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23)
來聽聽。”我随口問着。
“想知道?想知道就幫忙,我可不白給你講故事。”徐碩貧的要死。
“服了你。”我嘆氣,“等他回來我試試吧,他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不敢插嘴。”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世因果一世劫
“嗬,這麽賢惠?我怎麽以前沒發現?早知道我也追你了。”徐碩心情不錯,心情一好,嘴就欠扁。
我打斷他:“你以為追鹿割肉吃呢?快告訴我來由,要不我可不管你。”
“求人先矮三分。得,告訴你。有個韓國老板想和馮總合作,他拒絕了,給我牽了個線,我這不就成了一筆大買賣麽。我老爸一高興,我就高興了。”徐碩說的興起。
我心裏一凜:“韓國老板?金老板?”
徐碩幹笑了兩聲:“記性不差啊。你也見過是吧?”金老板不就是令宜的新主麽。上次徐碩訂婚宴上就見識了。只是金老板、令宜、子越這三人是個什麽關系?我有些理不清。
“見過,不止見過金老板,還見過孔小姐呢。”我冷冷有些想笑。令宜給金老板推薦的子越吧,真是情深似海啊。
“啧啧,好大的醋味兒。”徐碩哈哈大笑,“小薇,你原來酸起來也是十裏八店的啊。”笑了半天又道,“你的馮總不是沒接麽?所以我就占了大便宜了。不過總得表示表示感謝,可是馮總很難約啊,打電話總沒人接,你就幫幫忙吧。”
我答應徐碩試試,就挂了電話。回到卧室,又投了一顆珠子進去。
上次在懷柔縣城裏買的小珠子,每天等不到他,就往玻璃花瓶裏放一顆,看着它漸漸的膨脹,變大,顏色鮮亮起來,我的心也會随着綻放一絲絲的光彩,哪怕只是一瞬間的燦爛。
珠子越來越多,我有些擔心,給他發了條短信:“還好嗎?”
過了很久,他回:“好。等我回去。”我才稍稍安心。
當七種顏色的珠子都出現了好幾次,一個夜晚,子越終于回來了。看着十分疲憊。我正躺在床上看着書,看到他推門進來的身影,竟有些恍然。半個月沒見,他的神色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衣服也不像往常那麽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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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我輕聲問着。生怕只是個夢,說話聲音大了,就會把他驚走。
“嗯。”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淡漠,換了衣服去洗澡。我去給他倒水喝,發現已經沒水了,忙跑到樓下的廚房去燒水。幾分鐘上來,看他已經躺在床上了,似乎困極而眠的樣子。
也許他太累了。我卧在他的身邊,心裏有些忐忑。半夜驚醒,窗簾沒拉上,凄白的月光映入,他正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我問着,他沒有回答。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的沉郁看着讓人擔心,我把床頭的臺燈打開。昏黃的燈光裏,他一把把我攬進懷裏,很用力,很緊。身子微微有些抖。
“怎麽了?”我有些着急,緊緊抓着他問着。
半晌,他聲音沙啞:“我父親,去了。”我呆住了。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他。他的父親,我只記得他說過吃過苦,被下放過。後來當了局長,對他很嚴厲。
“怎麽會?”我的心跳的劇烈,卻不敢直問。那是對他的再次傷痛。
“三周前說不舒服,我有事處理,只是讓他去看醫生。沒想到突然腦溢血了。”子越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哀傷:“要是我能回去,也許不至于。”
他在自責,我想說“你也不想的”,但是這樣的話太蒼白,他只會更痛。沉默良久,我說道:“你一直很努力,努力的證明着你的優秀,這就是你父親最大的欣慰。生死的事,上天注定。生如不負,死亦無憾。”子越似乎一震,只是把我摟的更緊。
三周前,我忽然想到如果是整三周,豈不是我被下藥的那周?我有些顫抖着問:“是不是——我出事的那個周末?”他沒有回答,但是沉默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嗎?難怪他會一直不聯系我,難怪他回來都不願看我一眼——原來又是我的孽。只是,世事無常,如果沒有我,就不會有別的事絆住嗎?可是,上天最愛和我開玩笑,絆住他的那個人,又是我。
我的身子開始劇烈的抖着,半天再沒有說話。他緊緊摟着我,徐徐的開了口:“你知道嗎,那天我趕着回去,還是沒趕上我女兒的比賽。她哭着埋怨我,我啞口無言。緊接着我又接到老家的電話,我當時覺得,這就是我的報應。”
他的聲音嘶啞痛苦,我的心卻是絲絲的被扯開,報應?這是在說我嗎?是我讓他有了輪回冤孽的感慨?忽然從頭涼到腳,我顫聲道:“如果你覺得是因為我,不如——”我想說不如我們就分開,各自過回正常的生活,但是咬牙狠心到淚流滿面,還是說不出口。
他長長嘆了口氣,道:“小薇,我不能連你也失去。”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哭的撕扯:“因為我,你不覺得代價太大了嗎?”
他把我摟緊到幾乎無法呼吸:“小薇。”半晌道:“老天如果要懲罰,就懲罰吧,這輩子我放不開你。”
我止住了哭,有些悲涼:“值得嗎?子越,是不是冥冥中,我們就不應該在一起?”
他的回答是我從未聽過的悲壯:“該不該,又怎麽樣?我不放手。”我噤聲了。他從懊悔到此刻的堅定,經歷的怎樣的心路,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最後仍然不肯放手。我們的感情,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經歷過人世紛擾,最後還要經歷上天考驗?悲涼,絲絲的纏繞在心頭。
第二天給他找出一條素色的領帶配上,看着他沉重的步履,我的心忽然很慌亂。
世事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子越陰沉的心情還沒有好轉。我又接到了林育誠的電話:“艾雲住院了。”
我飛奔着趕去醫院的時候,艾雲已經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肚子恢複了平整。林育誠瘋了似的拽着大夫問:“孩子呢?”
只換來大夫的搖頭嘆息。還在麻藥中的艾雲,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臉上的斑紋因着瘦削更加明顯。林育誠在病房門口蹲了好幾個小時,沒有進去,只是雙手抱着頭痛苦的掙紮,頭發蓬亂,眼睛裏滿布的紅血絲。與平日那個做派潇灑的林老板截然不同。
我守在艾雲身邊,眼淚不停,卻不敢問她怎麽回事。只是聽着大夫的吩咐,一會兒叫護士幫她換着打點滴的藥。
不知過了多久,林育誠頹喪着走了進來,看着艾雲:“老婆,想吃什麽?”
艾雲的眸子終于從天花板上回了過來,盯着林育誠,眼睛越來越大,幾乎咆哮般的撕心裂肺的吼着:“滾!”我一愣,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但是艾雲這麽聲嘶力竭,我擔心她身體受不了,忙按着艾雲:“你有話慢慢說。”
林育誠捶着頭:“老婆,我說什麽也晚了,你不要生氣,自己的身體要緊。”不管他們之間怎麽了,林育誠這幾句話倒是說的還算仁義。
艾雲随手抄起床頭櫃上的東西沖林育誠砸了過去:“滾!”
我把林育誠推出病房,忍不住在走廊裏問着:“到底怎麽了?怎麽就會這樣了?”
林育誠懊惱的嘆氣:“那個女人,心腸太歹毒,趁着艾雲出去遛彎的時候,把她撞倒了。”
那個二奶?我捂着嘴哭道:“怎麽撞的?開車?”
林育誠點頭:“沒撞上,就是帶了一下,摔倒了。”
我氣的全身顫抖:“那個女人呢?”
“跑了。”林育誠有些無奈。
“為什麽不報警?”我的嗓門大起來,“你的面子,那個女人,比艾雲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都重要?”
林育誠扯着頭發:“我這就去。小薇,你先勸着艾雲吃點兒東西。恨歸恨,身子不能垮了。”
看着眼前這個痛苦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恨還是該罵還是該同情。他如今的痛苦,也不亞于艾雲。只是這事情,終究是他導致。
做小三二奶的女人不少,可是到了這種瘋狂的程度,實在罕人聽聞。除了那個女人本身的偏執外,便是林育誠給了她希望,讓她的欲望一層層的膨脹,直到做起了登堂入室的夢。
林育誠曾經鬧騰着離婚,讓那個女人的美夢險些成真,而落差之大便是她偏執的根源。如果林育誠不給她希望,會不會結局會不同?
我走進病房,握着艾雲的手,眼淚撲朔,不知該怎麽勸慰她。
“艾雲,先把身子養好。”我自己的都覺得自己的話好無力。
艾雲和着眼淚冷笑兩聲:“這都是林育誠做的孽。總有一天還回來了。”艾雲的話震的我心裏疼痛,我勉強安慰着:“那個女人瘋了。你養好身子,還會有的。”
“有?”艾雲看着我,眼淚流了下來:“我還會有嗎?”我答不上來,心扯得想要裂開。艾雲懷孕本就不易,這次的傷害不算致命,但是再懷孕,只怕就更難了。
“小薇,我想靜靜。”艾雲閉上了眼睛,臉色比床單都要蒼白。我出了病房,神色恍然。真的會有報應嗎?從頭到腳,一片冰寒。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五十章 光陰荏苒心安然
在外頭晃了一下午。接到子越的電話,要去外地出差幾天。我告訴他艾雲的事,他有些沉默,囑咐我注意身體後挂了電話。我又折回醫院去照顧艾雲。艾雲,不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親人。我無法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
照顧她吃過晚飯,林育誠又來看了看她。卻是剛進屋就被艾雲吼了出去。艾雲一見到林育誠就歇斯底裏,瘦弱的身體似乎蘊藏了一枚炸彈一樣爆發,直把神色震的更加憔悴。林育誠痛苦的退出病房,看着他一天就蒼老憔悴的樣子,盡管我看他一直很不入眼,但此刻還是有些不忍,追了出去,對他道:“艾雲剛沒了孩子,容易激動。你給她點兒時間。”
林育誠點點頭:“好。”頓了頓又說:“小薇,幫我照顧着點兒她。”
看着他有些悲涼的神情,我的心一緊,有些敏感:“你不會又打算離婚了吧?”
林育誠一愣,驚訝的看着我:“說什麽呢?那是我老婆,離什麽婚!”
林育誠在我眼裏,開始是冷漠桀骜,後來是猥瑣瘋狂,近期變得随和老實,但從沒有一刻,我覺得他這麽高大。
我心裏一陣激動,像被什麽溢滿,不覺笑了:“那就好。過兩天再來看她吧。”
回到病房,艾雲剛從聲嘶力竭回轉,靠在床頭木然的看着我:“和他還有什麽說的。”
“艾雲,”我試圖勸着,“孩子的事,畢竟和林育誠——”我想說和林育誠無關,是那個女人喪心病狂。卻被艾雲厲聲喝住:“別提他。要不是他當初在外面發騷放浪,哪來的這些事?這都是他造的孽,管不住他的下半身。帶累我的孩子——”
素來堅強的艾雲眼淚又開始漣漣。
看着艾雲,我有些失神。冤孽?真的是冤孽嗎?我幾乎喘息不上,可是就算冤孽,我和他已經深深的陷進去了,他不放手,我又何嘗舍得?我一邊照顧着艾雲,一邊問着自己,這麽固執的堅持一份不應該的愛,到底該不該?可是一個個不眠之夜後,我只能告訴自己:他若不負,我必相随。
在醫院照顧了艾雲三天,她恢複的還好。漸漸有了些氣力精神,和我說話也能回轉幾句了。
一個下午接到了喬蕾的電話:“小薇,今天有時間嗎?聚聚吧。”
上次在紹興,誤了孟丹丹的婚禮,喬蕾發來短信,我們還說有時間聚聚,只是歲月蹉跎,一轉眼快半年過去了,我們還沒有再攢起來。
我還沒有回答,喬蕾又道:“對了,你那會和艾雲關系好,現在還能聯系到她嗎?”我看了眼艾雲,把電話遞給她:“喬蕾,說要聚聚。”
艾雲驚訝的把眼睛瞪得老大,她和喬蕾大學時打打鬧鬧,好了吵吵了又好,不像和我那麽甜膩。此刻卻捧着電話如獲珍寶,和喬蕾聊的不亦樂乎。艾雲這幾天一直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樣子,卻是喬蕾久別重逢的電話成了良方,一個瞬間就讓艾雲精神了不少。
我有時在想,人這一生,感情到底有多少需求?愛情,親情,友情,熟人的認可,陌生人的溫暖,都貫穿着日常的點滴。哪一項,都不可或缺。年輕的我們,曾經固執的以為,為了愛情,其它的感情需求都可以舍棄,然而真正到了那個地步,愛情又剩多少甜蜜可言呢?
看艾雲意猶未盡的挂了電話,我打趣着:“吃醋了,辛苦陪你這幾天,還不抵人家一個電話。”
艾雲瞥了我一眼:“得了吧你。也只有在你這兒,我能卸下那張皮。不過說真的,好久不見她們,真的怪想的。你還記不記得那會兒咱們逃課,她幫咱宿舍5個人答到,被老師調侃五位一體?”
我撲哧一笑,可愛的老師,頑皮的學生,便是那時快樂的記憶吧。艾雲道:“我幫你應下了,你去吧,我這個樣子,也只能等你回來給我講故事了。”
我有些慌亂,一來放不下艾雲,二來,我有些怕。我怕自己會面對昔日同窗又會無顏尴尬。卻被艾雲一個勁的嫌煩,讓我出去透透氣也能讓她靜靜。我抱怨一頓她沒良心後,起身去參加聚會。
聚會地點定在原來學校附近的一個酒樓。學生時代,那個酒樓是我們望塵莫及的,再饞也只能去旁邊那個小飯店打牙祭。只是幾年歲月,我們也能步入昔年眼中繁華地。
除了我們宿舍的喬蕾孟丹丹,還有幾個班裏要好的同學,一共八個人。當年使勁追艾雲的眼鏡工科男康遠也來了,一見我紳士的一笑:“趙小薇,一點兒也沒變。”
我倒對他有些刮目相看,當年對他的印象就是瘦和一副大眼鏡,整天在圖書館、教室各地圍追堵截艾雲,被艾雲呵斥三丈遠後繼續奮起直追。如今還是那麽瘦,換成了金絲小眼鏡。倒有些儒雅的氣質了。“你也來了?”我打着招呼。
“我拽來的。”喬蕾笑着,“我和他現在一個樓上上班呢。人家現在是康老板了。”
康遠比我們高幾級,我們大三他就讀研了。後來聽說在一個研究所做項目,很賺錢。
一個同學打趣着:“樓下那輛黑奧迪就是康老板的吧。”康遠不好意思的笑笑:“買了充門面的。”
孟丹丹坐我旁邊,拿起我胳膊看了看,我腕上換上了子越送的那條紅寶石手鏈,打趣着:“你這條手鏈要是真的,也夠買輛奧迪了。”
我慌忙手一縮,哂笑着:“要是真的,我還用坐公交過來。”大家一笑而過了。
那頓飯吃的很開心,雖然大家已經紛紛步入職場,但是回憶過去,還是那麽溫馨。男生笑着喝着啤酒,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各人八卦。起初我的忐忑,漸漸的消失殆盡。而當女生們聊起誰的老公或男朋友多麽好時,我心裏竟也有絲絲的滿足。因為我身邊的那個男人給予我的愛,竟不比別人少。
飯後有人提議再去校園走走,大家欣然同意。從南門進了學校,一座圍牆,便隔出了兩個世界。校園裏路燈寂靜,圖書館,教學樓燈光明亮。三三兩兩的學生,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游散步。一個小姑娘走到我身邊:“師姐,二教怎麽走?”我們幾個,都習慣性的就指向二教的方向。
喬蕾打趣着:“大家都記得入骨了。”一時都有些唏噓。有人嘆氣:“一轉眼,咱們都畢業好幾年了。”
我的眼睛潮潮的,當年,真的很快樂,在宿舍樓前的丁香樹下看書,聽着鳥叫,都是那麽滿足;如今的我,快樂嗎?想起子越,我的心微微顫起來,我無法對自己說不快樂。當他在海棠樹下對我眉眼舒展時,當他為我擋風遮雨的時候,我聽到了快樂的聲音,盡管,那快樂有些沉重,可是,我居然不悔。
康遠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我身邊,低聲問道:“艾雲,還好嗎?”
我心中五味雜陳,只低低道:“還好吧。”
康遠看着我的神色,有些征詢:“她結婚好幾年了,孩子都大了吧?”
孩子,我心裏微微嘆息,搖搖頭,轉移着話題:“你呢?也結婚了吧?”
康遠搖搖頭:“哪那麽容易啊。以前沒房沒車沒人看得上,現在有人看上了,感覺卻都不對了。”是啊,分辨女人的真心,是最難的一項鑒定了吧。
康遠看着圖書館上的燈光,搖頭笑着:“以前老在這兒等艾雲,明知道她出來一頓罵,還要等。不過有一次下雨,她扔給我一把傘,那種幸福,現在還記得。”
看着康遠的神色,我有些動容。艾雲曾經錯過的,是多麽珍貴的一份感情啊。
“那會你和艾雲形影不離,我看着你,特別希望你立即消失。”康遠哈哈笑着。
我抽抽嘴角:“我從來不知道我那麽招人煩。”
“開玩笑的。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對了,你有艾雲手機吧?給我一個,有時間找她侃侃。”康遠說着掏出了手機。
我有些猶豫,是否要給,我做不了主。康遠這句話嗓門不小,惹得喬蕾扭頭:“這麽有心,不如直接看看去呗。艾雲在醫院呢。”
喬蕾的一句話,讓康遠的臉瞬間有些變色:“她怎麽了?”
喬蕾搖搖頭:“我只知道住院了,具體小薇知道吧?”
“沒事兒,小病。”我掩飾着,轉着話題。
在校園裏溜達了會兒,孟丹丹老公的電話已經追來了。又有幾個同學的家屬也開始電話催回。我心裏忽的就生出絲羨慕,都說單身悠游自得,可是當夜幕低垂時,被人惦念挂心的滋味,又是多麽美妙?
康遠拽着我走:“趙大美女我送了,誰都別和我搶。”喬蕾笑他重色輕友,我卻明白他定是要打問艾雲的消息。
果然一上車,他便問艾雲到底怎麽了。我想想,還是決定帶他去看看艾雲,再見一次,會不會能放下?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為情解憂鋤作田
我先進了病房,卻是一愣,林育誠又來了,只是頭還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艾雲胸口起伏着,估計是剛沖林育誠發飙結束。我看看艾雲道:“有人來看你了。”
“誰?”艾雲一愣。
“康遠。”這個名字剛一出口,艾雲立即像受驚似的,眸子裏有絲不安。
康遠提了一個果籃進來,看看林育誠,又看看艾雲:“好久沒見了。”
艾雲一把拽過林育誠,竟有些親密道:“育誠,這是我大學的學長,康遠。”
林育誠被艾雲冷不丁的溫柔弄得一怔,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和康遠握了握手。康遠淡淡笑道:“今晚聚會聽她們說你病了,特意過來看看。沒事吧?”
艾雲也淡然笑着:“沒事,身體虛弱,調理調理。”康遠也是場面經歷的不少,又和林育誠寒暄了幾句,倒也自如,便告辭了。
康遠剛一出門,艾雲挽着林育誠的手便松了開來,瞪着林育誠:“還不滾?”林育誠有絲薄怒:“做戲完了就翻臉?”
艾雲氣結,捶着床:“滾,滾!”
我剛想出去回避,林育誠已經一個箭步跨出了病房。我回頭看着艾雲,她抱着膝,失神的坐着,眼神一片空洞。
正失神着,手機鈴聲響了,是子越。我看了眼艾雲,匆忙跑出去接。電話那頭是他有些沉沉的聲音:“在哪兒呢?”
告訴了他在醫院,他沉聲:“我去接你回家。”心,忽然就放飛了,那會還在羨慕孟丹丹有人惦記,原來,我也不孤單啊。
進了病房還是掩飾不住的眉眼彎彎,艾雲瞥了我一眼,木然道:“有這麽開心?”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麽回答。艾雲嘆口氣:“小薇,你好自為之吧。別像我。”
坐在子越的車上,看着他的側臉,平靜堅毅,倒未有疲憊的神色。我略微放了心,随口說道:“今晚我們同學聚會了呢。”
“怎麽樣?”他看了我一眼,神經似乎繃緊了。
“子越,我發現我臉皮變厚了。”我有些失神,面對純真的過往,我竟然沒有一絲懊悔或不安。“我竟然能開心的很坦然。”
他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淡淡道:“為什麽不坦然?”他的問題讓我一怔,卻也回答不上來。本就不該坦然的事,被他一問,似乎就該是坦然的。
忽然想起徐碩拜托的事,雖不願摻和他生意的事,但徐碩開了口,還是勉為其難的說了一句:“對了,徐碩說想請你吃個飯。”
子越唇際一挑:“你告訴他,心意領了。別虛客套。”他笑的有些玩味。
我看着他的表情,細細想了一想,明白過來,問道:“你是不想虛客套,還是不想摻和人家的家事?”
子越和老徐總是老交情,這次他不接韓國金總的生意,若是只想做個順水人情,大可以直接聯系老徐總。他卻把人情賣給了徐碩,雖然報答了徐碩上次救我的情分,卻或多或少的摻和了老徐總的家事。老徐總年紀已大,退出江湖是不日的事情。子越此時給徐碩便利,貌似在徐氏接班人上有表明态度之嫌。若與徐碩走的再近,只怕惹得老徐總和徐總忌憚。
子越斜睨了我一眼:“還不笨。”唇際蕩開。我暗暗嘆着,艾雲的老狐貍一詞果然是不錯的。
子越沒在的這些天,因想着他老家有守孝的習俗,我将家裏大紅大綠的擺件基本撤去。床單被罩也換了一套淺藍色的。又幫他選了幾條素色的領帶放在家裏。
他進到卧室,看着一室清藍,有些震動。轉身環住我,聲音有幾分激動:“小薇。”
“我能做的,太微不足道了。”我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仰頭看着他懇切道,“我只想早點讓你開心起來。”話沒說完,已被他覆上我的唇,纏綿缱绻,卻又像搜尋着什麽。他的情動,總是讓我情難自已,而與他的交織釋放,又讓他情動不止。愛的味道,真的很甜美。雖然這份甜美,有些沉重。
當一切歸于平靜後,他靠着床頭吸煙,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伏在他的胸口,輕聲問着:“想什麽呢?”
他摟緊我,吐口煙圈:“想聽?”我點點頭,夢呓般道:“想。你想說的,我都想聽。”
“最近老想起小時候的事兒。”他緩緩的開口,“小時候村頭有個魚塘,夏天我和幾個哥們胡鬧撈魚,栽了進去,差點兒淹死。幸虧有大人路過把我們救了上來。回去被我父親狠狠揍了一頓。揍的真慘。”
我想着他小時候那個頑劣的樣子,不覺抿唇輕笑:“你皮的真沒邊兒。”
“那會兒就是淘氣。”他狠狠吸了口煙,“後來我氣不過,晚上趁大人睡覺,把院子裏的南瓜秧全扯斷了。”
“後來呢?”我有些擔心,他這個禍闖的更大。那個年代,南瓜還是挺重要的口糧吧。
“我怕了,躲在後山兩天不敢回去。等我父親找着我,我都餓暈了。”他的聲音有絲微顫,是懷念?是懊悔?我辨識不清。“後來全家那年都沒吃上南瓜。”這句話我聽得明白,滿是懊悔。
“孩子的淘氣,也許也是大人的快樂。”我勸慰着。
“夠嗆,缺份糧食,那年過的有點緊巴,父親母親都盡量吃的很少,給我們省着。”他的回憶很酸澀,我聽得已經入了神。有些想象不出來他當年的困頓,聽着他沉沉的聲音,有着絲絲心疼,只靠的他更緊了些。
回憶過往,他終是很難釋然。他對于父親突然離世的悔恨,思及一些兒時頑劣,更觸痛他的神經。我一夜未眠,絞盡腦汁的想着,該如何做,才能撫平一些他內心的傷懷?
第二天看着門前海棠樹旁的空地,忽的就有了想法。忙上網搜了家北京的種苗公司,定了南瓜種子。送貨很快,當天就到了,還幫我搭好棚架,服務蠻到位的。
送貨的大爺笑着:“住別墅的也種地,真是稀罕。”我笑笑。我想收獲的,不只是果實,還有他臉上的笑意啊。
看着那塊四方的地,我的心裏便生出了很多希冀。從沒發現,種植原來也是件很快樂的事情,當你把種子撒進去的時候,同時撒進去的,是希望。希望種子能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更希望他能卸下負累,心頭舒展。
到了下午太陽快落山,我将頭發松松挽起,換了身寬松的衣服,忍不住又拎了桶水出去澆着。看着水一點點浸潤,就覺得希望又快了一點。
正拿着水瓢澆着,身邊傳來子越微微訝異的聲音:“你在做什麽?”
我扭頭沖他粲然一笑:“種菜。”
子越像在想着什麽,随口應了一聲回到屋裏。我有些失落。張姐出來幫我澆着水,道:“趙小姐,今晚預報有雨,要不還是別澆水了?”
我有些懊惱,我就是在做無用功。立即停手回到屋子,子越正在沙發上看着報紙,看我進來擡了擡眼:“忙完了?”
我嗯了一聲,有些沉悶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也一定以為我在發無聊吧。便有些懶懶的不想吭聲。
剛好澆過水也有些累,便走到樓上去躺着了。迷迷糊糊的幾乎要睡着,忽然聽到噼裏啪啦的雨聲。我一下子驚醒了,糟了,今天剛播了種子,沒想到雨這麽疾,會不會種子被沖出來。
我幾步沖下樓去。卻看到子越正在用送的塑料膜遮着地面,張姐在旁邊幫忙,還不停的說着:“我剛告訴趙小姐會下雨的,南瓜種子剛播上——”。
我連忙也沖出去,子越擡頭對我大聲說着:“快回去。”他的頭發上已經往下滴水了。
我匆忙幫着把剩下兩個角壓好,大功告成,被子越一把攬着跑回了屋子。
看着他濕漉漉的樣子,我忽然很想笑。捂着嘴看着他。
他一把攬過我,兩個人都是濕漉漉的衣服就那麽貼着。他有些動情,喚着我的名字:“小薇。”
他的突然讓我有些納罕,張姐随後走了進來,倒看了個大紅臉。我微微掙紮着:“上樓去。”
“小薇,你讓我很幸福。”他撫着我的頭發,深看向我的眸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甩開他跑上樓去。
他正要跟上來,忽然手機響了,他在樓下接着,唇際微微挑起。我已經上了樓,聽不太清他的話,只看到他的表情柔和的快樂。心,忽然就泛涼了。
過了一會,他走上樓,看我愣神站在樓梯口,他步子一頓,揉揉我的頭發,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曉攸鋼琴老師推薦她參加另一個比賽了。”
聽到“曉攸”的名字,我的心就是一陣慌亂,他實在是不必要跟我說的。可是不說,我亂猜會痛,說了,我愧疚會痛。我勉強撐出個笑臉:“曉攸的鋼琴,是不是彈得很好?”我聽到了自己的心絲絲抽着涼氣的聲音。
“嗯。”子越眉眼展開,“她很乖。”
我有些失神的轉過身子,做父親的提到女兒,都是這麽幸福吧。只是,為什麽我的存在,仿佛玷污了什麽?我的眼眶有些泛潮。
子越一把将我轉過來,深看着我道:“如果我們有個孩子,一定也很乖。”
仿佛一聲驚雷,在我的頭頂炸開。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障難除生兩意
我往後退了兩步,目色空洞,勉強帶笑:“別開玩笑了,快去洗澡吧。”轉身要走。心卻疼的絲絲扯痛,孩子,愛情最美的見證,偏偏在我和他之間,卻不能有。
他扯住我的胳膊,看向我的眼底深處,堅定說道:“我是認真的。”這句動聽的話加上他堅毅的表情,我的心砰然一動。
只是在我固執的頭腦裏,未婚生子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毫無商量的餘地。我的教育,我的道德,都義無返顧的告訴我,絕不可以。我掙脫他的手,轉移着話題:“不知道南瓜要多久才能發芽。”轉身往屋裏走去。
“趙小薇。”他的聲音忽然提高了,語氣有些清冷:“你不願意是嗎?”
我當然不願意。我心裏吶喊着。卻又不想惹他生氣,尤其在這個時候。我不能在他已經斑駁的心上再添一道陰影。努力擠出一個淡然的微笑:“再說吧。”
我推脫的語氣似乎有些刺傷他,一步上前抓着我,有些傷感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和我一直在一起?”
我沒打算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難道時至今日,你還不曾了解,我有些冤枉的扯痛,語氣也硬邦邦的:“這是兩碼事。我是否願意一輩子守着你,你要是還不明白,就白費了我這麽多心思。”說着,眼睛泛起了霧氣。
他看着我凄涼的神色,略微想了想,方才的薄怒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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