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旁随侍的小陶得了吩咐便上前将二人引出房門,招呼小二要兩間上房。祁祤推脫說太過靡費要一間即可,況且師弟尚小,一人住自己不太放心,小陶只好應允,将兩人送入房中好生安頓,随後又送來了文房四寶。

祁祤待寫下藥方後,囑咐小陶等喬師叔夜晚入睡前再給他服下,便讓他離開了。祝靈囿見小陶關門出去,終于兜不住自己滿腹的疑惑,立刻貼着祁祤坐了過去。

“師兄,你什麽時候有驅寒秘方了,我怎麽不知道?”

祁祤看着他一臉好奇的表情無奈地笑了笑,道:“我當然沒有什麽秘方,只是個益氣補血的尋常方子。喬師叔的病實際上并不是風寒,而是精氣虧損加上被怨氣影響所致,要用靈氣壓制填補才行。”

祝靈囿奇怪道:“那師兄方才為什麽不說?”

祁祤道:“我擔心直接告訴喬師叔,以他的性情知道了要給他喂血會不肯接受,就想把血摻在湯藥裏給他喝下。”

祝靈囿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看來喬師叔是被佛母山上的邪祟給吸食了精氣導致身體虛虧,加上怨氣影響才會久病不愈的了。”

祁祤道:“嗯,不過也不排除是在往返佛母山的路上被盯上的可能性。你記不記得喬師叔的信上提到了佛母山上一棵百年榆樹被毀一事?”

祝靈囿點點頭道:“記得,師父就是懷疑榆樹如果已經生出樹靈,如此橫遭變故恐怕是邪祟作亂,才讓我們來的。”

祁祤道:“若砍樹的人的确是沖着樹靈去的,我想很有可能和吸食喬師叔精氣的是同一人,這樣我們要調查的範圍就可以鎖定在佛母山,省了一筆事。但若是某個外地商販盯上了這塊好木材,那就很難說了。現在我們對佛母山掌握的信息太少,暫時很難理出別的頭緒來,只能先去多了解一下情況,再做打算。”

祝靈囿點點頭,于是兩人便一同出門到樓下大堂中要了壺消食的茶水。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大堂中客人所剩無幾,祁祤便借機和小二攀談了起來,問起有關佛母山兩棵百年榆樹的事。

那小二閑着也是閑着,見掌櫃的這會兒也不在,便幹脆和他唠起了嗑,繪聲繪色地說道:“您二位有所不知,那榆樹啊,已有上百年的樹齡了,是咱們這兒有名的神樹,咱們逢年過節都是要上山祭拜祭拜的。沒想到啊,這樣一棵大家供奉了許多年的神樹,樹幹粗到兩人合抱都不夠,竟然被人連夜硬生生地給攔腰砍斷了,連樹根都被刨斷了。我聽說第二天一早有人上山的時候,看到那樹墩子都整個被挖出來了。這麽一棵百年神樹就這麽被毀了,咱們那叫個心疼啊。”

祁祤一早就知道了這個事,為了确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便故意做出憤憤的樣子說道:“那人想取木材哪棵樹不行,怎麽就偏偏選了棵這麽有意義的百年神樹?”

那小二聽聞好像真有些惱怒,十分忍耐地拍了一下桌角,但還是發出了不小的響聲,氣憤道:“嘿,真要是為了賣錢都算了,可問題是那樹幹就倒在地上呢,啥也沒少,您說氣人不氣人?”

祁祤和祝靈囿對視一眼,确認自己的猜想無誤了,對方的确是沖着樹靈來的。

祁祤又問道:“那另一棵榆樹呢,我聽說也突然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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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道:“是啊,那殺千刀的砍樹的家夥還沒找着呢,另一棵樹也在前些日子一夜之間就枯死了,落葉那是散了一地啊。大家都說這是神樹發怒,神魂離開樹木,不肯保佑咱們了。而且你不知道,聽說前幾日有人上山看到女鬼了!只要一有人接近那棵榆樹,樹梢上就會出現一個女鬼張着血盆大口來咬你!這些日子都沒人敢靠近了,說是商量着要請道士呢。”

“鬼?”祁祤和祝靈囿同時發出了疑惑。

“可不是麽,那女鬼啊……”

那小二正說得起勁,旁邊一桌坐着的戴着白色鬥篷的女子突然出聲喚他說要再來一壺酒,他只好作罷,沖着兩人讪讪一笑走去一旁招呼了。

祝靈囿看着小二剛剛還在憤慨地說神樹被砍的事,這會兒就立刻堆上了滿面笑容招待那位奇怪的客人,小聲道:“師兄,你信這小二說的話嗎?我看這些市井人平日裏胡編亂造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女鬼指不定又是誰眼花看錯了在那瞎謅呢。”

祁祤想了想道:“也許吧,不過如果真的有他所說的女鬼,聽起來不像是和砍樹人一夥的,倒像是在守着那棵榆樹,說不定能知道點什麽。總之現在也基本可以确定我們的猜想了,我們事不宜遲,即刻動身去佛母山一探究竟吧。”

祝靈囿點點頭:“聽師兄的。”

兩人臨行前向喬笙打了聲招呼,喬笙聽聞原想親自帶着他們前往,奈何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只好退而求其次請了一位本地人老馬給他們做向導,如此三人便出發前往佛母山。

佛母山距離他們下榻的悅朋客棧不算太遠,三人剛過午時從客棧驅車出發,大約一個時辰兩炷香的功夫就到達了佛母山腳下,棄車開始徒步上山。

老馬在梧州城生活了四十餘年,對這裏的一切都熟到了骨子裏,一邊在前頭帶路,還一邊不時地回頭向兩人講解這兒的風俗民情和佛母像,好像即便閉着眼睛也能憑着感覺和記憶安全地走到佛母像前。

老馬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也不識多少字,但是憑借着他對梧州城和佛母山的熱愛,講述得那是繪聲繪色,聽起來別有韻味。兩人就在老馬略帶口音的話語聲中到達了傳說中的佛母像前。

只見石像約有十丈高,是一尊盤腿打坐的六臂佛母像。佛母一手在胸前結說法印,一手呈與願印,其餘四臂也在身側展開各結法印。從遠處看去五官也十分明晰,甚至能依稀看出佛母像嘴角的一抹微笑,實在讓人很難想象這尊佛母像竟然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雕刻的,一時兩人都看呆了眼。但待慢慢走近以後再看就會發現,先前所看到的細節其實也不過是因為距離而産生的美。

在欣賞天然佛母像之餘,兩人也沒忘了自己此次過來的真正目的,遠遠地看到佛母像腳下一棵挂滿了紅布條的榆樹就加快了步伐。

老馬一早就聽說了那榆樹附近有女鬼出沒的傳聞,原想走到距離榆樹一段距離的位置就停住腳步,卻不想這兩個愣頭青居然這麽不知死活地直直往前沖。

他連忙拉住兩人告誡他們不要靠近,但祁祤他們就是來處理這件事的,怎麽可能就此止步,好言相勸讓他不必擔心,自己有分寸。但好說歹說老馬也不肯松口,說萬一兩人出了事自己沒法跟老東家交代,最後祁祤幹脆掏出一張符紙憑空懸吊在老馬的面前說自己就是道士,老馬這才松了手,但他自己是怎麽也不敢再靠近,只好留在原地等着他們回來。

兩人脫離了老馬的桎梏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樹下,見那榆樹的确幾乎枯死了,樹枝上只留下了稀稀落落的幾片樹葉,脈絡間卻挂滿了用來祈福的紅色布條,看上去反倒更顯凄涼。只是他們并沒有看到傳說中的另一棵榆樹,也不知當地人是如何處理他們口中的神樹遺骸的。

兩人來之前本想着說不定能從榆樹遺骸上找到點施術的痕跡,卻不想榆樹整個不見了,他們一路上不時使用星盤探測也沒有檢測到怨氣,便只好從面前這棵榆樹找找線索。誰知祁祤剛想把手伸到樹幹上探查一下,突然就聽到一個稚嫩的女音憤憤地叫道:“不許碰!”

祁祤和祝靈囿被吓了一跳,循着聲音往上望去,就見挂滿了紅布條的枝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女娃,正坐在上面面色不善地盯着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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