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淵

天賜覺得,這個叫重景的就是個笑面虎,心中暗嘆,創|世神的兒子,比創|世神難纏多了。

其實,遺傳的力量,也不是那麽大,是吧!

“雖然不知道神子目的何在,但天賜感謝神子,告訴了我鬼醫的下落。”

“我也是偶然聽說先生在尋鬼醫,既然碰上了,自然是要告訴先生的。”

“我可不可以認為,神子是在幫我。”天賜似笑非笑。

重景聳聳肩,笑得依舊溫和。

天賜臉色一變。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怎麽會?”重景對他的威脅恍若未聞,“先生可是連自己救命恩人都下得去手,重景又算什麽,先生怎會放在眼裏。”

這已經不是暗諷了,而是“大大方方”的明嘲。

“好了,我該走了,最後,衷心祝願先生,早日完成法陣,摘得皇冠寶座。”

說着,重景已經捏碎了玉簡,身形也在慢慢變淡。

“你果然知道。”

重景笑着,“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是嗎?”

他終于走了。

在最後的最後,他說,“但至少,你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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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的安全?我可不稀罕。”

“我要的,是成為九州的王者,和我的族人一起,登上世界的頂端。”

“而那些阻礙我的人,統統都得消失。”

黑暗中,天賜的自言自語,像惡魔低沉的笑聲。

中州,謎雨谷的某條小徑上。

重景心情不錯,哼着歌,散着步。

那個玉簡可以釋放他的神識,沒錯,剛剛與天賜碰面的,只是他的一縷神識。

天賜為了他們那個所謂的信仰,已經魔怔了。

反正無所謂了,九州已經夠亂了,與其讓一切失控,不如把握在自己手裏。

“我要回去睡覺了,你還要跟着我嗎?”

重景溫和地笑着,眼底,陽光進不去的地方,是千年不變的一片堅冰。

須臾,嬌笑聲響起,“神子大人這是在邀請我?”

“四姑娘,別來無恙啊!”

眼前的女子,濃妝豔抹,妖媚動人。

“神子大人不告而別,真是太傷四兒的心了。”

“四姑娘不請自來,我們扯平了。”

“我們是扯平了,可尊上……”

“你今天聽到了這麽多消息,夠你交差的了。”

“可尊上說了,如果四兒不能把神子大人請回家,就要罰四兒呢!”

四姑娘眨着眼睛,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重景面色不改,薄唇輕啓,說出來的話,格外無情。

“那就只能委屈四姑娘了,相信尊者會重輕發落的。”

“你!”四姑娘輕喝,“重景,我就不明白了,尊上待你不薄,你不領情就算了,為何還要與尊上作對?”

“這問題,是你問,還是蓋亞問?”

四姑娘不知道重景的意思,皺了皺眉,還是實話實說,“我問的。”

重景眨眨眼,“那我就不用答了。”

四姑娘還想再問,重景先她一步開口。

“蓋亞也只是我的平輩,你是他的手下,你的問題,我為何要答?換句話說,你有什麽資格向我提問?”

四姑娘面子受損,怒瞪重景,“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從身上拿出一封請柬,扔給重景。

“尊上說了,別讓他等太久。”

她燃了一張符紙,消失了,姣好的面容,消散在風裏。

重景哂笑,“如果我心情好的話,我會去的。”

符紙嗎?這是在示威?

已經管控了那些人嗎?蓋亞……

重景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南子卿。

她在屋頂上,喝酒……

想了想,他慢慢靠近,對這個女子,他有些憐惜。

夠近了,南子卿也看到他了。

“诶,你也來了。”她似乎有些醉了,重景看了看她旁邊幾個大壇子,她喝了這麽多?

“過來坐,一起喝酒吧!”她招呼着他,眼神迷離,重景甚至懷疑,南子卿會不會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這麽晚了,該睡覺了。”

“不要,”南子卿撇着嘴,有些委屈,“不想睡覺,睡覺會做夢,夢裏,阿顏死了。”

她還抱着酒壇子,眼淚留下來,滴到酒裏,重景在想,那酒,會不會是苦的……

“乖,阿顏還好好的,阿顏不會死的,他還要回來跟你成親呢!”

他輕輕拍着子卿的背,慢慢安撫着這個快要崩潰的少女。

他不懂情,不明白為什麽南子卿會因為另一個人這麽折磨自己,但他能感受得到,南子卿的心,在嘤嘤地哭泣。

南子卿哭着哭着又不哭了,她拉着重景的手,哀求道,“你陪我喝酒好不好,我一個人很無聊,祁顏又不肯陪我。”

說着,她把懷裏的酒往重景手裏塞。

“唉,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把酒放在一旁,張開手環住南子卿,以一種長輩的姿态,輕輕撫慰這只折翼的天使。

子卿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個溫暖的懷裏,竭力攫取這久違的溫暖。

畫面定格在這一刻。

子卿睡着後,重景把她送回房間。

看着睡夢中翻來覆去眉頭緊鎖的少女,幽幽地嘆了口氣,緩步離開了。

或許,子卿的夢不是空穴來風,相愛之人之間,總會存在各種各樣毫無根據的心靈感應。

如果祁顏注定會死,動手的人,會是誰?

天賜?不,他需要的是神的精血,封神大典之前,他不會有大動作。

其實他更懷疑豐都,他們野心很大,不是嗎?尤其是那個聯鑰。

至于鬼醫,他也沒幹淨到哪裏去,他為了回家,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雖然,他也不知道,祁顏跟他回家有什麽關系。

哦,對了,還有那個什麽審判者,一個神秘的男人。

鬼鬼祟祟的,哪裏是正派人物的作風?

不過,在他之前,還有個蓋亞。

“看來,我還是得走一趟啊!”

手指摩擦着火紅的請柬,摘下了溫和面具的重景,笑得勢在必得。

蓋亞的宮殿建在暗淵,常人觸碰不到的地方。

暗淵是小西天與九界的一條縫隙,縫隙雖小,五髒俱全。

重景不知道怎麽進去,但他知道,有人在那裏等他。

“四姑娘,又見面了。”

沒想到是她,明明剛剛告別。

四姑娘嘴角抽搐,忍不住抱怨,“你說你,剛才讓你來你不來,這會兒怎麽來了?”

“怎麽?莫不是不歡迎我?那我回去了?”

說着,作勢便要轉身。

“站住,我還等着交差呢,你休想走。”

四姑娘抓住重景的衣擺,阻止了某人逃跑。

“帶路吧。”

“尊上在他房間等你呢!”

“你不帶我去?”

“神子大人難道不認識路?”

“路倒認識,只是……”

“認識不就得了,姑奶奶要回去睡覺了,跟了你一天,累死了。”

是的,四姑娘把重景帶進暗淵之後,就扔下他走了。

重景自然是認識路的,畢竟,他也在這裏住了将近十年。

只是,他怎麽覺得,這暗淵的人越來越不對勁了。

他才走了多久?

一邊暗自嘆氣,一邊熟門熟路。

到了。

房門大開,這是請君入甕的意思?

蓋亞在下棋,一個人。

“一個人下棋,不無聊嗎?”重景背着手,直接進屋。

“你不陪我下,我就只能一個人下了。”

蓋亞的聲音柔柔的,輕輕的,像是情人間的低語。

“不是我不想陪你,是你太厲害了,我贏不了你。”

“你為什麽一定要贏我呢,輸給我不好嗎?”

“不好,輸給你,我就會從一個下棋的人,變成一顆棋子。”

“那,如果我答應你呢?”

“那就另當別論了。”

蓋亞笑了,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

“好,那我答應你。”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面具。

蓋亞像個單純的孩子,重景像個溫柔的公子。

他們在下棋,一片溫馨。

就算是假象,那也是極好的。

一局終了,蓋亞勝,重景敗。

離開前,重景問蓋亞,“祁顏是不是在你手裏?”

蓋亞說:“是。”

重景又問:“你會殺了他嗎?”

蓋亞說:“不會。”

然後,蓋亞問他,“你想讓我放了他嗎?”

重景說:“不想。”

他會成家,他希望他的妻子是南子卿,如果祁顏回來了,那他就娶不到南子卿了。

蓋亞說:“你很實誠,但我還是會放了他。”

重景說:“我知道。”

就是可惜了,難得碰上個合胃口的,卻是個有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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