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故人
“你竟然親自來了……”
是啊,天賜想要胡亥死,也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嗎?為什麽還要心存僥幸?
“我不親自來,你又得逃走了。”
他不想再拖拖拉拉了,封神大典即将開始,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鬼醫擡眼看了看四周,他猜,這些人,是天賜訓練的死士。
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個人。
好大的手筆!
他倒是有問過,胡亥到底看到了什麽,會讓天賜如此不顧舊情,斬盡殺絕?
他家師父倒是嘴硬得很,怎麽也不肯說,威逼利誘,坑蒙拐騙,都拿不下他。
想着,他在心裏跟胡亥說,“你看看,這就是你拼命保護的朋友!”
你那人家當朋友,人家卻千方百計想置你于死地!
天賜:“怎麽?還不打算摘掉幕簾?你為了躲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鬼醫:“看着這張臉,你就下得去手?”
天賜:“你不用試探我,我說過,但凡是可能阻礙我九界大業的人,都必須鏟除。”
鬼醫:“想來你也是心狠手辣,毫無仁義之徒,早知,當初我便不該救你。”
天賜:“仁義?勝者才有資格談論仁義,我們九界敗成這樣,哪裏還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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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敗?那也是你自找的,你不該放異火出世。”
天賜臉色一變,這是他的失誤,才害了他的族人,他沉聲道,“動手,生死勿論。”
言罷,他走到一旁,已經退出包圍圈。
鬼醫知道,他是想讓這三十個人纏住他,然後他在一旁伺機而動,随時一招斃命。
天賜忌憚胡亥。
胡亥救人時從不手軟,殺人時更是如此。
這樣說,他拼命從閻王爺手裏撈人,自然得時不時往閻王爺手裏送人。
禮尚往來嘛!
天賜這種方法的确可以抓住甚至殺死胡亥,可現在的鬼醫不是胡亥。
幕簾中,伸出一只手,修長,白晢,有力。
重點是,其上跳躍的火苗。
他是煉藥師,他是玩火的專家。
“天賜,見到你很高興,不過,下次來未央宮看我,可以不必如此興師動衆,你身份敏感,還是低調點為好。”
火在他的手裏,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靜靜地待着,火舌纏繞在手指上,像是在撒嬌。
可當他把火釋放出去,才發現,那些乖巧的火苗,竟是如此殘暴肆虐。
他在火裏面,火是他的保護圈。
他們在火外面,火是他們的催命符。
然後,天賜眼睜睜地看着鬼醫摘下幕簾,看着鬼醫朝他笑,看着鬼醫拿出符紙,看着鬼醫在他面前消失……
“該死!”
三十個人無人傷亡,可他們也是無功而返。
只能再找機會了。
天賜遣散衆人,打道回府。
他還不知道,長生殿中,還有人,在等他的解釋。
長生也是偶然發現。
他看天賜在房裏呆了這麽久,雖然以往天賜也經常連續好幾天不出現,但送去的飯菜的也沒有動,這便不合常理了,總不能連飯都不用吃吧,怕天賜有什麽事,長生想了想,決定進房看看。
天賜的房間自然是設了禁制的,可天賜低估了長生,他以為長生只是一個看家的小奴仆,不想,長生在陣法上的造詣遠高于他,破一個禁制,實在不算什麽難事。
可長生進去後,卻驚呆了。
天賜回來的時候,發現房間禁制被破,一進房間,就看見坐在地上的長生。
“你怎麽在這?”
他發現了嗎?不,長生應該看不出來。
長生聽到聲音就起來了,臉色跟平常并無一二。
“我見先生久不出現,因為出了什麽事,便進來看看。”
天賜吐出一口濁氣,吓了一跳,虛驚一場,看來長生還沒有發現。
“我有事出去了一趟,昨晚太晚了,我想你應該睡着了,就沒有打擾你。”
“哦,倒是我大驚小怪了。”
長生表情有些微妙,抿了抿唇,“那個,你這是在畫陣?”
他指着剛才他坐的地方。
天賜一驚,已經開始暗中蓄力。
“嗯。”
長生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是延血陣?”
“你看得出來!”驚吓加上恐慌,天賜不淡定了。
鬼醫看得出來,那是因為他們鬼醫一脈必須研習陣法。
那長生呢,一個小奴仆,又怎會知道這些?
“我家主人精通陰陽術,我自小耳濡目染,又怎會一無所知?”
長生很快給出了解釋。
天賜突然想到溫養異火的那個四口陣法,他原本倒是沒往這方面想,現在看來,那也是這長生殿的主人所為了。
長生:“你放心,我不會阻止你,也不會說出去。”
天賜:“為什麽?”
長生:“你以為你在長生殿搞這些動作,我家主人會不知道?既然他都沒有說什麽,長生自然不會幹涉。”
頓了頓,他又說,“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鬼醫離開,是不是因為你?”
“是。”天賜倒是沒有否認,回答得很幹脆。
他沒有錯,他只是為了奪回本來就屬于他的東西。
長生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那你還是搬出去吧!”
瞥見天賜微愕的表情,他又說,“你既然能對鬼醫下手,你就能對我下手,甚至對主人不利,我沒有留下潛藏隐患的癖好。”
鬼醫到底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都如此趕盡殺絕。
我長生殿只是提供了一個住處,你會不會更加肆無忌憚?
他深深地看了天賜一眼,走了。
天賜沒有出口挽留,離開了也好,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對長生出手。
他看着這個他住了十多年的房間,幽幽地嘆了口氣。
再說鬼醫,謎雨谷在中州,鬼醫燒了一張符紙,轉眼便到了中州境內,然後騎馬到了豐都。
聯鑰和南子卿的戰争還沒完,本來聯鑰是穩操勝劵的,可是東西兩邊先後被南家軍突破,這樣一來,反倒僵持不下。
鬼醫前腳剛進豐都的大門,聯鑰就收到了消息。
他在馬上伸了個懶腰,說道,“天色漸暗,不如就此歇戰?”
南子州離他最近,聽到這話,立即大喝,“宵小之徒,打不過便逃,實在可惡!”
聯鑰輕搖折扇,場上這麽多人,就數他儀表最整潔了。
“那這戰便算你們贏了?”
南子州剛要發怒,跑過去一槍挑了這厮,被趕上來的南子卿拉住了。
“聯鑰将軍這是何意?”
聯鑰眨眨眼,折扇遮住半邊臉。
“我家裏有事,要回家了。”
“聯鑰将軍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南家軍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
“所以這一次算你們贏了。”
“那作為勝方,我們總不能沒有半點戰利品吧!”
“……那你就當我軍全軍覆沒了呗,反正也死的差不多了。”
“聯鑰将軍還真是幽默,這會兒如果全軍覆沒了,那以後聯鑰将軍再來……”
“我不會來了。”
南子卿低頭深思,這是說,他們不會再攻打謎雨谷了?
她最後還是放人了。
對此,南子州不解,他認為,只要繼續打下去,他們一定會贏的。
南子卿說,“子州,你雖然在行軍打仗上天賦異禀,可到底還是太年輕了,眼睛還不夠毒辣。”
見南子州不明白,她又說,“你有沒有發現,聯鑰根本就不在意那五千人的生死!”
“那是他們冷血無情。”
南子卿卻是笑了,“所以說你還太年輕,我原本以為這是豐都的軍隊,現在想想,這五千人,只怕都是木偶。”
“木偶?”
“嗯,控制他們的人就是聯鑰,所以他才沒有進入戰場。”
“一個人控制五千人?”
“不要小看聯鑰,豐都的二當家,自然不會沒有半點能耐。”
然後,她又說,“不過,我倒是更加好奇,這些木偶到底出自誰之手,簡直栩栩如生吶!”
這些話,聯鑰自然是聽不到了。
南子卿能夠看出其中奧妙,他到是不覺得奇怪,南子卿如若沒有過人之處,一個女子,怎能封王,還獲得了戰神之稱。
“小景,好久不見。”
鬼醫沒有再戴幕簾,這是在自家的地盤,可以随意。
所以這次他翻白眼,大家都能看見。
當然,現在屋子裏也就他和聯鑰。
“小鑰。”
算是打了個招呼。
招呼過後,就是正事了。
“說吧,什麽事?”
“蓋亞在我這裏插了人。”
“知道是誰嗎?”
“知道,是我一個手下的夫人,三年前擄上山來的。”
“既然你都知道,還叫我來幹嘛,難不成還得讓我出面?”
“不是,那個人已經死了。”
“你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那邊等着救人呢!”
“一個月前,蓋亞命令我拿下謎雨谷,那個夫人就來找我攤牌,表明她就是來監督我的。”
“哦,我聽說了,最近你打謎雨谷打得很歡暢。”
“您就別挖苦我了,現在她人已經死了,我該怎麽辦?”
鬼醫沉吟片刻,“你知道原因嗎?他總不能無緣無故就讓你去打吧!”
聯鑰跟蓋亞,更像是利益關系,各取所需。
聯鑰想了想,“他說,一切都是為了封神大典。”
“封神大典?”這個名字讓鬼醫瞳孔驟縮,他想了想,“謎雨谷別打了,派幾個心腹守在那兒,随時注意謎雨谷的動響就好。”
鬼醫問起,“對了,小原怎麽樣了?”
小原就是符原,也就是沈醉天。
聯鑰搖頭,“還是找不到。”
鬼醫拍了拍聯鑰的肩膀,“小原不在,我又還有事,你一個人留在豐都,萬事小心。”
“知道了。”