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30)

一下嗎?”若琛的聲音有些虛弱無力,“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你沒事吧?”我有些擔心,聽她的聲音很不對勁。

“沒事,就是沒精神。”若琛有些抱歉道:“我聽徐碩說你懷孕了,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你,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說着聲音有些哽咽。

聽着她的聲音我有些慌亂,該不會是徐碩傷了她吧?忙說道:“沒事,我這就過去。你家在哪裏?”若琛說了航天橋附近的一個小區。我匆匆記下挂了地址。

給子越打了電話說了情況我要出去,他頓了頓囑咐我走路小心,派了司機過來接我過去。若琛的家我沒去過,一個不太張揚的小區,看着并不新,但是進門登記的很嚴,保安還和若琛家裏通了電話才放我們進去。

司機告訴我這是某個機關的家屬區。這個小區的房子怕是已經漲到5萬一平了,我直咋舌。司機說這個小區是某個非常好的學校的學區房,才會漲的這麽猛。我心裏不禁一沉,在北京生活,如果買不起好的房子,是不是連下一代的教育,都要輸在起跑線?我不敢想。

到了若琛家門口,敲了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把門支開一條縫,很淩厲的掃了我兩眼,我忙介紹自己:“我是若琛的朋友,找她有點事。”

“進來吧。”阿姨的表情淡淡的,一邊放我進來一邊問着:“你是她同學?”

我正愁不知道怎麽回答,若琛從裏屋走了出來,臉色很蒼白,步子都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我打着招呼:“小薇姐,你來了。”轉而冷冷看向那個阿姨:“媽,我和同學聊天總行吧?”

阿姨想說什麽,看了看我,沒有開口。若琛拉着我進了她的房間。

“出什麽事了?”看她媽媽的架勢,強勢的不同尋常。我急忙問道。

“小薇,徐碩要和我分手。”若琛捂着臉,聲音很痛苦。

“為什麽?”我的心咯噔一下,怎麽這麽突然,難道是為了邵琦?腦子忽然混亂了。不應該啊,徐碩明明放下了。

“他說為了我,必須放手。”若琛擡起頭,滿臉的淚痕。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你快告訴我啊。”我有些着急,抓着她的手,“發生了什麽事?他為什麽換號了啊?”

看我滿臉迷茫,若琛問道:“他被徐立趕出公司了,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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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嗡的一聲大了,頓時愣在了那兒,我一點也不知道。難怪子越聽我問徐碩一句都不接茬。“我什麽都不知道,最近一直在家,哪兒也沒去。”

若琛抽泣着:“老徐總出院了,卻什麽也不清楚了,除了知道吃喝,話都說不利索。徐立的媽媽把老徐總接回了老家。徐立全面掌控了公司,前幾周董事會大變動,他做了董事長。就把徐碩所有的職務都撤了。”

“他是徐碩的哥哥啊,他怎麽忍心這麽做?”我的心陣陣扯痛,為什麽這種兄弟殘殺的事情家家都要上演?

“徐立一直很會僞裝。那會兒老徐總生病前,他對徐碩關懷備至,比親哥都貼心。還在老徐總面前總說徐碩的優點。老徐總直誇他仁厚,對他很放心,才把公司的生意交給他打理。誰知道一旦出了事,翻臉比翻書都快。”若琛滿臉的寒意,“真沒想到他那麽能忍,他和他媽媽對徐碩母子有那麽恨,除了徐碩名下那套別墅他動不了,徐碩名下有股份的公司,我不知道他怎麽操作的,一家破産了,還有兩家把徐碩完全架空了。再撤了徐碩的職務,弄得徐碩連公司都去不了。”

我的心頭陣陣寒意,徐立夠忍夠狠。這是手足能做出的事情嗎?可從他現在的毒辣,不難想象出他心頭的恨意,竟能隐忍這麽多年,而且還能在老徐總面前裝模作樣那麽多年,他究竟是個什麽人?還是根本不是人?我心中發緊,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回過勁:“那徐碩怎麽辦?”

“他沒辦法啊,他從國外回來沒多久,老徐總還在讓他熟悉公司的業務,他都沒觸及到公司的核心就被徐立趕盡殺絕了。老徐總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病倒。”若琛痛苦的嘆了口氣。

我為徐碩心疼着。父親生病已經不幸,母親在病床前都無法近身更是折磨,可除了這種精神委屈,徐立母子開始了瘋狂的報複。徐立媽媽果然把老徐總接回了老家,徐媽媽想見老徐總一面都成了奢望。而徐立随後的掃地俱盡,更是把徐碩逼到了無路可走的絕境。我一時無話可說。

“更可笑的,是我的父母。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徐碩不是正室生的,現在反而拿這個當借口,說他出身不正。”若琛凄楚的說着,“說幸好只是訂婚,還沒結婚,逼着我和徐碩退婚。我不肯,他們親自找了徐碩,徐碩就再也不理我了。”若琛說着哭倒在我懷裏。

我緊緊抱着若琛,心中滿是苦澀,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一邊是至親的父母,一邊是心愛的男人,她能怎麽辦?而她的父母,最初選擇徐碩,不過是看重徐家的財勢,如今變故,徐碩已經不是徐家家財萬貫的三公子,只是被掃地出門的“出身不正”的私生子。身為父母,讓女兒離開,似乎也無可厚非?我不禁問道:“你自己呢?你舍得徐碩嗎?”這個答案我想我都知道。

“我舍不得啊,可是我爸媽把我關了起來,不許我出門半步。徐碩也不接我的電話,不回短信,後來幹脆換號。我都不知道怎麽找他。”若琛的身子軟成一團。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徐家驟變見恩怨(二)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這便是社會現實,當你位決巅峰時,所有人擡頭仰望,直讓你自己都輕飄不已;而當你落魄失勢時,能不落井下石,狠狠踩你一腳,已經不易。我感慨于若琛父母的現實,可人活在世,誰不現實呢?

我又想罵徐碩混賬,他怎麽能對若琛這麽絕情,拒絕一個深愛他的女人?卻罵不出口,他有他的自尊,他本就為着他母親活的隐忍不甘,好容易有了若琛,又遭遇這種變故,自己尚未找到出路,又受到若琛父母的折辱。他是最痛苦的。而且以他的境況,放手才是愛護若琛?我心中完全混亂了。

“小薇姐,為什麽會這樣?”若琛哭的喘息不上,喃喃的問着。我的心很酸,卻回答不了若琛的問題。為什麽?似乎是偶然,老徐總的突然生病造就了這一切,可似乎又是必然,只要老徐總的身體有差錯,就是這樣的結局。

到底誰錯了?徐碩沒錯,若琛沒錯,若琛的父母呢?他們為了女兒生活無憂,可憐天下父母心,也沒錯;徐立呢?他固然狠辣,可是他和他的母親這三十年又是什麽日子,他們是老徐總的妻兒,卻承受了近三十年的冷落,承受這種畸形的家庭,他們也很可憐。那是老徐總錯了?可是不願意對喜愛的女人放手,又願意為合法妻兒負責,他又哪裏錯了?

這個世界,既然讓人類産生了愛情,為什麽卻沒有地方盛放我們的愛情?不合社會規矩的愛情,游離于所謂道德之外的愛情,是不是就該掐死?可是情之一字,從來就不是想生就生,想滅就滅。而所謂的社會規矩,所謂的道德,不也是人定的嗎?也不是像日月星辰一樣與生俱來的啊。人為什麽要形成這樣的規矩和道德?

我的心裏像堵上了幾十斤的棉花,軟軟的呼吸不上,也說不出話。

半晌,只能拍着若琛的背,有些無力的安慰着:“徐碩緩和一段時間,會再來找你的。他心裏很在乎你,否則也不會現在放手。”

若琛伏在我懷裏,有些茫然:“他會嗎?他一定記恨我勢利的父母了。我爸媽做的的确很過分,當初是他們硬委托介紹人促成的我和徐碩,對徐碩滿意的不得了,如今又說他本來就是孽緣,該着遭報應——”若琛痛苦的說不出話。

“不會,他對你的情感,你自己也知道的。”我機械的說着,卻對那句“本來就是孽緣,該着遭報應”膽戰心驚,會有報應嗎?我呆住了。

過了好一會,若琛緩和了些,慢慢坐起身來,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我手裏:“這是我攢的,也沒多少,給徐碩吧,看能做些什麽。我知道幫不了多少,只是我的心意。密碼是我常用的,他知道。”

拿起那張銀行卡,我心裏有些沉甸甸,我和若琛交往并不深,她卻能把這張卡由我轉交徐碩。與其是對我的信任,不如說是對徐碩的信任,她相信徐碩認定的朋友,便是真正的朋友。我捏捏若琛的手:“放心,我一定交給他。”

又安慰了若琛幾句,時間也不早了,已近黃昏,我出了若琛家。若琛媽媽疑惑的看了看我,随口說了句再見便沒再吭聲了。

出門後給徐碩打電話想約他出來,他卻一直沒有接電話,只好吩咐司機先開車回家。

到家已經快七點,子越正坐在沙發上抽着煙。看我進來,忙把煙頭掐了。疾步過來:“累不累?”

我搖搖頭,有些無力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知道徐碩的情況了?”

他一怔,些許無奈嘆口氣:“他們的家事,插不上手。”

“徐立用的什麽手段?”我坐在沙發上,有些出神的看着子越,他應該是知道的吧?我很想了解,徐立是用的什麽手段,來對付那既是他親人,又是他恨了近三十年的人。

子越頓了一下,揉揉我頭發:“你知道了,也是這樣的結果。”看我還是倔強的盯着他,終徐徐開口,“破産那家,估計是徐立用了些手段,賬面做出虧損,再動動關系,申請破産。也就是那家,徐碩的股份最多。還有兩家,稀釋股權,把徐碩股權降到10%以下,他就沒有什麽發言權了。這都是常事。老徐失策了,股權,是最不可靠的東西,遠比不上不動産。”子越說這些的時候,表情很平靜,似乎他說的不是商場上波詭雲谲的手段,而只是在講述一個課程。

我的心一顫,有些失神道:“你也這麽做過?”

子越唇際一勾,深看着我,半晌,聲音低沉道:“做過。比這過分的也做過。小薇,商場如戰場,就是男人拼的你死我活的地方。”我有些凄涼的笑了,是啊,馮子越更不是吃素的,他的狠辣,只會比徐立有過之無不及吧。

一時有些灰心,這就是男人,都是些狠戾的男人。窩在沙發上不想動彈。子越摸了摸我的額頭,沒有發燙。緩緩道:“小薇,這需要計較嗎?手段,也不過是為了得到想得到的,保護想保護的。”

我說不出話,只把子越的手緊緊抓着。心中無端的有些害怕。害怕相同的暴風雨,會如出一轍的降臨在我的身上。不禁有些喃喃:“子越,是不是孽緣,都會有報應的?”

“亂說什麽。”子越語氣生硬的制止道,“有我在。”我的心微微一暖,有他在,我便可無恙吧。

第二天一早,又給徐碩電話,響了許久終于接通,徐碩的聲音還是很低迷:“小薇,什麽事?昨天很晚看到,就沒給你回電話。”

我有些低沉道:“你的事,我知道了。今天有時間嗎?我想見見你,有些事找你說一下。”

“是若琛的嗎?如果是,就別說了。”徐碩的聲音有些清冷。

“不管是不是,你不會連我都不願意見了吧?”我有些着急,嗓門也不禁大起來,這個徐碩,一遇到事情也是自己扛,這些事從沒和我透過半個字的風。

還沒等徐碩接話,子越一把接過我的手機,沉聲道:“晚上有時間來我這裏一趟,一起吃個飯。”徐碩在那邊應該是同意了,子越說了個時間便挂了電話。把手機遞給我:“晚上我早回來,你讓張姐安排晚飯,徐碩過來。”

“你會幫徐碩?”我有些喜出望外,子越素來也不是古道熱腸的人,所以我壓根沒想到他會出手。何況徐立又和他有合作關系。

“晚上問問情況看吧。”子越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你不怕影響你和徐立的關系?”我有些擔心的問道。

“怕?”子越冷哼一聲,“有利益在,就不怕。”說罷囑咐我注意身體便出了門。

我有些忐忑的盼着晚上的到來。生怕張姐下午又去別家做活耽誤了,特意囑咐她早點回來。

徐碩五點多過來的。多日不見,憔悴和頹廢的氣息在他身上濃烈的很,這次變故,摧毀了他太多的東西。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勸慰他了。

坐在沙發上喝了會兒茶,問了問徐媽媽的情況。徐碩只道她大病了一場,整個人瘦了一圈,現在好些了。我不免唏噓,半生較勁,落得慘敗。老徐總如果徹底去了,徐碩好歹還有繼承權,偏偏現在這個樣子,是最難受的吧。

我拿出若琛的卡給徐碩:“若琛給你的,那麽好的女孩子,你不該放棄。”

徐碩搖着手,苦笑着:“難道我這個樣子,還去害她?”

“你怎麽了?”看着他自暴自棄的樣子,我不免傷心,卻也有些激動:“你不過就是沒錢了,那又怎麽樣?沒錢就不能過日子了?又不是天塌了,若琛愛你,也不是愛你的錢。”

我的嗓門不小,大概很少見我這麽激動,徐碩一愣。門口傳來子越淡淡的聲音:“徐碩來了?”

我轉過頭去,子越闊步走來,看着我的眼神有些異樣的光彩。複又轉看向徐碩,打了招呼。坐在沙發上。

張姐端茶和水果過來。我先把卡收起來,轉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子越随口問了幾句徐碩的現狀,轉入正題:“你有什麽打算?”

徐碩搖搖頭嘆口氣:“我媽的身體剛恢複,還沒想下一步。”

“還想繼續做生意嗎?”子越輕描淡寫問着。

“我現在什麽都沒了,想做也拾不起來。”徐碩看向子越:“馮總經驗豐富,指點指點我。”

“客氣了。”子越淡然一笑,“你要是還想走這條路,我倒是知道京郊有家酒廠,剛剛申請破産,但是原有的架構還不錯,你可以收購試試。經營妥當的話,一年盤活沒問題。”

徐碩略一思索,問道:“有這個打算的公司不少吧?”

“不少。”子越唇際一挑,“事在人為。”我心中一松,子越說的事在人為,就是能搭上路子。只是收購的資金哪兒來啊。

果然徐碩也問道:“什麽規模的?要多少資金”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曲琴音溫兩心

“幾百萬,你的別墅抵押後能解決。”子越啜了口茶,不緊不慢說道。

徐碩的眼中,方才的頹然無助已經散去,煥發出熠熠神采。他鄭重的對子越道了聲:“謝謝。”

子越一擺手:“談不上,幾句建議罷了。”轉看向我:“開飯吧?”

我心中也輕松不少,不覺泛出微笑,輕快道:“好。”

那餐飯吃的很有意思。子越本來是老徐總的故交,徐碩一直對他視如長輩。可徐碩偏又是我的朋友,這個關系便有些難纏。我看看子越,又看看徐碩,不知道自己該算在什麽輩分。

子越和徐碩倒是都很坦然,談着下一步規劃不亦樂乎。我只自己微笑吃飯,不再插嘴。子越的風格,素來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讓人聽着敞亮,也不覺虧欠許多,也無利益糾紛。實在是精明至極。我看着子越,不覺幾分崇拜起來。

飯後徐碩告別,一掃來時的頹然,精神了不少。我又拿出卡塞到徐碩手裏:“別的我不管,若琛的卡你還是拿着吧。”

徐碩推給我:“你幫我還給她,我怎麽能要她的錢。”唇際一抹無奈,“她該過更好的生活。”

我心裏發緊,正要說什麽,子越接過我手中的卡塞到徐碩手裏,拍拍他的肩膀:“愛一個人,就別放手。別指望她能在別的男人那找到幸福。”

我的心裏忽的就湧起一股熱浪,眼睛看着他微微泛潮。不放手,才能成全兩個人的愛啊。放了手,只能成全她和別人的愛。覺得自己有些失态,忙掩飾着笑看徐碩:“快拿起來,要不要自己找若琛去,別為難我這大肚婆一趟一趟的跑。”

徐碩收起卡,深看着我,唇際一挑:“謝了。小薇。”

将徐碩送出門,我滿身輕松,偎在子越懷裏,故意逗他:“有一種愛叫放手,你不懂啊?”

“扯淡。”子越擁緊我,“能放手的還是不夠愛,說的好聽。”

我笑着同他轉過身,張姐正在廚房和餐廳間走着收拾。子越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問着:“張姐,是不是該給你漲點工資?”

我看着他微怔,張姐也有點愣,半天反應過來搓着手笑着:“現在物價是漲得快。謝謝馮先生了。”

“嗯,”子越擺擺手,“漲了後,就安心把這裏照顧好吧。”邊說邊看着張姐,表情幾分嚴肅。

張姐是聰明人,立即有幾分挂不住,微微漲紅了臉,低頭應諾着:“那是自然,自然。”

子越沒再說話,牽着我走上樓。進了卧室,我關上門小聲問道:“你知道了?”

子越看着我有些無奈道:“你真是,說你什麽好。”轉身進去洗澡。我追進去好奇問着:“你怎麽知道?”

“晚上的菜,沒一個是耗了時間的,全是快炒烹炸。明知道有客人來,她不是忙別的能做成這樣糊弄?”子越的聲音有些淩冽,“不想做就走人。”

“她孩子在讀大學呢,也怪不容易的。”我舒和着,“不是難,誰也不會給自己找事。”

“這不給她漲工資了麽。”子越有些玩味的看着我,“想和我一起洗?”

我才發現他已經把水放好了,慌忙吐了舌頭退出去,身後傳來他悶悶的笑。

不多時他洗澡出來,躺到我身邊,撫着我的肚子笑道:“小家夥,爸爸來了。”

我笑着把他的手打開,忽然想起來,“對了,今天周六,你怎麽沒去陪曉攸?”

子越唇際的淺笑忽然凝住,看了看我,還是開口:“她媽媽來了。”

我一愣,心忽然開始怦怦直跳,全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了。曉攸媽媽來了,好近的距離,我和他的妻子,現在居然就在一個城市裏。我有些慌亂,一把把他推開,有些語無倫次:“那,那你怎麽還在我這兒?”

子越摟着我有些心疼道:“有人照顧曉攸,我就可以陪着你了。”

我頓住,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不是這個道理。”之前她們在天津,固然可以不回去,可如今都在一個城市了,子越仍然不回家,他的妻子會怎麽想?那才是他的家,他應該回去。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這種理由。有些着急:“你應該回去陪她們的。”

子越扶着我的肩,深看向我:“你現在更需要照顧。”說罷攬着我躺倒。

我的心情沉重起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在明目張膽的搶,搶着別人的丈夫。那個從天津追來的女人,眼睜睜的等不到自己丈夫回家。我躺在床上,有些害怕子越的手機會突然響起,害怕他的妻子會責問他為什麽不回家。卻是一夜手機安寧。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個滿臉凄苦的女人,幽怨的看着我,晚上驚醒幾次。他的妻子,那個想象中的女人,第一次離我這麽近。她知道我的存在嗎?還是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女人?我不知道,也不敢問子越。我怕答案會讓我的良心難安。

看着身邊緊緊摟着我的男人,滿是猶豫,盡管他在身邊我受着良心的譴責,可如果他回去陪着妻女,我的心會更扯得疼吧。忽然覺得自己很虛僞,卻也無可奈何。

子越那晚沒有過去,似乎傷了那個從天津來京的女人的心。從此,再沒有聽說她來北京。而曉攸學琴的課程也接近尾聲了。

子越晚飯時看着我,猶豫了下說道:“曉攸明天有個演出。”

“嗯?”我一愣,不知他什麽意思。

“她有首曲子要在彙報演出表演。”說起曉攸的成績子越滿臉的欣慰。

“哦,她不是單獨授課嗎?”我好奇問着。以前對學琴一點不懂,近些日子因為子越偶爾會說起,也知道了些,彙報演出是很多學生參加的大課結束才會有的。

“她彈得好,老師破例讓她去大課的彙報演出表演。”子越說的興起。我也跟着高興起來,曉攸的老師是音樂學院的一位教授,大課的學生質素也非常高。能得到老師的認可去表演,說明曉攸彈得的确不錯呢。

子越握着我的手笑意濃濃:“她特意給我打電話,說要那個漂亮阿姨一起去聽她彈。”

“她彈得是春江花月夜?”我有些驚喜。子越點頭,我不由得随着笑的眉眼展開。難怪曉攸讓我去聽呢,那首曲子的理解,我也曾盡過綿薄之力。

開心之餘又有些擔心:“還會有別人去嗎?”

“李秘書。”子越幽幽開口,這是冷幽默嗎?我笑的撲哧出了聲。

第二天一早便換了件黑色的及膝短裙,帶點正裝的性質,只是小腹微微的有些凸顯,還好衣服面料遮掩效果好。又披了件短外套,坐上了李秘書的車。

到了一個音樂學院附屬中學的禮堂外面,同樣正裝筆挺的子越正和曉攸不知在說着什麽。看我和李秘書過來,曉攸沖我跑過來,笑的眉眼彎彎:“阿姨。”

曉攸今天穿了件雪白的連衣雪紡長裙,一支淺藍色的蝴蝶發夾,頭發披散下來,越發像個聖潔的公主。看着這個可愛的孩子,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蛋:“準備好了嗎?”

“嗯。好了。阿姨,我的春江花月夜進步了好多。你今天聽了要給我評價哦。”說着沖我眨眨眼睛,好像那是只有我和她的秘密。

正說着,一個胖胖的老師走出來招呼着:“演出的同學,去後臺準備了。”曉攸沖我和子越揮揮手:“爸爸,叔叔阿姨,我進去了。”

子越和我相視一笑,同李秘書一起走進了禮堂。曉攸的琴的确進步不少。手指的靈動,心思的細敏,使得音符在她的指尖成了一幅潑墨山水,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甚至是“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的纏綿婉轉,她都能表現出來。我幾乎是屏氣凝神聽完了曉攸的彈奏。

一曲結束,禮堂裏是雷鳴的掌聲,我眼圈泛潮的看着身邊的子越,他笑的那麽舒心。我不禁動容。

表演結束,我們三人等在禮堂門口,曉攸步子輕盈的出來,和子越打過招呼就轉向我,眼中滿是期待:“阿姨,我彈得怎麽樣?”

我俯下身子替她正了正衣領,笑道:“靈動婉轉,完全入境。給你個好評。”

曉攸撲哧樂出了聲:“親,謝謝。”子越抽抽嘴角皺眉,卻掩飾不住笑意:“都是些什麽。”

“老爸,你out了。”曉攸俏皮的沖子越一吐舌頭。

正好到了午飯時間,我本來想和李秘書先走,曉攸輕輕牽着我的手看向我:“阿姨,一起吃飯吧。”我擡眸看看子越,他點點頭。我便笑着答好。曉攸立即笑的眉眼彎彎。

我心中柔柔的被扯動了一下,這個孩子,很敏感,她能感覺到我對她的喜愛,便也回饋了我同樣的喜愛。我牽着她柔軟的小手,一路舍不得放開。

吃飯時曉攸偷偷問我:“爸爸給你漲工資了嗎?”我強忍着笑答着:“沒有,馮總很嚴格的。”正要再說什麽,忽然手機響了,我忙拿出來接着。是老家的朋友思洛,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話:“小薇,胖琪到處給你造謠呢。”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情傷愛女意難平

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頓時從頭涼到腳。看到子越曉攸都好奇的看着我,我忙拿着手機走到包間外面去接:“思洛,她說什麽了?”

“她到處跟同學說你在北京給人當二奶。”思洛的聲音有些忿忿,“我看她就是嫉妒你比她過的好。”

“她憑什麽這麽說?”我有些焦急。

“她說你的包很貴,你自己肯定買不起。還說那天你們吃完飯,她和曹露先走,後來半路發現房卡找不到了,折回去找,看到你被一個四十多的男的接走了,還摟摟抱抱的。”思洛素來說話很直,不會繞彎子,卻句句都将我的心撕扯的鮮血淋淋。

思洛氣憤道:“我問她咋知道人家結婚了,她也說不出什麽來,就說開那麽好的車肯定結過婚了。這不是嫉妒是啥?大城市四十多不結婚多的是。小薇,是不是?對了,你真的換男朋友了?不是過年回來那個?”

“嗯。”我答得有些有氣無力,“她還說什麽了?”

“那個曹露說你懷孕了。胖琪還說你沒準都不是第一胎了,對孩子了解的很。放屁,吐一下就是懷孕?吃飽了撐的爛嘴說人的閑話。還是教育局的呢,怎麽為人師表。滿嘴下流話。”思洛氣道,“昨晚吃飯碰到她們,就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氣的我跟她們吵了一架。缺德不缺德,請她們吃了飯,還吃出一堆閑話,真沒良心。”

“你信我嗎?”我有些麻木的問着。思洛的話已經讓我無法喘息,我只能無力的問着。

“我不信你還給你打電話?咱兩從小玩大,你是啥人我不知道嗎?你一直那麽優秀,怎麽能做那種事?再說上回回來那個男生多好,你能不跟他給人當二奶?傻瓜才信。肯定你現在的男朋友比那個還好呗。”思洛答的篤定,“照我說,你就不該請那兩個家夥吃飯,拿了湯餅走人。胖琪整天想跟你比,比不過就一張爛嘴到處造謠。現在好多同學都知道了。”

“傳的很快嗎?”我的聲音有些抖,別人還好,千萬別傳到我父母的耳朵裏。

“不知道。不過我估計她們也就敢跟同學說說吧,沒憑沒據的。”思洛的火氣消了些,“我就是生氣的很,勸你以後別來個同學就當好人。花錢買氣受。”

“謝謝你,思洛。”我腦子裏亂成一片,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謝啥,下回把你這個男朋友帶回來呗,大幾歲挺好的,知道疼人。”思洛打開了話匣子,我卻無心聽下去,随口應付了幾句就匆匆挂了電話。

轉身看到子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走到我身邊,有絲擔心之色:“怎麽了?臉這麽白。”

我有些手足無措的慌亂:“怎麽辦,老家的同學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那又怎麽樣呢?”子越扶着我的肩,沉聲問着。

“我怕早晚傳到我爸媽耳朵裏。那我,我該怎麽辦?”我越想越怕,爸媽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有些無助的抓着子越的胳膊,身子微微發抖。

子越撫着我的背,定神看我:“等孩子生下來,就把他們接到北京,以後也不用回去了。”

子越的話讓我略微安定了些,爸媽早晚會原諒我的吧,只要不在老家,不承受那些流言蜚語,會不會他們沒那麽難受?我思緒混亂的回到餐桌上,看着曉攸好奇的表情,勉強擠出個微笑,卻再也沒有心思說話,只呆呆的吃着飯,食不甘味。只覺得盛夏裏,竟從頭涼到腳,腦子轟轟作響。

從飯店出來,門口有家哈根達斯店,曉攸忽然轉身對子越說:“爸爸,我想吃冰激淩。”沖我眨眨眼,“阿姨,你等着我啊。”說完拉着子越走進了店裏。

從外面看店裏排隊的人不少,李秘書出去把車開出停車位。等着心慌,我又拿出手機,給媽媽撥了個電話,試探問着:“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媽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慈愛,“你怎麽想起打電話了?”自從有了孩子,我給家裏的電話更少了,實在無法面對她們的關切卻滿口謊言。

“今天有空。鋪子裏的生意忙嗎?”聽媽媽平和的聲音,看來還沒有聽到什麽風言風語。我舒口氣。

“忙,今年的生意不錯。你爸說能多賺點把借的錢早點兒還了。”媽媽應着。曉攸從店裏出來,舉着兩盒冰激淩,向我走過來:“阿姨。”我忙和媽媽道了再見把電話挂了。

曉攸已經走到我身邊,把一盒冰激淩遞給我,笑的清甜:“阿姨,吃個冰激淩,別發愁了。”像大人似的關切語氣讓我心中暖暖一動,擡眸看向子越,他唇際輕挑,笑的舒展。

我忙伸手去接,手機鏈卻忽然掉了出來。上次和子越在小攤上穿的那個手機鏈,新手機沒有挂鏈的地方,我買了個很可愛的大大的卡通軟塑膠套,在音量控制鍵旁的手機套上系着,平日也不願旁人看到,卻又想給手機鏈個容身之所,就在套和手機之間的縫隙塞着,剛才急着接過曉攸的冰激淩,手中一用力,鏈垂了下來。

曉攸看了一眼,松開手裏的冰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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