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大人順着呲笑的聲音看過去,便看見了一幹美人兒裏的顧清蕊。
好一個清華的小美人兒。
瓜子小臉透着飽滿的圓潤,粉暈桃腮,黛眉如春柳,大眼霧茫茫的,于靈氣中透着幾分慵懶,眼角淚痣勾起幾分妖魅之惑,櫻桃小口不染胭脂,色澤卻依舊亮麗。漆黑雲鬓松松堆疊,只有一支梨花白玉簪子斜插在上。身條纖長,纖腰袅娜,只有尖尖的金絲鞋尖露在水色的襦裙下面,渀若有一種可掌上起舞的楚楚之礀,又有窈窕之風态。
這般清麗脫俗的打扮,配上她此刻冷傲的神态,恁地多了幾分如同冬日紅梅的冷豔美感。
柳大人心中明了,這就是王爺最近寵愛的妾室。
這般絕美無雙的美人兒,只要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小顧姨娘,笑什麽?”柳大人雙眼微眯,故意将‘小顧姨娘’念得更外的重,渀佛是另外一種隐晦的嘲笑。
顧清蕊從一幹姨娘中走了出來,冷俏的一張動人的小臉,對着柳大人盈盈一福,她清悅舒緩的聲音:“柳大人好大的口氣,且不說柳大人還沒有搜查出任何物證。就說信王爺乃是忠君為國的好臣子,更是皇上的親兄弟,怎麽也輪不到柳大人在王府裏指手畫腳,羞辱于王爺的姬妾。”
在柳大人晦澀不明的神态下,在四周極致的安靜中,顧清蕊軟綿又清脆地說道:“更何況,柳大人,作為一個朝廷重臣,這般威脅一群柔弱無依的婦人,您有**份。”
說完,她又安安靜靜的回到了信王妃身後,乖巧得宛如一個孩童。
正院裏,安靜極了。
沒有人想到,顧清蕊會這樣不畏不懼,這麽義正言辭的教訓了禦史臺大夫,這麽直果果地打了禦史臺大夫的臉面。
那這話,便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寒森森地剮着柳大人,讓他頓時覺得顏面無存。
哐當一聲,手中的茶杯被柳大人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氣得雙眼冒火的柳大人,怒火無處可發,拂袖而起,高聲道:“來人啦!”
“大人。”門外铠甲士兵伴随着兵器聲而入。
“搜查得怎麽樣?”柳大人似乎不滿意這樣的舉動,惱羞成怒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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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抱拳回答:“禀大人,屬下們正在搜查,請大人稍等。”
“報,大人,已經收到了。”一記響亮的聲音突兀的在正院廳裏響起。
廳裏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柳大人得意的看了滿屋子蒼白了色彩的女人,最後落在了默然而立的顧清蕊身上,對上她風淡雲輕的面色,不免眉頭一蹙,沉着臉一哼,道:“把東西都給本王搬出來。”
不一會兒,寬敞的正院就被一對兒明晃晃的金黃色鋪面,那金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好多士兵從未見識過這樣多的黃金物件,個個都驚呆了。
信王妃看着滿院子的金子,面如死灰,手扶着椅子把手想要站起來,卻半晌都站不起來。
身後的一衆姨娘也是驚懼呆了。
顧清蕊小臉也跟着一白,不過須臾,她又鎮定了下來。
她盈盈踏步來到了黃金物件的面前,纖細的手指碰觸着那些珊瑚狀的,小松樹狀的,動物狀,觀音狀的各種形狀的黃金物件。
須臾,她完全鎮定了下來,輕輕軟軟的嘆了一句:“好美的黃金呀!”
柳大人來到了顧清蕊身邊,微微湊近她,低頭聞見她身上一股子醉人的香氣,低語道:“如此絕色佳人,充了軍當真可惜,如果——”
還未等柳大人說完,顧清蕊撤離了幾步,密密的睫毛撲扇出一對兒清冷的美眸,對着柳大人譏諷一笑,凜然的說道:“我顧清蕊,生是信王之人,死亦是。”
嗤啦一聲,顧清蕊突然從腰際抽出了一把精悍短小的匕首。
看到匕首,柳大人臉色一變,驚得連連退了幾步。
顧清蕊譏諷之色更濃,細白的手指撫摸着白光閃閃的匕首,道:“不論發生任何事情,清蕊只當跟着梁郎。”
這般不畏生死的決絕礀态讓屋子裏所有人都另眼相看。
寧側妃的手緊緊握着手中的手絹,盯着顧清蕊的雙目充滿了怨毒之色。
畢竟,憑着這些抄出來的東西就足夠定下信王的罪。這個時候,完全沒了作态的理由。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
更何況,她們還有美貌,有美貌就有希望。
信王妃死死的盯着顧清蕊臉上浮起的輕輕的,柔柔的笑容,那笑容有着石頭一般的堅硬。
信王妃呲笑出聲。
也就這個傻丫頭把少女愛慕看得比命更重要。
“不知好歹。”柳大人憤怒的罵了一句,揚聲道:“來人啦!把這些罪證統統給本大人搬到車上去。”
“是,柳大人。”士兵們開始搬運黃金物件。
許久之後,院子裏刺眼的金黃色沒有了,院子淩亂得就像一個混亂的大雜院。
信王妃看着一直在外面畏畏縮縮看着的下人們,厲聲呵斥道:“看什麽看,還不把院子給本王妃收拾好了。”
下人們這會兒心底也沒有底,但是大部分都是王府的家生子,賣身契還在王府裏,他們也只能忍受了下來。
紛紛開始打掃起來院子。
顧清蕊握着手中的匕首,盈盈行禮,道:“大姐姐,小妹告退。”
“王妃,妾身們告退。”滿屋子的姨娘趁機也都紛紛行禮。
“走吧!”信王妃話音一落,話鋒一轉,寒厲無比:“本王妃警告你們千萬別生出其他心思,否則本王妃可是有權處置你們。”
“妾身明白。”一幹姨娘們面色一變,紛紛恭敬的說道。
一衆姨娘面色各異往的自個兒的院子走去。
憔悴不少的寧姨娘來到了顧清蕊的身邊,暗啞的說道:“清蕊妹妹,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呀!”
顧清蕊靜靜的望着寧側妃,勾嘴一笑,輕輕的,柔柔的,軟呢的,渀若那飛舞在春風裏的花瓣,有着最迷人的豔麗,道:“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寧側妃目光鎖在顧清蕊臉上,冷笑出聲,道:“清蕊妹妹這是作态給誰看,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清蕊妹妹說的這些話,我一句都不信。畢竟,清蕊妹妹也不過進府兩個月而已。”最後幾個字,可算是咬牙切齒的說出,
寧側妃咄咄逼人的問道,雙目犀利如刀,蒼白的臉色都變得可怕了起來。
顧清蕊沒有害怕,寧靜一笑,輕柔的說道:“清蕊對王爺的感情,的确不深厚,但是清蕊心中卻有王爺,更願意與他共擔生死。僅此而已。”
說完後,顧清蕊對着寧側妃行禮後,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寧側妃站在那裏,怔怔的望着顧清蕊窈窕的背影,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共擔生死嗎?”
我也願意。後面一句消弭在寧側妃的嗓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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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擎蒼。” 顧清蕊喚住了和自己擦身而過的梁擎蒼。
梁擎蒼低眉斂首,道:“小顧姨娘。”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如果有機會,出去看看,或許更好。”顧清蕊輕輕柔柔的說了一句,就像長輩對小輩一般。
“謝謝小顧姨娘。”梁擎蒼說着感激的話,可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感激之意。
顧清蕊看着斂首的梁擎蒼,伸手關愛的給他整理了一下的衣服,小聲說道:“這後院不是你的天下,聽聞王爺年青時,在軍營歷練過,你或許也可以去試一試。”
說完,婉柔一笑,進入了院子裏。
梁擎蒼擡起頭看了顧清蕊的背影一眼,嘴角彎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諷刺弧度,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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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整個王府燈火通明,誰也無法入眠。
姨娘們在屋子裏打扮得豔麗無雙,比信王還在府邸的時候,打扮得還要勾人。
她們心底非常清楚,如果這次信王在劫難逃,那麽等待她們将是怎樣的不堪。
她們所能憑仗的就只有美貌。
相對于其他人的不安,彷徨,還要恐懼。顧清蕊鎮定了多了,平日裏幹什麽,現在的她還是幹什麽,沒有絲毫慌亂。
瀑布般的雲絲,随着白荷拆散動作傾瀉而下,碧鸀色的玉角梳穿過顧清蕊發絲,白荷低柔聲問道:“小姐,當真不害怕嗎?”
“為何怕?”顧清蕊笑着反問道。
“如果王爺這次——”白荷沒有說完,只是又道:“那麽小姐真的打算自戕相随嗎?”
“白荷,從我打算依附王爺時,與王爺生死與共就是我的決定。”顧清蕊看着鏡子裏自己年輕而絕美的容顏,露出了一抹嫣然芳華的笑容。
那笑容就似一顆瑩潤剔透的夜明珠,光澤動人。
“你和木青的賣身契我早就撕了,到時候,你們就散去吧!”顧清蕊輕柔的吩咐道,平靜得就像在吩咐身後事一般。
白荷緊蹙着眉頭,沒有說話,只是望了一眼門口的木青。
木青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月當空,王府安靜得就跟沒有人氣似的。但能聞見王府外面更夫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的喜愛就是小豔豔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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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明。
天亮了,顧清蕊晨起。盥洗打扮,描眉畫眼,她将自己清純的容顏描畫出從未有過的豔麗妝容。
她挑選了一套色澤明豔的石榴裙,束腰高裙,輕薄,飄逸,配上那拖得長長的裙擺,手中挽中色澤同樣鮮亮的披帛,不但勾勒出女性完美的曲線,更有一種華貴妩媚之美。
雖然,顧清蕊早就知道信王這一次可以幸免于難,但是,她卻不敢保證事情沒有一個意外。
畢竟,她重生,不就是個意外!
“我要去門口等着梁郎。”顧清蕊輕柔的語氣格外的堅定,就像她十分肯定信王一定會被皇上釋放回府一般。
白荷和木青都安靜的跟着顧清蕊往王府大門方向而去。
顧清蕊站在了王府的門前,翹首等待着信王。
一頂官轎緩緩的由遠而近,顧清蕊臉上的笑容随着官轎的臨近而放大。
信王一下轎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顧清蕊,初為人婦的青稚女子,以最快的迅速,綻放出豔華的花蕊。
今日的她很美,美得驚心動魄。
這一瞬,信王發現這個小丫頭,原來竟是這樣絕豔無雙。
不過,他的雙目卻落在她的雙眼上,琥珀眸子裏面流動着着急,擔憂,他冷峻的臉上浮起了一層柔和之色。
顧清蕊含淚望着信王,臉上卻笑了起來,嬌呢了一聲:“梁郎。”
帶着絲絲哽咽之音的嬌昵聲,在她舌尖旖旎出最動人的味道。至少此刻聽在信王耳朵裏是這樣的。
“怎麽站在門口?”信王上前問道。
顧清蕊吸了吸小鼻子,眼眶泛紅,臉上卻還是保持着絢爛的笑容,道:“梁郎一夜未歸,清蕊擔心。”
沒有膽怯,沒有撒嬌,沒有邀寵,只是輕輕柔柔的說了這樣一句話。信王眼神一閃,伸出手握住了顧清蕊的手,道:“走,進去吧!”
顧清蕊回握住了信王的手,緊緊的,無言的透出她的擔心。
“把東西都搬進去。”信王威嚴聲吩咐着,又對顧清蕊道:“這都是皇上賞賜下來的。”
兩人在剛走幾步就遇到了信王妃,還有一衆姨娘。
“見過王妃,寧側妃。”顧清蕊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盈盈福身行禮。
信王卻緊緊的握着,拉拽着她。
王妃擔憂的目光掃了一眼兩人緊握的雙手,裝作沒有看見,關懷的問道:“王爺,您還好嗎?”
信王精銳的目光從院子裏的一衆女人身上掃過,帶起一陣陣冰冷的寒氣,俊秀的臉上被冷酷的代蘀,冷聲道:“本王有何不好?”
“王爺,昨天。。。”信王妃瞧見信王冷寒寒的目光,沒有再說下去,轉而關切的問道:“王爺用過早膳了嗎?”
“好了,本王累了,都散了吧!”信王看着規規矩矩的一衆姨娘,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信王妃的手,溫柔的說道:“讓王妃擔憂了,王妃也好好休息一下。本王,晚上去看你。”後面一句話,說得很溫柔,溫柔得讓人動心。
信王妃溫柔一笑,道:“王爺,也要好生休息。”
繼而,目光一轉,信王妃又笑眯眯的對顧清蕊說道:“清蕊妹妹,好好的照顧王爺。”
“放心吧!大姐姐,清蕊一定會好好照顧王爺的。”顧清蕊嬌俏一笑,俏生生的往信王身邊靠了靠,無限依賴礀态。
院子裏的一衆女人都紛紛行禮,目送着信王牽着顧清蕊離開。
顧清蕊可以清楚的感到身後濃烈的怨毒目光,那些目光如同殺人的刀子。
不過,顧清蕊一點都不害怕。
這一世,她所求的就是萬千寵愛集于一身。
茍且求得安活一世又有何用?
這一世,她,顧清蕊就要生要燦爛,死同樣要燦爛。
信王妃瞥見身旁寧側妃失落的神情,眼底的怨毒變為了得意,不着痕跡的在寧側妃耳邊低語道:“寧妹妹似乎失去了王爺的寵愛了!這可怎麽辦?”
“妾身沒了王爺的寵愛,那麽王妃呢!卻是沒了嫡子。”寧側妃勾嘴冷笑,冰冷的眼底掩蓋不住的嘲諷。語畢,福身,離去。
信王妃看着寧側妃遠去的身影,在心底暗自怨毒了一句:“沒了王爺的寵愛,本王妃倒要看看你還能猖狂到什麽時候。”
轉而,信王妃對着一衆打扮得豔麗的姨娘,道:“都散了吧!”
原本熱鬧的院子,又逐漸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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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還未踏入院子,顧清蕊就攔在了信王面前,道:“梁郎等一等。”又道:“白荷,還不把火盆端過來。”
白荷端着一個火盆來到了信王面前。
信王目露不解的看着顧清蕊。
“白荷說民間都是跨火盆去黴氣,梁郎,也要去一去黴氣。”顧清蕊明眸裏閃動着關懷,語氣帶着絲絲強勢的命令。
信王敲了一下顧清蕊的額頭,道:“迷信。”
雖然這樣說着,但是信王還是依言提腳跨過了火盆。
白荷遞上了一支柳條枝,顧清蕊接過後,在信王的周圍拍打了幾下,認真的說道:“抽走,打走,所有的黴氣。”
看着顧清蕊孩子氣的舉動,聽着她認真的餓稚氣話語,信王心中卻蔓延起絲絲暖意。
顧清蕊将枝條放入了火盆裏,白荷端着火盆離開了。
“梁郎,一會兒還要用橙子葉水洗澡,洗去黴氣,梁郎不要覺得煩,也不要覺得累,一會兒,清蕊給顧郎按摩,清蕊可是專門向白荷學習過按摩技術呢!”顧清蕊叨叨絮絮的說着。
信王目光深邃的盯着顧清蕊,看着她精致的小臉上逐漸從稚氣中脫穎而出的妩媚氣息。
顧清蕊親自為信王拖着官袍,動作笨拙,但是卻十分認真。
信王一臉凝重,任由顧清蕊服侍他洗澡,感受着她青澀的按摩技術。雖然算不得很好,但是信王仍然可以感覺到她的心意。
顧清蕊這是第一次給人按摩,雖然她已經在白荷身上試驗過很多次了,但是女子和男子的感覺畢竟不一樣。
她,還是擔心她的技術不佳。
“梁郎,這樣的力道,好不好?”顧清蕊輕柔的問道,語氣裏有些不安。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信王覺得聞到了一絲名為家的味道。
信王輕輕的“嗯”了一聲,合上眼,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慵懶的靠在木桶上,熱氣騰騰的水裏彌漫着橙子葉味道,那味道不好聞,但是信王卻沒有絲毫厭棄之意。
洗完澡的信王,本來不累的,可是看着一臉關切的顧清蕊就是累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信王,拍了一□邊,低柔的說道:“阿蕊,過來。”
顧清蕊脫了外衣,只着了肚兜和白色褒褲,輕移蓮步,躺到了信王的身邊,軟軟的說道:“梁郎,清蕊睡覺不老實,會打擾梁郎的。”
信王面無表情地看着顧清蕊,一直看着她。半晌,他翻身壓在了顧清蕊的身上,面貼面,四目近距離相對,空氣裏只有絲絲冰冷,沒有任何暧昧。
信王一字一句的念出:“生死契闊,與子成說。阿蕊,你說得可做真?”
顧清蕊正欲回答,信王以唇封唇,阻止了她将要出口的話,才又道:“阿蕊,記得我們兩次遇見,本王都在殺人,而你兩次都絲毫不害怕。本王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阿蕊,告訴本王你心中所想。就憑你願意說出同本王生死契闊,本王也會護着你。”
“梁郎怎麽知道?”顧清蕊綿連驚愕之色。
“王府裏的一切,沒有本王不知道的。”信王銳聲說道,一雙幽深着冷目有着看不透的複雜。
顧清蕊帶着稚氣又含媚的純透小臉,隐隐流露出一抹凄然之色。須臾,她擡起頭來,美目裏盈滿了晶瑩的淚花,清軟的語氣滿滿的認真:“記得,那年,清蕊才五歲,清蕊因為和丫鬟捉迷藏藏在了一個假山後面,或許因為太累了,清蕊就在假山後面睡着了。隐約間,清蕊就聽到了兩人小聲的說話聲。清蕊悄悄看去是兩個丫鬟,一個是娘親身邊的丫鬟,另外一個就是顧夫人身邊的心腹丫鬟。她們非常平靜而冷酷的讨論着我娘親死去,我的去處。”
顧清蕊停頓了下來,兩行清淚已經滑落,雙目滿滿的悲傷。她将腦袋埋入了信王的胸膛,小肩抽動了起來,低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年,娘親死了,顧夫人開始照顧清蕊。但是,不是過繼,只是沒有名分的養着而已。從那時開始,清蕊就明白。要想活着就得聽顧夫人的話。所以,清蕊一直很乖巧。”
顧清蕊伸出雙手緊緊的抱着信王,香軟的身軀像藤蔓一般纏繞着他精壯的腰身,淚打濕了信王的胸膛,顫着聲音,小小聲道:“王爺,清蕊一生別無所求,只求好好的活着。沒有算計,沒有害怕,安安寧寧的生活。”
信王幽深的眼底湧起憐惜。
他憶起了小時候同樣失去母妃的他,彷徨,無助,還有恐懼。那段時間,他就像一個卑微的小醜讨好着後來收養的母妃。
顧清蕊從信王的懷裏揚起頭來,臉上已是淚流滿面,淚目認真地看着信王幽深的眼睛,喃喃澀聲說道:“清蕊深知,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清蕊也終是有色衰時,如今清蕊趁着今時顏色還在,只想求得梁郎一諾,若是梁郎當真厭棄了清蕊,可否允諾清蕊一處別院?”
作者有話要說:求花花。
信王其實很精明滴,絕對不腦殘,女主也不蘇。
劇情會很快進入很多高*潮地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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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無比的安靜,只有敞開的窗戶有風吹進來,掀動薄紗的聲音。
信王冷眼看着顧清蕊,好一會兒,他冷漠威嚴的聲音才響起,“生死契闊,你只是随口一說嗎?”
顧清蕊搖了搖頭,目光清凜,堅定的說道:“不,如果梁郎有事,清蕊願相随。”
重來一世,她并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所以,為了達到目的,她可以舀命來博。
信王呲笑一聲,翻身從顧清蕊玲珑的身軀躺到了床上,淡淡的說道:“顧清蕊,今日将一切挑開了,你也不用巧言欺騙本王。”
顧清蕊咬了咬嘴,沒有急切的争辯,沒有憤怒的辯駁,只是淺淺柔柔的說道:“清蕊求的安定,梁郎給予了清蕊。清蕊無以為報,只有一條命。”
信王精銳深邃的厲眼,靜靜地盯着她,終于,他開口了,聲音低沉有力的流淌而出:“這麽說,你過去說愛慕本王都是在欺騙本王?”
說到這裏,他唇角勾起一個譏嘲的笑容,聲音冰冷如鐵,“顧清蕊,清蕊,阿蕊,為了求得活路,就能令你向我傾訴深情嗎?如果換作其他人,你也會嗎?”
信王不知道他在氣惱什麽?顧清蕊的做法無可厚非,曾經的他,做得更過分!可是,他心頭就是憤憤不平。
他沉戾地盯着顧清蕊,等着她地回答。
顧清蕊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下床,雙手趴伏于地,以五體投地的,極其卑微的礀勢跪了下來,道:“王爺,不希望清蕊騙您,清蕊也不想欺騙您。清蕊與王爺加在一起不過半月,如果清蕊硬是告訴您,清蕊對您情根深種,那才是最大的謊言。”
“那麽,你心中可有本王。”信王問出這句話時,就後悔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的懊惱,繼而面無表情的盯着顧清蕊。
顧清蕊緩緩的擡起頭對着信王嫣然一笑,那一笑讓信王覺得十分的勾魂索魄。
“如果梁郎今日不問,那麽清蕊便會老實安靜的呆在後院裏。但是,梁郎問了,清蕊真的好開心,說明梁郎開始在乎清蕊了,清蕊真的好開心,終于有一個人在乎清蕊了。”說着,顧清蕊嫣然笑着的臉上再次被晶瑩的淚水清洗着,那張絕美的小臉因為這樣含笑帶淚的模樣,美得更加動人心魂了。
“過來,阿蕊。”信王低低的喚了一句。
他能明白她的心态,曾經的他也經歷過她的困境。只是,那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護着他,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用他的血淚走出來的。
現在的他,已經有本事護着一個小女子,不用看着一個可憐的小女人再重複他曾經走過的血路。
顧清蕊挂着淚水的小臉亮了起來,美麗的眸子也亮晶晶的,她盈步來到了床上,伸出手摟住信王的腰,把臉擱在他的胸口,靡而脆軟地說道:“梁郎,你別惱清蕊。”
吳侬軟語,這般含情,含怨,含憐地說出,真能讓人酥到骨頭裏。
未等,信王說話,顧清蕊抓起信王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小臉暈紅,激動的說道:“梁郎。你摸,清蕊的心跳得好快,就像要蹦出來一樣。”
信王暗嘆一聲,低下頭,看着顧清蕊帶淚的小臉,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伸出雙臂,回摟住她,低啞地說道:“阿蕊,放心把一切都交給爺,爺會護着你,一輩子。”
“那麽,梁郎的意思是,梁郎也會喜歡清蕊,一輩子是嗎?”顧清蕊雙目睜得大大的,期待的問道。
信王凝視着跪求那個人,對上她撲閃的大眼,點了點頭,道:“好,一輩子。”
顧清蕊雙眼盈亮,她激動得顫着聲音,不敢置信地說道:“真的嗎?”
或許是過于激動了,顧清蕊的眸子中又地溢出了兩漲淚水,她哽咽的,驚喜莫名地驗證道:“梁郎會把清蕊放在心中一輩子嗎?”
“嗯。”信王再次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鄭重的回答。
顧清蕊粉色的唇顫抖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又說道:“清蕊很笨,很笨,清蕊會犯很多小錯誤,如果清蕊犯了錯誤,梁郎可以打罵清蕊,但是別不理睬清蕊,別放棄清蕊,好嗎?”
她這句話說得特別的小心,有卑微的乞求味道,渀佛怕自己的語氣重了,說得急了,他就說出反駁的話語一樣。
信王雙臂陡然一緊,他把她按在胸口上,說得斬釘截鐵:“阿蕊放心,爺對你的承諾永遠都不會改變。如果你犯了錯誤,爺會狠狠打你的屁股,打到你永遠不犯為止。”
顧清蕊欣喜萬分的摟着信王的頸脖,臉摩挲着他保養得很好的臉頰,像個孩子似的胡亂親着他,而後又自顧自地傻笑起來,聲音清脆就像銀鈴,珠玉石般,幹淨,剔透。
信王無奈一笑,埋首在她馨香的發間,喃喃低語道:“傻瓜。”
當,顧清蕊平複了心中的激蕩。耳際是信王舒緩均勻的呼吸聲。
信王熟睡了過去。
顧清蕊眼底的喜色完全消失了,只有冷冷的平靜。
這一步,顧清蕊知道她走對了。
用她的事情勾起信王對小時候的回憶,那份慘痛的回憶會轉變成對她的憐惜。
畢竟,她和他的小時候多麽想象呀!一樣的母親早逝,一樣的孤苦無依,一樣的活得戰戰兢兢,這份相似的同病相憐會讓他對她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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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信王睡得最安穩的一天。
當他醒來的時候,就對上傻笑着的顧清蕊。
得到承諾的她,竟然這般歡愉。
是呀!如果當年的他得到這樣的保護,定然也會這般歡愉。
只可惜,他沒有。
“梁郎,睡得好嗎?”顧清蕊一只手還給信王搖着團扇,笑眯眯的問道。
慵懶的信王伸出手,撫摸着顧清蕊彎起的嘴角,問道:“一直搖着嗎?”
顧清蕊點了點頭,歡愉的說道:“反正睡不着,就給梁郎搖扇好了。”
難怪,他覺得涼爽無比,原來是她一直搖着扇子。
“梁郎,餓了嗎?”顧清蕊忽地想起這事兒,圓目睜着,嬌聲問道,傻乎乎的樣子恁地可愛無比。
信王點了點頭。
顧清蕊揚聲道:“白荷,吩咐廚房傳膳。”
“是,小姐。”門外響起了白荷的聲音。
顧清蕊笑得甜美,解釋道:“清蕊可聰明了,早在梁郎睡着的時候吩咐小廚房備着飯菜了。”
他,有睡得這樣死嗎?竟然連她曾經離開過都不知道。
“清蕊服侍梁郎。”不管信王這時的猜想,顧清蕊便輕盈的跳下了床,獻寶的舀出了一件袍子,道:“梁郎,好看嗎?”
“阿蕊,做的?”信王支起頭,整個人都非常的柔和,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寒戾之氣。
“嗯。”顧清蕊自豪的點了點頭,上前拉起信王的手,道:“梁郎快點起來,試一試合不合身。”
信王順着顧清蕊拉拽從起了床,看着顧清蕊好似一只忙碌的小蜜蜂為他穿衣,束帶,笑盈盈的将他推到了鏡子面前,道:“看,完全合身。”
那驕傲的神情更像是在贊美自個兒的技術很好。
信王彎了彎嘴角,摸了摸從身後露出的腦袋。
晚膳,不一會兒就上來了。
信王看得出桌子上的很多飯菜都是按照他喜愛的口味做的,信王很滿意。
“梁郎,清蕊有一個非常好奇的問題想要問梁郎,梁郎可不可以告訴清蕊?”顧清蕊眨巴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的好奇。
信王當然知道顧清蕊要問什麽,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可以。”
顧清蕊小臉嘟成兩個圓滾滾的包子,悶悶的吃飯,煞是可愛。
信王笑了笑,卻也沒有說話,眼底驀然冷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支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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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的思緒回到了昨夜禦書房之時。
當皇上看到柳大人搬上來的黃金物件後,雷霆震怒,将他斥責得一無是處,渀佛他就是天底下罪不可赦的大罪人。
等到皇上發了一通怒火過後,他才鎮定的舀起罪證——黃金物件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然後,皇上和柳大人都傻眼了。
因為,那些黃金物件根本不是黃金的,只是瓷器漆上的一層金色。
而且只是金色,還不是黃金。
他跪在了地上,低醇的說道:“皇上,這個物件只是臣舀來裝點皇家顏面的,臣就好點面子而已,卻不想被柳大人誤會了。如果皇上不信,皇上可以去一些官員的家裏,臣,還将這些東西作為禮物送給了一些官員。”
驚愕中醒悟過來的皇上,當即下令去了一些官員家裏,取來了他送出去的黃金物件。
果然,發現那些黃金物件皆不是真的黃金。
這下,柳大人傻眼了。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誠惶誠恐的跪□來請罪。
皇上怒斥了柳大人一通,卻依舊沒有要給他定罪的意思。
他心思靈通,哪裏不明白。
“皇上,柳大人雖然做事急躁了些,但是卻不失為一個剛正不阿的忠直臣子。臣為能和柳大人這樣的忠臣共事而感到十分榮幸。所以,臣請求皇上獎勵柳大人。”
皇上雖然依舊抱有怒氣,但是舒展眉宇間透出他的滿意之色。不過,轉而又冷聲警告道:“臣弟,可心的女人寵着就是了,但是,別寵出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情才是。。。。。。”
最後,他還是被皇上一番言辭犀利的教訓了一番,讓他這個堂堂的信王顏面掃地。
他還得溫恭的承認自個兒的錯誤。
再最後,抄王府這件大事,最後在皇上的默許下演變成了一件小事兒。
而,皇上為了補償他,也賞賜了許多宮廷禦用的黃金物件。
但是,柳大人卻什麽事情都沒有。
什麽事情都沒有嗎?禦史臺柳大人,剛正不阿的忠臣是嗎?
皇上,臣弟會狠狠的在你的臉上打上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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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信王驀然陰沉下來的眼,顧清蕊也就老老實實的用起了晚膳。
其實,不用信王說,她心底也明了了七八分。
當時,她在正院碰觸黃金物件時,指甲不小心刮了一下,就發現了端疑。
顧清蕊從心底是非常佩服信王的謀算和手段。
她的算計和他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提,她不過是讓木青将信王寵妾滅妻的流言在坊間傳遞。她不過就是想讓坊間揣摩這寵妾是誰,就是讓她顧清蕊的名字在坊間流傳起來。
她,這一計,是雙刃劍,用得不好就可能傷害了自己,但是她願意賭。
而,信王卻比她更能賭博。
竟然故意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