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妥協
“诶呦,吃餃子呢。”餃子才出鍋,陳鐵軍帶着個狗鼻子聞着味兒湊了上來,“讓我趕上了,果然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牛肉餡兒的,我一聞就聞出來了。”
“沒你的份兒!”宋時風眼一瞪,做出一副護食兒的模樣,“闫冬,別搭理他,不給他吃。”
“不給餃子?真的?”陳鐵軍顯然是有備而來,舉手一晃,“你嫂子好不容易弄來的,日本最新服裝雜志,看來你也不想要了。”
“闫冬,按住他!”他剛說完,闫冬已經撲過去把人按住。接着宋時風一把奪過陳鐵軍手裏的雜志後退兩步,闫冬也順勢放開了人。倆人配合那叫個默契,好像練習了千百遍。
“好兄弟!”宋時風搭住闫冬的肩,得意極了。眼睛亮亮的,像個亮了抓的貓,又兇又驕。
“诶诶诶,過分了啊。”陳鐵軍捏了捏被抓紅的手腕,一屁股坐在飯桌前,抓過筷子就夾起餃子,“二打一,勝之不武。诶呦呦,好香!小宋啊,你什麽時候有這本事了?”
“你看我像嗎?”宋時風摸着雜志都不顧不上吃飯了,嘩啦啦翻着看自己感興趣的。
“吃了再看。”闫冬非常堅決的抽出他手裏的雜志,把筷子塞給他,“一會兒涼了。”
“那就是這位闫小兄弟的手藝了。”陳鐵軍又夾了一個,沾了沾蒜泥醋汁兒,“這汁兒也調得好,好吃。”
“那是,我調的,獨家秘方。”宋時風把蘸汁兒往闫冬那推推,“試試,包餃子我不行,可這蘸汁兒保管你喜歡,我家都是我調,誰都調不出我這個味兒。”
闫冬蘸了蘸吃了一口,笑得眉眼舒展,由衷的贊嘆,“好吃。”
“我就說好吃吧。”宋時風老得意了,調了個蘸汁兒就好像餃子都是他包的似的,尾巴都翹到天上了。
闫冬頓了頓,手突然有點癢癢,特別想捏捏那張得意的臉。怎麽就這麽招人呢?
吃完餃子闫冬很有眼色的撤了,陳鐵軍被宋時風指使着洗了碗筷子收拾了桌子,這才坐下說話。
剛才有多歡樂,現在就有多沉悶,宋時風嘩啦啦的翻着雜志,沒有開腔的意思。
“張愛國這事處理的欠妥當,我已經跟他溝通過了,多餘的我也不說,我在這兒給你道個歉,公關工作不好幹,讓你受委屈了。”陳鐵軍沉沉的開口。
“呵呵。”宋時風不翻雜志了,卻也不好好搭腔,翹着二郎腿晃啊晃,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得了,別鬧情緒了,就當給陳哥個面子。”陳鐵軍捶了下他肩膀,“就算不看我,也看看當初我們來的目的,咱們是出來掙錢的,搭了那麽多錢費了那麽大勁不幹出來個一二三怎麽對得起我們自己個兒?現在你撂挑子不幹了算怎麽回事?”
“我就是煩他全世界我最有理我說了算的小人樣!”宋時風把雜志往桌上一擱,“你也說咱們是出來掙錢的,大頭都出了就在這麽點小事上給我找不痛快,我看他就是跟我過不去!”
“誰跟你過不去,想多了啊。”陳鐵軍把凳子拖到他旁邊,順手就搭上他的肩膀,語氣無奈,“張愛國啥秉性你還沒看出來?他就是那麽個人,節約慣了,你沒看見他對他自己更省?見他自己下過館子嗎?喝酒從來靠蹭,衣裳就差打補丁了,就那件最好的中山裝還是過年的衣裳,都穿五年了。”他比了個巴掌,一副無可奈何到極點的模樣。
“那叫節約?分明就是摳!”宋時風氣哼哼的,“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拿那套當聖旨呢,慣得他毛病!”
“我看是慣得你毛病!”陳鐵軍笑罵,在上禹城宋時風就是出了名的出手大方朋友遍天下,花錢如流水說的就是他。
“你是來幹啥的?”宋時風瞪他。
“行行行,沒慣你毛病,沒慣你。”陳鐵軍捏捏他的肩膀,“還說老張,他是摳兒,可摳兒總比霍霍強吧,再說他摳兒不也是給咱們省錢嗎?也沒裝到他口袋裏是不是?”
“他摳兒的不是地方!那些錢能省得了嗎?花小錢辦大事他懂不懂?”
“他不懂,我懂!”陳鐵軍說,“你的心我都明白,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我哪兒能不知道,宋時風同志,你辛苦了!”
“哼,這還差不多。”宋時風的毛算是被捋順了,“這事總得有個說法,他還給我卡經費了,我沒那麽好脾氣天天跟他扯皮。”
“明天開個會,把這事重新讨論一下,定個章程,咱們按規矩來,誰說了也不算!”
第二天經過一番唇槍舌戰,這事算是定下了規矩,經費上被卡到不能超過三百,次數倒沒限制,畢竟這個東西有點不可控。另外宋時風還提了一個要求,他要彈性上班。
“什麽彈性上班?你還想幹什麽?”張愛國很不高興。
“我的工作是公關,上班時間本來就不應該跟你們一樣,你們一個管生産一個管賬目,都是上班就能做,我這可都占用了下班時間,我也不是鐵打的不能連軸兒轉。”宋時風據理力争,“要不給我雙份兒工資,要不讓我彈性上班,二選一。”
“公款吃喝你還雙份兒工資,你怎麽不上天呢!”張愛國忍了半天炸了,剛才那什麽公關經費他已經讓了一大步,要他說他們正正經經挖礦,錢幹淨,人更幹淨,幹什麽還得去巴結那些個不入流的人?他們都說那是免不了的,行,那就請他們吃喝,還非得那麽多錢,一次都抵得上他以前半年開銷了!這些已經讓他忍得胃疼,宋老二還想要雙份工資,簡直豈有此理!
“那咱倆換換,你去公、款、吃、喝!”宋時風叼着煙,抹了二斤摩絲的腦袋高高仰着,像極了一只好鬥的公雞挺着冠子挑釁另一只炸毛雞。
“我去就……”
“老張!”陳鐵軍及時阻止了他脫口而出的大話,“老張啊,你不是一杯倒嗎?那幫人可喝起來不要命,論瓶兒的,就是咱倆都上都抵不上一輪,事兒沒辦了人倒了,礦上也耽誤了,你說是不是?”
“那也不能讓他不上班吧。”
“肯定不能。”陳鐵軍正色道,“這樣,頭一天應酬了,第二天可以不上班,你說怎麽樣?”這話是問宋時雨。
“也算吧,不過平時不能給我卡點兒,晚來十分鐘都給我記遲到,我也是老板,用不着那麽上綱上線!”
“你……”張愛國沒說完,陳鐵軍截了話頭兒,“行。但是不能過分哈,上班怎麽也得有個上班的樣子,咱們是來掙錢的,不是享受的。想享受,等掙了錢有的是機會。”
事情就這麽定下就基調,宋時風很是滿意,終于給自己争取到一點點的自由福利。
早在一開始分派工作的時候就該定的東西現在才想起來說,讨得費勁扒拉還挺高興。從這也能看出來,宋老二這家夥就不是什麽聰明人,說白了就是一個橫沖直撞碰巧了抓住機會的普通人。
宋時風和張愛國兩個人勉強在陳鐵軍的說和下握手言和,心裏都恨不得呵呵對方一臉。
宋時風就覺得這趟活兒真不咋地,錢還沒掙着呢,倒先掙來一肚子不痛快,以後還不定怎麽着呢。早知道是跟這麽個小氣鬼合作,他都不能來!
反正該他出的力他出,該他得的錢一分也不能少。出錢出力再沒撈到好處,那是白癡幹的白癡事兒。
幹完這一票兒以後他可再不找什麽合夥人了,不夠膈應人。他原來一個人幹多自在,掙多掙少不說,花錢肯定自己說了算。
說是幹完這一票兒,可哪兒那麽容易幹完?才上手的活兒回頭錢還沒見着呢,且有的磨。
好在工作大致都已經上了軌道,該拜的神仙小鬼也都拜了,剩下那些個小打小鬧怎麽都能應付,湊湊合合也就對付過去了。
這不,該幹的活兒幹完了,宋時風收拾收拾桌上的東西,又把翻了無數遍的那本時尚雜志摸了出來。下一本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弄來,且看且珍惜吧。
這人看這雜志有個特點,就是先看畫兒,看圖片。至于裏面寫的什麽理都不理,管他寫啥,圖片裏模特身上的衣裳好看就行。
直到實在沒的看了他才勉為其難的看看裏面寫啥,什麽設計靈感,什麽搭配心得,什麽細節要素在他看來都是廢話。看一眼不就明白的事,還用寫出來?當大家都是傻子嗎,浪費時間。
花一個小時又把雜志從頭到尾翻一遍,再次把它擱進了抽屜,這位百無聊賴的支着下巴望向窗外,心裏開始琢磨明天穿點啥。
帶過來的厚一點外套都穿過好幾輪,再穿他都開始別扭,搭來搭去就那麽幾件,一點意思都沒有,雖然他還是這片最帥的,可總覺得自己身上的目光少了。
美人還三日厭呢,何況還是個沒啥新意的美人,看久了可不就視而不見。
可是他就喜歡別人都看他,那種驚豔的,羨慕的,嫉妒的,喜歡的目光比掙錢還爽,不被人注視的生活不是好生活,不被人關注的帥哥又怎麽算帥哥!
嗯,總結來說就是,他好久沒添新衣裳了。
不光沒添新衣裳就是幹淨衣裳也沒幾件。
他才打理好的衣裳出門一圈就由白變灰,髒了不要緊,原來都是旅館打包洗,現在搬出來洗衣服的人沒了,髒衣服成了他最大的敵人。
他還沒錢買洗衣機。
洗衣機那可是奢侈品,一臺好幾千,沒有點家底的人家想都不敢想,有那錢幹點什麽不好,用手洗洗衣裳累不死。
所以,宋時風臉再大也不好意思讓闫冬墊錢給他帶這麽個大件,朋友不那麽處的。
早知道還不如在家呢,起碼家裏有洗衣機,他媽能給洗衣裳。
在生活上,這位妥妥的一媽寶男沒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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