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祝靈囿雖然嘴上說着“我家阿彥可厲害了不比我差多少”,但其實心中還是很忐忑的,不知道這場比試的結果會是如何。
他曾經在天池論道上見識過江浸月的厲害,這小丫頭各種武器使得得心應手,組合招數變化多端讓人難以揣測。
不僅會使用本門的各種符咒限制對方走位,還會使用不少陣法來給自己增幅,算得上是最全面的修士。
雖然她年紀尚輕經驗不足,而且入道時間不長沒有多強大的靈力,實際上真刀真槍的打起來未必是個多強的對手,但在與人纏鬥上,她的難纏程度絕對是一等一的。
這邊兩人走到練武場中心,互相行過抱拳禮後各退幾步站定對峙。
圍觀的弟子中有不少人都參加過四年前的那場天池論道,認得玄清山派的三弟子祝靈囿。眼前看着場中這個被祝靈囿帶上來的眼生修士都好奇得很,不知道他是何修為,能不能打得過江浸月這個在丹丘山上無法無天的小魔女,一時議論紛紛起來。
江浸月于各種兵器上雖然都有涉獵,但廣而不精,實力也限制于此,所以一直在努力磨煉自己的各種武道。但丹丘山一向以符咒為尊,門派中人于各家武道上只是淺嘗辄止并不深究,就連她的掌門師尊雲醉月也只會使一門長鞭,因此江浸月一直苦于找不到精通的劍道師傅教引她。
後來在天池論道上被祝靈囿精湛的劍術一眼吸引,就一直很想向他讨教,但始終找不到機會。後來得知大師兄流景與祝靈囿是知交,就時常纏着大師兄讓他找祝靈囿學習劍術,回來再教自己。
這麽一來流景倒是被迫跟着學了不少劍術,但是到底遠不如祝靈囿本人厲害,更教不了江浸月什麽東西,因此她一直悶悶不樂記在心裏。
直到今天,她才終于有機會向人讨教了。雖然不是直接與祝靈囿交手,但眼前的人是祝靈囿親口誇贊比自己還強的人。或許這句誇贊裏多少會帶點主觀的水分,不過祝靈囿既然這麽說了,自然就有他的過人之處。
她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四年了,此刻已經興奮得連手都在打顫,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右腕上纏着的符咒也随之在靈力的操控下騰空而起,繞着她的手腕旋轉飛舞。
仇彥見她已經做好準備,便也拔劍出鞘,劍尖指地說道:“江姑娘,請。”
她聞言忍不住興奮地笑了笑,右手一挽,那纏繞着的符咒就随着靈力翻騰起來,彙聚成一股長鞭握在手中。
“請指教!”
江浸月說罷,先發制人甩起長鞭。此長鞭雖然不似常見的鞭子那樣用長條的皮革制成,而是由一張張符紙彙聚而成,但符紙上書符咒而且經由使用者靈力加成,早就比尋常的皮鞭還要堅韌了。
江浸月持鞭側身在空中一個回轉蓄力,随即一鞭甩出去,當場就帶起一陣勁風來。仇彥敏銳地側身躲過,鞭子就重重地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若非身處高峰,這一鞭肯定一早就揚起一陣塵土,迷得人眼睛都瞧不見了。
Advertisement
江浸月見一鞭不中,借力收鞭回身又是一鞭甩去。長鞭在她手中上下翻騰起舞,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之餘力道也非常之大,只聽得長鞭在空中漱漱響起破空之聲,片刻功夫就是一連好幾鞭甩出去。
以長劍對長鞭,不僅不好出劍格擋,一不注意還很有可能被她一鞭子纏住劍身給甩出去,所以仇彥在長鞭攻勢之內長劍攻勢之外不敢随意出手反擊。
但他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任由她憑借手長的優勢持續消耗自己。只見他迎着長鞭迅猛的攻勢,幾個騰空轉身之下躲過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不斷向江浸月靠近。
江浸月見狀自然也不會給他和自己近身交手的機會,當即便幾個轉身甩起氣勢洶洶的鞭幕來,破空之聲不絕于耳,逼得仇彥不得寸進。
憑借仇彥現在的靈力,面對江浸月這個入道不過幾年的人完全可以用靈力強行突破她的鞭幕,但是這樣一來就違背了他與人切磋交流的初衷,因此他并未這樣做,而是細細觀察着鞭幕之後江浸月的一舉一動,不過眨眼間就觑準鞭幕的空隙一劍刺去。
江浸月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破綻,當即便将長鞭化解為一張張符紙,自己一個後翻堪堪躲一劍,随後單手撐地。
眼見鞭幕既破,仇彥立刻就抓住機會上前與她展開近戰。江浸月見人一瞬之間就逼到身前,當即便站起身來向後一躍退開一段距離,随後将符紙彙聚成一柄細劍雙手緊握,打算迎面接住下一劍。沒想到仇彥這一擊竟然灌注了不少靈力,兩劍相撞靈力激蕩起一陣勁風,她的細劍差點堅持不住四散開來。
感受到二者之間靈力的差距,江浸月不敢再大意地正面接劍了。不過這一擊過後仇彥也沒有再靠着靈力壓制對面,方才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以符紙鑄成的細劍強度到底有多大,這一擊看來由符紙彙聚而成的武器強度也是随着使用者的靈力而變化的。
幾招過後江浸月察覺到仇彥的試探意味,便也不再拘束。兩人開始正面進行劍術上的對決交流。
江浸月用符紙制成的是一柄左手細劍,劍身小巧輕便,使用起來非常靈動敏捷。原本她在入道前也是用着修士中最常見的右手劍的,但是她身材嬌小,長長的劍身使用起來難免顯得笨重,因此習練起來總是不得要領。但她又倔強好強,越是掌握不了的東西她越是想征服,于是便開始整日地拼命練劍,連本門絕學符篆都丢之腦後。
雲醉月知道她脾性難改,就教導她,并不是大衆認可的東西就是好東西,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讓她嘗試着用些更加輕便的劍,還特意着人造了一把細劍給她,這樣之後她才開始練習細劍。
不僅如此,為了方便自己在打鬥中能同時使用符咒打出措手不及的效果,她還特意學成了左手劍。并且為了契合細劍的特點,彌補自己力道不足的缺陷,她摒棄了太過倚仗力度的劈砍和上挑,轉而将突刺作為自己主要的攻擊手段。
于是祝靈囿就看到場中那抹紅色的人影出劍奇快,轉瞬之間就能連續打出好幾發突刺,而且總能憑借輕巧靈便的身形化解仇彥的一次次進攻,一邊右手還時不時地打出幾記符紙來限制對方的走位,使得對方的攻擊方位一直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在場外的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江浸月此時正占着上風,處于主動發起進攻的一方。但只有身處其中的江浸月知道,與其說仇彥是在被動接招,不如說是自己密不透風的突刺根本就奈何不了他那看似笨拙的防守。
對方就好像看穿了她的每一步舉動一樣,總是在自己突刺到達之前就已經擡劍格擋了,要不就是輕描淡寫地将自己的劍尖別開。對方雖然也沒那麽容易能碰到自己,但是自己也奈何不了對方分毫。
江浸月把這種情況歸咎于自己的力道和速度不夠,于是劍尖撐地在空中一個回轉躲過一擊之後,她左手持劍回收,右手并指點出,做出進攻之勢,随即腳下就旋起一個陣法來。她再一出手,力道和速度都和剛才大有不同。
如果說仇彥直到剛才都還在故意放水給她喂招,面對江浸月的攻擊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太大的幅度振劍就能盡數擋下,如今也不得不認真起來了。
只見江浸月帶着腳下的陣法一路左突右進,不時還用陣法和符咒相結合,在半空中憑空做出一個落腳點來,踏着落腳點從四面八方向仇彥突進去。不僅如此,江浸月左腕上纏着的符咒也開始漂浮了起來,變成一根根棱刺圍繞着仇彥。
一時之間,鋪天蓋地的襲擊從各個方向而來,将仇彥整個人困在中間。在場的人看了個個唏噓不已,一邊為場中的男子感到悲哀同情,一邊為正在遭此劫難的人不是自己而感到幸運。
流景在一旁靠着祝靈囿的肩膀捏着自己的下巴,搖搖頭啧啧說道:“你家師弟也算是厲害的了,好久沒見那丫頭這樣使出全部本事了。”
祝靈囿看得正着急沒搭理他,眉頭都開始皺起來了。
江浸月那小武癡打得興起了出手是不分輕重的,仇彥那家夥要是堅持不肯用靈力打壓制,這一波肯定是要受傷了。
此刻不管是誰都在心裏默默地為仇彥捏了一把汗,但是他本人卻絲毫不慌。不如說,他等的正是這一刻,等到江浸月使出渾身解數來對付自己,這才是他之前循循善誘想要看到的。
打敗全力以赴的人才有意義。
江浸月現在的突刺和之前對他進行的正面連續不斷的突刺不同,是借由符陣作為着力點進行的小段的沖刺。這樣的沖刺雖然一瞬之間爆發力非常強,但是攻擊範圍只限于劍尖的那一點,所以實際上并不難避開。
難纏的是她的符陣是随機出現的,只存在一瞬間之後又散開出現在下一處,讓人防不勝防。除此之外又有一圈棱刺時刻圍繞着他旋轉,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哪一根就會落下來。
打到此時,與其說是一場武力上的對決,不如說更像是兩人在心靈上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