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審判
重景一進屋子,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你又來了,審判者。”
他的身上,有忽地笑的味道。
“好久不見,神子大人。”
“我在想,如果蓋亞知道他的宮殿,三番五次地被人闖進來,而他居然都沒有察覺,會是怎樣的表情。”
“如果是以前,他會很生氣地砸桌子砸椅子,但是現在呢,他應該會笑得很開心,然後給我下通緝令。”
“看來你很了解蓋亞。”
“一般一般。”
“怎麽?你不怕我把你抖出去?”
“如果你想這麽做的話,就應該在發現我時就大聲呼喊,不然,你與我,脫不了幹系。”
重景的溫柔,只是表象,他可以瞬間變臉。
“好了,閑談到此為止,你來幹什麽?”
“來接你啊!”
“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錯,但我的心情很糟,”重景笑着,語氣很冷,“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你暫時還承受不住後果。”
鬼醫的面具動了動,“知道了,神子大人。”
“還是關于封神大典,審判上出現新內容了,”他握緊了書,“我的猜測是對的,神子大人,也就是您,就是這場封神大典的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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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一定得帶你走,離開這座宮殿。”
審判者第一次用這種強制性的語氣跟重景說話。
重景覺得,他更像是在命令。
重景是蓋亞的重點監視對象,他一消失,蓋亞就收到了消息。
他趕到重景的住所,一眼就看到了壓在桌上的字條,上面只有兩個字,用紅色朱砂寫的,“審判”二字。
蓋亞笑了。
“這位客人,似乎很不懂禮貌啊,連主人家都不用拜訪,就這樣在主人家的地盤閑逛。”
“本尊很好客,把這位客人,再請來吧,讓本尊好好地盡一下地主之誼。”
審判二字,是在示威。
再說祁顏,祁顏這幾天可以說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子卿深知不能再靠祁顏了,想想,她決定披挂上陣,親自去交涉。
她找的第一個人,是雙鯉。
“雙鯉。”她去的時候,雙鯉正難得地在作畫,聽說祁顏都把小風子逼到鬼醫那兒了,還不錯,心情大好啊。
“嗯?二少夫人?你怎麽來了?”
“你還是別叫我二少夫人了,聽着別扭。”
咦,他叫錯了嗎?還是他想錯了?這位戰神姐姐,其實也不是很恨嫁?
“直接叫嫂子就好了,你不是還喚祁顏一聲哥哥嗎?”
不,您絕對是聽錯了,我叫的是弄玉哥哥,絕對不是那個傻愣二貨。
“嫂子。”好吧,其實他是欺軟怕硬,這位戰神姐姐,絕對秒殺區區在下啊。
“祁顏應該也跟你說了,七天後我在蝴蝶谷還有一場戰役,我們這種搏命的職業,總是兇多吉少的,”子卿擡眼盯着雙鯉,“所以,為避免夜長夢多,讓我安心也讓祁顏安心,我想盡快與祁顏成親。”
雙鯉視線不自在地錯開,子卿的大将威壓很強大,“規矩如此,宮主和夫人還未歸家,這親,是結不了的。”
“不能找人假冒嗎?就像上次的書信,還找他幫忙的話,應該可以的吧。”
雙鯉看着子卿,原來,他自認為完美的計謀,早就被人識破了啊,這叫他,情何以堪。
“雙鯉,那是個不高明的僞裝,”子卿垂下眼睑,細聲道,“那個人好像是故意的,父親說,仿得太像了,反而僵硬,但普通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雙鯉,這個人,要麽是天才,要麽是蠢才。”
雙鯉五指迅速掠過桌面,“這麽說,好像确實如此,不過,子卿姑娘,我們似乎離題了。”
“叫嫂子,”子卿反複強調,“咳咳,我想雙鯉你應該很清楚這個人的底細,祁顏在他那兒讨不了好處,我想請你助祁顏一臂之力。”
雙鯉希望這只是玩笑,可惜不是,子卿很認真。
“唉,”他這算是被認真嗎?“王牌不是應該留着嗎?将軍憑什麽認定我會提前出手?”
“因為現在你知道了陸以風的小動作,鬼醫說他是中州人士他就是了嗎?你信嗎?還有那個鬼醫,他對你,對你們,真的沒有威脅嗎?雙鯉,你騙不了我,你是個極度多疑的人,你隐藏得很好,但你看我的眼神出賣了你。”
雙鯉雙手搭在一起,交握放在大腿上。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就在不久前,當時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我們是熟識多年的老朋友,沒有距離,才是距離。”
雙鯉挺直着背脊,狹長的眼眸,睫毛耷拉在眼皮上,“一般人會想,這人很自來熟吧!”
“這個,我之前就說過了,你絕對不是一個健談的人,相反,你很讨厭與人親近。”
“哈哈,”雙鯉還是第一次笑得這麽大尺度,可以算得上是張狂了,“南子卿,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能當上大将了。”
異乎常人的腦回路,獨到精準的思考,這就是大将與士兵的不同。
“但是,我拒絕向你提供任何幫助,”雙鯉眯着眼睛,狡黠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更喜歡放長線釣大魚,那樣更好玩,不是嗎?”
“大魚之前,來點小蝦小蟹不是更好嗎?雙鯉,是你離題了。”子卿緩緩綻開笑容,豪邁與溫婉的矛盾綜合體,“陸以風也好,鬼醫也罷,不都只是你的臆想敵對方嗎?別急着否認,你不就是太閑了嗎?”
雙鯉笑着看她,急着否認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你的計劃?”
“請鬼醫和陸管家出面,主持宮主之位的移交大典,真也好,假也罷,弄玉當上了宮主,我們的婚禮,就是名正言順。”
“你還沒跟祁顏和弄玉說過吧,他們不會同意的,沒有哪一個兒子,是願意詛咒自己父母的。”未央宮的規矩,現任宮主未亡,少主便不能登位。
“最重要的一環在你這兒,你沒應下來,我怎麽跟他們講清楚?”
“如此,我應了你便是。”
“謝謝。”天快黑了,夕陽西下,原來天底下的落日都是一樣的。
“等一下,”雙鯉追出來,叫住了子卿,“嫂子,你不打算告訴我原因嗎?之前那個,只是官方說辭,不是嗎?我很好奇,發生了什麽事,會讓你這麽緊張。”
子卿沒有回頭,她的聲音,和着風聲,凄婉得沉重,“告訴你也無妨,祁顏死了,在我的夢裏。”
可雙鯉卻笑了,“就這樣?我還夢見過我死了呢,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安啦安啦,只是個夢而已。”
“謝謝。”感謝你的幫助,感謝你的安慰。
南子卿邊走邊想,其實剛才有一點她是說錯了的,雙鯉是個很好很讨人喜歡的孩子,所謂的不喜歡與人親近,其實也只是看到他人惡意後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南子卿去找弄玉,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不行,絕對不行。”
果然如雙鯉所料,對于子卿的提議,弄玉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子卿啊,這樣真的不行的。”
就連一向對子卿言聽計從的祁顏,也同樣一臉的不贊成。
不過,祁顏吶,你到現在才想起要樹立大丈夫的威嚴,是不是太晚了點?
這不,戰神姐姐一個眼神扔過去,小樣的,立即就噤聲了。
果然,奴性已經深入骨髓了啊!
鬧吧鬧吧。這是雙鯉的真實心理活動,他今天就是來看戲的。
南子卿,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耐。
“這有什麽關系,反正只是做戲,等宮主回來,流言不攻自破,你再退下來,誰能多說?”
“不行,先不說讓爹娘聽到這些流言會怎麽樣,就是我們自己,也過不了心裏那關。”
“哼,你們分明是怕別人議論紛紛敗壞名聲,哪裏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不管你怎麽說,這件事,我不會同意,”弄玉擺着面癱臉,釋放着冷氣,“子卿,你和祁顏已經定親,你也算是我們自家人了,祁顏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
“你們算計我爹一次,我算計你們爹娘一次,剛好扯平。”
這件事,的确是他們這邊理虧,弄玉不着痕跡地瞪了雙鯉一眼。
雙鯉郁悶地撇撇嘴,這算什麽嘛,明明是小風子的錯。
“哈啾,哈啾。”窩在鬼醫被窩裏的陸以風再次躺槍,“哪個混蛋罵我?”
“醒了?醒了就趕緊滾,論起混蛋,誰有你一半混蛋啊。”這是神秘代表鬼醫。
“我又睡着了。”鬼醫反對的話還沒出口,就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
得,不用說了。
“子卿,我們好像只算計過你爹一個人,你這樣,可是把我們都算計進去了。”
“算計一個人是算計,算計幾個人不也是算計?我就說一樣。”
“再說,之前陸以風僞造你爹書信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磨叽,現在這樣,是做戲呢吧?”
“幹一回是幹,幹兩回也是幹,男子漢大丈夫,做起事來,比我一個姑娘家還縮手縮腳,也不嫌丢人?”
“行孝也不帶這樣的,我沒逼着你篡位,更沒逼着你弑父,小子,現在還不是你彰顯孝道的時候。”
“說你面癱,你還就順杆往上爬了?變通,變通懂嗎?”
子卿不愧是實在軍隊裏跟一群大男人一起混的,訓起人來,那是條條是道,這一通豪邁霸氣的數落下來,硬是把弄玉逼得滿臉通紅又無言以對。
雙鯉同情地看了祁顏一眼,兄弟啊,你這是娶了一位領導回家啊!除了被訓,只有被訓。
“雙鯉,我就這樣答應了?怎麽好像有什麽不對。”
子卿拖家帶口,凱旋而歸。
人走茶涼之後,弄玉呆了半天,總覺得怪怪的,分明這事,原本不是這樣的啊。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這南子卿,怎麽繞來繞去亂七八糟,最後還繞出去了?”
雙鯉給弄玉喂了顆葡萄,心不在焉地敷衍着,“答應了也沒什麽不好,咱們,就當一次紅娘,也過過瘾。”
“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如果處理得不好,引起恐慌就糟了。”
“這就是小風子的事了,安啦安啦,有鬼醫幫襯,不會穿幫的。”雙鯉俏皮地眨着眼,隐隐有些不懷好意。
“也是,畢竟鬼醫的身份擺在那兒,他的背景,注定了他的絕對權威,有時候,爹的一句話,還比不上他的一句話。”難得的,弄玉今天的話,有些多。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讓雙鯉生出了“這貨絕對是冒牌的”這種想法。
因為,他問了,“雙鯉,你說,我是不是也該好好談一場戀愛了呢?”
對此,雙鯉只能回以“呵呵”兩字。
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你不是該談倆愛了,你是該吃藥了,你是面癱君啊哥哥,不是言情偶像劇的男主。
英雄,你拿錯劇本了吧!快放回去!
而弄玉,他只想說一句話,“面癱也有春天,況且,我的面癱,只針對部分人。”
所以,雙鯉走後的一個時辰裏,弄玉都在認真地考慮,誰适合跟他在一起?
這個人得是他認識的人,要長得好看,要出身高貴,還得是個賢內助。
好吧,這其實不是擇偶标準,而是宮主夫人俗稱當家主母的競選标準。
親,你這哪裏是在找戀人,分明是在找秘書好嗎?
然後,帶着這幾條标準,他把從小到大接觸到的所有女性都過了一遍,不過,好像出了點意外。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雙鯉;然後最後一個想到的人,還是雙鯉。
緊接着,弄玉抑郁了,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他喜歡雙鯉?
“到底,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有幾天沒更了~~~
今天多更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