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罰
全員到齊,浩浩蕩蕩地一群人就到了雙鯉的院子。
理由:雙鯉說那裏有葡萄。
是這樣嗎?如果不是鬼醫點頭了,他們會去嗎?
鬼醫帶着陸以風剛剛坐下,南子卿就說話了。
她讓陸以風幫她算祁顏現在在何處?是否安全?
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
鬼醫想不到,九爺竟然還擅長占蔔之術。
在路上的時候他有問過,九爺只說,“略通。”
可現在看來,可不只是略通那麽簡單了,說是精通也不為過。
鬼醫見過陸以風行這占蔔之術,兩相對比,反倒是九爺要更為精通。
他看得出神,沒注意到,重景也在打量他。
“他身上有忽地笑的味道。”重景暗道,不是花的香氣,而是花瓣碾碎後咀嚼的味道。
他在用忽地笑入藥嗎?
雙鯉摘了些葡萄,一邊吃一邊看陸以風占蔔,挺有興致的樣子。
“二少爺不在九州,生死不明。”這是陸以風的答案。
“不在九州,那他在哪?”很明顯,對于這個答案,子卿很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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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籠統了,像在敷衍。
要不是鬼醫全程觀看,知道陸以風沒有使詐,手法更是沒有纰漏,他也要懷疑的。
“對不起,我只能看到這麽多。”剩下的,就是天道不讓看到的了。
“什麽意思?”子卿掀唇問着,陰恻恻的。
“九州大陸有自己的一套規則,□□神寫下規則,天道運轉規則,占蔔之術,玄術的一個分支,是上古遺留下來的術法,在上古界,玄術掌控在玄子手中,玄子是天道的使者,接受天道的指示,維持規則的正常運轉,玄術存在的意義,本就是為了維護規則,而南姑娘所行之事,卻是在破壞規則,天道自然不容。”重景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說了那麽多,無非就是想說,是上天要讓祁顏死,”子卿咬着唇,突然暴躁起來,“可是他憑什麽?天道?狗屁!”
“二少夫人,你想逆天改命,這忙,陸某可幫不了。”
“為什麽呀?你是魔子啊!”子卿盯着他,整個人,有點偏執的瘋狂。
陸以風接下來的話,其實是對着所有人說的。
“陸某是魔子大人,但同樣沒有左右規則的權利,相信這點神子大人早有體會。”
“魔子,即為魔種,神子,即為神種,我們與玄子一樣,受制于天道,受制于規則,但我們比玄子還要低賤,因為我們沒有主人。”
“創|世神□□之際,為了保證創|世神的絕對權威,并未封神,也未封魔,什麽神子,什麽魔子,本就是一個噱頭。”
“世人盲目,天道無情,封神大典一起,從今往後,九州将不再是九州。”
大家都聽得愣愣的,其實聽不怎麽懂,但陸以風的語氣是沉痛的,是悲傷的,是控訴的。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鬼醫想起他第一次遇見九爺的場景。
他那時還在豐都,陸以風那傻小子還在聯鑰手下當小跑腿的。
九爺原名沈安,是樓蘭沈家的嫡長子,是名滿天下的大公子,學富五車,才識過人,為人更是謙遜有禮,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
本是被人敬仰,受人誇贊的大公子,偏偏就礙了豐都大當家沈醉天的眼,趁着人大公子趕夜路,帶人把他綁了。
鬼醫一般不會管他們,只要別惹得一身腥,都随他們折騰,可偏偏,沈安的臉……
沒辦法,把人救下了,也放走了。
誰知那人就次賴上他了,後來不知怎麽的又摸到了他的大本營。
他讓大家夥喊他九爺,就是這個“九”字,得,又犯了鬼醫的忌諱。
“不是,你在家排行老大,名字裏有沒有個‘九’字,憑啥叫九爺啊!”
“沒有啊,聽着順耳而已。”
從那以後,鬼醫就不搭理九爺了,他就想着,這小子,就是來刺激他的,他不想受罪,幹脆,遠離了這人就是。
可到底,他們間也沒徹底斷了,因着那張臉,因着那個“九”字,因着他的悲鳴。
鬼醫覺得,這幾年跟着他師父,他好像越來越善良了,可明明,他師父也不是什麽好人啊!
同情嗎?可真稀罕!
“那我爹娘呢?”弄玉問。
陸以風:“宮主和夫人并無大礙,神罰的對象并不包括他們。”
弄玉:“神罰?既是罰,便先要有錯,祁顏何錯之有?”
陸以風:“只是遷怒,因了那神君之稱。”
重景也道,“其實不一定是遷怒,試煉也不一定,畢竟封神大典将近,神君神君,好歹沾了‘神’之一字。”
陸以風:“對了,大少爺也要小心,神罰之威,以情入手,可使人瘋癫,也可使人魔障。”
弄玉皺眉,雙鯉大叫。
“這神君之稱分明是創|世神賜下的,這會兒怎麽不僅反悔了,還要搞什麽神罰,你确定這不是耍着我們玩?”
鬼醫笑了,雖然看不到,但大家都感覺得到,那是一種不懷好意的笑,“這件事,或許神子大人可以給我們解釋。”
大家都看向重景,重景覺得他很冤枉。
鬼醫這分明是在報複,報複他以前控制了他的記憶的正常運作。
好吧,這是個很大的仇,鬼醫回報給他的,反倒無足輕重了。
“如果我說,那是因為創|世神失去了控制這個世界的能力,”他吞了吞口水,“你們信嗎?”
大家都在看他,眼睛裏都寫着三個字,“騙鬼呢!”
重景哈哈大笑,笑他自己?還是在笑他們?
這廂,子卿仍舊不肯放棄。
“陸管家,真的無法嗎?”
“唉!”陸以風拿這個癡情女子沒辦法,“你放心吧,祁顏會回來的,最多一個月。”
子卿仍舊看着他,欲言又止。
“神罰不會要人性命。”
“可是,真的是神罰嗎?”
子卿沒有說出的話,祁顏是在她的房間她的床上不見了,不見了一個祁顏,又憑空出現了一個重景,如果真的是神罰,需要這麽麻煩嗎?
鬼醫在陸以風說祁顏不會死的時候他便盯着他了,少見的,他竟有些迷茫。
不是死劫嗎?死劫不會要人性命?
“如此,我便派出影子軍團,覆蓋整個九州,一旦他們出現,便送回未央宮,還有鬼醫先生,最近還要勞煩你,他們的傷,便要交給先生了。”
一切談定,弄玉思索了一下,說道。
鬼醫倒是客氣,很愉快地點頭了。
倒是陸以風,他雙手合十,态度虔誠。
“不用了,他們都會回來的,回到未央宮來。”
都在等着陸以風解釋,可他沒有解釋,而是低頭收拾他的工具。
重景拉着子卿,“我們還要回謎雨谷,先行告退,後會有期。”
走了他們,陸以風和鬼醫也要走了。
雙鯉雙手搭在弄玉肩上,大大咧咧地說,“哎呀,看在你都快死了的份上,上次的事,我就原諒你了。”
弄玉頓時黑線,“神罰不會死人的。”
“不死也半身不遂好不,不要小看它,不然你吃早得吃虧。”
“多謝忠告。”
“來,吃顆葡萄。”
“……”
“怎樣?”
“很甜。”
“诶,大少爺,你不是不吃甜食的嗎?”鬼醫突然轉頭問。
弄玉神色一僵,面癱臉成了僵屍臉。
雙鯉皺着眉看他,然後又看看鬼醫。
鬼醫微微俯着身子,黑紗貼在臉上,弄玉和雙鯉只要一擡頭,就可以看到他的嘴角上揚。
“人的口味總是會變得嘛!”弄玉硬着頭皮答道,為了緩解氣氛,他提了提唇角,彎了彎眼睛,笑了。
鬼醫突然站直,“對了,忽地笑不用找了。”
雙鯉:“怎麽這麽仁慈?”
鬼醫:“還有更仁慈的呢,我決定讓你們幫我另一個較為簡單的忙。”
“簡單?”雙鯉反複咀嚼這兩個字,比找花還要容易的事兒,好吧,就上次那個忽地笑,他連名字都沒聽過,明顯就是被坑了,然而這次……
鬼醫:“我要碧落山。”
說完就走了。
落後一步的陸以風同情地看了他們一眼,走了。
雙鯉火了。
“死瘋子,你給我站住,”噔噔噔他就沖了上去,“我忍你很久了,你今天要不跟我吵,我跟你絕交。”
陸以風傻了,扮成陸以風的九爺傻了。
原來,漏洞在這兒。
雙鯉和陸以風天生不對盤,一言不合就能吵起來,可無論是小霍還是九爺,都做不出那種小孩子的舉動,模仿便是如此,只是“像”,而不是“是”。
鬼醫回頭看了一眼,在陸以風殷切的目光下又轉回去,“我先回去了,別太晚,等下有話跟你說。”
雙鯉高昂着下巴,看見陸以風終于被鬼醫丢下,心裏很舒暢。
哎呀,想他前面幾次,每次想找陸以風吵架發洩一下,哪一次不是被鬼醫擋住了,總算是風雨過後,得見彩虹了啊。
而院子裏,弄玉正在認真思考。
“首先,碧落山是空山。”
“然後,碧落山是小西天公共財産。”
“再者,小西天沒有政府。”
“最後,未央宮有錢,也有權。”
弄玉很滿意,鬼醫這次的要求很實際,綜合考慮了小西天,碧落山,還有未央宮的各個因素,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