嗦,手機差點掉了。
他的聲音急切起來:“如果你問林育誠,等我回去再說。你自己有事再打電話。”說完匆匆挂了電話。
我抱着手機站在風裏,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局外人,和他的距離從未有過的遙遠。曾經我覺得離他很近,在若耶溪畔的時候,我幾乎以為他就是與我三生石上前盟的那個人,可是現在,卻第一次感覺他還有個圈子,那是個固若金湯的禁圈,我進不去。
回頭望望醫院,我忍不住又撥了幾次電話,艾雲還在那氣得躺着,我無論如何也要問出個結果啊,卻始終無人接聽。
心,就那麽一縷縷的被寒風撕開。我的電話,在他歡聚天倫的時候,根本就不該接吧。我失神的在風裏走着,冷的徹骨。
走了很久,直到華燈初上,才覺得自己走不動了,坐車回了家。随便吃了幾口吞下藥,就無力躺在了床上。這些日子的事情,是我一生都未經歷過的離奇曲折。似乎有一張無形的黑手,在操縱着一個局一般。從最初的照片,到後來的報告,再到艾雲的出事,一切的一切,都在拼命的拽着我遠離馮子越。如果沒有他,這些痛苦,我便都不會經歷吧?我覺得喘不上氣,那句“爸爸,快過來,就等你呢。”更像瓦釜雷鳴般,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經。我頭痛的幾乎要裂開。那一剎那,想和他徹底分開的願望,從未有過的決絕。
胡思亂想着,像被什麽掐住了咽喉,呼吸不上來,迷迷糊糊的,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夢裏卻始終難得安寧。
感覺到有人在使勁砸着門,我終于掙紮着睜開了眼,拖着比鉛都沉的身體去開門,迎上的是周亦焦急的目光:“你怎麽了?”還有他背後好奇看着的李豔。
我渾身打着顫,幾乎站立不穩,顧不上和李豔打招呼,有氣無力的問着:“你怎麽來了?”說完不自覺的向床上爬着倒了下去,“你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全身疼。”
周亦一邊說着:“本來想問問你今天平安夜有什麽安排沒,結果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就過來看看。”一邊伸手摸着我的額頭:“怎麽這麽燙?”
“可能是感冒了。”我哼了一句,昨晚在風裏走了很久,回來後就只想睡覺了。
“去醫院吧。”周亦有些着急。
我無力的擺擺手,一個感冒發燒,睡幾覺就好了。真的不想再去醫院折騰。“我只想休息。”說完無力的閉上眼睛。四周似乎安靜了。不一會兒,周亦把我搖醒來:“吃了藥再睡。”我順着他吃了幾顆藥,又迷糊着睡了。
夢裏似乎沒有那麽掙紮,出了一身大汗,我終于有些清醒了,睜開眼,屋裏的燈沒關,周亦趴在我床邊的桌子上睡着,一只手還緊緊抓着我的胳膊。我輕輕把手抽出來,透過窗外,還能看到對樓的玻璃上噴漆的聖誕老人圖案和閃爍的燈光,今夜是平安夜呢,還好,我也平安了。心,瞬間溫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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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的幾天,周亦除了上班,其餘時間都泡在我這了,幫我買吃的,買藥。有時不知道我想吃什麽,就七七八八的買一堆回來。有次李豔過來看我,都無比羨慕的說:“你男朋友對你也太好了。”
“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對李豔笑笑,心中卻也泛着暖意。周亦的體貼入微,說不感動是假的。沒有什麽溫暖比得上雪中送炭。尤其對于我這在冰上的僵死之人。
李豔也笑笑:“我也說嘛,他開的是路虎,聽鄭姐說你男朋友開的不是這個。”鄭姐是同住的那個三十多的大姐。女人的八卦能力真的很強,我撇過話頭沒有再接。
等到三天後馮子越回來的時候,我剛剛開始好轉。他匆匆給我打了個電話:“林育誠的事情,我知道了。”
“是你說的嗎?”任何問題都可以委婉,但這個問題,涉及艾雲,我出的十分直接。
卻是一下就讓他沉默了,半晌,他的聲音有些冰寒:“你覺得是我?”
“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除了他的身體,我了解他什麽呢?“你可不可以親口告訴我?”
“不是!”他淡淡的說着,聲音有些陌生,“趙小薇,原來你是這麽看我的。”
他的不是讓我舒了口氣,眼圈忽然有點潮,咬咬嘴唇道:“有時間嗎?我想見你。”就今天吧,該結束的,都結束了好了。
“有。”他的回答沒有絲毫遲疑,聲音轉而柔和,“待會兒我去找你。”
我照了照鏡子,滿臉憔悴,不辭鏡裏朱顏瘦。究竟是感冒?還是心病?洗了把臉,把織好的圍巾疊好放到袋子裏。臨別的心情,竟不像想象的那麽緊張。如果就此別過,我的日子會不會真正的安寧?
下午5點多收到他的短信:“我到了。”我下樓到了他車裏,他看了看我,抽抽嘴角:“怎麽越養越憔悴?想去哪兒吃飯?”
我搖搖頭:“就這裏吧,幾句話就好。”我把袋子遞給他,“送給你的,生日快樂。”
他一愣,看我的目光有些疑惑,接過袋子:“生日?真早。”打開袋子,拿出圍巾,再看我的神色有些動容:“你織的?”
“嗯。”我點點頭,眼裏覺得泛酸,心扯的絲絲疼痛,“喜歡嗎?”
“很喜歡,薇。”他看着我的眸子裏全是笑意,輕輕牽起我的手:“這是你的第一份禮物。”
我将手抽了回來,忍着幾乎要窒息的痛,輕輕啓唇:“子越,以後,我們就不要聯系了。”
他的笑容凝固了,暖色漸漸退去,陰寒層層浮上來:“原因?”
“太累了。”我嘆了口氣,“心累。”
“這是他媽什麽狗屁原因?”他看着我有些發寒,緊緊蹙眉,用力的鉗着我的手,“你到底什麽意思,趙小薇?怎麽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
“之前,我們已經是分手了,所以,就分的徹底一些吧。”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我幾乎是咬牙抽着氣。從沒有過這麽艱難的感覺。
子越手上的力氣加大,看着我的神色有些陰晴不定,忽然他的目光一怔。我順着他的眼神看去,周亦的路虎停在了我的樓下,正拎着一袋東西向樓上跑去。
“這才是原因吧。”他的目光忽然有着從未有過的絕望,冷冷的看着我,“滾。”
我看看他:“再見,子越,保重。”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上樓。無所謂了,誤會也好,折磨也罷,總之,撩開了手,大家落得清淨吧。
沖上樓,迎上周亦的驚訝:“幹嘛去了?怎麽滿臉的淚?”
我迷糊着抹了把臉,真的是滿臉的淚呢,要哭,就哭個痛快吧。熬過了這場糾纏,我是不是才能真正的解脫。
周亦扶着我的肩,細細看了看我,柔聲說着:“小薇,不要再哭了。我說過,只要你願意,任何時候,都可以走到我的身邊,我來給你幸福。”
我的腦子不知道怎麽的就是一熱,麻木的伏在了周亦的肩上,眼中沒有眼淚,只是純然的麻木。忘記子越是不是會挫骨揚灰的痛?如果真的難以忘卻,如果真的無法停止糾纏,如果選擇周亦可以讓我忘記,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試一試?對不起,周亦。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三十一章 靜日商戰生微瀾
周亦輕輕環住我,聲音有些動情:“小薇,我會讓你快樂的。”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我忽然就是一陣麻嗖嗖的不快,忙推開他,勉強撐出個微笑:“今天帶什麽吃的了?”說着往屋裏走去。
“買了好幾種,不知道哪種合你的胃口。”周亦跟着進來,把吃的拿出來。
我看着眼前琳琅滿目的小菜,感激的沖周亦笑笑,“謝謝你。”
周亦撓撓頭,滿含期待的看着我:“以後就是應該的了吧?”
我沉默了,沒有吭聲,低頭去扒拉着飯菜。味同嚼蠟就是我此刻的心情吧,甚至,有絲絲的苦澀。
心随着咀嚼更加扯痛,我緩緩的吃着,看周亦停下了筷子,有些哀求的看着他:“周亦,我今天想早點休息。”
周亦一愣,眸色有些黯然,揉揉我頭發,勉強笑笑:“好,我先走。”
随着門噔的一聲關上,我終于舒了口氣,茫然的躺在床上,似乎全身都被抽空了。我終于和子越說再見了。以後的日子,是不是就能安寧了?
第二天上午去那家制藥公司去面試,一次次的找工作,經驗或多或少也積攢了點。自我感覺還不錯。從公司出來,還是忍不住去醫院看艾雲。
買了些水果進去,艾雲看看我,眼圈泛紅,沒有吭聲。
我把水果放下,看着艾雲:“我和他,分手了。”艾雲瞟了我一眼,別過頭去。
我咬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說,半晌,艱難的說着:“艾雲,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軟弱,恨我沒有保護好林育誠的資料。對不起。以前是我糊塗,以後,不會了。”
艾雲側着頭,肩膀有些抽動,半晌,顫着聲道:“你先走吧,等我好些,我再找你。”
她還是不想見我。我的心像被剜了似的疼,匆匆留下句:“你好好養身體。”頭也不回的沖出了病房。
出了醫院的瞬間,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和艾雲認識七年了,大一剛去宿舍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她,一起吃飯,一起自習,她能揮着酒瓶幫我擋流氓,我也在她生病時守在校醫院兩天沒合眼,她打工的第一份工資,給我和她各買了一身“情侶裝”:一樣的牛仔褲白T恤,一樣的馬尾,我們笑得好開心。可為什麽,要将這樣的朋友也從我身邊奪走?
盡管子越一句輕描淡寫的“不是”,讓我相信了林育誠的事不是子越而為,但是否因他而起,卻不得而知。前前後後的太多巧合,讓我不得不懷疑。如果我不認識馮子越,會不會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那是我人生中心情極其灰暗的一段日子。偌大的北京城,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沒有工作,沒有親人,現在連朋友也失去了。有時會想,如果我死了,這個城市,估計沒有一個人會我為我掉一滴眼淚吧。
在我無助的日子裏,周亦便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是那段黑暗凄迷的日子裏唯一的一絲亮光。有時接到他的電話,會覺得溫暖,至少還有一個人,是關心我的。和周亦的距離也不覺近了許多。
元旦過後的一周,終于接到了那家制藥公司的電話,可以去上班了。我的心情也忽地撥開陰霾見了一絲亮光。和周亦吃飯時,表情也不像之前那麽木然無神。
“有什麽好消息了?”周亦看着我,淡淡笑笑。
“之前和你說的制藥公司,已經給我offer了。”我沖他開心的笑着。卻看他有些失神的表情,異于平常,“你怎麽了?”
周亦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道:“還記得你之前告訴我的不破不立的法子嗎?”
我一愣,那是子越教他的,如何應對公司裏周川的老部下。将部門重組,借機将人員重新調配。“記得,你實行了?”
“嗯。”周亦點點頭,“和并購幾乎是同步。重組方案也報了父親,父親沒有異議。不過,總部那邊正式行文後,袁經理他們帶着一批骨幹跳槽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袁經理跳槽應該是周亦意料之事,借此可以豐滿自己的羽翼。但是還帶着其他人跳槽,便是危機了。我有些擔心:“那怎麽辦?”
周亦苦笑:“本來并購酒廠不成功,就遭到了些非議,這次改革,又弄成這樣。公司一些元老就在董事會上鬧騰了,給了父親很大壓力。”
“那些元老。本來就與周川交情更深吧。”我看了看周亦,不覺也跟着苦笑。周氏是家族企業,元老們的動向基本就是支持哪位接班人的風向标。這一招,不過是周川的借刀殺人吧。
周亦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小薇,你很聰明。”
我咬咬嘴唇,嘆口氣:“周亦,不是我聰明,在你那裏待了那麽久,是怎麽回事,我也該看清了。”想想當年在雍和宮,我還曾借鸱吻提醒過周亦,兄弟間也可以和睦。原來是我單純了,這樣的家族,兄弟間的争奪怕是無可避免。周亦的鋒芒必露,已經早讓周川坐不住了,明裏暗裏的較勁,從并購酒廠起周川的百般阻撓就已經拉開帷幕。現在是不是算開鑼鳴镝,正式開始了?
“現在公司反響很大,父親讓我暫時換個公司待一段。”周亦抹了把臉,神情憔悴。
“哪個公司?”我的心一突,急忙問道。
“海澱的經銷公司。”周亦嘆了口氣。
我一愣,手裏的筷子停住了,再也沒有心思吃飯。那個經銷公司,名義上也算個分公司,但是門面小的可憐,業務也單一,基本就是個銷售點。之前周川一直有意向并回到他的公司,只是還沒有執行。現在将周亦調過去,明為升職,實則貶黜。
看着周亦,我忽然有些傷感,比起周川的花天酒地,周亦一直像個苦行僧般為着公司宵衣旰食,但是這份努力,這份用心,總是被無情的擊碎,周川,馮子越都是他的阻力。直逼的他喘不上氣。
我看着周亦,第一次在他面前用堅定的語氣說着:“周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你一定比我更會背誦。那個公司雖然小,也許也能讓你大有作為。”
周亦深看着我,挑起唇際:“小薇,你的鼓勵。對我來說很有效。”轉而有些黯然:“其實去那裏也無所謂,只是父親的決定——唉。”周亦的神情有些受傷。
記得以前有個朋友和我說過,兄弟姐妹間,其實是一種微妙的存在。對外是關鍵時刻沖鋒陷陣的手足,但對內也會有微妙的競争。我是獨生子女,無從體會。但在周亦這裏,我似乎能體會一二。周川周亦,縱然沒有如此龐大的利益沖突,只在父母面前,也會想着更勝一籌吧。而周亦父親做的這個貶谪的行動,無疑讓周亦有些傷心。
看着周亦的神色,我有些動容,默默的為他添了杯茶,仔細想了想,道:“周亦,也許你身在其中,容易感情用事。但是我倒覺得你父親的決定非常英明。”
周亦看着我,眉頭微微一蹙。
我沖他笑笑:“只有你和周川分開,你才不會被掣肘。而眼下的這個形式,也只能将你放到一個小公司,才能擋着攸攸衆口。”
周亦的眸子轉亮,緊緊抓着我的手,看我的神色很動容,半晌道:“小薇,你總能給我溫暖。”
我默默把手抽回來,他也總給給我溫暖。但是,我們之間的情分,似乎也僅限于相互取暖。
看他随即轉黯的眸子,我垂下眸子,轉移着話題:“對了,袁經理帶着人去哪兒了?”
周亦抽抽嘴角:“你估計能猜到吧。”
我的心一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馮子越?”他點點頭。
一種悲涼,忽地就漫上心頭,我也早該想到,能接收這麽一大幫人的公司,論實力,怕也只有他,論動機,也只能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傷悲。子越的老辣,為什麽總讓我為之驕傲的時候又為之傷懷?他傷的,為什麽總是我在乎的人?可是商場如戰場,本就是爾虞我詐,狠戾決絕的吧。
我看看周亦,臉不自覺的紅了,不知該說什麽。子越這麽做,雖然是報複了周亦,但是也等于和周氏暗暗的結了梁子。我遲疑的問着周亦:“你父親,怎麽看?”
周亦的表情有些游移,想了想道:“心裏肯定有結,其實馮子越的做法,已經等于公然叫板了。”繼而無奈的嘆氣,“不過,也沒有什麽辦法。”
我有些迷茫了,馮子越和周氏的關系,一直還是友好合作的,否則也不會在趙局長的飯局帶上周川,但如今,是徹底的決裂了。但是周川在這中間,又起的什麽作用?我想不出來。
和周亦聊了一晚上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免沉重。回家又想起林育誠,上網看了看。卻驚訝的發現之前的負面消息少了許多。而且林育誠公司的股票也止住了狂跌,似乎有上升的趨勢。心裏不禁也松了一口氣。艾雲的心情,也該好轉了吧?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臉皮厚一回,就算還是會碰釘子,也要再去争取一回,看她能不能原諒我。因為,她是艾雲,是我這輩子都舍棄不了的朋友。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舞勸惜眼前人
第二天一早去新的公司報到。做的職務仍然是“老本行”,營銷總監的助理。雖然對制藥行業是完全陌生的。但是好在助理的工作,揣摩好領導的脾性最重要,在細碎中做到有條不紊,再逐步熟悉些公司的業務,也就漸入佳境了。
領導是位五十多歲胖胖的大叔,笑起來像彌勒佛一樣。只是不知道笑容的背後臉孔是什麽。第一天工作,熟悉了公司的環境,做些簡單的票據整理也就過去了。公司的人員不多,關系不算複雜,還算順心。
下了班想去看看艾雲,估摸着已經出院了,猶豫再三打了個電話,她卻很快的接了。告訴我她正陪着林育誠在外面應酬,有時間在找我。聽語氣很輕快。雖然晚上不能去看她,但我的心情也随之輕松了些。只是微微有些擔心,已經大着肚子了,還陪林育誠應酬什麽?
周末徐碩約着去滑雪,也約了周亦。近來心情好轉,便也欣然而去。
周亦開車接我到了一個滑雪俱樂部,我驚訝的發現陪在徐碩身邊的是個陌生的女孩子,不算秀氣的五官,但很可愛。圓圓的臉龐上一對淺淺的酒窩,眉眼彎彎。
“溫若琛。”徐碩大大咧咧的介紹着,似乎那個女孩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跟班。轉而介紹着我和周亦:“我哥們兒,周亦,趙小薇。”
我白了徐碩一眼,咂咂嘴:“見了美女,給我性別都改了啊。”
徐碩挑挑眉:“還挑上理了。”
那個女孩子大概不知道我和徐碩素來會貧兩句,趕緊給徐碩解着圍:“小薇姐,早聽徐碩說起你了呢,是他很好的朋友。”
徐碩瞥了她一眼,聲音有些冷:“這還用拿出來說?倒顯得不熟似的。”
女孩子臉微微一紅,沒再吭聲。我忙打着圓場:“你們都會玩嗎?我沒運動細胞,就不換衣服了,在這等你們。”
徐碩和周亦哪裏肯放過我,死活讓我換上衣服,周亦牽着我:“先在初級道上試試。”
我像只笨鴨子似的,剛滑了幾下就撲棱着倒地了,接着任誰勸我都死活不再挪一步。還不夠出糗的。
周亦陪了我一會兒,徐碩走過來:“我和薇姑待會兒,你去滑。”
周亦笑着走開:“這是要說悄悄話了。”
徐碩大大咧咧在我身邊坐下,喝了口水歇了歇道:“這就是上次和你說的,我媽看上的大家閨秀。你覺得怎麽樣?”
我眯着眼看了看遠處的高級道,周亦和溫若琛正像兩只輕靈的雨燕翩翩滑着,動作很美,融融的陽光,像一幅油畫一樣。
“很好,對你很用心。”我也只能看出這些,“是個該珍惜的女孩子。”
徐碩嘆了口氣:“該珍惜,唉,是啊。”說罷看了看我,瞄向周亦:“你怎麽不珍惜他?”
我的臉一紅,周亦,是個該珍惜的人,可是,總是缺了什麽似的,沒有該有的感覺。
“你和馮總,是斷了吧?”徐碩又冒了句。
聽到子越的名字,我的心又是一突,咬咬嘴唇看向他:“你怎麽知道?”
“看出來的呗,要是沒斷,你能大周末的和我們滑雪。”徐碩誇張的笑着。
我捶了他一拳:“你少打馬虎眼,你要是不知道,敢大周末的約我出來?”
徐碩笑笑:“服了,夠聰明。邵琦說的。”說到邵琦,徐碩的臉色有些陰沉:“你最近有時間去陪陪她吧,周川最近又和個女人挺熱乎。”
“什麽女人?”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邵琦對周川的心,路人皆知吧。可周川為什麽總要辜負她。
“什麽選秀節目盯上的,周川對那些最上心了。”徐碩把水瓶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真他媽不是個東西。整天滿眼的腌臜,就是看不見家裏的寶貝。”
我看了看徐碩,不知道該怎麽說。世事就是如此,守着的,不一定是愛着的;愛着的,也許只能遠遠的看着。
“邵琦的事,你也幫不了。”我看着遠處的溫若琛,試探着勸道:“不如惜取眼前人。”
“我能管的,必須管。”徐碩說的斬釘截鐵。我有些不明白徐碩的心思,既然無法再一起,為什麽要付出這麽多?只可惜當時自己還沒有領悟一個道理:愛一個人,便有了為她付出的責任。與她是否有回饋無關。
“悄悄話還沒說完?”周亦拍拍身上打趣着,“徐碩,走,滑一道去。”
徐碩不甘示弱的和周亦走了。那兩人從坡道上沖下來,就不像雨燕了,活像兩匹脫缰的野馬。男人的野性畢露無遺。
坐在我身邊的若琛看着徐碩,滿臉的笑意。看我打量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遞給我一瓶水:“小薇姐,喝水吧。”
這個甜甜的姑娘很讨人喜歡,雖然是個大家閨秀,卻一點架子也沒有。我道了聲謝拿起瓶子。
過了一會兒,若琛似随意的問着我:“小薇姐,你和徐碩認識很久了吧?”
我想了想道:“也不算久,不到半年吧。但是很投緣。”又補了句,“他人很好。”
“是啊,”若琛輕輕嘆了口氣,“可是,總覺得他挺遠的,我有些夠不到。”
她臉上單純的憂郁之色讓我有幾分憐惜,若琛是個單純的大家閨秀,只是簡單的喜歡着徐碩,怎奈徐碩的心裏已根深蒂固的植了邵琦。
我想了想,似随意的說道:“多點時間,就容易了。耐心很重要。”說完又轉着話題:“你滑的很好啊。”
若琛莞爾一笑,和我聊了起來。還要了我的手機號要常聯系。
晚上回去給邵琦打了個電話問了問她的近況,聽聲音還算好,只是有些落寞。我也沒敢提周川的事惹她傷心。随口聊了幾句約她下周去逛街,見見她才能徹底放心。
過了兩天,晚上給艾雲打電話她在家,便去看她。正好林育誠在家。看到我熱情的打着招呼:“小薇來了?”
我不自覺的一哆嗦,難得的熱情。以前素來視我為空氣。艾雲懷孕後對我的态度好些了,但像現在這麽奉若親朋,卻絕無僅有。便也應着:“嗯,你在啊。”
拎着東西進屋,艾雲正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看我來了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我的心無端一抽,這幅冷淡的神色多少讓我有些傷懷:“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林育誠替艾雲答着,又問我最近忙什麽。我倒有些受寵若驚了。
說了半天,林育誠終于繞到了主題:“這次的事兒,多虧了馮總。我還一直沒再約到他。小薇,你回去也幫我捎個謝。”
我有些不知所雲,只愣愣的應着。林育誠看我無意與他多說,寒暄了幾句上樓了。
艾雲看了看我:“你還不知道?”我點點頭。
“看來真分了。”艾雲的表情看不出喜樂,淡淡的,讓我的心有些微微發疼。
最大的輕蔑是無言,最大的傷害是冷漠。說的真是不錯。哪怕她罵我幾句,也比這麽讓我心裏舒服。
“他幫什麽了?”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牽線。”艾雲答得很簡單,我等了許久也沒下文。屋外起風了,吹得玻璃呼呼作響。我有些凄涼,怕趕上大風雪,也不想呆在這兒讨她嫌,低低說了句:“那我先走了。”轉身要走。
“等等。”艾雲喊了句。起身回了裏屋,再出來時,手裏拿了條圍巾:“外頭起風了,圍上。”聲音冷冷的,我的眼淚卻一下子流了出來。
“傻乎乎的,哭什麽。”艾雲的眼圈也紅了,把圍巾給我系上,深看着我道:“小薇,馮子越雖然幫了林育誠,但既然你們已經分了,我不想你再摻和在裏頭,所以裏頭的緣由,你也別管了。雖然我知道馮子越幫忙除了利益,主要是你的情分。但是欠他的,讓林育誠去還。你好容易才離開了他。就算他是個好人,也不是你的良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流着眼淚拼命點頭:“我明白。”艾雲啊艾雲,也只有你,會時時處處為我考慮着。
“去吧,今晚預報有雪。”艾雲沖我笑笑。
我的心數日未有的輕松,仿佛脫籠的山雀般欣悅。走到樓下,連步子都是跳躍的。
快到小區門口,忽然背後傳來一聲:“等等。”
我扭頭一看,林育誠帶着一盒東西走過來,塞到我手裏:“小薇,這個忙你一定得幫。”
我有些愣怔:“什麽?”
“馮總幫了我的大忙,也不能白幫。以前是我小人了,在華東市場有些誤會。這次我終于擦亮眼睛認清了朋友。華處長這條線不好搭,這麽寶貴的資源馮總都舍得幫,我不表示點兒心裏怎麽也說不過去。”林育誠嘟囔了一大堆,我滿頭霧水。
半晌才暈乎乎的回答着:“我也見不到他。”
林育誠揮着手:“你就別推辭了,上次在醫院我就看明白了。我現在是怎麽也聯系不上他。拜托你了。謝謝啊。”說完已經疾步走了回去。
我有心追回去把東西塞給他,卻猶豫了下沒有挪步子。我勸着自己:既然林育誠又追出來,肯定也是瞞着艾雲的。我再回去把事情弄大也會惹得艾雲不快。但潛意識裏,我是不是也舍不得這個再見他一次的機會?
第四卷 愛起費思量,情生易斷腸 第一百三十三章 漸行漸遠漸無窮
冬漸漸的深了。我體會到了沒有暖氣的日子的确難過。元旦過後,進入了農歷的臘月,更是數九寒天,呵氣成冰。我陰面的屋子更加陰冷。有時候半夜會凍醒來,鼻尖涼涼的直想打噴嚏。
周亦來過一次,就立即幫我訂來一臺電暖氣。開了以後,屋裏便有了融融的暖意。我的心仿佛也随着暖意漸漸的化開。不過電暖氣很耗電,我也只是偶爾冷得扛不住的時候才開。
盡管如此,還是有天開着門被鄭姐看到了,她便有些不爽利:“小薇,你的電暖氣很費電,電費要是還大家公攤就不公平了。”
“我也不是經常開。”我微微有些不悅。當初我不在這裏住的時候,讓我公攤水電費的時候說着電量沒法分開計算。現在我剛買了一臺電器,就急着和我劃清界限了。
“那誰知道呢。”鄭姐笑容可掬,話卻刺耳的很,“你也知道,咱們租房子住的,本來就不富裕,要是我也有開豪車的朋友,也不在乎這幾個水電費。可是我們這種掰着鋼镚過日子的,不計較不行啊。”
我憋氣的說不出話,李豔從門裏出來了,笑笑:“鄭姐,不就是個電暖氣嗎,你那兒電水壺電壓力鍋的,我們也都沒有啊。”
鄭姐看了看李豔,沒有吭聲,臉卻沉了下來:“你們沒成家不知道成家的日子緊。”我忽的想起紅樓夢裏的句子,這樣的婦人,真的成了魚眼珠。
李豔還要說什麽,我擋住她:“好了,以後每個月,我多出50塊的電費,可以嗎?”我們現在三家每月的電費合計也不到150。
鄭姐立即多雲轉晴:“小薇明理。遠親不如近鄰。相處好了,比斤斤計較劃算的多。”
李豔的臉色不好看了。我使勁把她拽到我屋裏,低聲道:“算了,也不多。”
“缺錢缺瘋了啊。不是讓男人想着怎麽賺錢,光摳別人能摳出什麽來。”李豔故意提高了嗓門大聲道。轉而對我嘆氣道:“真受不了,上次我買了個小冰箱,也讓我出電費,結果她自己冰箱壞了,用我的一點都不臉紅。”
所謂的世俗,大抵如此,倒不是真的柴米油鹽傷神,而是在那點滴柴米油鹽中,越來越鑽營其中,反而迷失了本心。變得尖酸刻薄,才是女人在世俗中變得庸俗的原因吧。
我搖搖頭:“算了,也住不了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豔垂着頭,有些悶悶的晃着腿,翻了個白眼:“什麽時候才能脫離這個鬼地方。”
我有些啞然失笑,幾家歡樂幾家愁,李豔想百般脫離的鬼地方,卻是我能安然入眠的風水寶地。不知道那個讓我差點抑郁而終的華麗籠子,又是多少年輕女孩向往的青春盛放的溫室?
李豔看了看我,悶聲道:“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