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浸月的組合攻擊速度不可謂不快,但仇彥也不是那種偏笨重的力量型修士。而且符陣出現的位置雖然不可預測,但是江浸月的下一步舉動卻是可以根據她的身形來提前推斷她的大致攻擊方位的。
因此仇彥憑借着自己敏銳的直覺預先對對方的動向作出判斷,十分有技巧地接下或躲避了江浸月的一次次突擊,幾個回合下來并沒有讓對方占到什麽便宜。
江浸月見光是自己一個人的攻擊還不足以打敗對方,索性右手一揮将那些圍繞着仇彥的符咒全部催動起來,配合着自己的突進打得他分身乏術。
仇彥在躲避江浸月的突刺之中知道這些符咒鑄成的棱刺防不勝防,便幹脆不防了,只注意閃避會對自己造成較大損傷的棱刺,并且開始主動反擊。
雖然眼見着他身上七七八八的皮外傷越來越多了,可他還是根本就沒有顯示出疲态來,依舊是在游刃有餘地與她對招。
江浸月開始有些急躁起來。
到底為什麽?四年前明明都從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就算是他剛好在天池論道結束就立即入道了至今也不過四年時間,而自己在四年前參加天池論道的時候就已經入道有近一年了,為什麽自己的靈力卻完全比不過他?他甚至一直都在有意壓制着靈力,可自己還是打不過他,明明已經拼盡全力了,卻居然奈何不了他分毫。她至今為止的自信到底算什麽?
打到現在江浸月已經完全忘了自己讨教劍術的初衷了,她的求勝心開始作祟,鼓搗着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打敗眼前的人,她不信對方真就這麽強,也不信自己的上限就止步于此。
她開始在踏着符陣調整身位的同時布下一張張符紙,她要設下陣法,将面前的人困死在陣法之中,她一定要打敗他。
強烈的求勝心讓她的速度開始越來越快,出手也越來越狠。但她沒想到的是,正是她的這種勝負欲讓她棋差一招走錯了路。
她的意圖太明顯了,甚至不再借着進攻掩飾身形,開始直挺挺地踩在設陣的每一步位置上,以至于在設下第三張符紙之後被仇彥看穿目的一眼預判了她下一步的落腳點,随即整個人被抓住肩膀一把從陣中甩了出去。
江浸月反應不及,布下的各種符紙瞬間散落開來。她堪堪站穩身子,眼看着仇彥又持劍朝自己襲來,還不想認輸,又調動起周身的符紙彙成一把把短刃朝人打去。
仇彥手起劍落将短刀盡數打回符紙的形态,一個閃身到了江浸月面前。
她還想奮力一博,只一瞬又鑄起細劍格擋,但她俨然已亂了心神,這一劍直接被仇彥一劍挑開,細劍當即脫手散落成數張符紙,整個人也被劍氣振得脫力地向後連退幾步,随後終于被一劍指在了身前,劍勢淩然帶着一股勁風,将她的發絲都挑了起來。
江浸月被這一劍打得猝不及防。若是剛才自己在真刀真槍的和人對打,那一劍早就直接捅穿自己的喉管了。
她驚得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随後才大口喘起氣來,心髒狂跳不停,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發現仇彥都已經收劍入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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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人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好像剛才自己的全力一擊在他看來不過是飯前熱身一樣。她忍不住捏緊拳頭來,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嗎?
場外的人也被仇彥剛才那一劍的氣勢給震住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交談起來。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修士居然把丹丘山的小魔女給打敗了。
祝靈囿見兩人終于停手了,撇開流景的胳膊直接就沖了上去,抓住仇彥的肩膀看着人身上零碎的傷口,脫口就想罵他,但看着對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喚自己“師兄”,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想了想又還是覺得不痛快,忍不住伸手重重拍了他一下,說道:“你好好的跟人比試就比試,有什麽就用什麽,幹嘛藏着憋着放着靈力不用非得把自己搞成這樣?”
仇彥笑笑說道:“我想讓江姑娘打得盡興。”
流景這時也優哉游哉地過來走到江浸月身邊,嗤笑一聲說道:“哎呀師妹,你這小魔女也有被人收拾服帖的一天啊?”
江浸月好一會才回神,用力地錘了流景一拳沒理他,走到仇彥身前抱拳說道:“這一架打得暢快,多謝仇彥哥指教,浸月心服口服了!以後仇彥哥也別生疏地叫我江姑娘了,和靈囿哥一樣叫我浸月就好。”
仇彥回道:“好。”
祝靈囿伸手搓了搓江浸月的腦袋,說道:“臭丫頭打舒服了吧,看見你仇彥哥一身傷沒有,還不快好吃好喝招待着。”
江浸月頭發都被他蹭亂了,掙紮了兩下沒掙脫,求饒道:“啊知道了知道了,我一會就給你們送金瘡藥過去,晚上我下廚請你們吃點好的,你快放開。”
流景一聽說江浸月要親自下廚,當即眼睛都亮起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一起蹭個飯?你入道之後我就再沒嘗過你的手藝了,我的好師妹。”
祝靈囿聞言這才放了手,看江浸極不情願地答應了流景的請求,說道:“金瘡藥就不必了,你趕緊去準備着飯食吧,今晚我可就等着吃大餐了。”說罷扶着仇彥的肩膀就先走了。
兩人經過那些看熱鬧的弟子身邊時又引起一陣騷動。衆人皆道不知玄清山派何時又出了這麽個厲害的人物來。
仇彥幾乎是被祝靈囿一路推着走出練武場的,離了人群就被架着直接運氣起身,幾乎腳不沾地的回了住所。
一進房門祝靈囿就直接把人按在了凳子上,抓住他的手腕撩起袖口就要給他上藥。袖子撸上去一半又頓了頓,看着他這一身到處都是傷的,覺得還是直接脫了方便點,想了想幹脆就直接動手解起他的腰帶來。
“诶,師兄,”仇彥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趕緊拽着外衣,“我自己來就好。”
祝靈囿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以為意地點點頭道:“哦,好。那要不你還是沐浴後再上藥吧,我去給你打點涼水來,泡着傷口也不會那麽疼。”
“嗯,勞煩師兄。”
仇彥看着人帶門出去了,心裏莫名惆悵起來。
祝靈囿出去沒一會兒就見流景找過來了,那人幾步小跑到跟前說道:“诶,幹什麽去啊,不管你家師弟了?”
“我不是要給他上藥麽,出來打點水讓他洗過了再上藥。你又跑這幹嘛來了?”
“還不是小師妹心裏過意不去,自己又不好意思嘛,打發我送點藥來。正好,你也別去打水了,我回去用符咒給你放一桶水就行。”
仇彥在房內剛脫下外袍,祝靈囿就帶着流景一起回來了。祝靈囿看着他那身鮮紅的血跡在白色裏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刺眼了,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師兄這麽快就回來了。”仇彥一時有些意外,随後看向祝靈囿身旁的流景問道,“這位是?”
方才比試完沒說幾句話就被祝靈囿拉走了,仇彥還一直不知道這人是誰。
“這是流景,扶陽派掌門的大弟子,來給你放洗澡水的。”祝靈囿毫不客氣地說道。
流景聽聞也不在意,聽到祝靈囿介紹自己就沖着仇彥笑了笑,本想跟他說今日見他的實力大為震驚有機會也想切磋一下,但看着那身傷心裏又有點過意不去,只好作罷,說着“你們聊,不用管我”,自己到裏間放洗澡水去了。
祝靈囿看着仇彥那一身傷怎麽看怎麽刺眼,忍不住要上前說道他兩句,卻見他目光跟着流景一直到了裏間,正要開口說什麽。祝靈囿一眼明白了他的心思,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要是想看就去看吧。”
心事被一眼看破,仇彥愣了一下,随即會心一笑。
兩人進裏間的時候流景已經在浴桶底部畫好了符咒,清澈的水正以符咒為中心慢慢流淌出來。
“這是引水符。将引水符的一端放在水源,另一端就可以直接從水源處引水過來。這個符引的是後山清泉的泉水,可能稍微有點涼,不過對你身上的傷有好處。”
流景解釋道,等水差不多蓄了有大半桶了,便伸出右掌灌注靈力将符咒抹去,水流立刻就停了下來。
“你先好好泡一會,要是感興趣來日我可以教教你。”
流景說完和祝靈囿一起退了出去。
兩人到了前屋,流景卻沒急着走,說是來送藥的也沒把藥拿出來。祝靈囿直覺他有什麽話想說,便開口催促道:“怎麽了?有話就說,支吾什麽。”
流景頓了頓才說道:“也沒什麽,就是浸月那丫頭,我看她今天打完好像不太高興。你也知道她被兩家人給寵壞了,一向自負又太過好強,所以我才一直不願意跟她打,能躲就盡量躲着。只是誰知道你師弟居然這麽猛,遠超出我的預料,今天這一戰怕是傷到她的自尊心了。”
祝靈囿道:“你太多慮了吧,浸月不是什麽內心軟弱之人,這一戰後只會更加刻苦。不過也是,任誰被一個從沒聽說過的人随随便便地就拿捏了自然會信心受挫。但阿彥不是一般人,未必會比我差多少,我可是提前說明白了。怪只怪你們太小瞧阿彥了。”
“倒也是,他臨危處變的能力的确非常出色,我也未必及得上他。不過他真的是剛入道不久嗎?我瞧他在靈力上把師妹壓制得死死的還留有餘力的樣子。”流景疑惑道。
“也許阿彥真就是那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吧。我也不大瞧得出來,他總能給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