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私仇
子卿覺得她頭疼,身邊不正常的人太多了,讓她一個正兒八經的姑娘家如何自處?
“鬼醫先生,您知道是何人下的毒手嗎?”這才是正事。
回答的是雙鯉。
他懶懶地掀起薄唇,嘴角向左邊勾起,兩個梨窩只露出一個,“先生若是知道,怎麽還會出現在這兒,與我們一道?”
雙鯉看人的本事不賴,他說得很對,若是鬼醫知道了那夥人是誰,他該幹的,不是找雙鯉報告,而是直接去掀了人老窩。
“子卿姑娘可有線索?”鬼醫顧忌重景在場,本着多說多錯的理念,他的性子收斂了不少,而且雙鯉和子卿都與他只有幾面之緣,這樣一來,前後倒也沒什麽差別,反正都是一樣的高冷,裝逼範十足。
子卿不好意思地擾擾頭,“說起來挺丢人的,祁顏不見後,我就一直頹廢着,要不是前日神子大人提醒,我這會還泡在酒壇子裏呢!”
哎呀,想她好歹也是一戰神,在戰場上多威風啊,沒想到也有這麽見不得人的時候,最悲哀的是,她還得自己親口把這糗事說給別人聽,當真是有辱威名啊!
“不過,根據家弟南子州的看法,豐都的人挺可疑的,尤其是那個二當家聯鑰。”
“不會是他,也不會是豐都。”鬼醫說道。
“這麽确定?”重景看着鬼醫,笑得溫和,眼神卻不溫和。
他很清楚胡亥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不該是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太過于自信了。
“神子大人,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你我闊別十數載,神子大人還用以前的眼光來看待我,不合适吧?”
咄咄逼人,重景摸摸鼻子,不再言語,只是那眼角,總是悄悄地往鬼醫那邊瞟。
他是想看到些什麽,可惜,連鬼醫自個兒都不知道他是何表情,重景又怎會看清?
鬼醫知道重景在懷疑他,那又如何,他自個兒師父被人欺負了,還不得他這個唯一的徒弟給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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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為何敢肯定,自然有我的理由,”鬼醫先順了順嗓子,這才不急不慢地補充,“這消息,本就是聯鑰傳給我的。”
“難道他不可能是在賊喊捉賊?”
“先生怎麽會與豐都的人相識?”
這兩句話幾乎同時說出,前一句是子卿所說,後一句是雙鯉所說。
“聯鑰是我的人,豐都也有我的一份。”
鬼醫一句話,回答了兩個問題。
首先,聯鑰是他的人,所以他不會騙他,作為傳消息的人,那他就是可信的。
再者,豐都也有他的一份,如果豐都的人出了什麽決策,搞了什麽動作,他自然不會一無所知,既然他沒有收到任何通知,那豐都參與這件事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
“其實也不一定啊,如果他們聯合起來騙你呢?”子卿問着,畢竟這種事情很常見不是嗎?
皇宮裏,家族裏,門派裏,武林盟裏,甚至連軍隊裏,這種多人抱團成堆坑害他人的事,實在屢見不鮮,并且屢禁不止。
不過,那是因為她不了解鬼醫,不然她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鬼醫的外在形象實在太具有欺騙性了,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是一個高冷孤傲不合群的人,而且他還是一個醫師,一個在傳言中救死扶傷慷慨仁義的醫師。
子卿以為鬼醫待在豐都那樣混亂的地方,勢必會受人排擠,甚至被人孤立也并不無可能。
不得不說,子卿看雙鯉的時候挺準,她是個很敏銳的人,但鬼醫太會裝了,以至于,到底哪個才是他,哪個才是真正的他,這些問題或許他自己都答不上來。
他戴了太久的面具,他戴了太多的面具,連他自己都混了,還有誰能幫他記住?
但雙鯉卻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他本來,與鬼醫,就是熟識。
“你以為鬼醫先生會是那種會被随意糊弄的人嗎?”他們有這個膽子嗎?雙鯉更想這樣問。
鬼醫給雙鯉的感覺,是那種極富欺壓性質的尖銳感覺,他沒有刀的鋒利,卻有刀的霸氣。
一把好刀,就算鈍了,也該是不可侵犯的。
子卿愣住,雙鯉說得對,鬼醫就像是一種權威,九州之內,沒有人敢去侵犯他,而他也不會允許他人侵犯。
這是他們鬼醫一脈的信仰。
“子卿姑娘,我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仿佛聽到了子卿的心語,鬼醫把玩着胸前的發,懶懶地說話。
所以,我不是鬼醫,就算頂着鬼醫的身份,我也不會是鬼醫。
那邊的重景冷不丁嗤笑一聲,仿佛在嘲笑鬼醫的荒唐,又或者,他是在恥笑□□神的荒唐。
鬼醫像是沒有聽見,依舊冷冷淡淡的,“我去叫以風,相信子卿姑娘,也是奔着以風來的。”
“我去吧,你去叫弄玉,”雙鯉有些急切,有些慌亂,有些尴尬,“那個,我跟弄玉鬧僵了,還在冷戰呢。”
他看着鬼醫,有懇求的意味。
子卿是半個外人,不能進書房,重景就更不可能了,他又說不出讓鬼醫找了陸以風後再找弄玉,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鬼醫直接拒絕,他也是有理由的,“以風在我那兒呢,我不喜歡別人到我的地方去。”
說完他就走了,完全不給雙鯉挽留的機會。
“不喜歡別人到我的地方去,”雙鯉壓低嗓音,學着鬼醫的語氣說話,不服氣地嘟囔着,“陸以風整天往偏殿跑,怎麽不見你趕人?區別待遇,萬惡的區別待遇!”
“不就是去找弄玉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是為正事去的,又不是去講和,”雙鯉念念叨叨地,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書房去了,“我就不信了,他還能把我吃了?”
子卿覺得一切都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顏,啊不,是讓陸以風幫忙。
嗯,想想,龍氏夫婦是陸以風的姑姑姑丈,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那陸以風就是她的表哥,哦,有關系了,有關系好辦事啊!
重景則是納悶鬼醫的舉動,明明身形什麽都是一樣的,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完全不同。
反倒跟他剛認識他那會兒有些像,那時候他還是大秦帝國的小公子。
但又有點不一樣,他那是只是狂,卻并不傲,不像現在,狂傲,張揚,霸氣。
只不過是恢複了記憶,只不過是在外漂了十幾年,怎麽就完全變了呢?
或者,他可不可以認為,父皇口中的變天,便與這人有關。
因為他是異類,因為他是異數。
鬼醫腳程很快,或者應該說他家底殷實,随便甩出幾張符紙,瞬間移動用起來,偏殿再遠,也不是距離。
陸以風不在,好歹他自己提出要找陸以風,也算保住了主動的位置,雖然他極為讨厭九爺,但現在也只能找他幫忙了。
“喂,你扮得來陸以風嗎?不對,你認識陸以風嗎?”
“你說我扮得來嗎?”九爺最為擅長易容之術,再加上得天獨厚的模仿天賦,假扮陸以風,不在話下。
“怎麽?需要幫忙嗎?”鬼醫對上九爺經常會失控,九爺已經見怪不怪,剛開始還會好奇,現在倒是習慣了,見鬼醫站在門口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便自己問了。
“嗯。”鬼醫有些不自在,畢竟是在向自己不待見的人提請求,九爺又頂着那張他連看一眼都不敢的臉,他很為難。
九爺:“等我一下。”
九爺的身量跟陸以風是一樣的,身形也極為相似,他只是稍微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妝容,出來時,就已經是陸以風了。
“手藝不錯。”難得的,鬼醫也贊了他一句。
九爺,哦,現在是陸以風,他展唇一笑,恰到好處毫無做作之感,與九爺有些矜持的笑不同,它更符合陸以風的孩子心性。
鬼醫:“小心雙鯉,上次小霍扮的陸以風,就被他瞧出了端倪。”
陸以風笑容一收,眼珠子轉了轉,倒有點陸以風平時古靈精怪的樣子。
再說雙鯉那邊。
他在書房門口做足了心理建設,可就是踏不出一步。
最後,還是弄玉發現了他。
“有事嗎?”弄玉待雙鯉倒是與往常并無一二,甚至更親昵了些。
雙鯉一時間忘了他們還在冷戰,如往常一般坐上書桌,“你猜?”
額,然後安靜了。
弄玉低着頭,想笑不敢笑。
雙鯉嘴角抽搐,恨不得重新活過。
弄玉:“子卿有事找我?”
雙鯉:“你怎麽不猜是我找你和好呢?”
弄玉:“你?還得等等,你的氣不會那麽容易消。”
雙鯉冷哼一聲,跳下書桌,“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惹了老子不快。”
弄玉一挑眉,“你确定是我惹的你?”
“你!”雙鯉咬牙狠瞪弄玉,那日的事,分明弄玉那家夥吃了他豆腐,雖然,是他不小心先親到他的,但是,他也不能親回來啊!混蛋!
“你爹娘和你弟弟出事了,你過不過去?”
“怎麽回事?”面癱不愧為面癱,就是如此噩耗,仍舊面無表情,不動聲色。
當然,弄玉是個冷靜自持的人,這才是重點。
“被抓了,還不知道是什麽人搞的鬼,鬼醫去叫陸以風幫忙算算,不知道算不算得出來。”
“我們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