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着氣息。
過了一會兒,林側妃總算不咳嗽了。
望着滿臉擔憂之色的顧清蕊,臉上扯出了一絲笑容,啞聲問道:“清蕊姑娘,你又什麽事情嗎?”
顧清蕊嘟着美麗的小臉,憤怒的問道:“林側妃,侍候你的丫鬟呢?她們竟然讓您一個人在屋子。”
林側妃虛弱的說道:“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挺好!”
“哼!我要去告訴大姐姐,這些丫鬟竟然奴大欺主。”顧清蕊氣鼓鼓的說着就往外走。
林側妃趕緊伸出手抓住了顧清蕊的手,急切的說道:“別!別!”
“您是王爺的側妃,她們不過是奴才,竟然敢如此對待您,我要為您讨一個公道。”顧清蕊看着簡單得十分陳舊的房間,心中的憤慨越來越重。
林側妃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探究的目光,不過被她掩飾得很好,但見顧清蕊一張氣得圓鼓鼓的臉上并沒有絲毫作僞,心中卻還是抱着幾分遲疑,淡淡的說道:“謝謝清蕊姑娘,今天清蕊姑娘來到底有何事?”
林側妃不願意在這事兒上糾纏,趕緊找到話題轉移目标,而且她也想早點打發了眼前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小姑娘。
果然,提起這事兒,顧清蕊剛才還氣鼓鼓,立刻就像賣寶的孩子般,将抱在手中的蜂蜜雙手遞到了林側妃的面前,嬌脆聲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蜂蜜,口味可好了,送給你。”
林側妃看着顧清蕊手中的蜂蜜面色一僵,又咳嗽了起來。
顧清蕊見了林側妃的模樣,心下也明白她在擔心什麽。故作不舍得的模樣,打開了罐子蓋兒,小手指輕輕一勾,勾了一點濃稠的蜂蜜放入小嘴裏,允了一口,笑得眉眼彎彎,一張小臉滿是享受的說道:“好甜!”
看見顧清蕊孩子氣的舉動,林側妃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道:“謝謝清蕊姑娘。”
顧清蕊又用小手指勾了一點,伸到了林側妃的嘴邊,圓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林側妃,脆生生的說道:“林側妃,你也嘗一嘗,可甜了。”
林側妃看了一眼真誠不作僞又笑得分外甜美稚氣的顧清蕊,猶豫着張開了慘白的嘴,嘗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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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甜不甜?”
顧清蕊小臉上滿是要誇獎般的神态,讓林側妃笑了點了點頭,道:“很甜!”
“林側妃喜歡,清蕊那裏還有很多呢!”顧清蕊一邊笑得甜甜的說着,一邊蓋上罐子蓋兒将罐子遞到林側妃的手中。
林側妃顫顫巍巍着瘦得像幹柴般的手,那雙手青筋鼓起,看得顧清蕊心中一驚。
“你在幹什麽?”還未等林側妃接過罐子,顧清蕊就被梁擎蒼往後一扒拉,沒有防備的顧清蕊被梁擎蒼大力的推搡使得手中的蜜罐子就滾落到了地上,馥郁的蜂蜜味道散發了出來。
顧清蕊顧不得怒目而視的梁擎蒼,立刻蹲了下來,想要撿起地上的罐子,罐子破裂而開,蜂蜜塗了一地。
顧清蕊看着地上的蜂蜜,眼眶一紅,泫然欲泣的望着梁擎蒼。
臉色不正常白的梁擎蒼防備的守護在了林側妃身邊,關切的問道:“娘親,她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林側妃看着抱着破碎的蜂蜜罐子泫然欲泣的顧清蕊,埋怨的看了一眼擔憂的梁擎蒼,柔聲說道:“蒼兒,你誤會清蕊姑娘了,她是給我送蜂蜜過來的。”
梁擎蒼聞言并沒有絲毫高興,眼底的陰寒更濃了,冷冰冰的瞅着顧清蕊,冷聲道:“我們不需要你的施舍!”
顧清蕊聽到梁擎蒼的嚴厲指責,眼淚啪嗒啪嗒的流出了出來,可憐極了。
“清蕊小姐,我們這裏廟小,容不得您這樣尊貴的人,讓你哭泣,是我的不是,請清蕊小姐原諒。”梁擎蒼看着哭着小眼紅紅,肩膀一抽一抽的顧清蕊,看上去十分誠懇的道歉着,可是話裏的諷刺卻十分明顯。
顧清蕊看着明道歉,實諷刺的梁擎蒼,吸了吸小鼻子,擦幹了眼淚,撅着小嘴指責道:“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梁擎蒼不禁露出了幾分惶恐的臉色,道:“清蕊小姐,您千萬被告訴王妃,擎蒼在這裏給您賠不是。”說着彎下腰極為虔誠的道歉礀态,如果不是顧清蕊了解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還真會相信他這般怯懦之态。
顧清蕊瞪了一眼梁擎蒼,又看了一眼無奈的林側妃,憤憤的往外跑去,等跑到了門口,又清脆聲道:“沒有人欺負我,而且你才是小孩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告狀。”
看着跑走的顧清蕊,林側妃幽幽的嘆口氣,道:“清蕊姑娘真的只是來送蜂蜜的,而且那的确是上等的蜂蜜。”
林側妃的話裏有濃濃的諷刺味道。想她原本也是大家小姐,可是現在竟然淪落至此。
“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梁擎蒼冷冷的說了一句,眼底藏着很深的防備。
“好了,蒼兒,今天你又做錯了。”林側妃看着隐隐帶着憤怒的梁擎蒼輕聲說道:“以後,不論遇到任何事情切不能像今天這樣,易怒沖動,哪怕是我的事情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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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剛才他的失态,梁擎蒼眼底閃過一絲狠戾。如果她敢出去亂說,他就會讓她永遠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娘親,蒼兒錯了。”清冷的聲音帶着柔軟的味道,沒有絲毫陰狠,就像無害的動物。
梁擎蒼收起了臉上和眼底的情緒,又恢複了平常的怯懦礀态。
林側妃滿意一笑,撫摸着梁擎蒼瘦弱的小臉,愧疚的說道:“對不起,蒼兒,是我沒有本事才讓你受到這般待遇。”
梁擎蒼搖了搖頭,依偎到了娘親的懷裏,柔聲說道:“有娘親在身邊,蒼兒已經很滿足了。”
林側妃摟着懷裏的梁擎蒼臉上竟是慈愛溫柔,但是眼底還是掩不住的悵然。她的命,只怕命不久矣,到時候,她的蒼兒可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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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顧清蕊趁着梁擎蒼沒有在時侯,讓木青又送了一罐最好的蜂蜜給林側妃。
這次,林側妃沒有拒絕幹脆的收了下來。
回到了王妃側院的木青看着像個小懶貓半倚半靠在窗前的顧清蕊,迷惑的問道。“小姐,木青不明白,您為什麽要對那個林側妃那麽好?”
素手煮茶的白荷,将一杯幽香陣陣的香茶遞給了顧清蕊。
竹臺上熱氣騰騰,滿屋茶香,寧靜致遠。
顧清蕊坐在窗臺,望着窗外一排排礀态寫意的竹林,嬌嬌懶懶的喝着醇香的熱茶,道:“這王府不就兩個庶子嗎?”
“小姐認為他就能有出息嗎?”木青保持着懷疑态度問道。
顧清蕊可愛的眨巴了一下沾了茶水的小嘴,不在意的說道:“他那雙如刀鋒般的眼神告訴,他會在王府脫穎而出。”
如果她沒有看錯林側妃身體如此差應該是中毒,而且她的身體只怕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失去了娘親的小獸只怕就會再也無所顧忌,他會悄悄的露出他的毒牙,伸出他的毒爪。
顧清蕊,可是清晰的記得,前一世,信王妃的嫡子最大的敵手就是個林側妃的兒子——梁擎蒼。
一個家世和人脈都敵不過信王妃的小小庶子,在前一世可是和信王妃鬥得翻天覆地。可想而知,他的心計和手段有多了得。
如果,這一世,信王妃生不下嫡子,那麽最後的贏家就完全有可能是現在這個還隐藏着利爪和毒牙的梁擎蒼。
所以,她得趁着小獸還未有長成時和他建立好關系。而且,她的孩子還未出生,不論男女,她都希望先為他種下些善因。
當然,如果她的孩子也希望得到那個位置,那麽她就更加要為他籌謀了。
顧清蕊琉璃般的眸子懶懶的掃了精美的屋子一眼,綿軟軟的問道:“屋子裏所有東西都檢查過了嗎?”
“奴婢已經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白荷又為顧清蕊續上了一杯熱茶,溫柔聲回答。
顧清蕊放心一笑,在陽光的照耀下,身子越發懶軟的靠在了窗沿上,聲音也帶了股子懶媚的味道:“最近有什麽新鮮事嗎?”
“寧側妃每日都到信王妃那裏請教管理後院的事情,據說光讨論賬本都是兩三個時辰。”白荷面容沉靜的回答。
顧清蕊勾嘴一笑,笑容燦爛,道:“寧側妃以前好像是杏林之女!”說完後,小又興沖沖的說道:“走吧!該去看看我的大姐姐了。”
說風就是雨,此刻她的模樣完全像個小孩子,這不,話剛剛落音,那輕盈的身影就披着外面燦爛的陽光向王妃正院而去了。
看着這般歡脫的顧清蕊,白荷露出了一個寵溺笑容。小姐只有在算計別人時,才會露出這般動人的鮮活,不過她喜歡這樣的小姐。
“王妃,清蕊小姐來了。”丫鬟聲音剛剛落下,顧清蕊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充盈入屋內了。
“大姐姐。”伴随着聲音,着了品紅色裹胸襦裙的顧清蕊就進了屋子,蓮步行動間裙擺翩然飛舞,整個人鮮嫩得好似一朵含苞怒放嬌花。
正守在王妃身邊的梁潤雪看着美麗動人的顧清蕊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正色說道:“清蕊姨,娘親教導過我和潤雨,身為女子要知書達理,行為得體。”
顧清蕊看着好似大人樣教訓自己的梁潤雪美麗的小臉上露出了幾分迷茫,不解的問道:“娘親也教導過我呀?”
“既然外婆教導過清蕊姨,那麽清蕊姨認為自己做到了嗎?”梁潤雪小小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高高在上,還有鄙夷和厭惡。
“清蕊覺得自個兒很好呀!”顧清蕊回答得十分理所當然,渀佛她真的做得很好。
這般的态度讓梁潤雪一陣氣惱,厲色說道:“清蕊姨雖然您是我的長輩,但是我還是要說您,進入王妃的屋子得經過通傳,要得到王妃的允許才能進入。”
顧清蕊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嬌俏的來到了王妃的面前,脆生生的說道:“可是王妃是我的大姐姐,是我的親人呀!親人之間只會親密無間,那些虛禮只會讓親人變得生疏。”說着,顧清蕊十分乖巧的依偎在了信王妃身邊,嘟着小臉蛋,撒嬌般道:“清蕊才不要和大姐姐生疏呢!”
小樣!和她鬥,嫩着點了!
梁潤雪正準備再說話,信王妃笑眯眯的說道:“好了,潤雪,誰允許你這般無禮竟敢教訓長輩,下去把女戒抄一遍。”
梁潤雪滿臉不高興欲反駁,但是接觸到信王妃嚴厲的眼神,只得憤憤的瞪了一眼笑得開心的顧清蕊一眼,走了幾步,見一旁的梁潤雨還傻傻的呆在原地不動,不由得沉沉的出聲:“潤雨妹妹。”
梁潤雨看了一眼黑着臉的姐姐不甘不願的走了出去。
顧清蕊可沒有錯過剛剛梁潤雪眼底閃過的陰毒。果然是什麽樣的娘親教出怎樣的女兒!
“發什麽呆呢?”信王妃慈愛的看着默不作聲的顧清蕊問道。
顧清蕊小嘴一撅,很是委屈的看着信王妃,低落的說道:“兩個小侄女好像不喜歡我!清蕊很傷心!”
看着孩子氣的信王妃打心裏防備不起來,拉着委屈的顧清蕊,笑着說道:“她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愛玩了些,別多心!”
她們是刀子嘴豆腐心,這世上就沒有豆腐心了。前一世,這兩小祖宗折騰人的狠勁可不亞于你這個信王妃!
不能小看任何狼崽子!顧清蕊堅信這個觀點!
不過,顧清蕊還是裝作相信的明媚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十分喜人。
“告訴大姐姐,清蕊為什麽去了林側妃的院子?”瞬間的事情,慈愛的信王妃又變成了那個疑心且防備心十分嚴重的信王妃了。
顧清蕊嬌俏的拉着信王妃,閃亮的大眼睛清亮如泉,嘟着粉嫩嫩的小嘴說道:“大姐姐,林側妃好可憐喲!您不知道,林側妃的院子好荒涼,身邊連一個侍候的丫鬟都沒有。”
顧清蕊滿臉單純的擔心,脆軟的語氣滿當當的不滿道:“王爺好心狠,他怎麽能忍受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受到那樣的薄怠呢?”
聽到顧清蕊童稚的指責話語,信王妃端莊的神态微微一變,輕輕拍着顧清蕊小手,笑着說道:“一群奴大欺主的奴才,清蕊放心吧!大姐姐會處理好的。”
“嗯!”顧清蕊滿心的信任,不滿的臉上漾起明豔動人的笑容,嬌嬌的說道:“大姐姐真是個好人!”
其實,顧清蕊哪裏不明白,如果這事兒沒有她信王妃後院這個女主人唆使,就算林側妃再不得寵也是王爺側妃,哪裏會落得那般境地!
不過有了她的提醒,想必王妃怎麽也得做做樣子讓林側妃的日子好過些。畢竟說不定哪天王爺就想起去林側妃的院子看看呢!到時候信王妃一定不想讓信王看見林側妃凄慘的模樣吧!
“站着幹嘛!還不坐下。”信王妃看着單純的顧清蕊,臉上露出了慈愛的微笑。
顧清蕊也沒有客氣,盈盈的坐在了信王妃的旁邊。
兩人剛剛才說有一搭沒一搭說着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寧側妃就抱着厚厚的賬本又來了。
看着面色格外紅潤,眉宇間浮着被滋養得瑩潤的寧側妃,顧清蕊嬌麗一笑,對着林側妃行禮:“寧側妃。”
“清蕊姑娘也在呀!既然王妃忙着,那妾身就不打擾了。”寧側妃對着端雅的信王妃行禮後,抱着賬本欲告退。
“不用了,寧側妃,清蕊一會兒要出去玩兒了!”顧清蕊對着信王妃和寧側妃調皮地笑了笑,兩只黑眼珠晶瑩閃亮,閃動着少女的靈動。
與寧側妃擦身而過的時候,一股子清幽得讓人沉醉的香氣似有若無的飄過顧清蕊的鼻息,顧清蕊臉上的笑容越發甜得如蜜糖了。
寧側妃,你出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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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雪姐姐,娘親讓你抄寫女戒,你不抄寫嗎?”坐在凳子上老老實實刺
繡的梁潤雨看着坐在軟凳上咬牙切齒的梁潤雪,輕輕柔柔的問道。
梁潤雪瞪了一眼梁潤雨,憤憤的說道:“你當真以為娘親會為了一個外人而懲罰我嗎?”
“外人?清蕊姨不是外人呀!”梁潤雨恬靜的回答,斂着腦袋,看不清面色,只覺得是一個很安靜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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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潤雪看着恬靜的妹妹,心底一陣氣惱,尖聲道:“就憑她?不過是一個下賤姨娘的女兒也配做我們的姨!”
梁潤雨擡起頭,盈盈一笑,道:“姐姐,好像很讨厭她喲!”
“嗯,看見她那張臉我就來氣,狐媚子!”現在已經年過十二的梁潤雪雖然也出落得十分清秀靓麗,但是比起顧清蕊卻差了不止一點半點,所以每次看見那張讓她嫉妒的臉,她就氣得牙癢癢!
梁潤雨抿嘴陰恻恻一笑,滴溜溜的珠子一轉,低聲說道:“姐姐不喜歡她,我也不喜歡她。”說着放下手中的刺繡繃子,來到了梁潤雪身邊,在她耳邊悄悄的低語了幾句。
梁潤雪眼前一亮,嘴角泛着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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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院:
從書堂下課回來的梁擎蒼看着從裏裏外外都煥然一新的院子,不解的問道:“娘親,發什麽事情了?”
而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裏也多出了兩個恭敬的丫鬟,先是給他行禮,而後又上前為他倒上了一杯熱茶。
梁擎蒼有些反應不過來将手中的書籍放在了桌子上,眉頭緊蹙着,呆呆的接過丫鬟手中的熱茶。
其中一個丫鬟恭敬的說道:“小少爺,原先侍奉側妃的兩個丫鬟如此奴大欺主,已經被王妃讓牙婆發賣了出去,奴婢春兒和秋兒會盡興侍奉側妃和小少爺。”
“哦!”梁擎蒼呆呆的回了一句,臉上露出了欣喜萬分的神态,疾步來到了林側妃身邊,高興的說道:“娘親——”
“還不去謝謝王妃。”林側妃笑得慈愛的喘着對梁擎蒼道。
梁擎蒼點了點頭,道:“孩兒馬上去。”
出了院子的梁擎蒼臉上的欣喜之色一點一點的淡化而去,低埋着腦袋,掩蓋了滿臉的陰霾。
原本王妃已經忽視了他們的存在,怎麽突然又想起來了?不過也好,娘親現在的身體的确需要好好養護。至于他,就當練練自己的忍耐力好了!
當梁擎蒼挂着怯懦的神态進入了王妃正院時,信王妃正坐在院子裏的軟榻上悠閑的喝着東西。
院子裏充盈着清脆嬌軟的笑聲,梁擎蒼忍不住順着那聲音看去,跌入他眼簾的是一張笑得動人的美麗小臉,那甜絲絲的笑容,明豔得讓人目眩神迷,無暇得不容亵渎。
但是,看在梁擎蒼眼底深處卻生出一種想讓他狠狠摧毀揉碎的沖動。
此刻,正在院子裏舀着流螢團扇撲着粉蝶的顧清蕊,笑得眉眼彎彎,梨渦隐隐顯露,着了薔薇色對襟抹胸襦裙的随風擺動,随着她撲蝶的動作,柔軟的身礀搖曳生風,婀娜多礀,當真像極了在風中搖擺的薔薇花。
梁擎蒼雙膝跪在了信王妃,怯懦的聲音好似蚊蠅:“王妃,擎蒼。。。特來感激。。。王妃。”
王妃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腦袋都快要低垂到地面的梁擎蒼,等到盅裏的烏雞湯喝盡了過後,才悠悠的道:“喲!擎蒼這是幹什麽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妃欺負你一個小孩子呢!”
“沒。。。。沒。。。”梁擎蒼的聲音越來越弱,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起來吧!”王妃聲音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
梁擎蒼或許是因為太害怕了,站起來的時候踉跄了幾下差一點跌倒在地,瘦弱的身板配上那模樣真是滑稽可笑。
信王妃嘴角勾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院子裏的幾個丫鬟臉上都出現了一絲笑意。
就在這時,顧清蕊來到了梁擎蒼身邊,清脆的說道:“梁擎蒼,你來找我玩嗎?”
梁擎蒼低垂着腦袋,看着光潔的石灰色地面,搖了搖頭。
“原來不是呀!”顧清蕊的聲音有些失落,繼而又嬌軟的問道:“林側妃的身體好些了嗎?我已經給大姐姐說了,那兩個奴大欺主的奴婢已經被發配出府了。”
梁擎蒼怯生生的回了一句:“謝。。謝!”
原來是這個讨厭的女人多管閑事!
“男女七歲不同席,清蕊,娘親真是寵壞你了!”王妃看着一直和梁擎蒼說話的顧清蕊,聲音嚴肅的說道。
顧清蕊委屈的嘟着小嘴說道:“以前家裏都沒有和我玩兒,而且說起來我還是他的小長輩呢!長輩難道也不可以小輩說話嗎?”
“你呀!就是歪理多!”信王妃也采取了寵壞的态度,慈愛一笑,又冷聲對畏畏縮縮站在一旁的梁擎蒼道:“你下去吧!以後要是再敢有人怠慢你們,本王妃不會輕易饒了他們的。”
“謝謝。。。王妃。”梁擎蒼怯懦懦的感謝之後,怯怯的走出了王妃華美精致的院子。
“我要去看看林側妃。”顧清蕊濕漉漉的大眼睛泛着期盼的波光看着信王妃,就像一只撒嬌的小狗狗般,讓人生不出拒絕。
信王妃點了點頭,顧清蕊小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踏着輕快的步伐追着梁擎蒼而去了。
等到顧清蕊走了,王妃身後的翠菊,低聲問道:“王妃,這清蕊小姐和林側妃,只怕不妥!”
信王妃撫摸着自己的凸起的肚子,犀利的眼神閃過一絲冷意,道:“林側妃是個聰明人,至于清蕊,不過是個單純的傻丫頭而已!”這樣一個單純的丫頭,到時候要找出她的錯誤,還不易如反掌,而且這丫頭還對她不設防!
聽到王妃這樣說,翠菊自動閉上了嘴。
“梁擎蒼,你等等我。”追着梁擎蒼而去的顧清蕊看着越走越快的梁擎蒼,不禁嬌聲喚道。
梁擎蒼看了一眼嬌喘着追上來的顧清蕊,繼而低頭看着地面。
“梁擎蒼你為什麽不等我?”顧清蕊嬌蠻的問道。
“請清蕊小姐不要再來打擾我和娘親的生活,我們都希望安靜的生活。”梁擎蒼這會兒雖然還是那副怯懦的模樣,但是語氣清晰,口齒清楚,隐隐帶着犀利。
“梁擎蒼,你是不是很讨厭我呀?”顧清蕊雙目亮晶晶的盯着梁擎蒼,委屈了聲問道。
那嬌軟的委屈聲當真讓人心都跟着軟了,但是那人卻不包括梁擎蒼,他的幹脆直接:“是!”
顧清蕊聽了梁擎蒼直接得讓人難受的話,撅了嘴,心裏委屈極了,悶聲悶氣的說道:“好吧!你不喜歡我,我不會纏着你。”
聽到顧清蕊如此爽快的話,倒是讓梁擎蒼驚訝了一下,可是等他剛剛的擡起頭看向顧清蕊,顧清蕊一雙軟綿綿的小手就變成了兩個小鉗子,掐在了梁擎蒼瘦弱的臉上,她的臉上笑開了花,嬌嬌糯糯的說道:“梁擎蒼,你好瘦!”
梁擎蒼憤怒得剛剛伸出手想要揮開顧清蕊不規矩的小手,不過還未等他動手,顧清蕊就快速的松開了小手。
梁擎蒼憤怒的雙目迎上了顧清蕊笑得無辜又嬌憨的小臉,她的雙目黑亮如珍珠,長長翹翹的睫毛撲閃着似有陽光在上面閃動。
最後,梁擎蒼只是緊咬着牙齒,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耳際那清脆的笑聲生生的揪着他的聽覺。
顧清蕊看着氣沖沖遠去的梁擎蒼,笑得十分燦爛。到底不過還是個小屁孩,就算再能僞裝,也還是隐藏得不夠深沉。
“顧清蕊——”威嚴而又低醇聲音讓兀自笑得開心的顧清蕊,老老實實的收斂了笑容,端正了木爺,轉過身恭敬的行禮:“見過王爺。”
跟在顧清蕊身後的白荷和木青同樣恭敬的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看着明明笑得很燦爛,見到自己卻又變了模樣的顧清蕊,信王一下子就不高興了,沉聲道:“都起吧!你既然是來陪伴王妃的,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閑逛?”
顧清蕊不滿的嘟着一張包子臉,小聲嘀咕着:“大姐姐需要的是王爺的陪伴,又不是我!”
聽到顧清蕊細小的嘀咕聲,信王幽深的黑眸微微一眯,那種深不可測的精光傾瀉而出,讓你分辨不出他的喜怒來。
“走吧!”
“啊!去哪?”顧清蕊不解的擡起頭,烏溜溜的雙目瞧了瞧信王,見他一棱角分明的俊俏面容沉厲着,十足的冷酷威嚴,不免有些畏懼的咬了咬小嘴。
這幅小兔子見了大灰狼的神态,讓信王釋放出的冷寒霸氣收斂了些,低醇聲道:“你不是抱怨本王陪你的大姐姐太少了嗎?”
顧清蕊眼睛瞪着大大的,驚訝的出聲道:“您都聽見了?”
“嗯!”信王看着眼瞪着圓溜溜的顧清蕊,回了一句,背手往王妃正院而去。閑适的礀态,卻又散發着凜然的王者氣勢。
“耳朵真好使!”顧清蕊看着信王的背影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顧清蕊,你是在說本王的壞話嗎?”朝堂上最近無事,信王的心情也不錯,也就有興趣逗一逗顧清蕊這般喜怒都形于色的單純少女。
“沒有!”顧清蕊小包子臉嘟得更高了,嬌軟的語氣都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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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擎蒼番外
很小時候的我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府小少爺。
那時,我是王府裏唯一的少爺,父王很疼我,也很疼娘親。
那時,我覺得我是這個幸福快樂的人。
後來,娘親病了,父王請來了禦醫都看不出原因,我很擔心。
剛開始的時候,父王還會時不時來看看娘親。後來,娘親越發憔悴,父王還是會來,但是看我的時間卻更多。
後來,第二個庶子出生了,父王來看我的時間也變少了。然後陸續又有孩子出生,我看見父王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後來,娘親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我幾乎都見不到父王了。
後來,我笑容少了,我也開始擔心起來了,開始不安起來。
因為下人開始對我和娘親不用心起來。
後來,我在想是不是只要我非常優秀了,父王是不是就會來看我了?
所以,我很努力,很用功的讀書,習武。
果然,父王又開始把目光投注在我的身上,連着也來看看娘親了。
但是,不久之後,我也開始生病了,病得連路都走不了。
我很害怕,很恐懼,我才剛剛得到父王的關注,如果我就此過一生,我會生不如死。
娘親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哭着求了王爺去宮裏請禦醫,但是禦醫依舊檢查不出原因,只是說有可能是先天的原因。
先天的原因,一句話決定了我以後都可能是個無用之人。
我覺得我的人生絕望了,不過因為還有娘親,我就不能不能放任這份絕望,我溫柔的娘親還要靠我。
所以,我很堅強的活了下來,雖然身體很糟糕。
漸漸的,因為父王的遺忘,我和娘親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就連一個小小的下人都能給我和娘親臉色看。
從剛開始的不綴,到後來的沉默,也就那麽短短的幾天時間。
學會了沉默的我,發現了很多以前沒有發現的事情——這個院子裏的陰暗面。那些隐秘的,醜陋的,肮髒的,陰狠的,侵襲着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後來,我發現我和娘親不是身體不好,只是被人下了蠱毒。
這種蠱毒會從母體帶到孩子的身體裏,而且要經過很多年才會發作,到那時蠱毒早已溶于體內,就連醫術高超的禦醫都檢查不出來。
我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變得如履薄冰。
我開始默默的專研醫術,想要解了身上的蠱毒。
就在我最窩囊模樣的時候,我遇見了她。
第一次見到她,我沒有擡頭看她,只聽見她清亮輕盈的聲音,渀佛蘊藏着天下間最快樂的幸福。
那樣的聲音,像極了過去的他,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擁有着最美好的東西。
後來,我看清楚了她,她很美,年紀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青稚而又嬌媚,全身上下散發着無限的鮮活。
她竟然給娘親送來了蜂蜜,不過我卻不會相信她會那麽好心,所以我故意打碎了她的蜂蜜罐子。
雖然,她後來又趁我不在的時候送來了一罐,不過還是被我悄悄給倒了。
現在的我,誰也不敢相信。
雖然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方法讓我和娘親的日子好過了些,但是我一點都不感謝她。
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非常讨厭她,讨厭她的美麗,讨厭她的笑容,反正就是讨厭着她的一切。
或許,我只是在嫉妒,嫉妒她憑什麽可以笑得那般無邪快樂。而我卻要每天都在病痛中掙紮,生不如死。
無意間,我發現了兩個嫡小姐針對她的陰謀,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幫她稍微移開那尖尖的石頭。雖然她還是受傷了,至少沒有讓她失去美麗的容貌。
好吧!我承認我那不算幫忙。但是我不可能為了厭惡的她把自己暴露出去。
後來,我發現父王對她存在那份心思,我心底對她的厭惡更濃了。
再後來,我找到了解毒的方法,可是解毒的方法卻是如此的慘烈。
我必須吸食母體的心頭之血,而且要是鮮活的。也就是說,如果要解毒就必須活生生的剖開娘親的胸口吸食她的血液。
這樣殘忍的方法,我做不到。我是人,不是禽獸。
但是,後來娘親知道了,她主動剖開了自己的心給我心頭血。
而她,竟然以那樣屈辱的絕烈方式死在了黑漆漆的,肮髒不堪的王府地牢裏。
我生命力唯一的光線消失了。
我的身體好了,但是我的未來卻是一片黑暗。
那時,所有人都扒高踩低,就連我的身生父親都對我采取了放棄的态度。
無限的痛苦和絕望侵襲着我的神經,但是我沒有放棄絲毫求生的機會。
我告訴自己要活下去,為了娘親,為了自己,更為了仇人。
而,在我最痛苦絕望的時候,我厭惡的她卻給了我一絲希望。
那時,她已經是被父王嬌寵着的愛妾了。雖然,她的年紀明明不過大我幾歲而已!
她臉上清甜的笑容比之過去多了幾分妩媚,屬于女人的妩媚。那份妩媚很刺目,很厭惡。
就算她給了我希望,但我還是從心底讨厭她。
我發誓,終有一天,我會成為這個王府的主人,我會把所有瞧不起羞辱過我的人全部踩在腳底下。
而我要去親手打破她所有的美好。
那時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對她的事情存在着超乎尋常的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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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完全可以想象身後少女此刻氣惱的模樣,驀然,他頓住了腳步。然後,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顧清蕊就直挺挺的裝上了信王挺拔的後背。
“啊喲!”顧清蕊捂着自己的小鼻子,低呼一聲,生氣瞪着一派悠閑看着她的信王,不滿的說道:“王爺幹嘛突然停下來?”
氣鼓鼓的美麗小臉,因為憤怒而更加璀璨的眸子,粉嫩的小嘴一張一合,聲音嬌脆裏帶着抱怨,一副又嬌又嗔的可愛模樣讓故意這般的信王明顯一愣,繼而伸出手像撫摸小動物般撫摸上了顧清蕊的頭頂。
漆黑的發絲柔軟細膩,手感很好,信王不禁又多摸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