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世情涼薄人情暖(二) (37)

如果我先走了,下輩子,是不是還要這麽君生我未生的糾結?還是根本都無法相遇?這兩種,我哪種都不要啊。

我木然的挂了電話。手邊的刀片,失去了剛才的鋒利。而艾雲看了郵件後,直接打電話問我在哪裏,開車過來陪着我。

我偎在艾雲懷裏,和他講了子越的病情,卻沒講其它。我神思游離問着她:“我是不是錯了?才會遭這樣的報應,馮子越,他忘了我啊。”

“你別急,又不是演電視,說忘就忘個一幹二淨。他現在只是迷糊着,慢慢恢複,會好的,他年紀也不大,沒準過個幾年,就全好了呢。”艾雲寬慰着我。

“會有那麽一天嗎?”我問的有些無力。

“會。”艾雲答得很肯定,“不管你和他的感情到底對不對,起碼,你們是真的相愛。”真的相愛,可有了一系列的框框,最真摯最本能的愛,沒有功利沒有世俗的愛,怎麽就變得處處碰壁,罪無可赦了呢?還落得這樣的結局?我不懂。

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個月,春節給媽媽打了個電話,沒有回家。父母,總有一天會原諒我吧。

期間又給子越大哥打過幾次電話,知道子越的情況在一點點的好轉,走路逐漸恢複,胳膊漸漸有了知覺,只是記憶恢複的有些慢,還是糊塗的時候多。

“他,還記得我嗎?”我忍不住問着。

“他很少說話。我也不知道。”子越大哥嘆口氣,“他能知道吃飯喝水也是最近的事兒,人站在他跟前都不一定認得出,哪還能想起誰。我媽他都沒問過。”

我捂着嘴眼淚流出,說不出話來。

又是人間的四月天,曾經叱咤風雲的大人物,已經落實了罪名,做了階下囚。子越的行賄及非法經營,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只是由于身體原因,緩期兩年。

在我的再三請求下,子越的大哥用手機給我發了一張子越的近照,潔白的病房裏,子越在床上坐着,依舊是清瘦堅毅的輪廓。盧南和曉攸在他身邊,子越的表情有些茫然,盧南是側臉,線條比我見過的幾次都柔和不少,曉攸笑的很開心。

這是結局嗎?這是上天給我們所有人的公平的審判嗎?我和子越的感情,也許本就不該發生,一番颠風覆雨,最終劃歸平靜。

我選擇了愛得不顧一切最終被愛遺忘,子越選擇了權力功名最終為權力所累,盧南選擇了滿心仇恨最終被仇恨耽誤了救治自己的丈夫。每個人,都得到了上天最公平的審判。

以前的那個圈子總有好事的人給我打電話詢問着子越的近況,我換了手機,除了艾雲,我的父母,子越大哥,我誰都沒有再加。還有子越的號碼,盡管我知道,那個號碼,我也許永遠都打不通了。所有的過往,都散了吧。只留世間隐約的耳語跟随我兩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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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新的工作,在鵝黃柳綠中,将自己碎裂的心逐漸拼接。北京的天空,不會因誰而變化,而我能與子越在同一方藍天下,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氣息,也許觸碰不到,卻已知足。

拈朵微笑的花,看一番人世變化,到頭來輸贏又何妨?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誰不是把悲喜在嘗,恩怨難計算。昨日非今日該忘。

當人間溫暖回春的時候,海棠再綻,桃花逐水,我時常翻出錢包裏,那張我随身帶着的十一個字“君心我心,不負相思。馮子越。”我的心會如春風拂柳般的寧靜。想起那天下午他與我戲谑:“用不用我寫本書送給你?”我的心不免一哀。

時至今日,子越,我不知道你還能否記得我,你的世界也許也不會再有我。但是我們的過往,我們的點滴,我不要随着年華老去。也許你的記憶,已經飛過忘川,而我的記憶,卻仍在塵世游蕩。

于是,在春山暖日和風桃花香氣濃的一個午後,我打開電腦,回憶着我們從相識的點滴,細訴着我們的每個眉眼深情,每個執手瞬間,這些記憶,在我們踏過奈何橋的時候,那碗孟婆湯,怎能忘懷呢?下個三生石畔,我要努力和你一起飛到,不要再有幾十年的距離。

文安初心憶故人,用文章來安定我們最初的心,我憶着你,你呢?

——正文完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番外一:今生緣錯,還君明珠—周亦篇

題記:本篇番外來自《柳條折盡與君別》一章中周亦的自白。加工演繹而成。

幼時的我,很懵懂。除了自己的爸爸不像別人家的爸爸能每晚能回家住,有些奇怪;自己的媽媽,又比別人的媽媽多了很多眼淚外,沒有什麽不同。爸爸是愛我的,會撫着我的頭給我買很多玩具,媽媽更是愛我的,會摟着我一起等爸爸。

直到那個下午,滿地的血映入我的眼簾,所有的幸福美好,一瞬間碎開。我知道了自己家的幸福與別人家的幸福終究是不同的。別人家的是迎着春天開的花,而我家的是罂粟,是禁止種植的毒品,随時有着被人連根拔起的危險。

沉默伴随我過了三年,直到初中,外婆再也帶不動我了。我被爸爸接到了他的家裏。這個家很豪華,有個很溫柔的媽媽,還有個哥哥。爸爸說從此我們是一家人了。可是真的是一家人嗎?媽媽會罵哥哥,卻不會罵我,媽媽會削好蘋果喂到哥哥嘴裏,卻只會遞到我手裏;媽媽會為了哥哥讀書天天陪他坐在房裏看着他,卻只會對我說盡力就好。終究,她不是我的媽媽。

在這個家裏,我學會了隐忍,學會了謙讓。我想處處做的比哥哥好,只為不給我的媽媽丢臉。因為我的媽媽,已經輸給了周川的媽媽。

我經常會覺得孤獨,彬彬有禮的面對每一個人,包括父母,所有人只看到我沉穩的一面,卻不曾看到我在夜裏獨坐的情景。直到遇到了她,一個溫婉細膩的女孩子。

從國外回來,第一天晚上見到了她。一個很明顯不适于這個圈子的女孩子。靜靜地坐在那兒,開始以為她是徐碩的女朋友,後來看徐碩玩的開心,也沒和她聊天,才知道是誤會了。

一個和我一樣不會交際的女孩兒,連端杯酒去和大家認識認識的意識都沒有,和國外見到的那些OPEN的女孩兒還真不一樣。晚會是哥哥張羅的,我也算半個東道主,不去寒暄兩句終歸不好意思。她卻是直白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直問的我面紅耳赤還嘻嘻直笑。我反而不好意思走了,一走倒像我生氣了。只是她好像有心事,一杯一杯的喝着,喝醉了拉着我的胳膊,低低的叫着一個名字“馮子越。”

也許是以前見過的女孩兒都挺開朗,包括我國外的那個女朋友,也就是我的初戀,她們喊別人的名字,喊我的名字,沒有喊的這麽柔情又卑微的。我很好奇這個馮子越是誰?能讓她這麽念着。

她喝多了還不肯放開我的手,邵琦就說讓她睡在這裏。我好奇的問了問馮子越是誰,答案卻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服。又是個走錯路的傻姑娘。

第二天送她回家,一路上琢磨着趁着這兩天有時間,把自己一直想逛的景點去逛逛。随口問了問她願不願意同行,竟然同意了。有友同行,快哉!

事實證明這個同行的人還真沒選錯,她懂一點兒,興趣濃的很,難得遇上志同道合的,我也滔滔不絕起來。說到鸱吻,我有點兒走神,她卻聰明的語出“也有手足情深的”。這個姑娘,話雖然不多,讀人心思還挺厲害。讓你覺得她對你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心思都會在意,心裏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挺舒服的。

可是看着柔弱的她,說起盜版來倒言辭鋒利了不少,似乎很有感觸。把我頂的說不出話。看着她那副氣哼哼的樣子,還真是挺有意思。她不在乎你什麽身份,開的路虎還是坐的地鐵,在乎你就揣摩你的細微言行,可惱起你來,也刺的夠疼。是個真性情。

開開心心的一天,剛送她回去就接到她求救命的電話,我急忙趕回去,看着她在秋風裏顫抖的樣子,我忍不住就把她帶回了我的住處。只相處了一天的女孩兒,我就讓她住在我家,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邵琦提議讓她在我公司工作,我知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盯着周川。可于我也正中下懷。助理來個和脾氣的總比新招個陌生人強。

她也找到地方搬走了,我和幾個新認識的朋友打了一下午的壁球,晚上回去,家裏被收拾的很幹淨。我第一次覺得這個家有個家的味道。坐到書桌前,忽然發現媽媽的照片不見了。我的手心出了層薄汗,着急在抽屜翻了半天,還是沒找到,該死,這個蠢丫頭不會給我扔了吧。

忽然在電腦後面看到了,我舒了口氣,拿到面前,正琢磨怎麽好好的放那麽遠,一扭頭看到了落地的大玻璃窗。心中明了,她是怕曬得褪色。我的心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兒,像被什麽撓撥似的癢癢。忍不住給那丫頭發了條短信。等了很久還是沒回。我拿着手機睡着了。

上班竟然是她一早的遲到,一天的恍惚,我本來不在乎,可看到她能把咖啡都潑到手上,我坐不住了。送她回家,她竟然住到了那個馮子越的家裏。我第一次心裏疙瘩。

晚上和周川邵琦一起吃飯,悶悶不樂的我旁敲側擊和周川打聽着馮子越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周川一臉玩味:“那可是個圈兒裏的能人,做的大,路子廣。”

“作風怎麽樣?”我打聽着。

“你問女人?”周川笑的更厲害了,“我都沒見過他身邊女人重樣的。”周川的話讓我心裏更不痛快,不由得給那個呆呆的姑娘擔心起來。這種人怎麽能對她好呢。

她知道馮子越這麽花嗎?我是不是該提醒提醒她?

看着她正想着怎麽開口,她的一杯鐵觀音,讓我的心騰的跳了一下。多久沒有的感覺,就讓這個不愛說話,靜靜的女孩兒打動了。她的細心,會讓和她相處的人如沐春風。

可是看到她手上的傷,她還在掩飾,我有些憤怒,馮子越,你就是這麽照顧這個女孩兒的?

一件件的事情,一次次的流淚,大白天在我車裏睡覺做夢都打着寒顫,我終于看明白了,她并不幸福,連起碼的快樂都沒。我倒好奇了,這個馮子越是何方神聖,放着那麽多不重樣的女人不去折磨,要這麽折磨她?

終于見到他了,老謀深算就是第一印象,一臉的陰沉,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麽能快樂。沒見到他時還好,見到了更為小薇不值得。這個沒溫度的男人,該早點兒離開他。

看着小薇被他鉗着走出房間,一臉瑟縮,我的心絲絲疼起來,攥緊了拳頭。周川冷聲提醒着我:“和你助理保持點兒距離,這尊大佛,咱們惹不起。”我就不信了,都是做生意,他能怎麽樣。大不了就是代理權。

張萌的事讓我對人生無常不免感慨。一個沖動,給朋友打了個電話,知道他那有正宗的天珠,希望能給我的朋友帶來好運。我真的只是拿她當朋友嗎?我自己也糊塗了。

送她天珠的時候看到了她手上的淤青,我徹底出離憤怒了。這是個男人嗎,他怎麽能舍得對這麽柔弱個女孩兒動手?她走出辦公室,我卻呆了很久。怎麽才能把她拯救出來?想了很久,我決定以後的商務活動多帶着她,也許那個世界的成就感能轉移她的精力,或者能教會她些自強的辦法?

第一次是去前期考察保定的酒廠,本來我還擔心條件差,女孩子受不了。她卻毫不在意,說着:“就是垃圾堆,你走的進去,我就陪的進去。”怎麽讓人心不暖。

看着沒有落腳地的車間,她眉頭都沒皺的跟我下去,看她趔趄了一下,我忙伸出手去。她的手很軟,沒有骨頭的感覺,我心裏的暖意忽的就騰了起來。

第二次是跑貸款,面對官二代顧婷婷,努力半天換來還是她冷冰冷的官方回答。幸好有她支持我,機鋒的兩句:“你也是新貴,可別不知足。”把我方才的沮喪一掃而空。我有些納悶了,是我拯救她,還是她在溫暖支撐我?

周川明裏暗裏提醒過我很多次:“趕緊把那個姑奶奶請走,惹麻煩。”說一次我就争一次。她是我這個公司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甚至也是我在北京信任的人,為什麽要為了無關的人弄走她?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兒帶給我的溫暖太多了,定的工作餐有時顧不上吃,她會默默的幫我微波爐熱好,早晨會把鐵觀音換成沒那麽傷胃的綠茶。甚至吃飯時都遷就我主食點面條。我逐漸沉浸在她的細膩關心中有些無法自拔。盡管我知道她只是對朋友的情感,她對其她的朋友也盡心的很。

可我感到自己的感情變得有些不受控制,每個星辰密布的夜晚,變得不再孤寂,因為會期待第二天黎明的到來,期待再見到她的早晨。我是愛上她了?我被這個想法吓了一跳。但是這又有什麽不可以?

當看到她為了幫邵琦把手弄得鮮血淋淋的時候,我終于聽到了自己心疼的聲音,而看着她幹嘔,我的頭更是轟的就大了。直到她告訴我沒有懷孕的時候,我竟然高興的幾乎要形于色。

給她放了幾天大假,我失魂落魄起來。我終于确定了自己的心裏早有了她。可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不合适,我到沒什麽,會給她惹麻煩。憋了兩天終于想出個借口,就算被馮子越知道了也說的過去。見到了還是瘦弱的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總能讓人很失控。

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路上有人在拍照片。她說是街拍客,我卻不以為然。這種地方有什麽值得排的。什麽人會對我和她下這種功夫?對我不至于,那就是對她,馮子越的那些不重樣的女人搞的花招吧。盡管是個誤會,但是想着馮子越如果知道我喜歡小薇,心裏竟然隐隐有絲激動。

她的這個假休的我心神不寧,終于來上班了,竟然還拿顧婷婷給的票打趣我,心裏有點兒不痛快,小薇,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對你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

快到她的生日了,我精心準備起來。邵琦提醒我:“她肯定有馮總給她張羅。”我只淡淡一笑,他是他的心意,我是我的關懷,誰說我就沒資格關心我喜歡的人?

被邵琦一說,我坐不住了,能不能趁着這天,我魯莽一次,對她表白?

可是看到她在樓下像雨燕輕啄似的對着馮子越含情脈脈,我明白了那個人在她心裏的位置。既然這樣,我還是別吓着她了。湧動的血液又平息了下來。

可是晚上卻輾轉反側起來,想着她的生日夜晚,會和馮子越很甜蜜嗎?我聽見了自己妒忌的聲音。我變得不像我,以前我對女人總是淡淡的,初戀的女友也是嫌我說話太冷淡,不會讓她窩心。現在歲數大了幾歲,反倒急躁了。

第二天一早,周川負責的一個部隊研究所的項目讓我去和負責人接洽一下,可是等了半天,卻說那個項目還是等周川來再談。有納悶有懊惱,卻在拿出手機時,發現這個大樓裏是信號屏蔽的。我一個激靈,趕緊走出去給小薇打電話,聽到她恍惚的聲音,我竟然第一次步子有些不穩。

給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知道是周川讓她給何經理送文件。周川搭了兩次何經理又看上蘇揚是很多人傳的事兒,何經理對公司的人一直沒好臉色,再加上孔令宜,小薇會遭遇什麽?真不知道周川在搞什麽。

飛快的開車去接她,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已經明了,孔令宜又刺激她了,一如初次見面,她就把自己比成尹夫人。第一次聽她哭的那麽撕心裂肺,她不是個會情緒失控的人,總是淡淡一笑,把所有不快壓抑起來,這麽爆發,我是

馮子越既然搖擺不定,給不了她婚姻,連善待她都做不到,又是何苦?我的肩膀,随時能做她的歸航的港灣。

我從沒有過的認真,對她表白了我的真情。我希望她接受。我一直認為,我和她才是合适的,我們能給彼此家庭,給彼此溫暖。

她拒絕了,我并不着急,給她時間,會想明白的。她的柔弱,該有個溫和的人懂她。而不是粗暴的摧殘,牛嚼牡丹。

等待她答案的日子,是我最忐忑的時光。可最終看到她憔悴的不堪人形的樣子,我投降了。所羅門判斷親生母親的方法,是讓真愛的人主動放手。如果我真的帶給她這麽大的困擾,和我的初衷倒南轅北轍了。

我剛決定放手還不到一個小時,她暈倒了。醫生的答案和我一直的擔心一致,她終于被那個冷血男人折磨到抑郁了。我真想把她晃醒,這個世界上的好男人,不是只有馮子越一個,為什麽你的眼裏就看不不到?

可是這次,我絕不會放手。繼續這樣,也許我媽媽的結局,就是她的前路。絕不能發生!就算她在酒場上為了馮子越摔的狼狽不堪,就算她讓周川的酒變成了碎片,就算她一次次拒絕,我會等。

也許老天真的能聽到我的禱告,她搬回去了。那天晚上,我高興的找朋友喝的酩酊大醉。

這條跑道上,也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只要堅持,我相信會有金石為開的一天。當她最終伏在我肩頭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過的幸福。我把她抱的很緊。小薇,有我陪你看細水長流的日子,我會用溫暖呵護着你。

春節回家,家裏的宴會一天趕一天,而宴會上的主角總是各色的美女。我算看出來了,這是在幫我相親呢。媽媽問我覺得誰不錯,我毫不猶豫的告訴她,我有心上人,她的一切都很平凡,可她和我很合适。

媽媽雖然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卻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和她講了小薇的過往,她很驚訝,卻沒有反對。告訴我:要抓住自己喜歡的。

春節的長假有些漫長,那個丫頭在做什麽?思慮再三,我決定去拜訪她的家人,她和順的性格,如果得到她家人的支持,我們的路,也許會走的更順一些。

她的家人和我預期的一樣溫暖,在她的家裏,我反而找到了久違的歸屬感,沒有任何疏離。向着兩位老人,我鄭重的承諾,我會把小薇照顧好。

到了北京,媽媽忍不住先來看了小薇,父親聽到風聲,終于也來了。他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激烈。可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的激烈,最不能輕視小薇的,就是他!他對小薇的否定,等于否定了我的母親。我第一次激烈的和他說話,結果我已經想過了,最壞,離開家族的公司。我賭的,是他對我母親的不忍。我贏了。當他的資金開始大量注入我的經銷處時,倒是這場家事風雲帶給我的意外之喜。

我贏了事業,得到了佳人,卻始終走不進她的心。我一次次告訴自己別着急,給她一點時間。她需要時間把自己的內心清空,我才能完全的走進去。當她送我手套的時候,看着她溫婉的笑容,我緊緊牽住了她柔弱無骨的手,我以為我已經邁進了一大步。

可是徐碩的訂婚宴,讓我的心再次被澆涼。無需多言,她和馮子越見面時的目光癡纏,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從來不會那麽看我,一雙眸子裏不知道含着多少東西。我的心被她紮的很疼。

帶她到懷柔的紅螺寺,她也喜歡文化古跡的,在彼此都喜歡的場景,是不是能找到惺惺相惜的感覺?可是面對結同心鎖的時候她的逃避,我明白了,她的那扇心門,從來就沒為我開過,又怎麽能結上同心鎖?

我沒有勇氣經常找她了,我怕看見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的那種神情,我知道她在想誰。我不是個容易沖動的人,卻幾乎要發狂。

西郊的宴會,當得知馮子越在五環出口追尾的事故,她連大衣都顧不得穿的跑了出去。那一瞬間,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我像瘋了一樣跑去攀岩,我胸中有塊大石頭,我不知道怎麽發洩。當我摔下去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種輕松,身體的疼痛遠比精神的讓人釋放。

在我住院的時候,她每天盡心的照顧着我,我想騙自己她其實還是關心我的,可她的小心翼翼的照料,情意怯怯的目光,讓我明白了她心中的愧疚遠遠大于她對我的情感。

最後賭一把吧,我最愛看的牡丹亭,該由我最愛的女人陪着看。我買了一枚戒指,想問她一個問題,看過這場千古絕唱,她心裏會是誰?如果是我,我會用這枚戒指套牢她,用一生的時光,讓她把目光,轉到我的身上來。

穿越六百年的愛情故事,我看的有些緊張,甚至心不在焉。愛是什麽,就像我身邊這個女人,讓人情不自禁,想和她一起看日出,游遍山水。

我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她看牡丹亭的時候,想的是誰?她的答案裏,依然沒有我。我可以死心了。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我把衣兜裏的戒指扔了出去。

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又翻天覆地的去找,居然找到了。我若有所思,這是不是上天的指示,還有機會?

周川和邵琦搞的陰謀,最終讓我無顏再面對我心愛的人。好在那場鬧劇裏,我看到了她一直不舍的人,還是真正的在乎她,也算心可甚慰。

還是放手吧,讓她去找尋她自己的愛情。到了江南的子公司,生活在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小橋流水裏,不知何日,能再見舊顏?

補記:一直沒有再去打擾她。一年過後,才輾轉知曉了他和她遭遇的變化。給她打手機過去,已經停機。好在聯系到了她的父母,才拿到了她最新的號碼。一聲問候,我的聲音顫抖:“還好嗎?”得到的卻是她疏離的回答:“還好”。我只溫聲囑咐她:“照顧好自己。願意回來的時候,我在這兒等你。”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番外二:君心我心,不負相思——子越番外(一)

題記:本篇番外來自《一心既話得昨昔》一章中子越的自述。加工演繹而成。

又是個頭疼不眠的夜。天天在生意場上打滾,白天衣冠整齊,出入各種會議、儀式,那是生意的面子功夫;到了晚上,燈紅酒綠杯盞觥籌,那是生意的裏子門道。面子裏子,哪個也他媽少不了。少不了,就得玩兒命。

拿酒當水灌少不了,娛樂活動少不了,把玩女人,更少不了。女人是什麽?沒錢沒權的時候,你拿她當祖宗,她都不屑瞧你一眼;有錢有勢的時候,你給她當祖宗,貼過來的都大有人在。

不過近些年心情已經平靜不少。許是閱人已多,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女人,不過是生意場上的潤滑劑,逢場做做戲,帶一個随便玩玩,讓別人知道你是個同類,就夠了。

有人喜歡白天的嚴肅,也有人喜歡夜晚的瘋狂,于我,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白天夜晚,帶來成就感就會充實,日複一日重複着這些事情,早已成了習慣。

只是夜晚會帶來頭痛,任何事想收獲,就得有付出,不是嗎?

頭痛的結果是上午沒法去公司,下午稍微好些,剛下過雨,出去透透氣,順帶去趟公司看看。

快到公司門口了,沒留神路面的坑,沒來得及剎車,一片水濺了起來。從後視鏡看到路邊有個淺粉色小西服的女孩兒遭殃了。不過是尋常事,剛升起的一點歉意很快從我心頭消失了。

停好車進了大廳,向電梯走過去,電梯門在我眼前關上,又得等。門卻忽然開了,一個眼睛大大的姑娘特意把門又開了,淡淡的對着我笑。我走進去。電梯裏只有我和她,不由打量了一下她,淺粉色的西服,衣兜以下和裙子上一大片泥點污痕。該死。真是巧到家了。

她在五樓下了。她是公司的?我怎麽沒印象?到了辦公室随口問了秘書五樓今天有什麽活動。答案是招聘的複試。這次招聘的只是普通職員的崗位,部門經理去就足夠了。我不用親自過去。只是想到那個粉色西服的女孩兒,有點兒愧疚。要是因為形象打了折扣,倒是我的不是了。

特意去複試現場看了看,呆了兩分鐘,我問了問人事經理那個穿粉西裝女孩兒的名字,跟他說了句還行,就離開了。我的意思,他會懂。反正有試用期。

我的一句還行,是招來個骨幹嗎?怎麽整天進來簽字的都是她,雖然她說話利索簡短,也不用每個都是她簽吧,進進出出看着頭都暈。

又來了,難道又是個喜歡逛老板辦公室的?這世界上的女人真他媽怪了,來來回回就這些招數。忽然她一個噴嚏,我眉頭一皺,擡頭看着她,羞紅的臉,目光三分歉意,幾分疲憊不堪的倦色。這副樣子還來簽字,看來不是我想的那樣。

晚上下班恰好遇到她,瘦瘦弱弱,噴嚏不住,起初對她的誤會讓我有幾分歉意,一個沖動決定送她回家。男人送一個加班的女人回家,本來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兒,可她臨別送我的鑰匙鏈卻讓這事兒變得不普通了。一個金屬制的桃心鏈,我冷冷笑了,行啊,你願意,我怕什麽?

之後開始刻意和她多聊兩句,她順杆兒爬的更快,适時的就能在我手劃破送上創可貼。還真夠貼心的。我試探着問她,我老不老,順便告訴她,我有女兒,可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笑的開心,說我一點兒也不老。好,那就繼續。

不過對這個女人,我不急着上手。我更享受她有意無意細心體貼的時候。

年會的時候才知道她有個好嗓子,準确的說,不是嗓子好,是唱歌很動情。很多年沒有的沖動,湊熱鬧和她也唱了一首,心竟然像破殼複蘇似的跳了幾下,我不禁皺眉,自己是怎麽了?不由的去看她,她卻根本沒看我的意思,眼神和那個子清纏在一起。

她怎麽和他跑到一起了?難道是我的冷淡把她吓跑了?本來覺得既然這樣就算了,可看着她和子清每天膩歪着,中午還能看到子清帶飯,肯定是那姑娘給他做的,心裏憤憤起來,像一件本該是自己囊中物的東西,沒留神就落到了別人的口袋。不免懊惱:這份細致,憑什麽輪到他享受?

要換秘書,我頭也不擡,趙小薇。你不是細心嗎,正好幹這個,你也只能對我細心。果不出所料,之後從訂機票到訂餐,安排日程到會議通知,做的細致入微。是個不錯的秘書。也讓我很享受。

蘭州之行,酒沒怎麽喝多,頭卻痛了,要命。偏偏這個時候,她又來賣弄她的細心:“我帶藥了。”心像被什麽撓一樣,酒精的作用更加煩躁,我一把攬過她,既然對我有心思,這麽裝模作樣實在是累。不若索性捅破窗戶紙各取所需,才是我習慣的交易模式。

她的身子好軟,摟在懷裏像沒有骨頭似的,惹得我發狂。懷裏的她還在像只小貓一樣掙紮,這種欲迎還拒的戲碼見得多了,我自顧的吻上她,無法自拔的吻着她。

卻被她一口咬下去,酒也清醒了。罵了我句有病跑的無影無蹤。夠烈的。我扶着額頭坐在床上,真喝多了,不過也納悶,她到底是假清高還真烈女?細細想了想,她選擇了子清,又這麽決然跑出去,也許是我想多了。

回到北京後,她沒有任何的反應,沒有辭職也沒換部門,這個工作對她這麽重要?還是她壓根就是裝貞潔?她表弟的事,不算難辦,也就是舉手花錢的事兒,可我很想知道,用這件事,能不能壓倒她僞高貴的脊梁?她的底線在哪裏?

我一步一步的走進她,心裏很矛盾,我既渴望得到這個女人,又怕得到這個女人。我此刻才驚奇的發現我一直對她有種特別的情愫:我以為她和別人是不同的。

我的手碰到她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在繼續,而她除了滿眼的淚水,身體沒有反抗,竟然還有反應。我對她失望了。甚至惱火。原來她并沒有不同,一樣是個蕩婦,只不過她那張殼比別人的硬一些,剝開來,沒任何不同。她的眼淚,也不過是僞裝,反而讓我更厭惡。

厭惡,惱火,一起湧上來,我瘋狂的折磨她,自己心裏也不舒服,為什麽,連你也是這個德行?為什麽,你還不如那些**裸的女人?她們好歹會明碼交易,你偏要用個假純潔的面具騙的人上了心,又露出真功利的本性?

可是自己,竟然像上了瘾一樣,對她又厭惡又憎恨,卻又想折磨她,看着她流着眼淚在我的刺激下歡愉着,我有種抑制不住的瘋狂和滿足。

看着她從流淚到麻木,我以為自己已經征服了她,可她竟然偷偷的找到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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